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10-26

只是,汉南区物价普遍低于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汉北区,现在的世界依旧井然有序地运行着,为了省钱,他们多少得冒点风险。
摩托车呜呜嗷嗷地驶进汉南区,停在批发市场门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天气不好,时辰又早,天空看起来要亮不亮,街道湿润昏暗,路灯已经悉数暗下。
这个时间段在路上行走奔波的人大都一脸的惨色与紧张。
乌珩下车,扫了眼林梦之,对方跟汉南区的居民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嘴皮子都在抖。
“阿珩,你别看我,我是真他妈害怕啊。”林梦之跟在乌珩后边,“我们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吧?那三个小时里我一直做噩梦,梦见的全是丧尸追着咬我,阿珩,末日真的要降临了吗?不会有人救我们吗?”
“会,”乌珩这次给林梦之的回答倒不是很悲观,让林梦之亮了一下眼睛,但随后,乌珩又亲手击碎了对方的希望,“但获救的人不会是我们。”
说完之后,乌珩戴上口罩,也给了林梦之一个。
“闷得很。”林梦之甩头。
“现在还不清楚传播途径,你最好戴上。”
走进市场内部后,人流量比外面多了许多,其中三分之二的人都跟乌珩林梦之一样戴着口罩,有个别人甚至还戴着眼罩。
“都这样了,还是要出来挣钱,真是不容易。”林梦之心软叹息。
乌珩走进一家日用品店,给老板看了自己的清单,老板问:“要多少?”
“各样加起来装满一辆4.2米的货车。”
老板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家用吗?”
林梦之瓮声瓮气说:“你别管,开个价,对了,货车我要你这边给我们配,运送费我们不包。”
“……”
乌珩站在店门口,看着林梦之手舞足蹈跟老板说自己一个月挣三千块钱有多么不容易,他一毛多的都给不了,老板则绿着脸说你怎么不去打劫。
打劫?乌珩倒是想,可惜机会还没有出现。
日用品装车完毕,乌珩告知了司机发车时间后,转头在市场里物色下一批物资。
林梦之愁得很,“我感觉我家都快没地儿放了。”
“放我家。”乌珩说。
“不是说你家不放东西吗?”林梦之诧异,乌珩可不是变脸如翻书的人。
“吃的不放。”乌珩言简意赅道。
“……那我明白了。”林梦之点点头,“等买完了我给乌世明打个电话,他死好面子,多半不会拒绝。”
乌珩点了下头,踏进一家店面最大的药店。
“还买药啊?”林梦之往店里探头探脑,他现在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生怕又来个突然变异的店老板。
“药跟食物一样,是必需品。”乌珩实现扫过货柜,“我们只需要买最常用到的药,不常用的暂时不管。”
林梦之掰着手指,“那就是消毒水消炎药感冒药止痛药这些。”
“不用太多。”
“明白。”
店老板坐在货柜里面,出入口都不面向顾客,面前被玻璃隔绝开,只在上面留了一个小窗口。
“要些什么?”她也戴着口罩,警惕地打量着两个男孩子。
“这些,每样来一箱。”林梦之弯腰把手机贴在玻璃上给老板看,“便宜点,我是学生。”
老板眼睛一撇,“半价。”
“什么?”林梦之彻底趴在柜台上,“这么便宜?”他脑海里出现了便宜没好货五个字。
老板敲着电脑键盘,目不斜视,“把店里的货卖完我就准备关店回老家了。”
老板的想法再正常不过,虽然理解,但乌珩在看到货时还是依次检查了批次和生产日期,确定货没有问题后他才付钱。
付完钱后,林梦之小跑去市场找送货的货车,乌珩在附近几家店转悠,没走远。
一家花鸟鱼店人头攒动,乌珩路过朝里面多看了两眼,发现不是生意好,而是老板在跟两名顾客吵架,两方因此争得面红耳赤。
一名女人拎着一个粉红色的塑料鱼缸,里边趴着一只黑壳乌龟,不到拳头大小,薄薄的一片,缩着脑袋,受到惊吓的样子,但女人却全然不顾它的感受,拎着鱼缸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你这到底什么龟?到家就咬死了我一缸的鱼,还咬断了我孩子的手指!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美女,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我这是地地道道的颈侧沼泽龟!你那鱼就算是小鱼苗它也不会咬,怎么可能还咬断手指?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老板虽然气顾客胡说,可也努力压着怒火解释。
“那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把自己养的鱼都弄死了再把我孩子手指切断了,你是这个意思?”
“我可没说!”
“那行,既然你不相信,你就把手给我伸进去,你看它咬不咬!”女人揭开鱼缸的盖子,那小龟脑袋缩得更加厉害。
老板看着对方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实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他朝看客竖起食指,“我这龟我自己挑的我还能不知道它咬不咬人?大家可替我看好了。”
乌珩从侧面挤进人堆,站在了距离老板身后,他眯起眼睛,看着老板把手指放进了鱼缸里。
那只侧颈龟吓得直往后退,脑袋全部都缩进了龟壳里,单薄的身体看起来能被直接捏碎。
老板甚至还用手指戳了它几下,把它抓起来放到了手掌心给女人和其他人展示。
“看见了?我说了我这龟不可能咬人!”老板得意道。
女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但是昨天晚上真的咬死我所有的鱼,还咬断了我孩子的手指。”
“那肯定跟我的龟没有关系啊。”老板把龟又放进了鱼缸,“大家都看见了,我这个龟根本就不会咬人。”
女人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身体剧烈颤抖。
周围看客也窃窃私语起来,猜测这女人是不是想借机坑钱。
老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也不想平白流一大笔钱出去,他重新捞起龟,放进了身后一个长条形鱼缸里,里面挨挨挤挤全是金鱼,侧颈龟一沉进水里,被水流冲击得身体偏了几下才稳住。
接着,老板放软表情,走到女人面前,试图讲讲道理。
乌珩却站在鱼缸旁边,他身姿纤弱,打扮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目光始终看着那只侧颈龟。
砰!砰砰!砰砰砰!
鱼缸的玻璃突然被撞响。
乌珩朝后退了一步,弯腰看着面前的鱼缸,砰!又是一声,但这次乌珩看清了撞击鱼缸的生物是什么。
就是老板刚刚放进去的那只侧颈龟。
它体型很小,但游动速度很快,子弹一样射向鱼缸,游动的途中歪头便扯过一只金鱼撕咬得稀巴烂。
鱼缸底部已经遍布金鱼尸体,不断涌动的流水已经逐渐变粉,染上了血色。
鱼缸碎裂,水流喷出,里面的金鱼跟着一块倾倒而出。
乌珩提前闪身,避免了被溅一身的水。
老板听见动静,转过身,只看见了碎掉的鱼缸和一地疯狂弹动的金鱼,他脸色骤变,却看向乌珩,“你都做了什么?!”
“……”
老板心痛欲碎,蹲到地上双手飞快捡鱼,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跟他发生争执的女人脸色已经变成了青色。
女人牙齿上下撞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双手不控制地颤抖,骨节带着她的身体晃动,她眼睛变成了一对死鱼眼,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声。
当她抬起头来,嗅着身后男人脖子的时候,除了乌珩,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乌珩手指慢慢去握刀。
唾液已经顺着女人的口角流了下来,流到了男人手背上,男人低头正疑惑,目光就撞上了女人已经变形发黑的脸。
女人在此时终于张嘴朝男人扑咬过去,在她牙齿刺破男人皮肤的前一秒,她被一道自身后而来的力拖走。
哐当一声,乌珩攥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在了收银台上,刀锋寒光只在众人眼前一闪,就没入了女人的头颅。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呼吸声都同时变轻,恍若消失。
男人死里逃生,张大眼睛,久久未能回神。
待回过神,他跪地惨叫。
“老婆!老婆!把我老婆还给我!!!”
咚的一声。
乌珩把丧尸丢到男人面前,淡淡道:“还你。”

林梦之赶来时,他的发小正被人抓着手声泪俱下地感谢。
“那你给我点钱吧。”他的发小伸手道。
男人的干嚎声止住,不情不愿从钱包里拿出了两百块钱给眼前的少年,逃也似的跑走了。
周围人已经散尽,连之前人来人往的路上都没有了人影,只有乌珩还有趴在地上一个劲疯狂捡金鱼的老板。
“怎么了这是?”林梦之一头雾水。
乌珩让开一步,给了林梦之一个惊喜。
林梦腿软了一下,“不愧是汉南区。”
“走吧。”乌珩提步要走,但老板忽然起身,愤怒地叫住他。
“你打碎了我的鱼缸你不赔就想走?”老板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余光却一个劲地去撇地上躺着的丧尸,害怕得直咽口水。
乌珩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是我,是你的乌龟把鱼缸撞碎了。”
“你放屁,乌龟怎么可能撞碎我这鱼缸?!”
老板蹿跳起来,怒火中烧,觉得眼前这少年比那女人更加不可理喻,一个说他的乌龟咬人,一个说他的乌龟撞碎鱼缸,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他的乌龟?
“我没骗你。”乌珩显得老实巴交极了,跟刚刚手起刀落的阴郁少年相比判若两人。
老板还想说什么,林梦之看完全程,走上前来,“不都说了乌龟撞的,你想碰瓷?”
“你要不信就调监控。”林梦之还真不信乌珩会撒这么扯的谎。
老板嘴唇翕动两次,表情也变得犹疑起来。
林梦之看着老板这模样也觉得挺惨,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他走过去,拍了拍老板肩膀,“你说你,养的这是什么龟,鱼缸都能给你干碎,但你也不能往我兄弟头上赖啊,我跟你说,我兄弟这个人,啧啧,整个汉州找不出比他老实的,你冤枉他啊,那是你丧尽天良……”
林梦之话多且碎,他揽着老板的肩膀,压根没有注意到老板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耐烦转为了呆滞,最后扭头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乌珩倒看见了,但乌珩没有出声提醒,反而就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扬目注视。
“其实我也觉得乌龟撞碎玻璃不太可能,可这话如果是我说的,那你可以不信,但这话是我兄弟说的,那你就不得不信啦。”林梦之拍着胸脯,满脸洋溢着骄傲和自信。
“他是汉北一中的你知道不?汉北一中那是什么含金量不用说你也知道。”
“要我说呢,你就赶紧把你的这些鱼捡起来,不然待会儿鱼也没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草,你他妈怎么流口水?”
林梦之被老板扑倒在地,他住了嘴,地上滑溜,他爬了好几次没爬起来。
老板猛地抱住他的腿。
林梦之惨叫着用另一只脚狂踹老板的脑袋,“阿珩救我,阿珩救我!”
乌珩摇摇头,把手里的刀丢到林梦之旁边,“你自己来。”
老板变异速度快得令人瞠目,他从一个刚刚还鲜活的生命,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只会嘶吼扑咬的丧尸。
直面疯狂扑咬自己的丧尸,林梦之周身冰凉,他慌忙攥起地上的刀,一脚蹬开丧尸,在对方扑过来之前,他先扑了过去,一刀插进了丧尸的肩膀。
丧尸没有痛觉,林梦之连忙补了几刀,最后一刀才彻底让丧尸失去声息。
林梦之喘着粗气,浑身不知道是被水还是被汗水打湿,他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乌珩终于起了身,他走过去,按了按林梦之的肩膀,“做得很好。”
少年一根根掰开发小已经僵住的手指,从他手里拿走了刀。
乌珩在空荡荡的店里转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凝望着店中央的一只鱼缸,里面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灯鱼,密密匝匝的。
林梦之咽咽口水,不明白乌珩为什么能这么淡定,淡定就算了,为什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扑咬?锻炼?还是考验?
他一直看着乌珩,以为乌珩是喜欢这些灯鱼。
却没想到,乌珩把沾满血迹的水果刀伸进了鱼缸里。
灯鱼受到刺激似的作鸟兽散。
刀锋上的血迹遇水开始滑落、飘散,融在水中。
可灯鱼的状态却并不像害怕和厌恶,它们的头都面朝着竖在水中的刀锋,一顿一顿地摆着尾巴,没有一条例外。
林梦之屏息看着这一幕。
下一秒,群鱼仿佛接收到了什么号令,全部往刀锋窜去。
虽然眼前只是一个鱼缸,可身处其外的人却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得无法言说。
它们接二连三撞响刀锋,发出声音微小但毛骨悚然的噼噼啪啪撞击声,飘在水中的血丝被群鱼吞噬殆尽,刀锋也很快被它们冲击得雪亮,鱼缸里水花四溅,这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小灯鱼,反而像一群没长成的食人鱼。
“阿珩,这是怎么回事?”林梦之爬起来,亲手斩杀丧尸的后劲还没褪尽,眼前却又出现了新的奇事。
乌珩把刀从鱼缸里拎了出来,他垂着眸,过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变异的可能不止人。”
“什、什么意思?你是说,动物也有可能变异了?!”
“我刚刚说乌龟撞碎了他的鱼缸……”
“我信!”
“……”乌珩无言半天,摇了摇头,“你信不信不重要,我是说,刚刚我说乌龟撞碎了他的鱼缸,你知道那只乌龟只有多大?比一只喜鹊还要小,但是它只撞了鱼缸四五次,鱼缸就裂了。”
“在你过来之前,那个女丧尸还是女顾客,她说那只乌龟咬死了她鱼缸里的全部鱼,还咬断了她儿子的手指。”
“现在,这些灯鱼闻着血腥味便倾巢出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乌珩说完后,收起了刀,“我只是根据已有的信息分析,具体的情况,还要再看。”
林梦之只知道愣愣地点头。
乌珩不指望林梦之能帮忙一块分析,不过,能有个人一起探讨最好。
看着还在水里跳得欢的灯鱼,乌珩不知怎的想到了谢崇宜。
对方那样敏锐的一个人,手里肯定有不少信息。
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做个交换。
有了打算之后,乌珩拿出手机,给还在蹦跳的灯鱼鱼群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有时间找谢崇宜聊聊。
只是,乌珩眼底闪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时间。
“那我们现在走吗?”林梦之打了个寒噤,觉得周遭给他的感觉比之前阴森了许多,“阿珩?”
“走的。”乌珩口中说着走,人却还在店里意犹未尽地转。
店内盆栽树葱茏,多肉肥厚,鲜花娇艳,挂在头顶的一只只鸟笼蹲着不少叽叽喳喳的雀儿。
少年目光挨着挨着巡望过去。
乍见生人,一些鸟振着翅膀叫得更欢,其中个别则嘶叫着用爪子撕扯铁笼,喉咙里的叫声粗粝。
乌珩举刀,本来已经雪亮的刀锋又逐渐染上了越来越多的血迹。
林梦之跟在他身后不远处,“阿珩,这是不是有点……”
乌珩沉吟片刻,说道:“梦之,这些鸟可能也是丧尸。”
带着血的羽毛时不时飘下来几片,翅膀扇动的声音和奋力嘶喊的嘶鸣不是恐惧,而是饥饿与嗜血。
少年侧脸苍白清冷,下颌有几点已经凝固的血迹,他出刀迅速,收刀更是利落,瞳孔没有丝毫的颤动,不是狠毒,是全然无动于衷。
被乌珩筛选出去的鸟没剩多少,走到店的最里面,有一面帘子,轻轻摆动,一道灰影摇来摇去。
乌珩掀开帘子,看向头顶的栏杆,一只灰羽毛的鸟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
“老鹰?”乌珩看向林梦之。
林梦之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灰鹦鹉,我看它毛都还没长齐,估计也就几个月大。老板可真刑,这玩意儿国内可不让养,难怪捂这么严实。”
“傻逼!”灰鹦鹉张开嘴,朝林梦之吐出清晰的两个字。
“……”林梦之指着它,“你再骂!”
乌珩却把刀递给林梦之,朝灰鹦鹉伸出手,杏眸罕见地弯了起来,柔声问:“要跟我走吗?”
灰鹦鹉在栏杆上踱了几步,对乌珩的示好视而不见。
林梦之嘁了声,对乌珩说:“这种大块头的鹦鹉很难认主,一旦认主基本就不可能再认第二个主人,不知道它有没有认主,要是已经认了,你就算把它带走,也不容易养活。”
“你为什么要带走一只鸟,你又不喜欢养宠物?”林梦之好奇道。
乌珩又从林梦之手中拿走了刀,刀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它变异了。”
林梦之立刻跳到乌珩旁边,紧紧靠着他。
“ 不是变成丧尸,是变异,”乌珩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梦之解释自己的直觉,“眼神,它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在跟一个聪明的小孩对视。”
林梦之还在做着阅读理解,乌珩已经缓缓抬起了手臂,他手中的刀尖指向转着脑袋的鹦鹉,薄唇轻启,“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灰鹦鹉继续傲慢地踱步。
但是,在乌珩走向它之前,它展开翅膀,降落在乌珩的肩头。
“Go!gogogo!”它说话不太熟练但却很有冲劲,像是刚刚的命悬一线根本没发生过。

林奶奶再一次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与工人卸货的碰响,她骂累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如果她眼睛看得见,脸恐怕会黑得更厉害,因为偌大的客厅已然变得越来越拥挤,越来越拥挤。
林梦之在电话本里翻出木工的电话,让他们带着材料和工具,今天就来封阳台。
他打完电话回客厅时,看见乌珩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只毛绒绒的鹦鹉站在乌珩脑袋边上的沙发扶手上面,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梦之,喊出了一声“水”。
“我可没说要养你。”
林梦之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扭头钻进厨房,给鹦鹉倒了碗水。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变异鸟?”鹦鹉埋头啜水时,林梦之仔细地研究观察,没觉得它跟平时见到的鹦鹉有什么分别。
乌珩只熟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醒来时,窗外天光依旧蒙着一层朦胧不清的水雾。
阳台处,三个工人正在往墙上钉板子,客厅空无一人,林奶奶和林梦之都不在,只有早上带回来的那只鹦鹉正跟他一样缩在沙发里睡觉。
少年眼皮耷拉着,无神地看着茶几脚下几寸地砖。
砰!砰!砰!工人抡着铁锤一锤一锤将钉子打进墙里,但钉子钉进去的却仿佛不是墙,而是乌珩的心脏,每一记重锤,都会让心脏里的血液骤然泵出,肌肉绷紧后又回收。
汗珠顺着乌珩鬓角下落,乌珩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舌头还没品到水的滋味,整杯水就已经顺着喉咙生灌进了肚子里。
一茶壶水喝完后,乌珩喘着粗气,本就如墨黑的瞳孔扩散,他听着那些工人的低语声,紧跟着,闻到了鲜肉的气味,活的新鲜的,气味在工人的动作中逐渐放大到占据了乌珩的全世界。
乌珩甩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鹦鹉被他突然起来弄醒了,抬起头,它一望见乌珩,便振着翅膀在客厅上方盘旋,嘎嘎叫。
鸟叫得太诡异太声嘶力竭,林梦之被吵醒,一脸烦躁地走出房间。
“我草!”看见乌珩的状态,林梦之睡意跑光。
林梦之左脚绊右脚回到房间,扯出一张床单,照着从乌珩头顶包下去,把对方拖到房间门口,奋力丢了进去,锁上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林梦之耳朵贴在门板上,悄然松了口气。
门板被撞得一震。
林梦之咽了一口唾沫下去,往后退了一步。
乌珩被饥饿折磨得理智全无,五脏六腑都在嘶喊,他不知道撞了多少次门,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直到耳边出现林梦之在门外的嚎啕大哭。
他那把刀算是白给对方了。乌珩心想。
鹦鹉放在林梦之家中,乌珩回家洗澡换衣服,林梦之红着眼睛送他到门口。
“再坚持坚持,到时候他们一定能研究出疫苗!”
乌珩累得说不出话,沿着楼道,拖沓着回到家中。
他不是悲观,他只是心知肚明,但凡降临在他头上的,只会是灾难,毫无希望的那种。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手掌抹掉眼前镜子上的水雾,仅仅两天不到,少年本就血色浅淡的皮肤底下泛起一层霉青。
青色浮在皮下,抹不掉也揉不散。
回到房间,乌珩在床上躺下,他拿出手机给谢崇宜发微信,他没问对方在不在,而是直接把早上拍到的灯鱼视频给谢崇宜发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谢崇宜便回复了。
“我不太喜欢这种鱼,略花哨。”
“……”乌珩没把内心的无语表现出来,而是切进主题,“它们好像也变异了,由很强的攻击性,且嗜血。”
“我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谢崇宜回复得莫名其妙。
乌珩表情极少的脸上,出现了货真价实的茫然。
但幸好,谢崇宜的东拉西扯很快由他自己结束,他发过来文字,“你怎么看出来的?”
乌珩:“我把沾了血的刀放进鱼缸,它们表现得很疯狂。”
谢崇宜:“所以你认为,畸变的不止人类,还有动物?”
“我认为,畸变是变成丧尸,变异是进化,这是目前出现的两种异化情况。”
要打的字太多,乌珩索性发了语音,他手指按着语音键,不疾不徐地说:“畸变毋庸置疑有传染性,但变异是否有传染性我就不确定了,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跟我交换的新信息?”
少年嗓音听起来跟他本人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他嗓音没有青春期男生的沙哑感,听感冷清,不易接近。
谢崇宜把这段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才打字回复:“植物也有变异的可能。”
“植物能怎么变异?”乌珩想不出来,植物就算变得聪明,那有什么用?
谢崇宜说:“变得更多,更大,变得具有攻击性?”
乌珩犹疑,“你见过吗?”
谢崇宜这次倒没有藏着掖着,直接给乌珩发送了几张照片,最后附赠文字解释。
“这是我家楼上养的三角梅,三天前,我发现有一枝三角梅的枝桠伸了下来,不过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但经过一天之后,楼上的三角梅就近乎挡住我家阳台的三分之一,我没有告诉楼上业主,而是自己买了园艺剪,将长在我家阳台上的部分全部剪除,你收到的照片,就是我剪过以后又过了一天的样子,刚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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