风呼呼嘶鸣, 草木沙沙作响。
窦明旭迷惘地盯着面前娇艳欲滴的花束, 意识一再的放空,眼神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聚焦点落脚。
他的身体就像逐渐融化的冰块,能清晰感觉到力气在消失, 一点一点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倒在沙发上,脑袋重重地陷进沉闷里。
窦明旭后知后觉,他被贺松风当成狗给溜了一通。
而这件事,早在前一天晚饭的时候就该意识到的,自诩高人一等的自傲,轻易就在贺松风这里栽了个跟头。
他的手臂探出去,把那一束花收拢进怀中,双臂就像在掐贺松风的腰一样,把花束死死的箍住。
包装纸里挤在一起的奶油色花骨朵瑟瑟发抖,生存空间一再被窦明旭压缩,最后他们无处可去,被迫贴在窦明旭的胸膛。
叶片凌乱,花瓣折损,花心淅淅沥沥地向下倒。
一副被凌辱惨了的模样。
第二天的早晨。
贺松风起了床,他表现的格外淡然,和以前数个早晨一样,平静自然,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艺术史的教授又一次将他单独喊走,关心的问:“和Lambert先生的关系进行的如何?”
贺松风酝酿了一会,诚恳但不诚实的回答:
“教授,很抱歉,我想Lambert先生并不喜欢我,但我想这是人与人性格不合,而非我能力不行,虽然您交给我的这次机会我没有把握住。但是……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需要这份实习经历,这会使我的简历在以后求职路上高人一等。所以想问问您,还有没有可能……有第二个负责人可以让我试试?”
艺术史的学历并没有太大的含金量,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公共秘密。贺松风必须得到这次世界级收藏馆的策展助理的实习机会,才能为他凄惨苦痛的漏风人生添砖加瓦。
贺松风是教授最满意的学生,面对这样诚恳的请求,教授做不到拒绝,只说:“我会尽力帮你再去试试的。”
“我也会尽全力争取机会。”贺松风向教授颔首道谢,“麻烦您替我和Lambert先生说声抱歉。”
“我会的。”
很快,到下午的时候教授的好消息发来。
艺术馆的总策展负责人同意和贺松风见面。
那个人对于贺松风而言,是个熟面孔,之前跟窦明旭去参加晚宴时候互相打过照面,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那个人对贺松风的主动邀约表现得有些受宠若惊。
大概是他以为贺松风被抛弃,如今在找接盘下家,而他幸运的成为了被天使挑中的契约者。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由贺松风一手安排,地点就定在与窦明旭第一次见面的日式餐厅。
价钱不便宜,贺松风咬牙把自己省吃俭用剩下来的奖学金全都押宝在这次见面。他势要拿到策展助理的实习名额。
贺松风给自己定下的计划就是一年半的实习,攒到第一笔初始资金,然后在毕业那年直接人间蒸发。
塞缪尔从没想过扣下他的签证,甚至没有人觉得贺松风舍得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回到自己的国家去。
也就是说,只要时间一到,贺松风就可以拿着他镶金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回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从此成为不靠任何人,也没任何纠缠关系的新的贺松风。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和现在被包,养的自己说再也不见,也可以和以前不堪肮脏的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日式和风推拉门被侍者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位英俊且年轻的白色皮肤,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门框里。
男人走进来,环视一圈后,最终将视线固定在贺松风身上,缓缓落座在贺松风对面的位置。
“您好,亚德里恩先生。”
房间里不止有贺松风一个人,还有艺术史的教授,由这位已经步入中年的男人为双方互相介绍。
贺松风则安安静静跪坐在教授身旁,两只手平稳地放在腿上,同时,脊背微微弓起,整个人都保持着向内收敛的拘谨。
这一次,侍者没有将贺松风认作女性,是他自愿换上女式和服,头发挽起后,还特意簪上一朵硕大的紫藤花,又用一根浅紫色丝带把发包底部蒙起。
别在耳后的紫藤花又一次的从耳后坠落,不安稳的搔动贺松风的脸庞。
衣服把贺松风的腰线完美的勒出来,他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尤其是卡在胸膛与胯部中间那一节细腰,更是勾得人直想上手摸一摸。
亚德里恩先生看得挪不开眼,甚至有些忘了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人的存在,教授在一旁唤了好几声他毫无反应,直到贺松风主动的端起茶壶,为教授倒上一杯热茶,将对方的视线移到教授身上,亚德里恩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惊叹样缓过神来。
“亚德里恩先生,这位是我的学生Angel,我听说您也是艺术史专业毕业,想必你们二人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教授将贺松风满上的这杯热茶推向亚德里恩的方向,但只推了一点点,还差一大截距离等着有人来亲手送上。
这样的差事向来都是贺松风做的,他的乖巧温顺早就在名流圈里出了名。
当教授的意思递出来的下一秒,贺松风便立刻左手持杯底,右手护杯口,平稳送至亚德里恩面前。
还没等贺松风将杯子完全放稳,亚德里恩的手便毛毛躁躁的伸上来,就在即将拢住贺松风白玉一样细腻的手指瞬间,贺松风却犹如泥鳅般灵活逃掉,只给对方掌心里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冰凉。
等亚德里恩抬头看过去时,贺松风早已恢复成那副等候命令的被动姿态。他端坐着,安安静静地低头倾听。
教授没再指使过贺松风做事情,亚德里恩便眼巴巴的望着。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贺松风更多还是倾听。
贺松风的不主动、不表态,让亚德里恩的渴望愈发的膨胀起来,想听他说话,想让他再为自己端上一杯茶。
教授询问亚德里恩:“Angel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生,那么你对他的印象如何呢?”
“美丽。”
这句话脱口而出。
贺松风抬眼,冲亚德里恩抛去害羞的浅笑,坠在耳边的紫藤花在抬眸的动作里轻轻摇晃。
分明无声,却晃荡出叮铃作响的声音。
亚德里恩眼睛里的欲望已经翻过他们之间隔着的方桌,直愣愣地绕着贺松风转圈圈。
贺松风端着茶水,缓缓移坐到亚德里恩的身边,所有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且无声无息的,决然不会打扰到二人男士的谈话。
“亚德里恩先生,您杯中茶水已尽,我替您添上。”
贺松风的声音很小,就像风一样吹过去,轻盈盈的。
亚德里恩的手撑在地上,指尖已经碰到贺松风裙摆的边缘。
贺松风左右手一起抚稳茶壶,身体与头颅随着茶壶嘴向下而低下去,衣服领口没有扯得很紧。
亚德里恩向下一撇眼,便能看到大半的嫩白光景。
微微敞开的衣领,配上贺松风那副无辜的眉眼,简直就是在勾引人把手往他的衣领里爬。
这样冒犯的行径,不论是换来一个嗔怒的耳光,亦或是无助的发抖,都不亏。
亚德里恩的手跃跃欲试,他已经不满足于只用手指尖触碰贺松风的衣摆,他想要得到更露骨。
“哎呀……”
贺松风扶茶壶的手腕一抖,茶壶嘴歪掉,温热的茶水贴着桌子边沿哗哗下坠,很快就濡湿了亚德里恩裤子,从裆部一直到膝盖,那一截面料都被茶水打湿。
贺松风连忙放下茶壶,两只手捧着手帕纸,左右手齐刷刷撑在亚德里恩的膝盖上,擦一擦,揉一揉,指尖绕着敏感的皮肤转圈圈。
他这样擦没有任何意义,擦不干净任何东西,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亚德里恩陷入兴奋的期待,期待贺松风从膝盖一直擦到裆部去。
亚德里恩幻想那双又白又嫩,就像春天新发的嫩芽一样的两只手,攒齐的撑在他的裆部,环住打圈,上下缓动。听贺松风从鼻子里嗡出担心焦急的喘息声,不断从樱粉的唇角流出害怕的碎碎念:“……先生,请不要惩罚Angel。”
“亚德里恩先生……”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亚德里恩的名字在同一时间被两个声音同时提起——
“亚德里恩先生,巧遇。”
窦明旭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他像被封印在圣器里的恶鬼那般,脸色阴沉成了铁青色,整个人的肤色又过分的惨白发灰。
他面无表情的,可又不完全的毫无感情。
他的语气,他的神情,甚至是他看向贺松风时那锐利到要把人弄死的眼色,无疑不是在恐吓。
贺松风被突然的开门声吓到,身体失控向下垮去。
他塌腰的时间并不那么好,因为他半边身子还撑在亚德里恩的腿上,这一垮简直就像他的身体埋进去了似的。
难以相信,这扇推拉木门竟然能发出如此惊悚的声音。
“Lambert先生!”
亚德里恩哪还顾得上怀里的贺松风,他两条腿像通了电似的,急忙忙和贺松风撇清关系,紧接着站起来冲到门边去迎接马上就要进来的窦明旭,嘴里还殷勤地解释:“Angel是在给我倒茶,不光是我,教授也有喝。”
失去支撑的贺松风扑腾一下摔在地上,头发里别着的紫藤花在冲撞里散落地上,贺松风的浅金色的头发失去重色,凌乱的贴着脸颊散下,让他变成了凄惨的美丽。
“……疼。”
贺松风细瘦的手臂颤颤巍巍撑在地上,支撑起单薄的上半身,仰头冲窦明旭抛去懵懂无知的眼神。
窦明旭“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贺松风,径直走过去,坐下来,对摔倒的贺松风视若无睹。
“教授,下午好。”
窦明旭体面地向艺术史的教授问好,同时冲门外等候的侍者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可以开始上菜。
“Lambert先生,你好。”
教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冷漠模样。
事情的矛盾起因都是贺松风,不是他这个小老头能解决的,索性高高挂起看戏。
至于亚德里恩,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在撬墙角,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他小心翼翼落座于窦明旭对面,竟然也学着贺松风温顺的仪态,去双手平放腿上,端正坐姿。
贺松风发觉没人赶在窦明旭的压迫下搀扶自己,只好自己动手整理微微敞开的衣服领口,撑着地缓缓坐起身来。
但他太着急坐稳坐好,以至于忽略了地上的紫藤花,一转头,就发现那捧花已经被窦明旭扫到房间角落去,变成垃圾一样的存在。
贺松风从鼻子里嗡出委屈的呼吸声。
窦明旭刻意忽略,视他为不存在的空气。
贺松风刚刚坐好,前菜便已经端上来。
侍者一面为房间众人传菜,一面进行介绍,“这是孔泰芝士做的奶油泡芙Gougere,源自法国勃艮第,经过四十八个月的超长熟成,风味浓郁复杂,有明显的坚果和焦糖香气。”
侍者的声音刚刚好中和房间里尴尬的气氛,不叫气氛来的太凝固寒冷。
窦明旭借着侍者的声音,无声无息地转眼窥视贺松风的一举一动。
谁料贺松风被这样羞辱一番后,竟然还能一脸平静,跟没事人似的,照常为在场众人端茶倒水,笑盈盈地将所有人伺候到位。
细嫩的手指捧着热乎的茶杯,挨个端送至桌前,白里透粉的指尖擦过杯底,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贺松风轻易抓住窦明旭的窥视的眼神,他非但不怕,还直直地看回去,坏心眼点破他们之间本就不多的小暧昧:“Lambert先生,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同时,他的身体微微向着窦明旭的方向前倾。
贺松风的领口总避免不了稍有动作就会敞开,窦明旭的眼珠子也不例外的往领口里钻,把那一大片的嫩白看得清楚仔细,甚至连樱红两粒的光泽一并看完了。
侍者继续为桌上四人送菜,并介绍:“第三道菜是长崎玉米浓汤,搭配烟熏红椒…………”
窦明旭不回答,贺松风便坐正了,直视对面的亚德里恩。
当他低头,身体前倾时,对方的眼睛便立马追了过来,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窦明旭见状,立刻捏紧贺松风的衣领,往上一提,硬生生把贺松风的姿态纠正成昂首挺胸的奇怪模样。
“亚德里恩先生,我想问关于艺术馆的实习名额,现在能有答案吗?”
贺松风忽然出声,打断侍者上菜介绍的声音,侍者立刻懂事的陷入安静,悄无声息地送上最后主菜。
“这……你为什么不直接问Lambert先生呢?”亚德里恩反问。
贺松风直白地说:“因为我今天只宴请了您。”
亚德里恩立马露出受宠若惊的笑,小心翼翼斜眼打量窦明旭,发现窦明旭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立刻冲贺松风打眼神示意:“好说,都好说。”
贺松风双手送上自己的名片,从敞开的袖口里,能直接看透他笔直纤细的一节手臂,像池塘里沾了水的莲藕,白嫩得好似一掐就能流水。
“这是我的名片,那么就拜托您了。”
亚德里恩先看窦明旭的态度,确认没关系后,他才接下贺松风的名片。
两个人的手在交换的时候有着不算短暂的触碰,指尖勾在一起,指节挠过指腹,暧昧的过分刻意。
窦明旭眼皮猛地一跳,“啪”得一声,没控制好力道,筷子飞了出去。
贺松风连忙迅速爬过去帮窦明旭捡起筷子,用同样的姿势,身体前倾,双手高举奉上。
“Lambert先生,您怎么了?”
亚德里恩看过的,窦明旭又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窦明旭尽力让自己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很显然,他非常在意,在意的几乎——想掐死谁!总之这里有人该死。
窦明旭没有接筷子,而是骂了一句:“Whore。”
他骂贺松风是妓。
“嗯嗯。”
贺松风将筷子平放在桌上,脸上的微笑甚至没有半点变化。
窦明旭深呼吸一口气,他的嘴角已经无可救药的垮下去,连最基本的平静都维持不了。
桌子上的菜越看越没有食欲,甚至像褪色了似的,还散发着阵阵腐烂味。
房间里哪怕一秒钟他都待不下去,索性站起身,往外走。
亚德里恩殷勤地问:“Lambert先生,您要去哪里?”
房间的所有人都看向窦明旭,窦明旭嘴角抽动一下,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抽烟。”
餐厅的日式走廊很安静,所有人都只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出声音,走廊上只有脚步飞快,但仍没发出声音的侍者快速走过去。
窦明旭停在走廊的尽头,这里不禁烟。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但是不着急点燃,而是下意识地等待贺松风的手摸进他的口袋里,帮他把这根烟点燃。
他等了大概三十秒,自嘲一笑,因为他意识到贺松风根本就没有跟出来。
窦明旭想,但凡今天他没有跟着贺松风的行踪过来,贺松风吃完饭就会立马爬到亚德里恩的床上。
毫无道德,毫无负担,毫无底线。
身体是贺松风最有价值的东西,乐此不疲的用来换取利益。
打火机在手里随意地晃了两下,收进口袋里。
酸溜溜的滋味贴着白色的烟雾从喉咙里灌进进血液中,很快就顺着血管遍布全身,香烟非但没有麻木神经,反倒是让那些酸得呛人的醋味占据主导位置。
窦明旭的情绪一下子就从不满意变成了吃醋。
一个没名没分的人,只能在没人的角落里偷偷抽烟,偷偷吃醋。
多招人笑,连窦明旭都藏在烟雾里嘲笑自己。
窦明旭挥手把呼出的烟雾挥走,眼前一片云雾缭绕的迷蒙,等到烟雾散得差不多,贺松风半边身子从房间里探出去走出来,慢条斯理地在餐厅走廊散步。
一步,两步……
贺松风的步子迈得轻盈,但不快,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扭。
随着贺松风在窦明旭瞳孔里占据越来越多的位置,靠得也越来越近。
窦明旭马上就意识到,贺松风哪里是散步,是冲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的。
窦明旭迅速把脸别向另一侧,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抹平五官角度,整理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确认自己五官没有乱飞,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贺松风身上。
但是很显然,窦明旭想多了。
贺松风走到他面前,没有停下来,没有他,而是从他身边扭身直直地略过,忽视他的存在,径直走向另一条路。
他留给窦明旭的只有背影,甚至贺松风连双手都没有垂下来的摆臂。
窦明旭皱了眉头,眼神跟着贺松风的背影缓动。
贺松风很快就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也不知道拐去了哪里。
大概三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左右,窦明旭拿不准时间,他站在走廊上抽烟已经不是为了抽烟而抽,而是在等贺松风。
总之,贺松风重新出现在视线里,并且是原路返回。
去的时候怎么从窦明旭面前走过,回的时候便是怎么回的。
只是,这一次贺松风脚步肉眼可见的放慢了一些,虽然依旧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多给窦明旭一些眼神。
窦明旭盯着贺松风扭动的身躯,很快就研究出为什么贺松风走不快。
因为和服,和服重新整理过后把他的身体轮廓包裹得太过死紧,他的两条腿根本迈不开,全靠扭胯在走。
于是以窦明旭的视角看去,贺松风身后那两瓣肉臀前后前后缓动摩擦的变化尤为明显,衬得腰线更加的细,远远看去似乎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拿住。
窦明旭已经按捺不住接近的动作,一只手半悬在空中,含在嗓子眼里的“hey”呼之欲出。
但是,窦明旭依旧没有把话说出来,把持着腔调,非要让贺松风先向他低头问好才行。
贺松风停在房间门口,他没有进去,而是跪坐在门边同门内人说着什么。
他的眉眼笑成了弯月牙,眼皮上的两点黑痣就像木偶娃娃点出的点睛之笔,让他这枚小巧的乖顺木偶更加有韵味。
一只手趁机从门内探出来,按在贺松风的眼皮上揉了一下。
贺松风身体一惊,他没有反抗,反倒是垂下眼眸,低下头,乖乖的任由对方揉捏。
哪怕是对方收手了,贺松风也保持着这个姿势大概半分钟,确保对方真的揉完了,才开始缓缓抬眸说话。
樱粉的上下嘴唇轻碰,说话时还能看见短暂一瞬冒出的舌尖。
“亚德里恩先生,麻烦您将我的紫藤花簪捡起交给我,刚才整理衣服的时候忘记拿了。”
一只拿着紫藤花的手从门内递出来。
但贺松风没有着急接,而是用自己冰冷灵活的双手,缠绕住对方这势力单薄的手臂,色.情的贴着皮肉游转,每一根手指都在暧昧的摩挲着。
“我马上就回来,您再等我一会会,就一会会。”
贺松风跪坐在地上的两条腿向前倒去,贺松风上半身没入门内,像是被这张开的推拉门吃了似的,但懂的人肯定能看明白,他是自己扑进对方怀抱里,手臂环着对方。
脑袋也许只是单纯埋入对方胸膛撒娇,也有可能是把舌头送到对方嘴边去让人咬着。
甚至也不是没可能在这一瞬间,贺松风那软乎乎的胸脯趁机就被吃干抹净了。
但这都只是窦明旭的猜想。
窦明旭手里的烟头已经烧到他的手指头,他浑然不觉,盯着贺松风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贺松风身上。
贺松风从房间里退出来,两只手撑在台阶边,同时紫藤花回到他的耳后的发包上。
簪得很丑,歪七扭八的,一副随时要掉下来的模样。
贺松风笑盈盈地关上门,同时脑袋向一侧低下去,两只手臂高高地举起,手指灵活地绕着紫藤花转圈折腾。
袖口歘得一下堆叠在肩膀处,两只嫩白的藕节彻底暴露在空气里,软乎的,甚至还泛着光泽的白肉,勾着人的欲望,让人真想上手掐一下,看他到底会不会流水。
终于,贺松风取下紫藤花,他重新站起来,走向窦明旭所在的走廊尽头。
一步,一步——贺松风走不快,双手捧起的紫藤花跟着他的步频,摇曳生姿,像风、像雾、像丝的吹拂轻摆。
窦明旭也不装了,眼神从盯,变成直勾勾的盯,充满色.情意味、欲望色彩的盯。
他看贺松风扭动的腰胯,看贺松风两条垂下的手臂,看贺松风脖子里不贴身的领口。
关于贺松风身上的一切,哪怕穿着衣服,也都满是他赤.裸裸纵容侵犯的勾引。
贺松风终于走到了窦明旭面前。
这一次,贺松风仍旧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多给窦明旭眼神。
贺松风转身,他的余光侧边已经看不见窦明旭的身影。
似乎这一次,两个人又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错过。
但就在一口无奈的气从贺松风鼻子里嗡出的刹那——窦明旭终于主动!
他滚烫的手掌压在贺松风的后脖颈上,把人当兔子似的提回自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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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爽死了爽死了爽死了
“呀——!”
贺松风浑身一激, 步子往后连着跌了好几下,后背扎扎实实地撞进窦明旭的臂弯里。
紫藤花在贺松风的手中前后剧烈摆动,像羽毛扇子似的, 搔得手背发痒发红。
“今天如果我没有来,你是不是就会上他的床?”
窦明旭开门见山地问。
贺松风呼吸。双手捧起的紫藤花静了下来,有几瓣可怜的花叶令人惋惜的飘落在地。
在呼吸的过程里, 贺松风的脑袋低不下去, 窦明旭宽大有力的手掌像夹子,卡在颈骨上,从下颌角的位置到锁骨,卡得严丝合缝, 硬生生把贺松风低垂的身子骨给撑得饱满。
…………
沉默着。
贺松风没有回答,他背对着窦明旭,没有战栗,没有害怕, 平静地像一条死鱼。
这让窦明旭更加急迫地想知道贺松风此刻该是什么表情。
是嘲笑?还是害怕到魂魄都飞掉?
“回答问题。”
窦明旭加重了语气,同时掌心升温。
捂得贺松风的喉咙有些呼吸困难,习惯冷冰冰的贺松风,身体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些被二次加热的滚烫气息。
贺松风最擅长就是冷暴力,他的冷漠疏离能把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逼成喷涌燃烧的火山。
窦明旭也不会是例外。
贺松风在窦明旭的手掌心里被强制调转面向,从背对着, 变成直直地面对。
额头顶着额头,眼珠子随便怎么转, 都逃不开余光里那道醋得快要被腐蚀成一滩熔浆的眼睛。
贺松风的嘴皮子轻轻碰了碰, 便钓得男人秉着呼吸,生怕自己的滚烫气焰吹散面前脆弱的这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