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by一节藕

作者:一节藕  录入:10-26

“我去我去我去!狂犬病狂犬病,这也是个狂犬病!”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男生变了模样,屁滚尿流地爬上摩托车,随着引擎声响起又远去,乌珩面前就徒剩一个进气少出气多的人。
乌珩把刀放回到购物袋,他喘着粗气蹲下来,用手指抚过凹凸不平的地面,然后把沾满鲜血的手指送到嘴边。
好香啊。
乌珩被饥饿折磨得跪倒在地。
趁着神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又站了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熬过去这一阵应该就好了。
他的身形从远处看,从一开始的笔直到佝偻。
他还背着书包,手里还拎着一只很大的购物袋,伞早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整条路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现在还算是个人的话。
引擎声再次出现。
乌珩耳畔嗡鸣着,身体的发条仿佛卡住了,使他回头的速度变慢,车影一闪过,他的身体就感受到一阵剧痛。
“操你妈,看我不撞死你,免得你他妈的去咬人!”
“还没死还没死,再碾几下!”
“快点啊,草!”
义愤填膺的群声回荡在周遭。
几辆摩托车依次从乌珩身上碾了过去,他听见了自己胸腹被压瘪,肋骨折断后的声音,碾碎的内脏挤到了他的咽喉,他吐出血来,视野里糊成了一片鲜红色。
几轮碾压下来,少年的身体已经看不出人形,那些人也没敢去捡他的东西,嚷嚷着为民除害,拖着被捅伤的同伴耀武扬威地跑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缓慢但却清晰的。
乌珩眯起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死那么慢。
尽管后背和胸膛已经糊成了一团肉泥,食欲却还能催动他爬起来去找点东西吃吃的冲动,他手指动了动,觉得能啃上自己一口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饿,真的好饿。
左边有什么东西探进水沟,贴着泥泞的草地爬上了被鲜血染红的路面,它停留在了少年身旁,柔软的触手正在吸食着淌开的鲜血。
乌珩听见了窸窣声,他僵硬地转头,在一片雾色里,看见了一截水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它摆荡着,不是死物,绿色的,触手?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触手卷住,他的身体被一股不可抗的巨大力量拖离了宽阔的公路。
“别从右边走。”乌珩脑海里响起道具店老板之前说过的话。
乌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只知道颠簸了一路,最后终于能停下了。
身下柔软,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湿润的芬芳。
他手指像是被什么东西卷住吮吸,他扭不动脑袋,但能感觉到,身体下方的东西虽然柔软,却一直在蠕动,像是某种虫子,可味道又不像,气味更似花香,令人心向往之。
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
乌珩垂眼,看见了令他都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
他的身体已经被蠕动着的绿藤贯穿,穿过他身体的藤条被鲜血染红,零星的黑色花瓣散落在各处,他所处之地,像是一片稀稀拉拉的花田。
变异植物。乌珩心里有了答案。
他的腹部已经被掏空,一根藤条紧接着掏开他的胸腔,从里面摘出心脏,其他藤条立刻凑上来哄抢。
少年半眯着眼睛,他惨白的脸上染了不少血,他眸子里映出疯抢着他的心脏纠缠成一团的变异植物,无趣寡淡的表情靡丽生艳。
他几乎被它们包裹了,身体也所剩无几了,可他仍然苏醒着。
那颗心脏被抓抢了半天,还没有个结果,一只只剩白骨的手臂突然探起来,握住了它。
这是他的心脏,自然也是他的食物。
没等变异植物反应过来,乌珩就把心脏塞进了自己嘴里,大嚼特嚼。
那些粗细不一的藤条同时停止动作,像是石化了,很快,它们高昂蓄力,少年遭受到它们猛烈的进攻。
鲜血飞溅,在昏暗的天光下,疯狂蠕动的藤条如同一个绞缠在一起的蛇窝。
吞食过鲜肉,吸食过鲜血后,成片的青藤幽绿发亮,它们的蠕动在此后莫名的餍足,直到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探起,攥住一条青藤,他五指陷进藤体,整片青藤都因此疯狂挣扎起来。
失去意识是一瞬间的事情,恢复意识也是。
乌珩蓦地坐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向自己的胸口。
还有心跳?为什么?
他低下头,看见自己四肢俱在,肚子也没有被掏空,甚至,甲床也不再是乌黑色,还变成了比之前更为健康的水粉色,手上的皮肤更是白皙光滑到没有一丝纹路毛孔,宛如初生婴儿的肤质。
他看向周围,变异植物不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天地一片宁静。
再次低下头时,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处的这片花田,花田被泡了不少雨水,低矮的植株被淹了许多,景象看着已然凋败。
他腿边就有几株被压弯了的,少年试着将它们扶起来,手刚伸过去,它们就主动依偎到了自己手指上。
它们的茎秆细软,植株又小,显得娇弱,在雨中不堪一击。
花瓣像是纯黑色,花蕊点着几粒金黄,花瓣触感柔软光滑,花苞像郁金香,绽放后又像罂粟花,诡异又妖孽。
乌珩认出来,是虞美人,只不过是变异了的虞美人。

第12章
少年一脚深一脚浅回到了街道上,他拾起自己的包和几把刀,迎面正好一辆出租车驶来,他顺手拦下。
上车后,他倒在后座,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可他却并未感觉到冷,他只感到饿,此刻的饥饿比以前的饥饿更加来势汹汹。
他的意识没有因为饥饿而变得混沌,他罕见的清醒,乌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司机的后颈,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仿佛在翻涌、蠕动。
回到小区,乌珩加快步伐往所住楼栋走。
他没看时间,但步入林梦之家院子时,林梦之是哭着跑出来的。
“梦之,我要吃东西。”乌珩一把攥住林梦之的手臂。
林梦之感觉自己骨头都差点被捏碎了,他大喊着松手,一转头,撞上乌珩黑得发紫的瞳孔。
“阿珩,你怎么了?”不仅眼神不对劲,眼睛的颜色也不对劲。
乌珩却改为攥住林梦之的衣领,他鼻尖触上对方的鼻尖,垂着眼皮,“你闻起来,好吃。”
一股尿意窜到了林梦之的小腹。
“没问题没问题!我马上去给你做!”林梦之手脚并用从乌珩手里挣脱,连滚带爬跑进厨房。
打开冰箱,他甚至都没顾得上挑菜洗菜,把塑料口袋里的西蓝花大白菜西红柿一股脑在菜板上剁开丢进煮锅,水开之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倒了五斤水饺下去。
乌珩连书包都没放下,埋头苦吃。
林梦之站在不远处皱眉看着,“你慢点,回头烫出食道癌。”
乌珩拿着筷子,抬起头,“还有吗?”
林梦之这回不再多问,钻进厨房开了火,他把前两天特意做的一盆酥肉全部倒进了锅里,这回他没那么慌神,还切了香菜末和小米辣进去当佐料。
这一大锅,喂猪也够了。林梦之心想。
乌珩换了大汤勺往嘴里喂,他吃第一口时动作就停住了,不过他还是咽了下去,之后才道:“下次不要放辣椒了。”
“辣椒?小米辣吗?你以前不是最爱吃辣?”林梦之坐在地上,难道变成丧尸,口味也会变?丧尸不吃辣?
“现在吃辣,感觉不太舒服。”不仅很呛,舌头还有些痛,还想扇林梦之两巴掌。
“那下次我就不放辣椒了。”林梦之点头,一点都没察觉到乌珩表情里隐藏的杀意。
眼见着第二锅又将要见底,林梦之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乌珩说道。
对方吃饱了,林梦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你他妈的吓死我了,我刚刚还以为你要把我吃了,不是,你路上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儿?这都晚上了,而且你还一身的泥,还有,我发现……你回来之后跟你出门之前不太一样了?”
“你出门之前看起来像鬼一样,我要不认识你我在路上碰见你都能被你直接吓死,但你现在看起来为什么比以前的状态还要好。”
以前的乌珩总是低落萎靡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他身体表面仿佛被撒了一层灰,你看不清他,他也游离在世界之外。
林梦之知道那是因为他家里的关系,那两口子眼里只有傻子乌芷,于是乌珩就习惯性地把自己藏起来,把自身的存在感减弱到无。
他认识乌珩多年,小时候的乌珩很爱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管是记忆里的乌珩还是面前的乌珩,他们的面容都变得无比模糊。
但此刻的乌珩大不一样,他面容出现从未有过的光彩,平时总是低垂着的眉眼光华流转,恢复血色的唇染了血一般,红得艳丽尖刻。
但因为乌珩一向表情少,再脱胎换骨,林梦之也没办法把他跟妖邪联想到一起。
少年神色清冷,林梦之想,对方大概是阴差阳错成神了。
乌珩不知道林梦之脑子里已经把自己神化了,他把上午在市郊遇到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等等,你是说,你被人打劫然后被碾得稀巴烂然后被几朵花拖走吃得一干二净?”林梦之边说边慢慢朝身后挪,“那你现在是什么东西?反正肯定不是丧尸了。”
“不知道。”乌珩诚实地回答,“可能是变异了。”
“又是变异?”林梦之瞪大眼睛,“那只鸟也是变异,你也变异,这个世界……”
乌珩眼前出现在市郊花田看见的那些暴起的花藤,轻声道:“世界末日早就来了,只是我们现在才察觉,只是它还需要一个正式的开场而已。”
林梦之打了个冷噤,X也站在吊灯上叫了一声。
午夜,乌珩在自己房间醒来,他敏锐察觉到透进房间里的光线不太对劲,随即拉起百叶窗。
天上挂了一轮月亮,月亮是紫色的,像一块质地优良的紫玉。
投射下来的光线,使乌珩想到医院的一些消毒灯,同样也是紫色。
乌珩抓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谢崇宜发了过去。
本来这么晚了,他没指望谢崇宜回,可谢崇宜却秒回。
“你知道什么关系才会时不时给对方分享自己拍到的照片吗?”
乌珩本来以为谢崇宜是在讽刺自己,他手指按到了撤回,谢崇宜却在这时候也发送了一张紫色的月亮过来。
“乌珩同学,你作何感想?”
“我不知道。”
“语音聊?”
乌珩时常跟不上谢崇宜的节奏,因为谢崇宜聊天没有节奏。
乌珩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他主动给对方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乌珩却没有作声,直到对面不确定地叫他,“乌珩?”
谢崇宜的嗓音是同龄人中少见的低沉但不沙哑的少年音,跟他这段时间给乌珩的恶劣的印象有一定的出入,没那么讨人厌。
“嗯,我是。”乌珩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手指抠着手心。
“你半夜给我发消息,是在害怕吗?”谢崇宜的话说得关切,语气却尽是调侃。
“不是,”乌珩否定得飞快,他目光看向窗外,看向那轮颜色漂亮到诡丽的弯月,“今天是周一,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你觉得今天之后,一切会恢复正常吗?”
谢崇宜:“这个问题不符合你现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问点别的。”
乌珩深吸一口气,“我认为天亮之后,外面可能就会像那些电影里面一样。”
“哪样?”
“可怕吧。”
“那你害怕吗?”谢崇宜又问出了最开始的问题,并且说,“我在学校,你要是害怕,可以来找我。”
“你在学校?”
“学校人少,在学校躲躲。”谢崇宜刚说完,后面就跟着一声笑骂,明显是旁边还有人。
乌珩不关心谢崇宜跟谁待在一起,学校里都有谁,他拒绝了谢崇宜的邀请,“还是不了,这种时候再出门不安全,我楼下有梦之,我不怕。”
“梦之?你那个发小?”谢崇宜笑了一声,再接着说时,语气明显疏离冷淡了许多,“祝你好运,挂了。”
挂了电话,乌珩后知后觉,自己不仅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还好像被谢崇宜甩了脸子。
他将手机丢到一旁,坐到窗边,眯眼看着月亮。
他身体并未对这种奇异的色彩感觉不适,甚至感受相反,有一股微弱的能量,从指尖传遍全身。
像武侠片里一样,乌珩往窗外推了一掌。
无事发生。
看来没有因祸得福获得内力那样的东西。
紫月的颜色深浅一直在伴随着时间改变,到熹微出现,它变成半透明,像以前出现的月亮一样正常消失。
紧接着,太阳出现了,城市上空被铺上一层浅金,雪白层云被投射成金纱,游龙飘动,美不胜收。
看着眼前久违的日出,乌珩忍不住屏住呼吸。
小区里传来了欢呼声,不绝于耳。
雨季持续三年,太阳的身影也消失了三年,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为此刻的日出热泪盈眶,无一不欢欣鼓舞,沉寂三年的生机皆在这一刻焕发。
乌珩静静地坐在窗边,直到脸上被日光晒得发烫,他才低头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地升了起来,按照这个爬升速度,估计不到九点钟,太阳就会升至正空。
可现在所有人都还未曾察觉到这种异常,一楼的花园已经有了不少人跑出去沐浴阳光。
乌珩又看了现在显示的气温,25。
他翻身跳下床,发现昨天穿的厚外套已经没法上身,他随便拿了件衬衫套在身上,先给林梦之打了电话。
“太阳出来了!”林梦之兴高采烈,“我们买了那么多物资,我们完了!”
乌珩拿出所有的水桶水盆接水,“你看一下时间。”
“我草!五点四十七!”林梦之怔怔看向窗外那些还在欢声笑语的人,“他们完了……”
“你多接点水放着,我担心天气走向另一个极端,那样就有可能停水停电。”虽然他跟林梦之买了不少大桶的纯净水,可桶装水占地太多,所以也没买特别多,现在当然是能多一口水就多一口水。
林梦之脸色一变,他扑到窗户上,打开窗户,声嘶力竭地朝那些熟面孔大喊:“你们快回家!进屋!快点啊靠!不要待在外面!”
“这太阳有鬼!”
“张嫂子!梅梅姐!”
日光的明亮没能维持太久,光线缓慢地变淡。
起先乌珩以为是云团飘过,遮挡住了太阳,可当他站到落地窗边时,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阳光颜色淡了,而是太阳颜色变了。
太阳变成了紫黑色,仅边缘还有一层白亮的光晕,大地因此陷入一片昏茫怪异的暗紫色调。
那些在花园里沐浴阳光的人脸上出现统一的不解表情。
“怎么回事啊?”
“这种太阳我还没见过呢,赶紧拍两张!”
“算了,回去睡觉了。”
一名还穿着睡衣的女人打着哈欠往回走,刚走出没两步,旁边一道黑影从后而来,将她用力扑倒在地。
噗嗤一声,女人的喉咙被咬穿,鲜血喷溅到附近几人的身上。
尖叫声响起后,不断有人被扑咬,惨叫声和嘶吼声此起彼伏,宛如野兽进食的低吼声更是密集不断。
暗紫色的光线下,残缺变形的身影越来越多,它们晃来荡去,在花园,在楼道里,寻找着新的食物。
许多不明情况的人,不管是出门上班还是买菜,刚一走出门口,就会被饥饿难耐的丧尸扑咬啃食,然后彻底失去声息,最后沦为丧尸中的一员。
乌珩站在窗户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从开始到结束,他呼出一口气,伸手关上窗户,低头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网上全是官方删都删不及的消息,配的图更是血腥得上传即崩。
[我报警了,但是没有人接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多之前那样的狂犬病,而且传染速度更快了,被咬了之后当时就会发疯,我不敢出门了。]
[求助求助,我老公突然发疯咬了我儿子,我现在把他们关在了卧室,我要怎么办?送他们去医院吗?]
[没有人出来管一下吗?]
[为什么外面都是那种东西?我的天呐,他们会疯狂攻击路人!]
[这是丧尸!世界末日来了!抄家伙啊兄弟姐妹们!]
乌珩没有参与网友的讨论,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局面。
他打开微信,直接跳过林梦之几十条的最新消息,看了眼跟谢崇宜的聊天框。
谢崇宜没有任何动静。
乌珩总觉得谢崇宜比大多数人都知道得多,而且对方身上的味道他到现在都很怀念,所以他愿意主动,想了想,他给对方发去消息。
“谢崇宜,你还好吗?”
等了两分钟,谢崇宜才回复。
“我还好,你跟你的梦之还好吗?”

乌珩抓着手机,过了几秒钟,他才回复对方:“挺好的。”
“你还没死,你变异了。”谢崇宜眯起眸子。
乌珩这次倒没有瞒着谢崇宜,直接就说了。
“我不知道。”乌珩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都被变异植物大卸八块了还能完好无事,但除了变异,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解释。
可如果是变异,为什么他身上没有任何变异的证明,除了……气色好像好了点,头发好像没那么干枯了,可这又算什么变异,在末世降临后,这只能算变得可口。
在如此混乱无序的情况下,谢崇宜一个电话给乌珩打了过来。
汉州一中高三1班的教室,谢崇宜坐在阳台上,他低头看着在楼下嘶吼扑咬着铁门的丧尸,问手机那头的少年,“乌珩,我是谁?”
“你是谢崇宜。”
“我告诉你两件事情,一,丧尸分两种,一种就是即咬即变,神智全无,与野兽无异;还有一种则畸变速度缓慢,具有正常人的思考能力,在没有彻底畸变之前,外表也与常人无异,但从畸变开始的那一刻起,它们就不再是人类,并且只吃活物。”
谢崇宜慢条斯理,逗狗似的,往楼下扔了一只矿泉水瓶,那群丧尸立刻高吼着扑过去,他笑起来,笑容堪称明媚。
乌珩想起了学校里的陈双和赵钱孙,他们好像就属于谢崇宜所说的后者。
“第二种,更危险。”乌珩低声道。
“你可以靠气味分辨它们,只要是发生畸变的人,他们的身体都已经腐烂或者正在腐烂,所以他们会产生一种人类身上没有的腐臭味。”谢崇宜说道。
乌珩下意识点了下头,后知后觉说“知道”,又追问,“你要告诉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谢崇宜:“上帝是公平的,他没有让人类完全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所以他随机挑选了一部分幸运儿,给予了他们可以与这次灾难相抗的特殊能力,乌珩,你是幸运儿中的其中之一吗?”
“……我不是。”乌珩敢肯定,因为从小到大,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幸运这两个字,他是如此的普通,如此的平平无奇。
“那很遗憾了,我是。”谢崇宜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当然,也没有炫耀意味。
但正因如此,才更令人不爽。
个别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到了本该人人平等人人等死的末世,上天却依旧眷顾他。
“你有什么能力?”乌珩想到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魔幻又血腥,他已经做了一个普通人在这时能做的一切。
“想知道?”谢崇宜说话带着钩子似的,“来学校找我啊。”
乌珩看着窗外重新出现的太阳光线,问道:“我后面还能给你打电话吗?”
谢崇宜却沉默了半天才出现声音,“你打算以什么身份跟我通话?”
“……同学。”
“我们很熟吗?”
的确,在这之前,乌珩跟谢崇宜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这两天也是他主动居多,谢崇宜那么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主动只是为了互换信息。
“不熟,”乌珩绞尽脑汁,套用林梦之平时与人交往时的方式,“多聊聊,就熟了。”
“……”过了会儿,谢崇宜轻笑一声,“行,那你以后多找我聊聊。”
这次由乌珩挂断电话。
因为乌世明从房间里揉着头发走出来了,“外面怎么那么吵?”
他身后跟着打着哈欠的曾丽珂,她看着窗外不知道何时又出现的明亮光芒,“哟,出太阳了?”
“爸爸,妈妈,早上好。”乌珩不知道要怎么说明现在的情况,他顿了一下,低声说:“末日降临了。”
乌世明愣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曾丽珂也跟着笑了起来。
乌珩神色默然地看着夫妻俩。
乌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她抱着布娃娃一脸仓惶,“爸爸妈妈,我看见隔壁家的李叔叔在吃楼上的小梦阿姨!”
她房间位置好,坐北朝南,还有整面落地窗,又是二楼,很接近地面,能看见的场景肯定要比家里其他人全面得多。
“小芷你在说什么呀?是不是做噩梦了?”看着小女儿煞白的脸,曾丽珂满脸心疼地走过去。
乌珩则无视她们的母子情深,转身再度看向窗外,天又大亮,初阳和煦,地面上却如同炼狱,满目疮痍。
目之所及已经没有活人,之前的混乱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
零散的残肢毛发遍地,眼睛灰白的丧尸散落在各处,他们四处嗅闻,唇齿无意识地开合,身上沾满污血。
一个手上还挎着一只菜篮子的老年丧尸从乌珩眼前的窗户底下路过,头顶几片枯叶飘落,一眨眼的功夫,老年丧尸身体就被齐刷刷飞刺而来的树枝捅穿,将老年丧尸吸食得只剩下一层皮与几根骨头之后,树枝缩了回去,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是他们这栋楼旁边的一棵西府海棠树,因为雨水过多烂了根,物业小心呵护也只是让它没死,却再未开花。
今天却不一样,它枝头不仅绿叶葱茏,还挂满了娇嫩花苞。
如果乌珩没有亲眼看见它吃掉从树底下路过的丧尸,他大概会对眼前此景产生欣赏之情。
乌世明和曾丽珂经过乌芷提醒后,早已站在了乌珩身旁,他们没有错过刚刚那一幕。
曾丽珂脸上血色尽失,她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丧尸,“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妖怪?”
“物业没有报警吗?”乌世明大步去拿手机,拨打电话,结果不管是给物业打还是报警,都告知他全部占线。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曾丽珂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对面楼栋里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一把菜刀走出来,那一群吃人的东西闻到活人气息,蜂拥扑去,男人挥着刀一顿乱砍,但这些东西却好像没有痛觉似的,男人逃跑不及,被扑倒在地,没有一会儿,惨叫声响彻小区,一群丧尸围着他开始享用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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