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者:百里默言
悲伤值:2568(高度悲伤)
悲伤原因:目睹挚友陆启流被邪神欺骗,在面前自杀身亡,却没有及时制止。
疗愈过程:
1.第一天,给予悲伤吸取治疗,咨询者悲伤值降至36,情绪激动,产生攻击行为。(附日记卡一张)
2.第二天,悲伤值反弹至4653,产生明显攻击意图,给予悲伤吸取治疗,咨询者悲伤值降至25,情绪平和,没有攻击行为。(附日记卡一张)
3.第三天,悲伤值反弹至10863,产生明显自残行为,给予悲伤吸取治疗,咨询者悲伤值降至0,情绪平和,没有攻击行为。(附日记卡一张)
总结评估:心灵疗愈成功。
监管者66666看完诊疗信息,凝重道:[百里默言第一天治疗的时候也殴打了疗愈师,但他的悲伤值很快反弹了,你的悲伤值会不会也……]
楼仰雪不慌不忙道:“不急,先看看百里默言的日记卡。”
百里默言的第一张日记卡,字迹还算工整,上面写了一大长串字。
【本来不想写这个幺蛾子日记卡的,但那个叫厄解的傻叉说日记卡会被封存在档案里,我就写了,好歹给后面来的人留个线索。
如果有人能看到我的日记卡,我想告诉你,千万别去打碎那个黑红色的茧!!!这很重要!
打碎那个茧后,茧里就会释放出一种……我形容不来的东西,总之,那个东西会不断在你眼前形成幻觉!
我看到的幻觉就是我已经死去的朋友,他不断地跟我说,他后悔了,他计划的一切都不可能成功,一切都是邪神的陷阱,他流着泪,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咽气……
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相信他那天方夜谭一样的鬼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邪神欺骗了!我真的做了错误的决定吗?我算不算陆启流的谋杀者之一?
该死的!悲之郎就是找准了这个心理漏洞,故意来攻击我的,一定是的!!
总之,千万不要打碎那个茧!千万不要!!那会让你非常痛苦。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心底,究竟压着多少没有浮上水面的负面想法……而那些负面想法,恰恰就是悲之郎拿来攻讦你的武器。
我打算明天再去找厄解一次,试试把他的头打爆能不能破解这个该死的幻觉……】
不能打破茧?
监管者66666看得一阵失语,转动视角,缓缓瞄向楼仰雪。
楼仰雪看完日记卡,不仅没露出懊悔之色,反而饶有趣味的微挑眉梢:“有意思,我就说这太简单了,不像S级沦陷地的水准。”
监管者66666差点吐血,居然还嫌副本不够难,邪恶银渐层竟恐怖如斯!这就是神塔高玩的强大自信吗?
楼仰雪继续往下看。
第二天的字迹就有些潦草了,显然,经过第二天的“治疗”,百里默言的精神更加不稳定了。
【今天一早,我又去了心灵疗愈室一趟,想要杀掉厄解。
但是我失败了,因为厄解再次吸走了我的悲伤,我的内心又回到了那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哪怕想起陆启流死前的模样,也无法升起半分悲伤。
我痛恨这种治疗的手段!这是对于已逝之人的亵渎!
可我确实无法再升起对厄解的杀意了。厄解是无辜者,他只是按照正常流程治愈我而已,我不能再亲手制造出一个枉死者,我不能……
今天我没打破那个茧,所以今天我终于没有再看到陆启流……但我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细节,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陆启流根本不信仰任何神,他怎么会突然听从一位神的神谕,做出那样的疯狂决定?曾经我很困惑这个问题,但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
就在陆启流闭关创造【诸天】的前几天,我曾看到陆启流的家门口放了一个包裹,那个包裹上印着一个很独特的黑白图腾,好像是什么大学的校徽……我明明看到了它,却直接忽视了它,没有去丢掉这个一看就很邪异的包裹。
是这个包裹里的东西害死了陆启流,那是邪神寄来的死亡信件,陆启流就是看了这封信后,才会发疯的!我无比确定!天啊,我明明有阻止的机会,却没有去制止,我是害死陆启流的凶手!!
我真蠢,我明明早就知道邪神的杀人手段那么多,陆启流疯了,我怎么也跟着他一起发疯,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我要以死谢罪,死掉就不会感到这样的痛苦了……
(溅落的一滩干涸血迹)
这些真是我的错吗?】
日记卡的末尾,是一句被血迹晕开的狂乱字迹。
监管者66666看得心中一片发寒,短短一天的功夫,百里默言就从神智清醒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开始自残,悲之郎的能力当真如此强大?
百里默言的放不下的事只有一件,可楼仰雪的遗憾之事却有无数件,如果那些悲伤全部以这种形式反弹回来……监管者66666简直不敢想象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会变成什么样子。
厄解“治疗”前,楼仰雪的san值就已经仅剩26,处在岌岌可危的崩溃边缘,如果这个数值再往下跌,甚至跌到0……
在监管者66666战战兢兢的注目下,楼仰雪看向第三张日记卡。
神奇的是,第三张日记卡的字迹重新恢复了工整,显然,日记卡主人的精神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我决定放弃有关陆启流的记忆了。
既然他说他还有重新回来的那一天,那我就姑且相信他吧。
我会等到他回来,等到他证明他向我描绘的一切美好愿景都会变成真实。
但前提是,我得先活下去。
而怀揣着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记忆,我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所以,对不起,陆启流,我要将你忘记了。
等到我取回记忆,希望你我已经重逢于黎明前的黑暗。
到了那时,我一定要拍着你的肩膀,笑着跟你说,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看,人类的黎明,真的到来了……】
百里默言的日记卡,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看完这些日记卡后,不知为何,监管者66666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悲伤,仿佛也对百里默言的绝望和痛苦产生了片刻的感同身受。
楼仰雪也没有说话,目视前方,眉头微蹙,似乎也被感动到了,监管者66666忍着难过,问楼仰雪:[你怎么不说话?我也觉得百里默言很惨吗?]
“嘘,别吵,我在数到底有多少人。”楼仰雪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一一点过虚空中不存在的“人”:“400……450……500……”
[你在数什么?]监管者66666心下一凉,绝望道:[你不会也看到了亏欠过的人了吧?]
完了,楼仰雪也中招了!凭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他能撑得过这波悲伤反弹吗?
作者有话说:
悲之郎:让我看看你亏欠过多少个人,然后我要用他们击溃你的心理防线,让你彻底精神崩溃!
还是悲之郎:我退位让贤了,因为真正的悲之郎出现了[坏笑][问号][裂开][捂脸笑哭][爆哭]
就在监管者66666绝望之际,楼仰雪忽然笑了一声:“人数太多,这都穿模了。”
监管者66666:[???]
穿模是什么鬼?
“悲之郎这个幻觉机制还是太傻瓜了,”楼仰雪遗憾地摇了摇头,将一叠档案毫不客气地夹进胳膊底下:“好歹也让幻觉一个个上,几百个人全凑在一起,围着我说话,叫人怎么听得清楚,反倒让场面显得很像菜市场。”
监管者66666:[……]
好好好,还有闲心吐槽悲之郎,看来问题不大。
监管者66666稍稍放下点心,想到楼仰雪的岁数,又有几分感慨,悲之郎自己成神估计都还没一百年,哪会想到沦陷地里会来一个几百岁的超级怨灵……如果按照资历算,楼仰雪岂不是比悲之郎更有资格坐上这【寂灭与苦悲之神】的神位?
[这些幻觉对你影响大吗?实在不行,你要不要试着把眼镜拿下来?]
瞎了也有瞎的好处,说不定关掉S级眼镜后,楼仰雪就看不到那些幻觉了呢?
楼仰雪却拒绝了,理由是:“看不到光明的感觉对我的影响更大。”
说罢,他带着档案,笔直地朝着疗愈室门口走去。
在楼仰雪的视野里,无数亡者往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一条路,他们终于不再出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楼仰雪的身影。
楼仰雪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走过,无视了所有向他投来的目光。
走出疗愈室,门口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见身影,小章鱼放空地趴在“禁止章鱼入内”的告示牌上发呆,见他出来,大眼睛里瞬间添上了高光,立即朝他伸出短短的黑色触手。
楼仰雪将它从告示牌上摘了下来,捏捏它Q弹的触手,夸了它一句:“你真的有好好在这里等我,好乖。”
被精灵轻声细语地夸了一句,369号小章鱼顿时又爽了。
祂用触手贴了贴楼仰雪的手腕,确认精灵身上没有伤口,便满意地爬到楼仰雪头顶,眯起眼睛舒服地趴着了。
再次戴上章鱼帽的楼仰雪已经习以为常,他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
脚下不知从何处淌来了一些积水,浸没了鞋底,冰冷的水汽扑到了楼仰雪的手臂上,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同时,楼仰雪看到电梯门上反射出的倒影。
一个浑身滴着水的男人正站在楼仰雪的身侧,湿透的黑发贴在脸颊上,面色灰白,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这么久没见,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楼仰雪的眼角眉梢没有分毫的波动。
见楼仰雪不理会自己,男人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露出几分带着恨意的凄厉之色:“我代替你沉下冰湖,是想让你救我的妹妹,可你为什么杀了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楼仰雪抬步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楼仰雪从治疗档案的空白页撕下两张纸,分别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然后屈指在上面轻敲一下,将它们化作两只蹁跹的蝴蝶,目送它们从阳台飞走。
从百里默言的日记卡和楼仰雪的亲身体验来说,打碎悲伤之茧的结果确实算不上好,楼仰雪准备提醒一下自己的两个四字队友,让他们别去打破悲伤之茧。
特别是独孤长风,独孤长风久居山中,道心澄澈,一旦被幻觉侵扰,很可能心生魔障。
这个世道,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容易受到这种把戏的影响。
当然,不去打破悲伤之茧,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的做法,按照楼仰雪的推断,如果什么都不做,放任悲伤之茧继续存在着,茧里迟早也会孕育出某种不好的东西。
在发疯和无欲无求两个选项里,两害选其轻,楼仰雪宁愿队友的精神状态能一直保持稳定——至少能撑到他们下船见到BOSS。
做完这些后,楼仰雪正要继续翻阅档案,一个人忽然在楼仰雪的对面坐下。
“你总是这样,愚蠢地想保全所有人,”金发女人嘲讽道:“但事实是,你谁也保护不了。”
金发女人几乎悲悯地看着他:“醒醒吧,我们的家园都已经被神塔摧毁了,你费尽心机地想要回家,可你的家,真的还存在吗?”
她扯了扯唇角:“没有人需要你的拯救,因为你的所有子民都已经死了,死在了一百二十五年前。”
“你不会还幻想着阿斯莫德会遵守诺言,帮你定格住即将崩塌的世界吧?”
“就算祂真的遵守承诺,又能如何呢?精灵女神陨落,孕育精灵的母树也已经倒塌,你拿什么去拯救你的族人?”
楼仰雪用指腹摩挲着档案的边缘,垂下了眼睫。
金发女人女人轻轻叹一口气:“唤醒阿斯莫德吧,结束你无意义的牺牲,至少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楼仰雪摩挲档案边缘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逐渐发白,他缓缓抬起眼睫,第一次认真打量出现在面前的幻觉,那双伪装后的黑眸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冷意。
在过往的一百二十五年中,楼仰雪见过很多喜欢玩弄心理战术的异端。
最开始的时候,楼仰雪确实会被那些幻觉动摇心神,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他也质疑过自己的选择,想过如果他当年选择求阿斯莫德帮忙,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他是不是也不用到处流浪,能够早早回归自己的故乡。
但后来,楼仰雪很快发现,这样的质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因为过往已经发生,而他能做的,只有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直到在路的尽头,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幻觉终究是幻觉,它们能提前预知到未来吗?显然不能,那么它们凭什么质疑他的决定?
它们说楼仰雪救不了族人,楼仰雪就真的做不到吗?
乾坤未定,楼仰雪能不能做到,绝不是区区幻觉能评判的。
楼仰雪从小就是一只非常不肯服输的精灵,几乎每一年,他堆的雪人都会被阿斯莫德隔空推倒,可楼仰雪从未因此放弃过堆雪人。
为了保护自己的雪人,他可以废寝忘食地改良防御阵法,他可以用最坚硬的材料武装雪人,而不是去祈求施暴者不要继续施暴。
别人的力量终究是别人的,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随时翻脸的邪神上,不如强大自己。
只要他还没死,他就绝不会认输。
如果悲之郎意图用幻觉打败他,那祂就大错特错了,神塔撒下的仇恨之火在楼仰雪心头燃烧了一百二十五年,从未熄灭过,光凭幻觉的三言两语,就想让他放下这么多年的执念?简直可笑。
但不可不说的是,悲之郎制造的幻觉真的惹怒了楼仰雪,任谁看到自己死去的朋友们被异端这么利用,都会非常闹心的。
“就这么喜欢品尝别人的痛苦吗?”楼仰雪冷笑道:“那我就让你品尝个够,希望到了那时候,你可别被撑死了才好……”
监管者66666看得一阵寒毛直竖,只觉得邪恶银渐层已经彻底炸毛,并且露出了尖锐的爪子。
能把楼仰雪惹成这样,悲之郎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上船的第一天,楼仰雪顶着无处不在的幻觉,将整艘轮船探索了一遍,不仅取回了过安检时被他粘附到天花板上的紫穹之钥,还顺了两把测悲枪回来。
楼仰雪拆了其中一把测悲枪,果然在枪里发现了一根极细的口器——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很多倍,全靠S级眼镜上自带的黑科技放大功能,楼仰雪才得以发现那根细口器。
路上派来搞事的异端是有口器的黑蝶,就连测悲枪里也藏着一根口器,楼仰雪有理由怀疑悲之郎的本体是一只长口器的蝴蝶。
到了傍晚的约定时间,楼仰雪和其他两个四字队友准时在房间汇合,开始交换情报。
“里安兄,我收到了你给我的传信,”独孤长风拿出楼仰雪用魔法飞给他的小纸条,凝重道:“后来服务员喊我去做心灵疗愈,我本想直接拒绝的,但是他们说,不做心灵疗愈的乘客无法获得幸福,没资格登岛参观,我就去了。”
楼仰雪立即问他:“长风兄,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平静,又不那么平静。”独孤长风皱了皱眉:“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如果不是你传来的纸条,我真的会毁掉那个茧,把我的悲伤抢回来。”
楼仰雪又问百里默言:“百里老师,你呢?”
百里默言按着额头,疲惫道:“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悲伤的记忆早就没了,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楼仰雪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情况,随后他掏出测悲枪,分别在每个人耳畔滴了一下。
经过第一天的“治疗”,独孤长风的悲伤值降到10,百里默言的悲伤值降到0。
两人都没产生幻觉,就是蔫蔫的,提不起打打杀杀的兴趣。
结合两个四字队友的症状,楼仰雪算是将幸福号的机制琢磨明白了。
如果选择打破悲伤之茧,乘客就会被幻觉侵扰,幻觉强度逐日递增,最终导致自残,乘客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能选择丢弃记忆保命。
如果选择不打破悲伤之茧,幻觉是没了,但由于感知不到悲伤带来的仇恨,乘客的攻击性也会跟着骤降,下船登岛后,悲之郎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收割乘客人头。
面对此情此景,楼仰雪忽然想起什么,打了个响指:“两位,我有一计,或许能让你们恢复精神。”
独孤长风立即正襟危坐:“里安兄请说。”
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取出一根黑色口器:“正是此物,百里老师应该很熟悉它的功效了。”
百里默言看着那根似曾相识的口器,嘴角一抽。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第一天坐飞机的时候,楼仰雪伙同章鱼,在万米高空上抓住了一只黑蝶,并从黑蝶身上拔下了口器,当场炼制成了道具。
后来一路奔波,他们也遇到不少这种黑蝶,那些黑蝶的口器,无一例外全被楼仰雪拔了下来,炼制成了道具。
这种道具的效果,好像是……吸收快乐的感情?
百里默言:“……”
疗愈师把悲伤吸走,只留快乐,你伊神医就把快乐吸走,只留悲伤是吧?
好一个悲喜永动机!
楼仰雪握着口器,看上去像极了一个非法行医的庸医,蛊惑他们道:“你们两个谁先试?”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我是神医,还有谁不服?[墨镜]
独孤长风讲义气,大义凛然道:“我先来!”
楼仰雪二话不说,拿起口器就往独孤长风脑袋上一扎,扎完后,独孤长风一下子愣住了。
在楼仰雪和百里默言的期待注目下,毫无预兆地,独孤长风的眼里忽然淌下两行笔直的热泪。
独孤长风抬起袖口,面无表情的擦了一把脸,然后冲楼仰雪狠狠比了个中指:“里安兄,神医啊!”
楼仰雪:“……”
百里默言:“……”
监管者66666:[……]
楼仰雪艰难地问:“长风兄,你是在夸我对吧,可你为什么要向我比中指?”
独孤长风怀念道:“是我徒弟教我的,他说现在城里人的潮流就是比中指,比中指,才能向别人表达出自己最激烈的感情。”
楼仰雪复杂道:“长风兄,你这徒弟……听上去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连师父都骗,这徒弟也不太像好人。
但很显然,独孤长风对自己的徒弟有一层极其厚重的滤镜,闻言,他顿时不赞同地强调道:“高台是很好的孩子,再老实不过了。”
楼仰雪对这个说法持高度怀疑态度。
既然确定了口器有用,楼仰雪就给百里默言也扎了一下,百里默言倒是没像独孤长风那样迎风流泪,只是肉眼可见地更加萎靡了。
“……”楼仰雪觉得百里默言这个状态不太行,于是拿出快乐魔药:“……算了,百里老师,你还是高兴一点比较好。”
百里默言曾经被幻觉逼到自杀,稳妥起见,还是让百里默言保持快乐的状态吧。
于是楼仰雪的对面,无情剑客眼眶通红,颓废教师迷之微笑,场面看上去颇有几分诡异。
楼仰雪默默拿出治疗档案,交给对面两人传阅:“这个就是我说的治疗档案。”
独孤长风快速翻阅完毕,重点看了有关百里默言的治疗记录,看向百里默言的神情顿时多了几分复杂,百里默言此刻心情正好,因此并未留意到独孤长风的复杂神色,含笑接过档案,便开始迅速翻看。
一段时间后,百里默言疑惑地抬起眼:“不是说有我的治疗档案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独孤长风有些讶异,直接帮百里默言翻到了他的治疗档案,指着“咨询人”这一栏问他:“默言兄,这不就是你的名字吗?你看到的是什么?”
百里默言只随意瞄了一眼独孤长风指给他看的那一页,就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这个不是空白页吗?”
“……”独孤长风跟楼仰雪对视一眼,很好,看来治疗记录也在悲之郎的屏蔽范围内。
百里默言看不见也听不见关于治疗过程的一切,独孤长风只能跟楼仰雪交流日记卡中的疑点,在这个过程中,百里默言双手放在膝盖上,就算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一味地微笑,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独孤长风的症状就与百里默言截然相反,在跟楼仰雪交谈的过程中,独孤长风的眼里总是常含泪水,声音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也亏得楼仰雪见多识广,才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淡定与他交流。
“长风兄,冒昧一问,你现在是觉得非常难过,所以才会流泪吗?”楼仰雪诚恳提问。
“没有难过,其实我现在心里既不快乐,也不悲伤……我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独孤长风吸了一下鼻子,面无表情道:“总之,就是控制不住地鼻酸、掉眼泪,”
楼仰雪递过去一张抽纸:“长风兄,辛苦了,不然你也喝点快乐魔药快乐一下?”
“不了,徒弟死了,我实在笑不出来。”独孤长风拒绝了楼仰雪的提议。
“啊,对了。”独孤长风吸吸鼻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摸出了三张工牌,放到了茶几上,声音沙哑:“这是我今天下去找剑的时候,从他们的休息室里搞到的,你们看看,说不定对进入果冻加工厂有所帮助。”
终于听到了自己能听的内容,百里默言精神一振,当即拿起工牌查看。
楼仰雪也拿起了工牌,工牌上没有员工照片,只有员工名、所属部门和岗位,以及最后一栏的幸福值。
楼仰雪手里的这张工牌来自一个叫做“幸福小张”的员工,幸福值那一栏标着“617”的数值,所属部门和岗位则分别是“人力资源部”和“招聘员”。
监管者66666见此很是疑惑:[好奇怪,在果冻厂里,悲之郎怎么又不讲究悲伤值了?]
楼仰雪在脑海里告诉它:“幸福号开往幸福彼岸,那里只有幸福,没有悲伤——至少明面上没有悲伤。”
如果用数值来衡量幸福,那么幸福指数低的比起幸福指数高的,是否又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幸福呢?
楼仰雪收起工牌,对独孤长风点点头:“先留着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也有发现,”一直迷之微笑的百里默言忽然开口:“我入侵了幸福号上的系统,找到了它的航海日志,还有一些航行数据记录,结合卫星系统,大致确定了幸福岛在地球上的位置。”
楼仰雪扫他一眼:“你拿什么入侵的系统?”
百里默言从脚边提起一个眼熟的金属箱,将它横放在桌上,金属箱自动伸展折叠,变成了一个散发幽蓝光芒的3D投影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