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舜摊开双臂,任由他掀。
“为何小白糖糕化形后是黑色的。”
苍舜:“?”
苍舜昂起下颌,答非所问:“我比你高!”
说着就抬手,单手揽住了年轻人族的腰。
沉墨清:“……”
他微微后退一步,避开那只手臂,神色如常地道:“走吧。”
苍舜上前一步,再拉住他的手:“好。”
骨节分明的手指埋入那修长白皙指间,紧紧相扣。
沉墨清脚步一顿。
“君子动口不动手。”
苍舜看着他:“噢。”
继续拉着他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沉墨清:“……”
他向前走去。
苍舜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跟着这个人,灼灼目光描绘过那高束的乌发,一路下滑,随着发尾落在年轻人族纤瘦的腰间。
抬手,手背轻轻贴在腰间,丈量一下。
一只手能抱住。
他的嘴角微扬,又揪揪那乌黑柔软的发尾,在指间缠绕打圈。
手指一路往上,再轻轻抵住削瘦脊背,勾着发尾,一下一下扫弄那白皙后颈——
沉墨清停步。
语调没有起伏地说:“变回去。”
苍舜:“?”
苍舜:“???”
千里瀚海, 风卷层浪。
一袭白衫的年轻修士飞行于广阔海面之上,衣衫飘扬如雪,乌发拂落白衣, 头顶一团雪白毛绒。
那颗圆滚滚的小毛绒球趴在他头顶,气呼呼地抬起爪子, 又轻轻落下,用柔软的爪垫揉那顺滑乌发。
沉墨清淡定地抬手, 拨开一条长长垂到自己脸侧、不停蹭自己脸庞的尾巴,又对头顶的雪白小兽张开手。
要抱吗?
尊贵的妖皇气冷酷地扭过脑袋。
沉墨清放下手,不看他了。
苍舜:“……”
苍舜在头顶趴了一小会,见那个年轻人族真的不摸他了, 飞快站了起来, 往下一跳。
落入那人抬起的手臂间。
沉墨清用宽敞的袍袖揽住动来动去的小毛绒球, 修长手指拂过被海风吹得微乱的绒毛,耐心抚平, 又拨拨那圆软的兽耳。
苍舜抓住他的袖子,一声不吭地被那只带着香气的手反复拂过, 感受着指尖温柔的力度。
过了一会, 这只雪白小兽微微眯起溜圆兽瞳,在年轻人族怀里窝成了软趴趴一小坨。
沉墨清的掌心轻轻盖住那柔软脊背,揉一揉,听见这只小毛绒球舒服得咕噜噜了起来。
哄好了。
他看看手臂上一小坨软乎乎的白糖糕, 心道还是这样最好摸。
化形之后的妖皇不仅没地方下手……还好像一下子多了好几只手。
这个想法刚刚划过, 怀中的雪白小兽就忽然昂起了脑袋。
【你是不是不喜欢化形后我的样子】
妖皇的声音幽幽地飘来。
沉墨清:“怎会,妖皇陛下金质玉相,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令人见之自惭。”
雪白小兽跳到他的肩膀上:【那你为什么让我变回来!】
沉墨清看看他,一言不发地抬手。
掌心完全埋进那柔软蓬松又细滑的绒毛里,又摸了两下。
完全不用说话,意思已经溢于言表。
苍舜:“……”
苍舜翻了个身,用绒毛腹部抵住沉墨清的掌心:【就算化形,你也可以摸我】
非常大方的样子。
——然后他就没听到那个年轻人族吭声了。
不说话,只是一直摸他。
苍舜:“……”
雪白小兽抖抖绒毛,往年轻人族掌心底下拱拱。
反正,他喜欢的都是我。
沉墨清垂眼,掌心下的小毛绒球似乎很骄傲地昂起了胸脯。
他又挠挠那毛茸茸的下颌,被小毛绒球抓住手指,脑袋抵着指腹蹭了蹭。
还是小的可爱一点。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海上岛屿浮空,涅槃树枝叶撑开金色林浪。
苍舜坐在年轻人族肩头,见他轻然落地,白衫掠起又拂下,宛若清丽白鹤。
真好看。
“哟,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一道怪里怪气的声音飘了过来,朱雀从涅槃树下走出。
“原来您二位还记得我家怎么走,还知道回来看看,真是本王之幸。”
苍舜:【他在聒噪什么】
沉墨清淡定地拍拍雪白小兽:“我们从虚空回到妖界,耽误了一些时间。”
朱雀:“一些?”
沉墨清对上他的眼睛:“多久?”
朱雀摊开完整的手掌。
沉墨清:“五个月?辛苦妖王了。”
朱雀咬牙切齿:“五年!”
沉墨清无言,和苍舜对视一眼。
那座漂浮于虚空的残殿里,他们见证了上万年的光阴长卷,本以为幻境不过须臾,没想到现世已过五年。
“五年!你们知道本王这五年怎么过的吗!”朱雀在涅槃树底下走来走去,一脚一个深坑,“妖界天都乱了!一群王八蛋天天在那吵来吵去,吵得我毛都掉了不知道多少!”
【难怪看着秃了】
朱雀:“???”
沉墨清熟练地抬袖笼住雪白小兽,隔开两边目光,道:“人族那边是否再犯?”
“呵,金乌宗死了十一个长老,高层战力几乎全灭,若不是还有个大乘巅峰的太上长老,天明州第一大宗早已名存实亡。天枢宗那个倒是跑了,五年来一步没出宗门。”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族,那一战后全跟孙子似的龟缩了起来,连妖界边境都不敢碰。”
一战灭杀十一个炼虚、合体、甚至还有大乘初期,实在太过惊悚骇然,此事并没有在修真界传开,只是隐秘流转于上州的各大宗门世家——听过之后,无论底下如何惊涛骇浪,那些上州表面皆静默无声。
至于报仇,死了十一个长老的金乌宗更是从未提起过。
“这五年,倒是妖界近千年来最安生的五年。”朱雀笑了一声,看着沉墨清,“不过,你们一直没回来,有人说你们死了。”
沉墨清神情淡然:“这一次,还要请朱雀妖王为我们保密。”
苍舜拨弄眼前的修长手指,道:【青焚他们呢?】
朱雀转身:“来吧。”
千丈海底,九十九层禁制,打造一座寒水牢笼。
“青焚,赤蛟,白虎几个被魔渊腐蚀的都在这里,剩下的关在九尾和玄武那边。”
朱雀刚带着他们踏入监牢,迎面就飘来一阵清淡花香。
九条白玉般的狐尾展开,高挑女子一袭轻纱华裙,淡黄长发如盛开的百合花。
她的明眸哪怕在昏暗海底亦明亮如晨星,眸光落在沉墨清肩头的那只雪白小兽上,略略一停,又移到沉墨清脸庞之间,上下游移。
沉墨清对她微微一笑,算是致意。
苍舜:“?”
他抬爪挡住身边的人。
不给看。
朱雀欲言又止地别了他们一眼,开口:“你在这做什么?”
九尾天狐璇玑依然看着沉墨清,手背叠在纤细腰间,身后狐尾轻轻一晃:“来骂青焚呀,都怪他,给姐姐我找了多少事。”
她长腿一迈,裹挟着清雅花香绕过朱雀,如一片花瓣,轻飘飘落到沉墨清身边。
沉墨清静站不动,清沉的乌墨眸底,璇玑围着他打转,似在打量什么珍奇宝物,九条尾巴甩啊甩,时不时轻柔地拂过他的衣摆,绕过他的腰间手臂。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啊。”璇玑笑眼弯弯,“姐姐我很喜欢。”
苍舜:“?”
雪白小兽立刻跳到年轻人族手臂上,伸长爪子,来一条尾巴拍开一条,来一条尾巴拍开一条,气势汹汹地霸占着自己的领地,忙得热火朝天。
不准碰他!
璇玑:“……小气鬼。”
她翻了个白眼,飞快收起差点被拍秃了一块的尾巴。
“疼啊……疼啊……”
监牢深处,碧海泛着磷光,巨大锁链锁住一条身长百丈的赤色蛟龙。
他的尾部泛着黑焰,浸泡在一小片海水中,整条蛟身趴在一块寒玉石上,宛若一条有气无力的带鱼。
沉墨清在监牢前停步,那赤蛟转向他,看清他的脸庞,吓得一瞬从寒玉石上弹起,整条蛟都黏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你你你还活着?!”
沉墨清瞥了眼他不断被黑焰焚烧的尾部,道:“千年前,你们便受深渊腐蚀?”
赤蛟不语,只是无声尖叫,一个劲往石缝里钻。
苍舜微微挑眉,一巴掌拍下。
赤蛟“嗷”地大叫一声,扑通坠地,飞快翻滚了一圈,卷起海水飞溅。
“其实是几百年前!”他挤出笑容,满脸谄媚,“您还想问什么?”
旁边的朱雀:“……”
沉墨清抚摸昂起脑袋看着他的雪白小兽绒毛,揉揉那只小脑袋,说:“金乌宗怎么找到你的。”
“金乌宗?我和他们没打过交道,是青焚拉我入伙的。”赤蛟老实低头,继续把尾巴塞进海水里泡着,“您可以左拐问他。”
“他未参与青鸾秘境之事,”朱雀淡淡道,“万妖大会前夕,才被青焚找上门。”
沉墨清转身,抱着雪白小兽走出这间牢笼,身后又响起了赤蛟有气无力的哼哼。
牢笼另一处,幽光黯淡,圣雀一族的妖王青焚闭目而坐,无论问什么皆不回应,仿若与世隔绝。
“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五感,拒绝与外界交流。”
听到朱雀的话,沉墨清看向青焚的左臂,黑色火焰一刻不停地烧灼着惨白皮肤。
他道:“魔渊腐蚀,无法可解?”
朱雀目光一黯,无言摇首。
【天道诅咒,世间无常理之法应对】苍舜声音冰冷,【我会为他们找到解决之法,至少,让他们不因魔渊腐蚀而死】
沉墨清安静片刻,眼眸划过一丝银芒:“或许,我可以试试。”
虚空的那座残殿,他从万古的光阴长卷中两次见证魔渊降临世间,有所明悟。
苍舜抬头看他,正要说什么,沉墨清已轻轻拂过他的脊背:“我会量力而为。”
苍舜安静了一秒,轻轻贴住他的手指:【不要伤到自己】
他飘至空中,紧挨着年轻人族的肩膀。
沉墨清抬指,掌心朝下,一滴鲜血从指尖坠落,落地化为赤红的阵道脉络,以他为中心,向四方延伸而开。
苍舜:“……”
他抬爪挠了下虚空,紧紧盯住那流血的手指。
转眼间,赤红为底的大阵铺开,白衫修士立于阵眼之上,眼眸化为无暇银白,脚下大阵再镀上一层银芒,深邃的赤红与纯净的银白交织,既妖异又神圣的阵法不断延伸,照亮了幽深海底。
朱雀微微诧异:“魂道手段?”
“现在的年轻一代有几个掌握了魂道手段,”璇玑轻笑,“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朱雀不再说话,只是凝望那道身影。
作为天地间自然孕育的大妖,最初的朱雀诞生于上古时代,之后每一代朱雀都会继承上辈的记忆与血脉,传承不绝。也因此,他是与天地感应最深的大妖之一。
第一眼见到这个人,他就看穿他并非妖族,还感知到了他身上的……大道气息。
悠长古老,横亘万古光阴的大道。
银芒覆没赤红,阵法不断延伸,将幽冥海底染上薄薄光辉。白衫随风而起,沉墨清身姿挺拔,手腕始终悬平,一滴滴血坠落,染红了薄白如瓷的指骨。
苍舜低沉的声音染上一分急促:【够了!】
话音刚落,大阵起,一分二,二分三,层层叠叠,瞬间扩散又融合,无数阵纹复杂交错,化为一座繁复大阵,扫开冰冷海水,覆盖千丈海底!
赤蛟,圣雀,白虎等几位妖王的囚牢上空,银芒与赤红交错的大阵光华璀璨,耀耀燃烧——深海之底,宛若升起第二片苍穹。
璇玑抬手,洁白掌心接住了一点细碎光星。
闪烁着的纯净银芒伴随深红光星飘落,仿若星辰与流火交错之雨,纷纷扬扬,覆没海底。
她一晃尾巴,九尾中的三尾露出被黑焰焚烧的尾尖,主动迎向飘落的光星,很快,那象征着魔渊腐蚀的黑焰——逐渐黯淡萎靡!
持续千年的腐蚀,出现了褪去的征兆!
璇玑眨了眨眼睛,尾巴摇曳起来。另外几座监牢,赤蛟翻滚着大叫,白虎抱住自己的一只脚震惊不已,唯有五感已失的青焚依然不动。
耳边声音嘈杂,苍舜深深蹙起眉心,眼中只有那道立于飘落的银红光星之下的白衫身影,还有他脚下不断滴落的鲜血。
大阵一起,无法停下,若强行中断,这个人必会重伤。
又不顾及自己……
和天狐扬起的九尾不同,妖皇的尾巴耷拉了下来,兽耳也随之垂落,几乎快贴到脑袋。
手指冰凉,浸透鲜血,沉墨清微微闭目。
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朱雀抬臂,璇玑的九尾展开——比他们更快的,是一只揽住年轻人族腰间的手臂。
黑色长发随风而扬,发间银饰闪烁尖锐冷光。气场阴沉的黑衣男人接住昏迷的年轻人族,任由薄白衣衫拂过玄黑衣间,像寒夜挽起一捧即将消融的雪。
苍舜深深埋首,微卷发尾与顺直的柔软乌发交织,抵住沉墨清苍白的额角,磨蹭他轻阖的眼尾。
随后,他看也不看剩下两人,直接抱起怀中的人,扬长而去。
晦暗的深海监牢,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几乎完全挡住了怀中之人,只能看见那随着迈开长腿而扬起的玄色衣摆不断蹭过轻柔垂落的一袭白衫,很快便消失在海底深处。
朱雀,璇玑:“……”
璇玑:“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朱雀:“他有脸?”
璇玑的尾巴轻轻一摇:“何必如此遮遮掩掩,连脸都不给我们看。而且此等实力,莫非是妖皇——”
“的私生子?”
朱雀:“……”
“就算是他,又或不是他,都没有关系。”
朱雀平静地道。
“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那就当做不知道。”
无梦长眠,轻如云散。
乌沉的眼眸睁开,映出雕刻花纹的房梁,还有……一大团意料之中的毛茸茸。
蓬蓬的,像几十层厚毯叠在他身上,不漏进一丝风。
沉墨清心道,若是冬日,可以抱着观雪,不必围炉了。
他抬手,摸摸身上的毛茸茸。
毛茸茸一动不动。
沉墨清又轻轻一推。
也推不动。
“我醒了。”
“……”
毛茸茸低头,一双赤色妖瞳气呼呼地看着他。
沉墨清拍拍这只不知为何又炸成蒲公英的妖皇:“劳驾,让我起身。”
【不准起!】
妖皇大声叭叭。
【躺着,不准你乱动!】
沉墨清又推了推,还是推不动,被妖皇完全压在身下,坐不起身。
那一大团毛茸茸气呼呼地埋下头颅,抵着他的脖颈一通乱蹭,蹭得他的衣衫微解,露出纤长脖颈下的一片白皙。
苍舜余光瞥见那抹如玉莹白,动作微微一顿,抬手,轻轻按住。
【留在这里,哪也别去】妖皇的声音低沉,眸中猩红缓缓流淌,【也不准见别人】
年轻人族就在他的掌心之下,衣衫微解。
近在咫尺,抬手可得……
沉墨清眼帘微抬,目光掠过妖皇暗沉的眼眸,神情平淡地“噢”了一声。
收回手,闭上眼睛。
安详地躺了起来。
苍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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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七夕小剧场】
七夕夜,清清抱着咪咪在街上散步。
咪咪发现很多人成双成对,而且举止离奇腻人,遂抱着清清的手发问今天是什么怪日子。
清清说七夕,咪咪听完意识到了什么,有点小期待,和清清穿过长街,看了烟火,一起在落满花灯的河边放了孔明灯,清清还买了根糖葫芦逗咪咪。
最后回到客栈,单人间,清清把咪咪放床上。
就在咪咪有点纠结自己要变回一大只的本体还是变回一大只的人形和清清一起度过佳节夜的时候,看见清清坐在自己身边,掀起衣摆——
眼睛一闭,开始修炼。
咪咪:“……”
咪咪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乖乖贴在了清清身边,陪着他。
过了一会,妖皇安静地闭上眼睛,一只修长的手落下,往这只小毛绒球的头顶放了一朵小小的花。
七夕快乐。
毛茸茸的妖皇压着年轻人族, 暗沉的眼眸游离在他微敞的衣袍间。
月白衣衫解开,露出修长脖颈,脖颈之下一片莹白……
苍舜一声不吭地抬爪, 拢起松开的衣袍,理好, 抚平。
再气呼呼地压着他。
没有用力,只是压着, 不让这个人起来。
沉墨清淡定地闭目调息,过了片刻,感觉身上的妖皇在一声不吭地给他送来灵力。
他抬手,掌心埋进一片蓬软的绒毛里:“我没什么大碍, 只是第一次用这阵法, 不太熟练。”
耗费过多的灵力和精血, 不过,只要不是心头血, 皆能调养回来。
一大团毛茸茸轻轻耸起,主动贴近那掌心, 苍舜垂首, 在他耳边低声道:【下次不准这样了,为了别人,又不顾及自己——】
“不是为他们,而是为我本心。”沉墨清的声音清和, 顺手拨拨垂落脸侧的绒毛, “千年前为世间一战的妖王,若非腐蚀加身,也不会走上今日的路……至少,不要让他们死于魔渊之下。”
苍舜沉默片刻, 轻轻抵住他的额头蹭一蹭:【我知道】
他气的是,这个人行事总是过于果决狠厉,不给自己留下后路。
就算要化解他们的腐蚀,也可以慢慢来,不用一下子就让自己损耗太过。
……算了,他还是要守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
苍舜凝视沉墨清的侧脸,微叹一口气。
真让妖操心。
沉墨清:“……”
他一言不发地抬手,把妖皇头顶的绒毛撸乱了。
苍舜:“?”
头顶炸炸的妖皇嗷嗷的,埋下脑袋抵着年轻人族的胸口腰间一通乱蹭,蹭了半天,自我感觉把乱糟糟的毛蹭顺了,又抬手,将一颗果子塞到沉墨清掌心。
【吃这个】头顶一坨炸毛的妖皇沉稳地说,【从璇玑那里抢来的,对你身体好】
沉墨清瞥了眼他的头顶,嘴角微扬:“好吃吗?”
苍舜飞快说:【不好吃】
沉墨清拍拍妖皇,这一大团毛茸茸便往旁边挪了挪,他坐起身,咬了一口果子。
温和灵力化作涓涓细流,流淌全身灵脉。
沉墨清以指为刀,将果子分成两半,剩下一半递给苍舜。
苍舜飞快甩头。
沉墨清心道:不爱吃素的咪咪。
苍舜看着他两三口吃完了那颗灵果,流失的灵力恢复圆满,心情好了几分,摇摇尾巴。
目光无意间微微往下,擦过他的唇边,忽地一停。
年轻人族的薄唇偏淡,此刻却染着几分莹润水色。
虽然是易容,但苍舜记得他原本的唇色,比现在应该要粉一些,更好看一些……
……好像果子也很好吃。
苍舜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沉墨清发现这只妖皇不知为何在偷偷瞄他,都不光明正大看了,刚要询问,就被妖皇黏着脸轻拱一下:【你要是喜欢,我再去多抢几颗】
沉墨清失笑,理了理月白外衫,站起。
一大团的毛茸茸立刻变成一只小毛绒球,跳到他的手上,扒拉扒拉,习以为常地窝了下来。
从镜子里瞥见自己的脑袋。
一坨炸炸的绒毛,活似顶了一个鸟窝。
苍舜:“?”
他抬头,刚好对上年轻人族压不住笑意的眼眸。
“……咪!”
深海监牢,沉墨清刚一踏入,就有清雅花香扑面而来。
“瞧瞧这是谁呀!”璇玑声若莺啼,扬手就要环过他的肩膀,“姐姐失散多年的好弟弟!”
沉墨清淡然后退一步,怀中的雪白小兽立刻扬爪,警戒地站了起来。
不准碰!
璇玑对沉墨清眨眨眼,又用尾巴扫了一下那只雪白小兽:“小气鬼。”
苍舜:“?”
他对璇玑伸爪。
璇玑与他对视一秒,长长地“噢——”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她的掌心里多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麻袋,捏住麻袋口子,直接往沉墨清怀里一塞:“来来来,这是我们狐族圣地的祝灵果,五百年一结哦,多揣点带路上吃!我可不像某只鸟,守着一棵涅槃树几千年都不愿意分点果子给姐妹们,小气得要死!”
朱雀:“……”
朱雀:“就那三颗果子,全没了!”
沉墨清将满满一袋灵气充盈的祝灵果收入储物袋,笑道:“谢天狐妖王。”
璇玑轻摇玉白而不染瑕的尾巴:“叫姐姐。”
【多大人了!】苍舜抬手挡住沉墨清眼睛。
“那确实是比你大,”璇玑扬起尾巴,又扫了他一下,“谁叫你是个小不点,还没我半条尾巴长。”
苍舜:“?”
沉墨清冷静地按住嗷嗷的雪白小兽,在监牢里转过一圈。
受魔渊腐蚀的几位妖王虽未完全恢复,已极大好转。他们不再被魔焰焚烧,只是身上依然残留着极深的漆黑痕迹。
“我暂时无法为你们根除腐蚀,只能缓解。”沉墨清道,“等修为突破,我会再来试试。”
璇玑笑意嫣然:“哎,有什么大不了的,千年都忍过来了,还在乎一时?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啊,姐姐的好弟弟~”
苍舜:“?”
身后牢笼,赤蛟拼命挤出脑袋,尾巴翻腾:“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啊,恩人!”
苍舜:“……”
苍舜转向朱雀:【青焚解开五感之时,给我传信】
合体期的封闭五感,除非自己解开,外界无可解。
从刚才起就有些缄默的朱雀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妖界之事,他们之前已有过商讨。沉墨清揣着毛茸茸的妖皇,向两位妖王道别,转身。
“若三千年前,你在就好了。”
即将踏出海底监牢前,他听见朱雀的声音。
沉墨清停步,回头,朱雀静静站在原地,海底幽光照不亮他的眼睛。
妖界传闻,朱雀妖王的道侣抛下他跑了三千年。唯有这位妖王自己知道,三千年前,道侣受魔渊腐蚀,在痛苦中自绝而死。
沉墨清的声音穿透海底,如冰棱落雪池:“种下魔渊之因果者,必得其报。”
海水静流的监牢,年轻修士和他的大妖已远去。
璇玑轻笑一声:“或许,此生之年,你我皆能看见……他们拔剑斩天的那一日。”
“哎呀,忘记问我弟弟的化名了。”
“……”
【我们去哪里?】
妖界边缘,苍舜轻轻拉住沉墨清的手,一晃一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