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终于开了。
程以镣只穿着一条内裤,内裤边缘随意地勒在健壮的腰上,把公狗腰的边缘勒出两道凹陷。
程以镣倒是大大方方,甚至是炫耀的往前挺腰。
“这么着急找我干嘛?”
程以镣声音懒洋洋的,像才醒。
贺松风两只手圈着他自己破破烂烂的校服,严肃警告:“你好好穿衣服。”
程以镣等得就是贺松风讲这事,哈哈笑,顺理成章把话题把黄色废料上移:“是不是喜欢的挪不开眼了?”
贺松风转头,垂眸,半眯着眼睛把视线隐藏起来,这才骂出一句:“你变态。”
他倒不是害羞什么的,只是觉得脏了眼睛,不愿意看。
“啧啧,就喜欢听你骂我”
程以镣深吸一口气,胸膛刚刚隆起,缓慢放下,惬意地吐出一线悠哉悠哉的气。
贺松风又补了一句:“发青公狗。”
“骂我干啥?你早起没反应?难道你没有那玩意吗?”
程以镣故意往贺松风面前挤,逼得贺松风不得不抬起低下的头颅,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亮,嫌恶地瞪着程以镣。
贺松风嘴唇嗫喏,他想反驳,却发现程以镣说得是对的。
身为气血方刚的男孩,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偶尔贺松风也会这样,只是他每次起床都会在床边坐一会,那一会足够他完全冷静。
程以镣看贺松风眼神失了焦,一副要骂不骂的纠结模样。
他纳闷地问:“你真是男的吗?”
问完,上手:“我摸摸你。”
贺松风身体一抖,垂下的手猛地握成拳头,皮肤蒙住的消瘦指骨瘦骨嶙峋的挺起,把皮肤顶出一块块尖锐。
手腕鼓着一口劲,这股劲快要顶着指骨把皮肤钻破,钻得贺松风手腕发酸、手掌发痛。
没多久,这双手悄然张开,从拳头变成一块单薄的布。
程以镣的手掌又大又有劲,见贺松风没反应,还变本加厉往里摩挲。
嘴上也是一点不肯放过的聊着黄色废料:
“啧啧,居然没有,真是可惜。你要是有,我真得当场跪下来给你舔。”
拳头张开不是贺松风又开始劝自己算了,恰恰相反。
他抬手,直接把这张开的一巴掌,直截了当打在程以镣脸上。
啪——得一声,破开清晨的寂静,打得程以镣左耳嗡鸣。
他大概也没想到,薄如叶片的贺松风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劲,打红、打肿了他半边脸。
大抵是这一巴掌里的情绪太多了,这一刻全都复杂地倾泻在程以镣身上,所以才会那么重、那么痛。
程以镣好半天没正过脸,他就这样半侧着身子,上半身弓起,脑袋向一侧没精打采地垂着。
胸膛从缓慢起伏,一点点加速,变成急促的喘息。
像加满油的引擎,肉眼可见地加速,越来越兴奋,越来越高亢。
程以镣的手跟夹娃娃机的爪子似的,猛地一下刺过来。
贺松风惊得一动不动。
他没有反抗过。
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巴掌下去后,他后面该怎么做,于是他没有任何防备姿态,一如往常平静的与之对视。
他想了想,手臂又一次鼓劲,想把自己打人的那只手拿回来,结果他的手臂和程以镣贴在一起的,就像牙签和电线杆的粗细对比。
在巨大的体型差距面前,贺松风放弃挣扎,省得白费力气,受伤受苦还受痛。
打吧,还他一耳光。
或是把他拖进房间里口口了。
贺松风认栽。
他正在反思自己的确不该在空无一人的时候,忽略力气差距,去惹恼一只疯狗。
贺松风等了一会。
等到的却是程以镣拿着贺松风的手掌,往脸上巴掌印贴,像纹章似的,往伤口恶狠狠按进去,手指完美地贴合巴掌印,掌心染上对方急速攀升的红温。
酸胀刺痛快速在程以镣脸上蔓延,程以镣胸口的起伏更加激烈,兴奋地跟条狗一样吭哧吭哧喘气。
“你的手真小,真润,我真想塞进嘴里一口吃掉。”
程以镣痴痴念完,一抬眼,是贺松风那副诧异万分的模样。
他在对程以镣没有动手还击感到难以置信。
程以镣的思绪瞬间被扯回到贺松风被他打伤的那天,他的情绪不由得跌落下去。
如果没有那一天,贺松风现在应该还是会一如往常的眯眼打量他,然后从湿润粉红的嘴唇里,念出一句挠得人心头痒痒的玩笑话。
他仍会是那撮高悬不落的轻飘飘羽毛。
程以镣动作顿住,声音放得很轻很低,自己骂自己:“我是蠢狗,那天是我控制不了情绪。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贺松风用看垃圾的眼神,快速扫过程以镣,并且抽回手。
“我不接受。”
贺松风嘴唇碰了碰,又是轻声多骂了一句。
“废物。”
他想走,可就在这时,贺松风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是赵杰一。
他转头自然地忽略程以镣的存在,忙着往耳边接电话。
“乖乖,我在你校门口……”
听到对方的声音,贺松风眉头轻轻皱,眼皮也因为不悦而微微下垂。
圆润漆黑的两粒圆痣明晃晃在程以镣的眼睛里摆着,像神仙供台上的供果,此刻却被程以镣亵渎凝视。
更何况,这尊神是被别人供起来的,福音却被他这恶人玷污。
程以镣的手圈住贺松风的腰,试探性把贺松风往墙上压。
鬼鬼祟祟里,发现贺松风没拒绝,整个人直挺挺跟癞皮狗似的,一个劲热烈地往人身上蹭,狗熊蹭树似的。
程以镣的脸埋在贺松风的颈窝里,哈斯哈斯地吐着浓浊鼻息,说话咬着耳朵轻轻念:
“你男朋友啊?”
贺松风坦然地点头承认。
程以镣脑袋里的水一下子烧开了。
“我擦……你真要把我爽死去,你才满意啊?”
程以镣只觉得呼吸困难,光靠鼻子吸气已经无法满足心脏向大脑供氧,得是口鼻喉一块使劲,还要张开皮肤毛孔,这才勉强稳住胸膛鼓动的热气。
“贺松风,你太带劲了,我活了十八年,什么样的货色没见识过。”
“就你,我就栽你这了。”
程以镣舌头舔过嘴唇,哀求:
“行行好,你再骂我两声呗。”
电话里的赵杰一不停地道歉,向贺松风认错:“乖乖,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你就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我知道我脾气不好,说话也难听,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好想你啊宝宝,求求你了,你来见我的话,我跪在地上给你道歉,我把我的钱、我的银行卡都交给你。”
贺松风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个人男人的声音不断在耳边打圈献殷勤,他淡定地把他的校服当麻袋,套在程以镣的头上。
他没说话,破掉的校服在替他向程以镣讨个公道。
赵杰一激烈地哀求声从电话听筒里哭出来:“乖乖,你想要的话,我把我的命都给你!”
程以镣窃笑,骂了句死舔狗。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从校服胸口羞耻的破洞露出来,眨巴眨巴,诚实地跟贺松风透底:
“贺松风,你了解我的,我比这个贼恶心一万倍。”
贺松风歪头夹住手机,空出来的手连忙捂在程以镣的嘴上,用眼神示意他安静。
手掌指腹冰冰凉凉的,盖在程以镣嘴上时,还真有锁骨菩萨,以色度人那味。
贺松风面无表情地向眼前渴求的信徒,点撒指腹沁凉甘霖,解救深受情欲困扰的不安躁动。
不过很快,程以镣就意识到,贺松风只有这一身校服,坏了他要赔。
这笔钱,贺松风赔不起。
与其受菩萨垂怜,不如把菩萨拉下泥潭。
“学校制服租都要四千块一套,你有钱吗?”
程以镣舔过贺松风的指尖。
贺松风脸色骤变,提到钱,他骨子里贫穷的自卑挡不住得流出来。
连紧绷的骨头都松了劲,手机砰砰一下摔在地上。
程以镣抬脚,挪到手机上,踩下去。
仿佛是把贺松风的正牌男友踩在脚下,卑劣觊觎者生出一股“胜利”的舒畅感。
“很好办的,就用你这张嘴。”
程以镣伸出一根食指,按在贺松风淡粉柔软的嘴唇上,
“我不为难你,就在这,当着你对象的面,完事我送你一套校服。”
贺松风没有做过多的思考,从鼻子里泄出一声轻飘飘的鼻音。
“嗯。”
程以镣眼睛猛一下瞪大,眼神期许地围着贺松风打转。
第一次。
第一次他的金钱对贺松风奏效!
程以镣的声音大咧咧兴奋喊出:“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
程以镣听话地放开,苍蝇搓手,一脸期待。
谁料放开贺松风的下一秒,只见贺松风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拍拍灰尘,轻声细语同电话那头男人说话:
“嗯。”
“好的。”
“你在校门口等我,我来找你。”
接电话的空余里,冲程以镣投去“你少自以为是”的嘲笑,黑痣顶在眼球正上方半露不露。
程以镣的表情猛地像跳楼机崩坏,从高处一下子砸到地底,掀起轰然震颤。
这句“嗯”根本就是不在回他,都是他在自恋幻想。
等程以镣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松风已经收好手机,慢条斯理地向外走。
程以镣赶紧追上去。
贺松风顿住,他缓缓转身,看了眼程以镣,上下扫扫。
抿出一声轻轻的取笑 ,像一阵风似的,拂过程以镣的耳朵,把他踩在地上的脚后跟都吹拂得飘了起来。
贺松风轻轻笑的时候,漂亮得程以镣几乎挪不开眼。
他不是山猪,细糠虽然没吃过,但是看也看过不少。
贺松风是第一个,从第一眼,就让他跟被下了咒似迷上的人。
不分男女,仅是人。
程以镣挽住贺松风的手腕,轻轻捏起后,送上一叠折在一起的钞票。
“钱给你,你买套,买贵的买好的,对自己好一点,我舍不得。”
贺松风把手收回来,那些钱洋洋洒洒地飘了一地,又被踩在脚下。
贺松风轻轻地揉了揉手掌心,昂首挑眉,半眯着眼睛,冲程以镣瞟去个戏谑的眼神,嘲弄他:
“你舍不得?我看你是恨不得。”
贺松风笑了笑,带着阴阳怪气辩论赛胜利者的欢愉,脚步轻快的离开
程以镣呼吸凝固,眼神都清澈了不少,心觉贺松风咋那么会逗狗呢?
程以镣回了房间。
他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俨然一个偷内裤的变态。流氓的拿别人衣服套头,把口鼻蒙的严严实实,只故意剪出两个洞露眼睛。
他羞恼地扯走脑袋上的衣服,抬手想砸在地上。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把衣服迅速揉在手掌心,蒙在鼻子上深吸一口气。衣服往下坠,他使唤两条僵硬的腿往房间走。
虽然说入秋了,但温度却一点没变,而且从夏日的闷湿,变成秋日的燥热。
树上的知了在拼死发出人生最后的尖叫,吵得树下路过的人都频频皱起眉头、捂耳朵。
贺松风在校门口和赵杰一碰了面。
他没有很想同赵杰一见面,只是他更不想留在学校里,无处可去的他,最后只能选择坐上赵杰一的副驾。
“乖乖,外头太阳大,多喝点水。”
贺松风半推半就地接下来,喝了两口。
“回家吧,想死你了。”
贺松风听到汽车引擎轰轰那一下,忽然出了声音:“等一下。”
赵杰一:“怎么了?”
贺松风缓缓转头,同赵杰一对视,平静地说:“我想分手。”
说得毫无负担,甚至有些畅快。
好似把赵杰一当成压在肩头的一抹灰,轻飘飘抹去似的。
赵杰一如遭雷劈,呆呆地瞪着贺松风,蹬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他捧起贺松风的双手,当做是捧起神碑:“乖乖,我真的知道错了,视频和照片我都删了。我向天发誓,我要是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全家死光。”
贺松风无动于衷,甚至想把手收回来,下意识认为对方玷污了他干净的身体。
“贺松风,你七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你知道的,我对你从来没有坏心思,我爱你、宠你都来不及,在我们确认恋爱关系之前,我一直把你当做我亲生弟弟照顾。”
“我对你的好,你这十几年里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你不能因为你到了大城市,见过更有钱、更有地位的,你就把我抛弃。”
贺松风拧了眉头,否认:“我不是。”
“贺松风——!”
赵杰一拉长了声音,哭他的名字。
贺松风拧了眉头,心想的是:好吵,吵死了。
如果把赵杰一和程以镣放一块,真不知能有多吵,得是两头大喇叭怪物对轰噪音吧。
“两个月,你才从镇上走出来两个月,你就不要我了。”
赵杰一的声音嗡一下,低了下来,像将死之人的气息般呜咽不已,带着旁人无法共鸣的哀痛。
他逐渐将重心偏离贺松风,脖子像断了似的,脑袋一头扎在方向盘上。
“呜呜……呜呜……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最聪明漂亮的,我也知道离开我你会有更光明的前途。我留不住你,我不过是你向上爬的路上踩过的一级台阶。”
“我承认,离了那个破镇子,我什么都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垃圾、败类,我配不上你。”
赵杰一掩面痛哭。
贺松风微微垂眸,凝着方才被赵杰一碰过的双手,指腹仍残留对方的温度。
贺松风无法不心软。
青梅竹马,亦是彼此初恋。
又是一路扶持他向上的伯乐。
贺松风疲惫地叹息一声,冷眼相看的双眸终是做出退让地低垂,无助的黑痣暴露在冷空气里瑟瑟发抖。
贺松风选择妥协,跟赵杰一回了出租屋。
跟上次离开时变化不大,只是床头床尾突兀地多了几个摆件,还有正对着床的墙插,反常地没有插入任何电器。
赵杰一牵他的手一起出门吃饭,又散步回家。
一切都好像只是正常情侣该做的事情。
待到入夜时分。
贺松风趴在床上低头看书,头发半干不干地贴在脸颊上,身体湿漉漉水光像碎钻贴满全身。
他自己的衣服在旁边叠得方方正正的,学生证和校徽规整的放在床头柜上。
学生证上的大头照贺松风,面向镜头,身着深黑西装,站得端正,神情肃穆,像电视里严肃的新闻播报员。
赵杰一从浴室走出时,迈出的第一条腿,像关节生锈了,别扭地踩在地上。
第二步亦是如此僵硬,似乎他整个腰胯都被502胶水粘住了。
只见趴在床上的贺松风,两条又细又直的长腿向上抬起,净白匀称的小腿肚贴在一起,两条腿也交叉着。
两只脚没有叠在一起,而是分开各干各的,像鸭子脚蹼游水似的,小动作前后晃动,十颗圆润脚趾像压在树梢上随风摆动的嫩野果。
脚踝细细一只,一只手能把两只脚踝都捏住,脚后跟和前脚掌的皮肤很薄,薄得皮肤下的殷红都毫无保留浮现出来,粉得像刻意打过腮红。
赵杰一从不亏待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贺松风被吻住,他手里的书本被粗鲁地甩到地上去。
对方像一只豺狼虎豹,毫不怜香惜玉地扑过来。
“你又在勾引人。”赵杰一指责他。
贺松风来不及辩解,抬腿去踢,却反倒是把脚送到赵杰一手里。
赵杰一含住嗦了一口,说出下流的比喻:“阿尔卑斯糖,好吃。”
“乖乖,你真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最最漂亮的人。”
“学校里那群有钱人是不是每天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我真不知道什么人见了你会没反应,我今天在车上的时候就想让你帮我,但是我光顾着哭,忘了这回事。”
赵杰一真像是吃了狐狸精的魅惑,整个人都是一股子迷迷瞪瞪的眩晕感。
他见贺松风就像是蝴蝶见了花蜜,一头扎进去,狠狠吸,使劲吸,吸到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再从皮肤到血液细胞,全都是贺松风的味道,这才满意地直喘气。
“你这个人,你这双手,天生是用来榨男人血的。”
“你就不是人,你就是块烂抹布。”
赵杰一的脏话说起来没完没了,从他那常年被烟叶熏陶的嗓子眼里,源源不断地往外吐出羞辱贺松风的话。
贺松风面无表情地承受折辱。
表现的他在梦里被摄像头怪物们围住侮辱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被动沉默,麻木死气。
没有镜子让他幻想出另一个干干净净,与世无争的贺松风,他做不到像个看客,高高挂起从泥沼上方路过。
他早就连鼻子都埋进腐臭的泥坑里,只剩一双常年被黑痣遮蔽的眼睛,此刻正恍惚地垂眸。
贺松风脑袋偏转,盯着床尾墙壁插孔板里黑洞洞的孔。
他看得认真,像魂魄都被吸了进去,魂丢了,人死了,身体也跟着发凉。
隐隐约约里,他瞧见了一点微妙的红光,尽管转瞬即逝,可他还是捕捉到了。
猛地一下,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比在梦中被无数摄像头盯住时的反胃感还要强烈。
他只感觉皮囊下的肉骨头都被这股阴嗖嗖的黑气腐朽,肉腐烂成糜,骨头化成臭水。
贺松风伸出手,意图阻拦赵杰一。
赵杰一却误会成是十指紧扣的邀约,紧紧握住。
贺松风闭上眼睛,无力地,决绝地说:“我们分手吧。”
很快,贺松风就明白,他不该在骑马男人正兴头上时说这样扫兴的话。
赵杰一停下动作,一双手嘞在贺松风的腰侧,像掐脖子一样,使劲往里勒,要把骨头都勒断才好。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
“可我想说,我觉得你恶心,我要和你分手。”
贺松风的不讨好让他尝到了痛和苦。
他能得到的是男人近乎报复性的反击,没有半点温柔怜惜。
“谁教你在这个时候说分手的?”
“我爱你。”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
赵杰一笑得很诡异,像是在下发死亡威胁般,咬牙切齿。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赵杰一深呼吸,他从边上抽屉里取出一摞捆好的钱。
“我给你钱,今天我们不谈这件事,好不好?”
一张、两张……
三张、五张……
往上奋力一抛,飘忽忽落下。
这些钱打在贺松风的身上、脸上,像一块遮羞布,把他肮脏肮脏身躯遮住。
“这里一共四千块。”
“说句你爱我,我都给你。”
原来在赵杰一眼里,他就是一个能拿钱随便打发的便宜货。
可是……
贺松风想到了那身坏掉的校服,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杰一手里那一摞钞票。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恬静的面容正一步步扭曲向贪婪。
他想到马上要召开的学生大会,马上就要拿到手的奖状,对于别人来说不值一提的口头夸奖,却是贺松风这体面人毕生追求的荣誉。
他太看重体面,于是他的虚荣心也是同样的重。
为了一张打印出来的红纸,虚荣心作祟的贺松风望着天花板,身体耸动着,面无表情从喉咙里抖出一句:
“我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杰一卑劣的大笑出来,一只手搅进他的口腔里猛打一圈,把钞票的铜臭味抹在贺松风的舌头上,叫他尝到金钱的滋味。
“给!”
几十张纸钞从贺松风的头顶飞下来,蒙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又被赵杰一粗鲁滚烫的手掌抹去。
赵杰一抹去的不单单是钱,还有贺松风最后遮掩体面的道德底线。
贺松风没再有任何干呕的反应。
他明白,这一刻起,他和赵杰一的确是分手了。
不会再有复合的可能性。
他们的关系就像变.态发育的昆虫,在茧蛹里重组畸变,变得完全不似曾经。
赵杰一拧住贺松风的脸颊,掐了一下,开玩笑地打趣:“你啊,你就把自个明码标价的卖吧。”
贺松风配合着赵杰一的笑话,虚虚地笑,笑得像镜子里来的虚影。
贺松风双手的束缚被解开了,他双手撑在一边,坐起了身子。
脑袋垂得低低的,身体仍在发抖。
是他的虚荣心和他的体面,在小小的身体里打架,非要分出一个胜负来。
他的脸颊流了一道水渍,似汗珠,似泪珠。
他不高兴,可情绪却高高地兴奋飘在天上,不得落地。
前十八年的三观道德在他为钱谄媚配合的瞬间,像一栋烂尾楼轰然倒塌。
他从倔强不屈,到出卖自我。
不过短短两个月。
没人诱导他,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赵杰一说得没错。
他的里子就是腐烂生蛆的,空有一副皮囊,和虚假的自视甚高。
所以他的变换才会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那么自然。
他又哭又笑,哭笑不得。
菩萨似的恬静面目,扭曲得像野庙里被信徒抛弃的泥菩萨。
他低头,双手捂在脸上,深吸一口气。
是钱的味道。
很难受吗?很难闻吗?
只要勾勾手指。
这些钱就会跟拧水龙头一样,哗哗得流进贺松风的手里。
而他,最终要做的,好像也只是说上一句:“我爱你。”
想开了就好受很多。
贺松风主动环住赵杰一的肩膀,体贴地伏在人肩头上,疏远地轻轻诉求:
“请对我温柔一些。”
赵杰一嘬破了他的嘴唇,毫不留情地骂他:“你这个给钱就能睡的娼。”
贺松风轻轻点头,承认了。
凌晨三点。
窗外月亮亮堂堂,如路灯般明晃晃烙着人视线。
贺松风睡觉一直很老实,选中一个位置后,便整晚都不会变更。
赵杰一越看越喜欢,在月亮下的贺松风漂亮得仿佛是透明的,像被水浸透的春卷皮,薄薄一层,皮下血管流淌仿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叫人只想咬一口。
他身上又燥起来,但贺松风被他折腾坏了,禁不住继续。
他只能拿出手机,从偷录的视频里截了一张,几乎是看一眼就硬一点的事后照,发到自己的订阅群里。
一瞬间,群里面消息炸了。
赤条条的,以最无辜的模样,摆出最耻辱的姿态,且摄像头犹如顶上猎物的巨蟒,故意入侵至每个角落,每个细节都不曾放过。
贺松风像摆在面包店货架下切开成块的黄油面包,被摄像头偷窥视角彻底的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