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仰雪便没有再劝,只是目露沉思。
倒是百里默言盯着剑客看了片刻,忽然出声:“你是独孤长风?”
剑客一愣,稍稍掀起斗笠,从斗笠下快速瞄了百里默言一眼:“你认识我?”
百里默言轻声一叹:“凌川蓑衣客,剑意无痕影,青山独一剑,我听说过你,你已经有很多年没下山了吧……没想到你竟是也为弟子入了世。”
独孤长风闻言再次惊讶:“你也是为弟子下山的!?”
百里默言立即触发关键词,扼腕叹息道:“唉,弟子都是债,不省心哪!”
刚刚还略有些社恐的独孤长风顿时找到共同话题,开始跟百里默言讨论起了各自的徒弟。
百里默言:“我徒弟天纵卓越,多才多艺,无奈运气不好,在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遇上了最招惹不了的狠人。”
独孤长风:“我徒弟武学奇才,天资聪颖,无奈命途不顺,在最关键的悟道时刻走火入魔,一夜之间离奇陨落。”
百里默言:“我教了我徒弟五年,看着他从一窍不通变成十项全能。”
独孤长风:“我教了我徒弟十五年,看着他从懵懂幼童变成剑道奇才。”
两人携手相看泪眼,竟平白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还没来得及问兄台的名讳。”独孤长风总算舍得掀起斗笠,露出半张脸。
“我是百里家的,名叫百里默言。”
独孤长风微微惊讶,脱口而出道:“我也听说过你,据说你被百里家除名了,这又是为什么?”
很显然,百里默言新结交的这位朋友因长期离群索居,情商略低。
百里默言表情有点尴尬:“……我忘了。”
独孤长风不是蠢人,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你也把记忆寄存在了悲之郎那里?”
百里默言吞吞吐吐:“是啊,我这趟过去,就是为了取回寄存的记忆。”
独孤长风略显迷茫地问:“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都要把记忆寄存在别人那里,情之一字,就真的如此伤人吗?”
百里默言苦笑:“独孤道友,你道心澄澈,又久居山中,当然不懂感情的复杂之处,那是一种宁愿遗忘,也不想继续背负的痛。”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感慨:[随着独孤大侠的出现,气氛忽然变得古风了呢,真是快哉快哉!]
为何了迎合古风的气氛,楼仰雪插话道:“冒昧一问,长风兄,你修的是传说中的无情道吗?”
独孤长风摇头:“此言差矣,并非无情道,只是需要道心坚定而已。对了,还没问过你和那位兄台的名讳。”
楼仰雪从容道:“我叫伊里安,那个男的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你们无视他就好。”
路人甲玄徵悄无声息地站到楼仰雪身后,幽幽地为自己正名:“我是他还没承认的未来伴侣。”
楼仰雪微笑着用胳膊狠狠肘击了他一下。非要强调这么一句,这章鱼真烦人。
随着玄徵说出那句炸裂的自我介绍,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独孤长风耿直问道:“所以我们真的要听里安兄的话,刻意无视你吗?”
玄徵冷漠道:“你们随便无视。”
只要楼仰雪一直看着祂,就足够了。
独孤长风点点头,真的没再多问,甚至因为可以少跟一个人社交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过比过往十年加起来还多的人了,外面的世界还是太复杂,没有徒弟帮他社交,压力突然变大了。
这时,海上传来长长的鸣笛声,打断了独孤长风略微怅然的心绪,他抬起帽檐,朝着远海的天际处望去。
船来了。
那是一艘白色的轮船,总共有三层,船身上用红色的涂料喷绘了大大的“幸福号”——这就是他们前往最终目的地的交通工具了。
楼仰雪眯眼眺望着那艘缓缓驶近的轮船,心中冷笑,这次要是不把悲之郎捶死,那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楼仰小丑!
轮船即将靠岸前,港口的人多了起来,逐渐开始出现其他的乘客,有抱着骨灰盒流泪的女人,有面容麻木的残疾男人,也有满头白发的老人,还有长了满脸青春痘的肥胖女孩……形形色色的人们捏着船票聚集了过来,都是为了坐上幸福号,去往传说中没有痛苦的幸福彼岸。
独孤长风反手摸向后背的剑:“我去拦住他们。”
百里默言按住他即将出鞘的剑,摇了摇头:“拦不住的,他们已经被悲之郎锁定了,就算坐不上这艘轮船,他们也会坐上下一艘轮船,只有杀死悲之郎,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是这样的吗?”独孤长风眼神茫然,迟疑地收回手:“抱歉,我很久没有下山了,不清楚还有这项规则。”
楼仰雪这时忽然问:“长风兄,你的监管者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规则吗?”
独孤长风沉思几秒:“监管者?是我脑海里的那道声音吗?我很久前就让它别来打扰我了,免得我误认为自己已经走火入魔,原来它的任务是讲解规则?那我是不是让它重新出声比较好?”
“监管者”也是百里默言的屏蔽词之一,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百里默言果不其然又开始耳聋了:“你们在说什么?谁的任务是讲解规则,让谁出声?”
独孤长风疑惑看他:“监管者啊,默言兄,你难道没有监管者吗?”
“监管什么?”百里默言满脸茫然。
“监管者!”独孤长风认真重复。
“监什么者?”
独孤长风也是不信邪,正要再度重复,眼看就要无限循环下去,楼仰雪赶紧打断了施法:“长风兄,你不用说了,他听不见的,悲之郎拿走了他的记忆,跟那段记忆有关的关键词也一起被屏蔽了,‘监管者’就是其中一个关键词。”
独孤长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默言兄还能听到监管者的声音吗?”
“不清楚,问问他。”楼仰雪也很好奇,在“监管者”这个词被悲之郎屏蔽的情况下,百里默言是否还能听到脑海里监管者的声音。
楼仰雪避重就轻地询问百里默言:“百里老师,你脑海里,会不会偶尔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
百里默言一脸匪夷所思:“我又不是疯了,脑子里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声音?”
实锤了,百里默言听不到自己监管者的声音——当然,百里默言的监管者也有可能已经被悲之郎弄死了。
总之,百里默言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监管者的野人。
楼仰雪与独孤长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怜悯摇头。
百里默言大惊失色:“你们摇头干什么?我没救了?!”
独孤长风怜悯地看着他:“默言兄,你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上船,然后找回自己的记忆。”
轮船的舷梯放了下来,他们三人交流的功夫,其他乘客已经开始凭票登船,独孤长风见状停止闲谈:“诸位道友,我们也去登船吧。”
百里默言下意识想跟着他们往轮船的方向走,但一看到幸福号,他的心中便涌出了浓烈的退缩之意,好像他也曾怀揣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心情,踏上过这艘轮船似的……他清楚地知道,这艘轮船通往的目的地,不会是幸福,而会是悲伤与绝望。
百里默言犹豫地后撤了一步,再度打起了退堂鼓:“那个,我还是不太想……”
闻言,楼仰雪和独孤长风非常有默契地退了回来,一左一右强行把百里默言架上了船。
百里默言:“……”魔鬼啊!
玄徵推着行李箱,背后灵一般紧紧跟在楼仰雪身后,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食物的气息。
排队时,玄徵在楼仰雪身后低下头,几乎贴着他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宝宝,你会喜欢这片海的。”
闻言,楼仰雪同样抬起头,望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微微眯起眼:“不,我觉得我会讨厌这片海。”
他讨厌一切的意难平和生离死别。
而悲之郎的工厂里,必定装满了精灵不喜欢的悲伤往事。
楼仰雪向检票员递出了自己的那张船票。
检票员在船票上敲了一个印章,双手将船票递回给楼仰雪,对他一笑:“欢迎您,伊里安先生,愿您能摆脱一切苦厄,抵达幸福的彼岸。”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踩在悲之郎头上并爆锤对方*谢谢,我会的![比心]
通过舷梯登了船,还需到大厅办理入住。
船票只是给了乘客上船的资格,并未包含房间信息,每个乘客上船后能住上什么样的房型,全看幸福号的安排。
很显然,幸福号在给乘客安排房间的方面,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而楼仰雪等人很快就知道,所谓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了。
“各位乘客们,为了达到最佳疗愈效果,幸福号将会根据各位的痛苦等级,为各位分配最适合的房型,现在,请大家有序排队,通过检测仪器。”
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女声,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三个门状的检测仪器同时亮起绿光。
满脸憔悴的乘客们被工作人员分为三队,逐一通过检测门,然后站在门后的工作人员会将一个类似测温枪的仪器放到乘客耳边,按一下,那个仪器就发出滴的一声响,显示出一个数值。
根据仪器上显示的数值,工作人员会为乘客分配不同的房型,数值越高的乘客,分配到的房型就越好。
监管者66666对此现象锐评:[杀猪之前农场主给猪分配了豪华猪栏,还喂了几顿好饲料,只为吃到状态最好,肉质最鲜美的猪猪。]
楼仰雪赞许道:“恭喜你,看破了沦陷地的本质。”
实际上,沦陷地内的一切流程,都是为了把进入沦陷地的人类加工得更美味、更入口即化、更富有营养。
幸福号也是如此,悲之郎将登船的乘客进行分级,必定是为了进一步地“加工”乘客——直至榨干乘客身上的价值。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看出了这一点,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轻举妄动,配合着进行了检测。
排在最前面的是独孤长风,想要逃跑的百里默言被夹在独孤长风和楼仰雪的中间,楼仰雪的后面,则是鬼鬼祟祟嗅闻楼仰雪发梢的玄徵。
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不久之后,就轮到了独孤长风。
独孤长风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负剑前行,没想到刚通过检测门,检测门上就亮起了大大的红叉。
工作人员抱歉地对独孤长风说:“抱歉先生,进入客房区不能携带危险物品哦,您把它取下来,由我们帮您收着吧,您放心,等下船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将它归还给您。”
独孤长风纠结了片刻,冷着脸把头上的的斗笠摘了下来,放到了他手上:“你们好好收着此物,若是将它弄丢了,我便将你们的破船砍作两半!”
“……”工作人员保持礼貌的微笑:“我说的是您背着的剑。”
试图装傻蒙混过关的独孤长风喜提大失败,眼看队伍卡在了他这里,他只得摘下了背在身后的剑,没好气地将它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剑,用测悲枪在他耳畔滴了一下,显示数值“168”。
工作人员瞥了眼数值,礼貌的笑容微微消失,语气也冷淡下来,随手抽出一张房卡,单手递给独孤长风:“一楼标准大床房,左转电梯上一层,下一位。”
这年头,竟连沦陷地的员工都如此势利,这合理吗?独孤长风郁闷地往前走了一段路,并没有马上找电梯,而是停下脚步,等待临时队友们通过安检。
下一个就是百里默言,百里默言通过检测门时,检测门同样亮起了警报,然后百里默言的手提金属箱就被没收了。
测悲枪一测,数值80,比独孤长风还要低。
一连遇到两个低数值乘客,工作人员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不耐地抽出一张脏兮兮的房卡,语气冷淡道:“一楼标准单人间,右转电梯上一层,下一位。”
百里默言跟独孤长风汇合,默默看向楼仰雪。
楼仰雪可比前面两个队员精明多了,他手上什么都没拿,东西全都放在紫穹之钥里,法杖只有召唤时才会出现,因此他非常淡定地走过了安全门。
但是检测门依然还是响了起来,门上亮起了大大的红叉。
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友好了,见此毫不客气道:“这位先生,您身上携带着空间道具是吗,请您马上交出来,不要浪费后面乘客的时间。”
排在后面的乘客闻言,也露出了些许烦躁的表情,前面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已经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进度,现在又来一个,没完没了了吗?
不过,乘坐幸福号的乘客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压根没见过超凡物品,听说有什么“空间道具”,很多人都从队伍里探出了大半身体,想看看工作人员口中的“空间道具”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楼仰雪被各色各样的目光注视着,不慌不忙道:“我没有携带什么空间道具,是你们的检测门出问题了。”
说罢,楼仰雪绕回到检测门入口处,又测了一遍。
果然,这一次检测门没有再亮起。
楼仰雪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如此进进出出,检测门都一直安静如鸡。
工作人员狐疑地打量了楼仰雪几秒,没看出什么破绽,便拿起了测悲枪,靠近楼仰雪的耳畔。
说不清为什么,随着那只测悲枪愈发靠近楼仰雪,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竟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很坏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楼仰雪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更是屏住了呼吸,别人不知道,它可是知道的,楼仰雪在神塔整整待了一百多年!按照神塔那个爱折磨人的尿性,怎么可能善待楼仰雪?
他们邪恶银渐层,可是从神塔厮杀出来的顶级怨灵啊!楼仰雪在神塔有死去的朋友吗?有过没有完成的意难平吗?是否有悲痛的经历?
监管者66666一概不知。
但它能非常确定地说,楼仰雪看着很正常,实则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楼仰雪迟迟涨不回来的san值。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楼仰雪的san值也只从初始的16点涨到了25点而已,足可见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之差。
如果用测悲枪检测,监管者66666实在不确定,最后到底会测出多大的数值。
想到楼仰雪仅有25点的san值,监管者66666心情微微沉重,只怕……
工作人员按下了按键,那只测温枪发出了“滴”的一声。
紧接着,它的屏幕上突然爆出了极其刺眼的鲜红色!
“已达检测上限,无法检测!”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神色微微一僵,不可思议地连忙看向鲜红的屏幕,紧接着,他霍然抬头,看向楼仰雪时,脸上已充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这位先生,您稍等片刻,我们需要为您做更精细的检测。”说罢,工作人员连剩下的乘客都顾不上去管了,拿起对讲机快速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捧着盒子匆匆赶来。
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看不出材质的黑色头盔。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为楼仰雪戴上头盔,开启开关,屏幕依然瞬间爆红,显示抵达检测上限,半点都测不出来。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次,四个工作人员合力推来了一个一人高的玻璃舱,让楼仰雪站进去测。
如此大的阵仗,顿时吸引了全体乘客的注视,就连一直对楼仰雪十分警惕的百里默言都有被震惊到,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忍不住问楼仰雪:“你数值怎么这么高?”关键是从外表和行为上看,百里默言根本没看出他哪里难过啊!用司徒鳞威胁他的时候不是还很活蹦乱跳吗!
独孤长风也百思不得其解,担忧道:“里安兄,常言道:悲涛噬心,慧灯易晦,你悲心过炽,难免神气两伤,心灯枯竭,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尽快排解一下吧,否则恐会伤及根本,缩减寿命……”
“唉,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排解就能释然的。”楼仰雪指了指自己心口,轻轻一笑:“这里空掉的地方,必须用仇人的鲜血来填满才行。”
独孤长风闻言,不由哑然失语。
楼仰雪看向朝他推来的玻璃舱,眸光微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他喊了监管者66666:“五六,等会儿仪器检测的时候,你能不能试着用力量覆盖我的大脑?”
监管者66666有被他的提议惊到:[你认真的?]
楼仰雪冷静道:“悲之郎能用黑蝶口器吸取快乐,而祂的测悲枪,检测头盔,覆盖的地方都是头部,所以我猜测,那些仪器的检测对象都是我的大脑,而检测方式也必定也与口器穿刺有关。既然你之前能用微电流刺激我的大脑体感皮层,就说明你能触碰到我的大脑,五六,我需要你保护我的大脑,不让悲之郎窥探到我的真实数值。”
监管者66666很快想起来,之前为了让楼仰雪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掌握诡市的登陆图腾,它让楼仰雪氪金升级了自己一次,然后靠微电流刺激楼仰雪的大脑体感皮层,在楼仰雪的手心里“绘制”出了图腾的样式。
只是略一停顿,监管者66666便快速分析道:[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做到!但是我用力量覆盖你大脑的时候,你得控制住你的灵感,不要让它攻击我。]
大脑是非常玄妙的部位,它不仅控制着躯体的各个部位,还承载着异常重要的精神领域——灵海,灵感由灵海诞生,也保护着灵海,监管者66666要想用力量包裹住楼仰雪的大脑,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是楼仰雪自身的灵感。
楼仰雪却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很擅长控制灵感,你放心去做就行了。”
[OK,那我发力了,我第一次进行这种操作,可能会跟你的灵海发生碰撞,有点痛,你忍一下。]
楼仰雪“嗯”了一声,感受着脑袋里传来的细密疼痛,神色正常地走向玻璃舱。
这次楼仰雪的额头上连接了更紧密、数量也更多的贴片,刚一贴上,玻璃舱屏幕上的数值就开始疯狂上涨。
1000,5000,10000……
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值。
转瞬间,屏幕上的数值已经抵达了15000,然而这个数值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抛下了其他的乘客,激动地围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位乘客究竟有着多么庞大的悲伤和痛苦。
楼仰雪深吸了一口气:“五六,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你猜怎么着,我刚刚发现扎进来的口器了!再等我几秒钟,我马上就好!]
监管者66666急匆匆地说着,伴随着它的话语,不断跳动的鲜红数值忽然开始减缓上涨速度。
[行了,大功告成!]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兴致勃勃道:[我大概搞明白他们这个检测仪器究竟是什么机制了,你说吧,你要多少数值,我现在能手动控制了。]
“这么厉害?我们五六真是不得了了!”楼仰雪颇感惊讶,立即说:“就控制在一万五六左右,不要再多。”
[好!]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玻璃舱上的数值终于停下了。
一万六千一,相较于一千两千的数值,已经高得让人咋舌。
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360度大转变,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房卡:“顶层总统套房,请允许我带领您进入专属的贵宾电梯。”
楼仰雪走出玻璃舱,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看上去非常淡然:“先不去客房,我要等他。”
楼仰雪指了指不远处的玄徵,被他指到,神色微微沉思的玄徵立即眼睛一亮,拖着行李箱就走了上来。
路过检测门,红叉再次亮起,工作人员这次可不敢随意对待问题乘客了,微笑着道:“先生,您的行李箱里好像携带着活物呢,可不可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呢?”
玄徵全副心神都落在楼仰雪身上了,闻言勉强分出一缕视线,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你真的要看?”
工作人员闻言有些犹豫,万一这个乘客也是个极度悲伤的乘客怎么办?若是在此时惹怒了他,之后的心灵治疗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所以保险起见,工作人员先拿出测悲枪,准备先测一下数值。
伴随着“滴”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数值。
工作人员看到屏幕的鲜红色,先是一喜,看清数值后,还没完全蔓开的喜色顿时被不可置信取代。
“5.2?怎么会是5.2!”工作人员冲着玄徵失态地质问道:“你一点都不悲伤,你是怎么上船的?下去!幸福号不欢迎不需要疗愈心伤的旅客!”
玄徵不耐地皱了皱眉,直接将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他:“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原因了。”
楼仰雪见状嘴角一抽,玄徵该不会是要——
工作人员狠瞪玄徵一眼,倒想看看行李箱里究竟有什么,于是就在他愤愤打开行李箱的瞬间,小章鱼.zip猛然解压,化作冲天的章鱼柱,先是将工作人员狠狠创飞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又天女散花般地落下,飞向四面八方。
普通乘客们哪里见过这种漫天掉章鱼的场面,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工作人员们也疯了,哪里还能管的上玄徵,不知从哪找出了网兜,全都开始焦头烂额地四处抓章鱼。
在一片由章鱼引发的混乱当中,玄徵插着兜来到了前台,在一堆房卡里轻松找到了跟楼仰雪一模一样的金卡。
5.2怎么了?就算祂只吃过爱情的苦,祂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逆天改命!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看得目瞪口呆,百里默言还好,他早就知道玄徵的行李箱里装着的都是章鱼了,因此看到这幅炸裂画面只觉得一言难尽,但独孤长风就不一样了,刚进城的山上人完全没想到,小小一个行李箱里,居然还能装那么多的章鱼!!
而且为什么是章鱼啊!是宠物吗?是什么特殊能力吗?他真的难以理解啊!
鱼灾大爆发的混乱中,一只小章鱼背着大部队,悄摸摸落在了楼仰雪的头顶。
楼仰雪摸了摸头顶的小章鱼,觉得这幅画面实在诡异到有点滑稽了,没忍住唇角上扬,忍着笑意对玄徵说:“行了,走吧。”
监管者66666惊奇地发现,说出这句话时,楼仰雪的san值居然缓缓上升了1点。
监管者66666:[……]
不是,邪恶银渐层,这样都能让你感到高兴,你的口味真的有点邪门了啊!
神塔,你真的把他养得很差!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神塔,为什么我们家精灵到你们黑工厂打工了一百年,就打出了工伤?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挥舞触手狂锤神塔*
伤上加伤的神塔:……都说是黑工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