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也很重要,必须多带点。
这样想着,林早又拿出两个保温桶,也装满水。
他甚至往其中一个保温杯里,加了点白糖,做成糖水,可以快速补充体力。
还有……还有……
最后,林早跑到楼上,打开衣柜,打开底下那个最隐蔽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
林小饱趴在衣柜门外面,探出脑袋,好奇地问:“爸爸,这是什么?”
“这个是……”
林早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东西藏到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东西发出一阵叮叮当当、金属磕碰的声响。
林早抬起头,大声问:“不是让你不许偷看的吗?”
“可是我忍不住了。”林小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爸,这是什么?”
“这个是……”林早想了想,“抓坏人的东西,电视上警察叔叔会用的。”
“我们要出去抓坏人吗?”
“嗯,要用这个东西,抓住大爸爸。”
“什么?”林小饱震惊,“我们要把大爸爸抓起来?不行!不可以这样!”
“他……”林早顿了顿,解释道,“大爸爸不是变成怪兽了吗?爸爸怕他在车上咬我们,所以暂时给他铐上这个,等到地方、下车了,就给他解开。”
“可是……”
林小饱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没事的,爸爸心里有数,你换好睡衣了吗?快上床去睡觉。”
“好吧。”
他们晚上要出门,晚上肯定要熬夜。
所以林早打算带着小饱,从中午就开始睡觉,睡一整个下午,到晚上应该就不困了。
林小饱走到床边,爬到床上,乖乖躺好,盖上被子。
林早把那个东西,塞到他们要穿的衣服底下,也上了床,搂住林小饱,在他身边躺下。
“睡吧。”
林早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胸脯。
“还记得爸爸教过你的规则吗?再复习一遍,这次出门要怎么样?”
林小饱想了想,小声回答:“要一直坐在车里,不能下车乱跑。”
“还有呢?”
“要乖乖听爸爸的话,不能把车门打开。”
“嗯。”
“如果我乖乖的话,就奖励我一百分。”
“全对!”
林早伸出手,和林小饱击了一下掌。
“好了,快睡吧。”
“嗯。”
林小饱扭了扭身子,钻进爸爸怀里,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林早低下头,拍了他一会儿,拍着拍着,也睡着了。
父子两个,按照计划,一觉睡到天黑。
这对他们来说,一点都不难。
毕竟他们经常这样。
但是要睡得好,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林早应该是太紧张害怕了,一个下午都混混沌沌的。
算不上是做噩梦,没有具体的情节,就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会儿在水里漂来漂去。
直到闹钟响起,他从睡梦里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又看见窗外天色已经黑了,赶紧拍拍林小饱。
“小饱、小饱,快,我们要起来了。”
林早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下了床,从浴室里拿来干净毛巾,把两个人身上的汗擦一擦。
他抱着林小饱睡觉,他都热成这样了,林小饱肯定也出汗了。
不擦一擦,用身体捂干,肯定会感冒的。
林小饱坐在床上,睡得乱七八糟,头发都翘起来了。
他拿着小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擦脸。
林早也不催他,自己先把装备穿上。
毛衣、卫衣……
算了,太热了,行动也不方便,就不要卫衣了。
除了打底的衣服,林早就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大衣。
然后是袜子鞋子,帽子头盔,还有眼镜。
林早把自己收拾整齐,林小饱差不多也醒了,朝他伸出双手。
林早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给他穿衣服。
一模一样的流程,看他这么热,本来定好的马甲也没给他穿了。
二十分钟后,父子两个穿戴整齐,锁好房间门和三楼防盗门,准备下楼。
林早去厨房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个大饭团和白菜瘦肉汤,林小饱把二楼防盗门也锁好,两个人继续下楼。
来到一楼,隔着窗户,林早把饭团和汤递给傅骋。
“骋哥,快吃,吃了我们就出发。”
林早昨天就跟他说了,他们晚上要出门的事情。
傅骋应该是听懂了,从他手里接过饭团的时候,神色严肃,目光坚定。
傅骋在杂物间里吃饭团。
林早和林小饱,就坐在杂物间外面的凳子上吃。
两个大人十分钟解决晚饭。
林小饱嘴巴小,吃得也慢。
林早干脆打开车门,直接把他抱到车上,放在安全座椅上。
“小饱,你在车里慢慢吃,不用着急,爸爸马上回来。”
“好。”
林小饱的儿童安全座椅,是装在驾驶座后面的。
林早俯下身,帮他把安全带系好,又拿出一块大大的、加厚的纸板,放在他身边,把他的座位和副驾驶隔开。
算是多一重保障,傅骋坐在副驾驶上,就算扑过去咬他,也会被挡住。
安置好林小饱,林早把车门关上,环顾四周,最后确认了一遍。
各种干粮和饮用水,已经放到车上了,就放在林小饱旁边的座位上。
那只小狗,连带着熬好的米汤,上午就交给张爷爷了,请他帮忙照顾。
铁棍、长扳手、方向盘锁,各种武器,也已经放在车上了,中控台上也放着武器,就算他在开车,也能轻松拿到。
一切准备就绪,林早掏出钥匙,走到杂物间门前。
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两声轻响。
门锁打开,铁门被林早从外面推开。
傅骋双臂环抱,靠在墙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时候,把他们家的家养丧尸,请出来了!
林早站在门外,朝傅骋伸出手。
傅骋站起身来,大步走向他。
戴着粉色毛绒手套的小手,和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大掌,终于交握在一起。
下一秒,林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手铐。
手铐这边,圈住林早的右手手腕。
手铐那边,被他套在了傅骋的左手上。
这就是他从衣柜里、翻出来的秘密武器——
一个手铐。
可以把他们铐在一起。
只要傅骋想咬小饱,林早把手往回一拽,马上就能把傅骋拽回来。
傅骋垂下眼,目光含笑,举起手,连带着林早的手也被他拽了起来。
金属的手铐,在两个人手上晃了晃。
他们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和小早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脑子里,怎么全是小早的模样?
林早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早板起小脸,反手抓住并不长的金属链子,把傅骋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下。
而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口罩。
一个一次性的,一个棉布的。
傅骋往前踉跄一步,在林早面前站定,乖顺地低下头,任由他给自己戴上两个口罩。
尽管这会让他呼吸不畅。
如果这就是,和小早、小饱一起,一家三口外出郊游,所要承受的代价。
那他愿意。
乐意之至。
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现在连一辆车、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两排路灯,依旧伫立,坚守岗位,一闪一闪地照亮前路。
咔哒——
街道拐角,车灯亮起,扫过路面,由远及近。
哗啦——
夜风乍起,卷起落在马路正中间的红色塑料袋。
刺啦——
纯黑的重型皮卡车往右一摆,准准避开迎面袭来的塑料袋。
塑料袋擦着车身飞过去,留下一道淡淡的红色痕迹。
原来这个塑料袋是被鲜血染成红色的。
林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摆正方向盘,继续往前开。
他认得去汽车厂的路,跟着傅骋去过很多次。
只是太久没开车,一时间不太熟练。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差点把张爷爷家给撞了。
刚刚想开车灯,又把雨刷打开了。
现在就好多了。
车子平稳,马路笔直,一览无余。
林早放下心来,加大油门。
要是他练科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路,那就好了。
现在要右转。
林早克制着,没按喇叭,直接打方向盘。
按喇叭会引来丧尸,也会引起街边居民的注意。
还是要小心一点。
林早一边扶稳方向盘,一边把右手往回拽了拽:“傅骋,过来。”
傅骋坐在副驾驶上,听见林早在喊他,把左手往他那边递了递。
没办法,他们两个的手,被手铐连在一起了。
林早的右手一动,傅骋的左手也得跟着动。
傅骋伸长手臂,靠在椅背上,望着林早认真专注的侧脸,眼里带着笑意。
小早开车,带他出去玩。
他的脑子里,很少有这样的画面记忆。
下一秒,林早腾出手来,打了一下他的手。
“不许笑。”
“吼——”
傅骋应了一声,努力把嘴角压下去,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就在这时,后排的林小饱喊了他们一声:“爸爸、大爸爸。”
傅骋回头看他。
林早抬起头,也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呼噜——”
“小饱,怎么啦?”
林小饱双手捧着半个饭团,皱着小脸:“我吃不下了。”
林早温声问:“那你吃饱了吗?是不喜欢吃,还是觉得太干了?”
“唔……”林小饱顿了顿,小声说,“爸爸开车一卡一卡的,好像电视没信号一样,我吃不下去。”
“这样啊……”林早干笑两声,“那先用袋子装起来,等一下我们到了,爸爸把车停好,你再拿出来吃。”
“好。”
林早提醒他:“乖乖坐在车里,不要往窗户外面看。”
“知道了。”林小饱把饭团收好,放在旁边。
他不看窗户外面。
他看车里面,看爸爸和大爸爸!
林小饱看着他们,眨巴眨巴眼睛:“爸爸、大爸爸,你们的手上,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林早举起右手,轻轻晃了晃。
“对呀。”林小饱歪了歪脑袋,一脸好奇。
“是手镯。”
林早面不改色,傅骋无法反驳。
“那手镯为什么要挂着链子呢?”
“这个是……”林早想了想,“是爸爸和大爸爸之间的红线。”
“红线?”
“对啊。”林早一本正经地解释,“爸爸之前不是跟你讲过月老公公的故事吗?真心相爱的人之间,就会有一条红线。”
傅骋看向林早,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
“可是这个不是线,是铁做的。”
“说明爸爸和大爸爸情比金坚……比铁坚。”
“可是这个是黑色的,不是红色的。”
“说明大爸爸是个黑心肝的。”
傅骋愣了一下,看着林早的眼神暗了暗。
“可是……”
“好啦,反正这个是爸爸和大爸爸感情好的证明,大爸爸没办法说话,爸爸要专心开车了。”
“嗯。”
林小饱点点头,捂住嘴巴,没有再“可是”。
林早一边开车,一边看看窗外。
这些路灯,都是太阳能的。
内置光能发电板,只要白天有太阳,晚上就能发光。
有几盏路灯忽闪忽闪的,估计是没有工作人员定时检修,有点损坏。
还有几盏,已经完全不亮了,路灯杆直接被人拆开,里面的线路都露出来了。
估计是有人盯上了里面的太阳能发电板,想撬开拿走。
不过好像还没有人成功,电线面板乱成一团,全部坏了。
林早在心里记下,要是有机会,要是傅骋还记得一些电工的知识,就派他去试试。
他们所在的小城,背靠山脉,地形崎岖。
山上建了一个水库,可以发电,也可以供应水源。
正常来说,只要水库没事,电力和水源应该都没事。
但林早想,就算是水库,也总有年久失修的时候,就和路灯一样。
断水断电是迟早的事,所以……
林早正想着事情,一家三口就来到了汽车厂门前。
两扇铁门,早已经被人冲破,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风一吹,就嘎吱嘎吱地响。
三个彩毛来了几次,也故意没有去管它。
为的就是营造出一种,这里早就被洗劫过的假象,减少其他人进入的几率。
林早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进去。
按照三个彩毛画的地图。
沿着大路,一路往前。
在第三个岔路口往右转,进小路。
汽车厂的食堂建在高处。
平时厂里员工去食堂吃饭,都是走楼梯的。
但是食堂嘛,时不时要买柴米油盐,厨师肯定不会扛着东西,一遍一遍地走楼梯。
所以后面这条小路,就是进货的时候,货车走的路。
不是厂里的员工,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条路。
沿着小路一直开,看到一幢两层楼的建筑,还有一排平房,就是到地方了。
这排平房,三个彩毛肯定搜过,林早就不打算进去了。
他猛踩油门,开着车,直接冲进食堂后院。
要不是食堂后门有三级台阶,林早都想直接把车子开进吃饭的地方。
他把车子停在距离食堂最近的地方,就堵在门外,挂档拉手刹。
林早低下头,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叮嘱:“小饱,爸爸和大爸爸下去找东西,你留在车里,爸爸会把车门锁住,隔一会儿就回来看看你。你不要害怕,也不要乱动,知道吗?”
“知道了。”林小饱点点头。
爸爸都说过好多次了。
“没吃完的饭团,也可以拿出来吃了。”
“好。”林小饱想了想,又问,“爸爸,我可以脱一件衣服吗?车里好热。”
“可以。”
林早从驾驶座前探出身子,帮他把外套脱掉,放在一边,又把家里的一大串钥匙拿出来,塞在他的座位下,自己只拿走了车钥匙和手铐钥匙。
“爸爸和大爸爸走了。”
林早捧起林小饱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谁是全家最聪明、最听话的小饱饱?”
“是我!”
“乖。”
林早转过身,正准备下车。
下一秒,他就被手上的手铐拽了回去。
林早回过头,只见傅骋仍旧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傅骋低下头,用不太灵活的手指戳了戳安全带按钮,但不知道为什么,安全带没有反应。
小早,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回到车里,扑上前,趴在他身上,帮他把安全带解开。
两个人一起从副驾驶这边的车门下了车。
把车门锁好,林早特意让四个车窗都留出一条缝。
新鲜空气可以进去,但是丧尸和人的手指进不去。
对现在这个天气来说,完全足够了。
隔着车窗,林小饱朝他们挥挥手:“爸爸拜拜、大爸爸拜拜。”
“等会儿见。”
林早也朝他招了招手,随后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牵着傅骋,走上台阶。
食堂后门的门锁,同样被人暴力破开了。
但门扇却是虚掩着的。
三个彩毛跟他交接的时候,特意跟他说,他们把门关上了,还在门缝里夹了根毛线。
只要毛线没掉,就说明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进去过,里面是相对安全的。
这招还是他们上网看剧学到的。
林早举着手电筒,上下扫了扫,果然看见一根黑色毛线。
他稍稍放下心来,正准备推开门,傅骋就走上前,挡在他身前。
林早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忽然感觉安全不少。
现在变成傅骋牵着林早,两个人走了进去。
食堂不算大,从后门进去,直接就是后厨。
地上散落着塑料袋和塑料筐,应该是之前用来装菜的。
东西早就被踩烂了,林早也没多看,继续往前走。
今晚夜黑风高,一点月光都没有。
林早没敢开灯,所幸他带了手电筒,傅骋的眼睛还会发光。
傅骋牵着他,两个人走得稳稳当当的。
林早一边走,一边举着手电筒,四处搜寻。
这边是洗菜池,这边是切肉墩,这边……
在这边!
林早眼睛一亮,赶紧拽住傅骋。
他用气声说:“骋哥,快,快过来。”
他拉着傅骋,两个人来到厨师炒菜的灶台前。
灶台已经很久没用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但林早不在乎,他只是蹲下身子,拍了拍灶台底下的铁皮箱子。
里面应该就是厨师炒菜用的燃料!
食堂防盗,煤气罐、液化气罐,都被锁在里面。
林早拽了拽箱子上的锁头,发现打不开,赶紧起身退开,指挥傅骋:“骋哥,把这个打开。”
傅骋应了一声,伸出手,直接把锁头握在手里。
只听见“咔哒”两声。
下一秒,锁头直接被傅骋拧到变形,掉在地上。
“骋哥,你太厉害了!”
林早忙着找东西,只来得及夸傅骋一句,就赶紧把箱子打开。
就是他想的东西!
一罐液化气,就在里面!
“快,这边还有。”
林早拉着傅骋,两个人一鼓作气,把三个灶台底下的铁皮箱子都打开了。
果然,都是液化气。
林早伸长手,确认阀门拧紧了,没有气体泄露,就扯掉管子,把气罐搬出来。
他两只手抓着气罐把手,提起来,试着掂了一下。
不算重,估计是已经用了一半。
但也是难得的能源了。
林早提起气罐,正准备把东西扛出去,忽然又发现不太对劲。
手铐还挂在他和傅骋的手上,傅骋还跟在他身边。
林早拿出钥匙,把两个人手上的手铐解开,又跑上前,把另外两个气罐也搬出来。
“你拿那两个,我拿这个,轻拿轻放,不可以像抱我一样用力。走!回去找小饱!”
傅骋扛起两个气罐,举重若轻,林早拎着一个,一鼓作气,咬牙坚持。
两个人马上原路返回。
回到车子旁边,林早马上扑到窗边,看了一眼。
林小饱就坐在车里,小口小口地吃饭团,看见爸爸回来,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哈喽,爸爸,他没事。
林早放下心来,打开车后斗的挡板,指挥傅骋把气罐放上去。
忙碌之中,有念头一闪而过——
既然傅骋能一下就拧开锁头,那他怎么会被手铐给铐住呢?
算了,不管了。
这个念头,只是在林早脑子里闪了一下,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
林早不想浪费时间,用防水布把气罐盖住,又拉着傅骋,一头扎进了食堂后厨。
那里面还有几个净水器呢!
他一定要搞到手!
林早蹲在墙边,面前是三个比林小饱还高的不锈钢净水器。
他一只手举起手电筒,一只手在腰上摸了摸,把挂在上面的工具包转过来,拉开拉链,拿出扳手。
大学刚开学的时候,他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过。
没课的时候,他就去后厨帮忙,洗洗菜、刷刷碗、打打杂。
到了饭点,他就围上围裙,扛着大勺,去窗口给同学打饭。
只不过,他才干了一天,就被傅骋闻到了手上的洗洁精味道。
那个时候的傅骋也没钱,和几个兄弟合伙,摆摊卖收音机,好不容易赚了点钱,给他交完学费,就没剩多少了。
死穷死穷的一个人,还学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霸道得很,掏空两个破口袋,把所有钱都塞给他,硬是不许他去打工。
林早嘴上哄他,说不去了,其实一直瞒着他偷偷去。
南边多雨,有条件的人家,特别是食堂工厂,这种用水多的地方,会特意把房子屋顶做成混凝土的平屋顶,再装两个不锈钢大水桶,用来承接雨水。
雨水顺着管道往下流,经过净水器的过滤处理,就能当自来水用,还不用水费。
这种净水器,和家用的、小巧玲珑的净水器可不一样。
这是厂用的,体积很大,水压很大,出水量也很大。
不用插电,依靠水压和滤网、滤芯进行过滤。
滤芯不是棉质的,是陶瓷或者高分子膜,两三年才更换一次。要是维护得当,可以用五六年。
林早在食堂打工的时候,就帮厨师洗过滤芯。
只是这么多年,他也有点忘了,不知道哪里能拆,哪里不能拆,还是要再研究一下。
他们家倒是有净水器,不过没有厂用的大,也没有这个耐用。
现在遇到更好的,肯定要想办法带回去。
大型净水器的管路有点多,再加上太久没人管,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灰。
林早也不嫌弃,用手拂去灰尘。
手电筒的光顺着管道,一路向上。
终于,他看到了净水器和水管连接的地方。
林早眼睛一亮,赶紧爬进去,用扳手去拧螺钉。
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傅骋就按照他的要求,守在他身边,用亮着光的眼睛环视四周,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可是水管是铁的,螺钉太紧,还生了锈,几乎黏连在一起。
林早把手电筒咬在嘴里,两只手握着扳手,使劲去拧,水管就是纹丝不动。
不行,不行。
他做不来。
林早决定撤退,撅着屁股爬出来。
傅骋回头见他出来了,下意识伸出手,护住他的脑袋。
好自然的动作。
不用任何思考,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动作。
不等傅骋反应过来,林早就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他,钻进狭窄的灶台底下。
“骋哥,你来。”
林早把扳手卡在螺钉上,交给傅骋。
“这个,快。”
傅骋伸手握住扳手,然后——
螺钉开始松动。
扳手也被他掰弯了。
林早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赶紧拍了拍他的手,把扳手抢回来。
“不行不行,工具用一个少一个,你别弄坏了,直接用手拧。”
傅骋皱起眉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听话地用手去拧。
好,小早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的手是手,不是工具。
工具值钱,他的手不值钱。
小早喜欢工具,不喜欢他。
人类和丧尸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会使用工具,并且珍惜工具,不珍惜丧尸。
没多久,水管上的几个螺钉,全部被傅骋拧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