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陛下的退休指南by山岚渐止

作者:山岚渐止  录入:10-30

为了方便观察,虫族解开了束缚田鼠四肢的麻绳,仅留下一条拴在它的后腿上。
与此同时,有只虫族随手将霞光贝的肉割下一块塞到了田鼠的嘴中。
这只田鼠本就差不多饿了一天一夜,正是对食物最渴望的时候,不到两分钟就把差不多有田鼠脑袋大的食物塞进了嗉囊。
它缩在角落里,用鹌鹑蛋大的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等到确认安全后,才慢悠悠地把贝肉翻出来细细咀嚼。
然后,就是长达半天的观察时间。
谁知这田鼠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留下的咖啡豆中也没有消化不良的痕迹,从表面上来看非常健康。
更令人意外的是,霞光贝的贝肉在能吃的同时还兼顾了美味。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这只田鼠再次表现出了想吃的意思。
在没有进行剧烈运动的情况下,虫族的正常进食周期差不多是一个月一次,只有在迁徙或者繁殖期这类特殊时期才会加大对能量的摄入。
于是,几乎没产生饥饿感的虫族也就随它去了,它们干脆又割了一大块贝肉给它。
说来也巧,拴着田鼠的绳子刚好被它偷偷啃断了,这意外之喜令田鼠失去了理智,叼着这块肉撒腿就跑,最终在距离营地差不多有五六米的位置再度停下。
在寂静的夜晚里,还能够隐约听见田鼠的咀嚼声。
可是,意外总是不讲道理的。当晚,站岗守夜的虫族忽然意识到田鼠咀嚼贝肉的声音骤然中断,仿佛是被掐住了喉咙,一下子失去了声响。
难道是被路过的狐狸叼走了?
守夜的虫族基于自身的判断情况做出合理推测,但受到本职工作的限制无法离开岗位只得作罢。
它打算在天亮的时候稍稍分出点时间在附近找上一圈。如果能找到也不坏,如果找不到了,也能根据周边的新鲜痕迹分析潜在的隐患。
次日,依旧是个令人绝望的晴天。
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完全看不到任何下雨的痕迹。
出乎意料的是,这只田鼠消失的位置比虫族想象得更加近。它的怀中还搂着一堆贝肉,但是身体却已经僵硬了。
高温使得肉类的变质速度加快,闻起来隐隐带有一丝水产独有的腥臭味。
有几只苍蝇在虫族靠近的时候轰然散去,但没飞多远又恋恋不舍地回来,不肯轻易离开。
在视野中,能够发现死亡田鼠的身体部位完整,没有任何外伤存在,因此死因可以初步判断为窒息猝死。
但是除了霞光贝的肉,这只田鼠未曾食用过任何东西,使得嫌疑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不少。可在昨天中午的时候,这只田鼠并未出现任何症状,让虫族顿时陷入了迷茫。
它的反常自然引起了其他虫族的注意。
当多个大脑同时运转的时候,往往会事半功倍。
有一只虫族指出有可能是贝肉的问题。
晚上丢给田鼠的那一块上沾染了霞光贝的内脏碎片及其衍生物,假设肌肉无毒,那很有可能是内脏的原因。
然而因为捕捉动作不当,霞光贝内脏囊的破坏非常严重,只能根据轮廓大致区分各个器官。
而体积最大的消化腺更是惨不忍睹,里面的内容物糊得到处都是。
问题分析到这里,基本可以得出结论——霞光贝的内脏有毒。
说不定在它的消化腺中积累了大量足以致死的麻痹性贝类毒素,使得误食的田鼠一命呜呼。
谨慎起见,还是要结合多种情况来进行分析。
于是在中午再度挖掘霞光贝归来的时候,虫族将喂给田鼠的贝肉分为了六组,即新鲜肌肉组、混合消化腺内容物的新鲜肌肉组、新鲜消化腺组、高温加热过的肌肉组、高温加热过且混合了消化腺内容物的肌肉组、高温加热过的消化腺组。
最终,根据情况可以判断出问题出在霞光贝的消化腺上。
在排除掉隐患后,虫族们在夜晚顺势借着火光试吃起霞光贝来。它的口感脆韧,带有一丝贝类特有的清甜,味道比它们想象得更高。
新鲜的吃起来比烘干的更加可口,但是为了方便保存,还是烘干来得安全。
然而虫族们却没有想到,正当它们在营地中放松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沉寂的水域中掀起波澜,引得鱼群四处逃窜。
在这颗星球上,除了水域中的少部分原住民,没有谁可以具体说出水域的深度。
而这无法估量的水体之中,最容易孕育出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生物。
仅仅只是一个转身,便造成了堪比水底火山喷发的动静。底层的沙子随着动荡的水流被卷入了上层,使得水中的能见度一时间变得极低。
在翻涌的水波中,偶尔能看见些许泛着冷光的东西一闪而过。
不知是祂身上华丽的鳞片,还是竖瞳中苍白的微光。

晴天的夜晚远比平日里来得更加明亮。
透过浅层清澈的水体, 隐隐约约能够窥见那个巨型生物的一隅。
在祂那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长尾上布满银白色的鳞片,比珍珠更加耀眼,其华美程度足以令任何鳞甲动物自惭形秽。
然而,位于身体的三分之一处, 却染上了不详的黑色。
可以看出祂的旧鳞似乎在某场浩劫中大面积断裂, 然后在漫长的时光中缓慢再生, 唯有惨烈的伤口像是无法抹去的噩梦, 永远寄生在心脏的位置久久无法离去。
在晴朗的月夜,祂似乎表现得更加放松,甚至离开了长久盘踞的深渊来到水体表面接触空气。
比鲛纱更轻盈灵动的尾鳍在水中铺展,朦朦胧胧的,就连最优雅的水母在祂面前都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这看似脆弱的尾鳍却格外锋利,微微一动变可将一条几十吨重的鲨鱼拦腰撕成两半。
当生物进化到祂的那种层面,所谓的压强都不值一提, 极端强横的体态早已使其无视大部分威胁。
但也恰恰因为如此, 才显得祂胸口的伤势如此刺目。不禁让人产生联想,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留下这般致命的伤痕。
忽然,祂从水域中央仰起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猛然向虫族所在的方向望去。
翡翠般的竖瞳上还带着未曾散尽的水光, 虽然中和了其中的冰冷,却丝毫未损祂的威慑力。
在目光的尽头,是能够扭转这条失落时间线的关键存在, 在承认自己的身份后,他将拥有在一定程度上干涉因果的权力。
或许可以让濒死的世界迎来新生,或许会为无可救药的世界敲下送葬的晚钟。
一道带有宿命感的灵魂气息勾起了祂对过往的记忆,作为旧时代的遗民,总会格外在意往昔的痕迹。
那是一条堪称惨败的时间线, 一切生机在浩劫中湮灭,时代的支点分离了自己的骨和灵,给在下一条重塑世界线的先驱留下指引。
悲剧的英雄没有坟冢,苟活的遗民求死不能,唯有永远记住那个名字,记住那个堪称惨败的时代。
先驱的理想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成为了祂的执念,又在最后发酵成了癫狂。
祂在难以想象的漫长时光中度过了两次重塑,然后在遗址的大门前被空有人形的使徒唤醒,见到了一点微光。
祂透过下位虫族的表面,顺着织就网络的精神力与另一个注定走上不归路的生灵对视。
接着,给出了苏醒以来的第一个审视,又或者是变了调的问候。
祂在未来将用自己的方式制定考题,直到对方有足够的资质令祂侧目,再考虑是否吐露隐秘的真相。
此时此刻,在另一边。
尤莱亚正巧抽出了空,利用虫母特有的技能——思维跃迁来到现场考察情况。
冥冥之中,某种无法被抹去的焦虑感催促他做出行动,不要沉溺建设族群带来的满足中。
事实证明,虫族们的表现比他想象得更加出色。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便收割了大量的素材。
面对努力的眷属们,尤莱亚准备好好夸它们一下,若是有资质出众的虫族,还可以为它投入资源进行培养。
然而,异变横生。
尤莱亚仰头的时候,发现虫族们的身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那些背对着他的虫族们受到视野的限制,在一时间竟无法理解为什么它们的虫母忽然沉默不语,只是茫然的愣在原地。
终于,有一只虫族转过了身,其余虫族顺势跟上。
但是,顺着尤莱亚目光所在的方向,虫族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只能不知所措的发呆。
“你们有看见什么吗?祂在水域的中央,明明格外显眼。”可任凭尤莱亚怎么询问,从虫族们的口中只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能看见祂的只有尤莱亚一个。
恰巧,那个类蛇形怪物出现的地方正好是水域的位置,在虫族夜视能力的加持下,尤莱亚根本无法忽略祂的身影。
及时相隔很远一段距离,祂的存在感也强烈到无法忽视。
虽然无法看清全貌,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便是祂发现虫族的存在了。
而唯一能够看见祂的尤莱亚更是首当其冲,发现巨物的震撼感令他愣在原地。
尤莱亚在过去很少离开巢穴,几乎没有见到过这么庞大的存在,更是万万没想到还有生灵能集天地之灵气,孕育出堪称奇迹的身形。
在这愣住的五秒之间,尤莱亚又听到了祂的声音。
似鲸歌,似龙吟,是无法用声带来复刻的频率,让接受到这段声波的尤莱亚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即便听不懂祂的语言,尤莱亚却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情绪。
哀伤?叹息?亦或是某种变调的喜悦?
在精神共调的那一刻,尤莱亚忽然理解了祂的部分语言。
【馈赠……抉择……反抗……】仅仅只有三个词汇,理解起来却有千万种解法。
尤莱亚浑身僵硬,面对远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存在,想必没有多少人会轻举妄动吧。
但除此以外,祂并未做出任何威胁性的举动,仿佛只是来打个招呼。
所有的意图和祂的来历一样,都笼着一层扑朔迷离的烟雾。
若是就这么等待祂离开,也就不会吃到更多的苦头了。可在虫族社会中生活了一年多的尤莱亚早已不复当初的懦弱,萦绕在齿间的血性促使他仰起头,堂堂正正地直视那道矗立在水域中央的影子。
不争可能只会意味着死,但是争一下却有可能创造新的奇迹。
目测自己与祂之间的距离无法轻易缩短,尤莱亚干脆屏气凝神,试图理解祂的语言。
只要一天没有离开这颗星球,注定会在某一天与祂对上。虫族也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平原地带,率领这个族群的虫母所拥有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个蛇形怪物轻轻甩了甩尾巴,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
忽然,尤莱亚觉得困住自己的压力一松,属于虫母的金黄色瞳孔掩盖了他所附身的虫族的瞳色,让那张平平无奇的虫族脸上显现出截然不同的锐气。
这一次,尤莱亚本身终于入了祂的眼,得到了一个勉强能够正面对话的机会。
只是,那个机会并不能在今天兑现。
祂似乎失了兴味,并没有从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水域离开,而是调转方向,摆动长尾潜入水中。
随着水域表面漾起的水波渐渐消失,祂再度消失在了尤莱亚的视野中。去和来一样神秘莫测,若不是残留在尤莱亚身上的麻痹感不似作伪,只怕祂的出现都会被当作一场幻觉。
当虫母的精神过于紧绷的时候,切断思维跃迁才是最好的选择。
尤莱亚见不再有所收获,当即收回了跃迁入其他虫族个体脑中的部分意识。
等他的思维彻底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中时,才发现自己居然瘫坐在地上,满是狼狈。
尤莱亚感觉自己在微微颤抖,这一年来所遇到的事件远比过去更加精彩。先是那对天外来客无情撕毁了和平的假面,又是不存在于古籍中的未知生物再度显世,让他不禁对自己所生活的世界产生了怀疑。
这一刻,世界背后所掩藏的黑暗从幕后走到了台前,用强硬的方式推动他一点一点向着不为人知的隐秘靠近。
“我转生为虫母这件事真的只是偶然吗?”尤莱亚主动消除了所有不合理的推测,那么无论留下的有多么匪夷所思,都有可能是真相的一角。
大脑在高速运转中给出了答案。
结果自然是否定的。
没有无缘无故的馈赠,只有可能在暗中支付了价格。
所谓的重活一世,背后谋求的或许是足以颠覆世界的疯狂。
虽然在这颗星球上的生活并不简单,但总得来说在后期也能算得上安逸。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堪比精心制造的乌托邦。
若是没有发现细微的不合理之处,沉溺其中只是时间问题。
可一昧的着急不会起到丝毫作用,族群内部最强大的虫族还无法飞上雪山的顶峰,更别提进入宇宙,就连离开这颗星球的前提条件都无法实现。
要想追寻真相必须具备足够的能力。
尤莱亚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被他人所推着走实在是太过被动了,尤莱亚不甘心自己只能在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去往哪里都身不由己。
他现在所能看到的,都是他人准备好的,或者是希望自己所看见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事实。
藏在甜美糖衣之下的苦涩终于弥漫到了口腔,让尤莱亚转动滞涩的大脑极力思考。
他需要变强。
怎么可以仅仅作为二阶虫母就沾沾自喜,不够,完全不够。
连人形拟态都无法拥有的事实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碎了愚昧的假面。
被动的滋味实在是太过恶心,让尤莱亚的心里燃起了名为反抗的火焰。
无论有多大的责任被强行按在了自己的身上,未来怎么发展都应该由他来决定。
然后,尤莱亚得到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他发现自己似乎无视了虫母晋升的限制,触碰到了突破的契机。
【馈赠……】
同时,与呓语无异的语调在尤莱亚的耳边响起,一声比一声沙哑,直到声嘶力竭,仿佛有谁在用自己唯一能够理解的方式千方百计的赠予提示。
很遗憾,以尤莱亚目前的见识,无法理解【馈赠】一词的含义。
像是意识到这条路暂时走不通,声音的主人沉寂了下来。祂需要等待尤莱亚自己去理解,而不是揠苗助长。
愿新任的母神还留有人性,能够给予迷途的稚子些许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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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趁现在没啥人看,作者简单描述一下今天的大起大落。
是这样的,本来星期五上班就烦,作者在今天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和朋友疯狂抱怨为什么牛马还不下班。
然后,就在作者打下这行字的五秒钟后,办公楼的火灾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好像还挺真的,不是演习,好多同事都跑出大楼了。
然后作者就想,嘿,这种小概率事件都撞上了,会不会今天直接下班了。在莫名其妙的狂喜中,作者超经意的拿起包从楼梯间狂奔下楼。
谁能想到就在作者下楼去集合点等了五分钟后,又通知警报解除,把所有牛马赶回了工位。
一时间,作者只觉得兴高采烈的自己像个小丑。[小丑]
PS:公司里确实是有点小小的问题,但是已经被排除了,所有牛马人身安全至少还是有保障的。如果遇到意外情况的时候各位一定要及时逃跑哦,安全第一。

虫母与正常虫族不同, 进化过程几乎毫无阻碍,也毫无征兆。
等尤莱亚反应过来的时候,茧化已经开始。他的皮肤在呼吸间逐渐坚硬,无法抑制的睡意让他险些无法保持理智。
在最后关头, 尤莱亚简要下达了几条指令, 还让阿克塞尔带着一众近卫虫守在门口。
如果在尤莱亚进化期间遇到突发情况, 可以由阿克塞尔、科沃林和莱伊三只中级虫族根据实际情况先行处理, 直到尤莱亚彻底完成进化。
拥有思维能力的虫族从根本上已经与低级虫族拉开差距,让他们来决策会更加可靠。
根据虫族的种族特性,进化的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所以安全起见,还是要尽可能排除一切干扰因素。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几乎不会有进化中的虫族能够容忍同族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旁。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旦进化失败,很难不去迁怒其他的虫族。
更何况进化过程中的虫族会失去对外界的一切联系, 几乎以无意识的状态在茧中沉睡, 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不会有虫族选择拿自己的命去赌。
大概是事态紧急, 尤莱亚的命令格外简短,还存在些许漏洞。阿克塞尔在门口思考了一会,随后根据自己的意愿对虫母的安排加以补充。
与此同时, 他立刻通知了唯二的两只三阶虫族,然后与他们共同商议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阿克塞尔自知在统筹规划这件事上不如莱伊,在分析细节方面比不上科沃林, 除了战斗力这款明显优于他们,其他地方还存在劣势。
他忽视了自己心底微妙的复杂感,尽量用公事公办的态度与自己的同僚们交谈。
个人因素在族群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正在出外勤的科沃林和在巢穴其他地方工作的莱伊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将手中的事务交接给其他虫族并飞速赶到现场。
他们与阿克塞尔一起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发挥作用, 很快就让族群以正常的状态再度运转起来,将虫母意识中断后造成的混乱降到了最低。
大概是关心则乱,科沃林和莱伊没有注意到阿克塞尔话语中的不自然。
在他们的协助下,位于这个族群中的其他虫族继续在它们的工作岗位上维持着整个族群的运转,没有出现岔子。
这也要归功于尤莱亚的治理方式。
他的眷属们对命令的执行度极高,所有不服管教的异类早就被尤莱亚一一暗中清理了,留下的都是相对而言比较可靠的虫族。
就这样,尤莱亚在巢穴中彻底完成茧化,然后再度来到了那片唯有意识才能去往的异度空间。
大概是自身的精神力阈值有所提高,这一次尤莱亚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只见原本清澈的星空之中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混沌,让折射出微光的星辰变得有些黯淡。此外,在空间中游荡的星辰数量减少了,没有人知道它们去了哪里。
这种细微的差别让尤莱亚觉得有些奇怪,正想细看一番。但是他却忘了往返这片空间的规则,长久直视无法理解的事物只会让脆弱的意识中染上疯狂。
他的意识体在不知不觉间扭曲,长出了污浊扭曲的纹路,并变得更加沉重。
一时大意令尤莱亚狠狠栽了个跟头,他强迫自己放空思想,才勉强遏制住了下坠的趋势。
意识中的头疼是一场极为缓慢的凌迟,不过经过了多久后渐渐消散。
多亏尤莱亚撑住了,不然等他醒来的时候,名为【污染】的种子将会在意识中被带回现实,从而导致难以想象的后果。
许久,在取回思维后尤莱亚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飘往了原本母神所在的位置。
只是那个容纳了母神本体的巨大黑洞不知为何被一道苍白色的人影堵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无法从中见到母神的身影。
尤莱亚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常不禁有些迟疑,他试探性地停止了移动,尽力避免自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灰白,那道神秘莫测的人影缩小了数倍后竟突兀地出现在了尤莱亚的面前。
祂弯下了腰,似乎想要以一个刁钻的姿势与尤莱亚对视。
大片的灰白险些将附近的空间凝固,原本还算得上流畅的思维再度迟钝。
没有人知道祂是如何完成移动的,或许在这片空间里,任何事物的变化都不讲常理。
就在危机关头,尤莱亚听见了人类的语言。
【你还记得他吗?】
仅仅几个字却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反应,人影俯身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突然停止,并瞬间融化在尤莱亚的面前。
祂的动作极快,隐约中带有一丝惊慌失措。
灵感一闪而过,尤莱亚只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回过神来却又像什么都不知道。
【抬头。】
这一句是对尤莱亚说的。
尤莱亚一时失察,在无意识间跟随这道声音作出了反应。
他抬起了头,发现自己距离母神过去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只见在黑洞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极为庞大的人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的材质,唯有褪色到极致才会出现的大片苍白死死抓住了尤莱亚的视线。
意识中作为眼睛的部分传来了尖锐的痛感,可尤莱亚无法摆脱,只能继续看着。
被称为之眼泪的物质从他的意识体中分离,滚落。它们生出了四肢,发出没有意义的呓语。但规则外的造物无法留存,很快便化为尘埃。
在苍白之上,是星空织就的外袍。
宇宙仿佛被融进了这件长袍中,然后被沉默的人像穿在身上,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轻飘飘的世界拴在最后一道保险阀上。
长袍之下,隐约出现了气泡碎裂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看不太清。
再往上,是交握的双手,是残缺的五官。
人像微微低头,双手交叉,似乎正在祈祷。
虽然宽大的兜帽挡住了尤莱亚的部分视线,但依旧能够看出人像的五官不太完整。那张带着淡淡慈爱笑容的脸上没有眼睛,唯有平整到窒息的空洞填补了它们的位置,令人毛骨悚然。
这道人像,或者说是这道神像将母神所在的黑洞挡得严严实实的。
若是绕到神像的背后,可以发现相连的部分长出了肉芽,但下一秒又被某种特殊的力量根除。
掉落下来的部分被神像吸纳到了自己的体内,让本就苍白的本体染上了污浊。
污染将会在神像体内发生进化,然后以星辰的形式再度重生。
从本质上来看,神像的所作所为竟和一开始的母神没有什么两样。
尤莱亚的意识更疼了。
在他将要崩溃的时候,观测者女士在背后出现,她用某种说不出材质的东西遮住了尤莱亚的视线,隔绝了部分污染。
“谢……谢谢……”尤莱亚向她道谢。
这时尤莱亚才意识到,他刚才听见的声音格外熟悉,原来出自熟人之口。
他并没有去纠结为什么观测者女士在不同的维度只见为何能够来去自如,这个世界本就不合常理,既然如此,那就去适应它。
“无妨。”观测者女士回应道,然后用不急不缓的语调向尤莱亚解释。
推书 20234-10-30 : 诡异世界打工实录》:[无限流派] 《诡异世界打工实录》作者:妄鸦【完结】晋江VIP2025.10.26完结总书评数:46298 当前被收藏数:163043 营养液数:502437 文章积分:2,654,661,376文案:某日,普通人宗乐意外下载了一个打工软件。进入软件后他才知道,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