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沈野被他这口气逗乐了,火气也蹭地上来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冷笑,“妈的,口气不小,中午吃了几瓣蒜啊?口气这么冲。”
“什么?”李周青还闻了闻自己嘴里的味道。
沈野被逗乐了,这人有点傻逼吧?
他侧头对身后的Omega女生低声说:“你先回教室。”
女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想跑。李周青见状急了,伸手就想越过沈野去抓女生的手腕:“萌萌你别走!”
他的手没碰到女生,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在半空中牢牢攥住了手腕。沈野的手指如同铁钳,捏得李周青腕骨生疼。
“要不,”沈野盯着李周青,眼神冷了下来,“咱俩试试?”
李周青被他的眼神和手劲激怒,另一只手握拳就朝沈野面门挥来:“我去你妈的!你他妈找死!”
沈野嗤笑一声,侧头躲过拳头,手上用力一拧,同时脚下迅捷地一绊——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李周青壮实的身躯重重砸在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和痛苦的呻吟。
“呃…嘶…我……我不敢了……不敢了……”李周青疼得龇牙咧嘴,感觉骨头都快散了,连忙讨饶。
沈野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松开手,拍了拍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漠:“滚。别再让我看见你骚扰她。”
看着李周青连滚带爬地跑远,沈野才转身离开。因为刚才近距离护着那个Omega,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惊慌之下有些失控的茉莉花味信息素,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在他的校服上。
他回到教室时,午休还没结束。周骏正趴在桌上玩手机,见他进来,刚想抬头打招呼,鼻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清幽的茉莉花香。
周骏猛地坐直身体,凑近沈野使劲嗅了嗅,眼睛瞬间瞪大,露出一个极其八卦的笑容,用手肘撞了撞他:“我靠!野哥!你小子……上哪找Omega了?!味道还有点浓,你俩谈了?行啊你!”
沈野正烦着,没好气地推开他:“什么狗屁?你胡说八道什么?”
“装!还跟我装!”周骏指着沈野手里那瓶喝了一半的茉莉花茶,又指了指他身上,“茉莉花茶,”然后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茉、莉、花、信息素!这味儿,明显是Omega的!快说,哪个班的?好看不?”
周骏完全沉浸在八卦里面,以及自己好兄弟的对象模样里无法自拔,还没想到什么。
他们的动静不大,声音也不高,但陆砚就坐在不远处看书。他翻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周骏的话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茉莉花……信息素?
沈野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不想多解释:“啧,遇见点事而已,帮了个忙。”
周骏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吃瓜样,锲而不舍地追问:“怎么样?那Omega好不好看?”
沈野回想了一下那个女生的脸,确实长得挺清秀漂亮,但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想这些,随口承认:“是挺好看的。”然后就不再理会周骏的追问,趴回桌上闭目养神,懒得再解释这乌龙。
周骏得了这句“是挺好看的”,心满意足,嘿嘿笑着继续刷他的手机去了。
沈野也可能是累了,就埋在臂弯里睡觉,身上的茉莉花信息素随着风吹过,带着这气息飘到了陆砚身边。
陆砚看的那一页书从沈野和周骏开始说话就没翻过,一直停留在那里。陆砚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角,纸都要被磨透了。
午休结束,一群人慢慢悠悠醒来,还在抱怨下午的课一节英语一节语文,双文大捷。
英语老师也讲了套最近测试的卷子,一节课就这么恍恍惚惚过去了。
下午第一节下课课间,周骏拉着沈野去上厕所,出来边走边刷着学校论坛,突然“卧槽”了一声,低声骂了句难听的。
沈野也没扭头,就随口问:“怎么了?又看见什么了?”
周骏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你看,校花徐语萌发的帖子,‘喜欢一个人怎么办……’我靠,底下都炸锅了!”
沈野瞥了一眼,帖子热度很高,底下回复五花八门,有哀嚎的,有祝福的,也有追问是谁的。其中一条评论引起了沈野的注意:
【校花,最近那个李周青还骚扰你吗?】
“李周青?”
沈野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冷了下来,
“你认识他?”周骏看了沈野一眼,随后一眼嫌恶的说:
“妈的!这货就隔壁班B班那个,仗着家里有点钱,是个Alpha就到处撩骚,风评差得很!怎么,野哥你见过他?”
沈野看着那条评论,又想起午休时那个Omega女生惊恐的表情和名字——徐语萌。
他眯了眯眼,原来那个被骚扰的Omega,就是校花。
这下,事情似乎变得更有意思了。而他自己,也因为一场路见不平,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小小的风波,并且……身上还带着一时半会儿散不掉的、惹人误会的茉莉花香。
两个人刚进教室
他就能感觉到,教室后门那道属于陆砚的视线,似乎在他和周骏之间若有若无地扫过,甚至徘徊了半分钟。
冰山的注意力,似乎也被这意外的“插曲”吸引了。
第20章 陆砚挖煤去了?
周骏还在那对着手机屏幕啧啧称奇,感慨校花徐语萌居然有喜欢的人了,一边又愤愤地骂着李周青那个癞蛤蟆。
忽然,他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动作猛地僵住,眼睛死死盯着帖子标题,又猛地扭头看向旁边趴着假寐的沈野,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清幽的茉莉花信息素。
一个荒谬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沈野中午身上沾了茉莉花信息素……
他承认遇到的Omega“是挺好看的”……
校花徐语萌刚刚发了暗恋帖……
沈野刚刚还特意问了李周青……
而李周青骚扰的对象,就是徐语萌!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在周骏简单直接的脑回路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链!
“我……我靠!!!”周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周围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他猛地扑向沈野,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开始鬼哭狼嚎:
“野哥!野哥啊啊啊——!不是吧?!你中午救的那个……那个茉莉花味的Omega……是校花徐语萌?!她发这帖子……她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嗷——我失恋了!我还没开始恋就失恋了!!”
沈野刚睡着就被他扑过来嚎得脑仁疼,没好气地想甩开他:“你有病吧?乱猜什么?我就是顺手帮了个忙!”
“我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周骏死死抱着他不放,哭丧着脸,但下一秒,他眼睛突然又亮了,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表情,“野哥!亲哥!既然校花可能对你有意思……那……那以后兄弟我的幸福就靠你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情书或者礼物转交给徐语萌?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拜托拜托!”
周骏的声音不小,这番“推理”和“哀求”清晰地传遍了教室的角落。
一群人笑着看这边,还有女生围在一起讨论周骏这倒霉事。
陆砚原本正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物理题,笔尖流畅。当周骏嚎出“她喜欢的人该不会就是你吧”时,他手中的自动铅笔笔芯“啪”一声,断了。
紧接着,周骏那句“你能不能帮我把情书或者礼物转交给徐语萌”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
一股莫名的、强烈的烦躁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迅速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空气中,那丝原本极淡的、属于沈野身上沾染的茉莉花信息素,此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格外刺鼻,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带着一种甜腻的、令人不悦的侵略性。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周围几个同学侧目。
陆砚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看沈野和周骏那边一眼,绷着脸,径直快步走出了教室。
“班长干什么去了?”
“咋突然就站起来了?”
“可能着急上厕所吧……”
几个人三言两语小声嘀咕着
他不是要去厕所解决问题,而是直接走到了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他有些粗暴地摘下眼镜,随手扔在旁边的干燥台面上,双手掬起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脸上。
几个上完厕所想洗手的哥们,看着陆砚这气压低的可怕的样子,都不敢去洗手。
“这啥情况……”一个同学问他旁边也想洗手的哥们。
“不知道。”那哥们也打了一个哆嗦。
“你也不认识啊,我还以为你们班的……”
“我草……不会是被绿了吧?”那个哥们猜测。
陆砚只是不想理又不是聋,听到这儿他直接关上水龙头,路过那俩人的时候,眼底带着一点狠厉。
俩人又打了几个哆嗦
“我靠……那个人,好像是……”
“陆砚。”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咽了咽口水。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脖颈滑落,浸湿了衬衫的领口,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底那股无名火。
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野身上带着别的Omega信息素的样子,浮现出周骏抱着他胳膊哀求他转交情书的样子,甚至……还荒谬地闪过心理课上,沈野对着他比心、指着自己表达“我爱你”的样子……
“啧……”他烦躁地低咒一声,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被绿了……?
水流声在空旷的洗手间里回响,也许是别人在洗手吧。
他感觉刚刚洗脸那冰冷的水里,都仿佛混入了那令人不快的茉莉花信息素的味道,越洗,那股味道似乎越清晰,心里的躁郁也越盛。
“茉莉花……”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声念出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复下翻涌的情绪。然后想起来自己眼镜好像落到洗手台上了,又折回了厕所。刚刚那两个人已经走了,拿起眼镜戴上,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头发因为洗脸被水溅起来而湿漉、脸上残留着才洗过的水渍、眼神阴沉得可怕的自己。
眼镜重新戴上,冰凉的镜架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用纸巾擦干脸和手,他整理了一下微湿的衣领,努力恢复成那个一丝不苟的陆砚。
然而,当他顶着一张依旧残留着水汽、脸色比平时更冷峻几分的面孔回到教室时,那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还是让靠近他座位的几个同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班长今天……心情好像特别不好?
而罪魁祸首沈野,好不容易摆脱了周骏的“纠缠”,一抬头,就看见陆砚黑着脸从后门走进来,周身的气场冷得能冻死人。
沈野挑了挑眉,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这冰山……又谁惹他了?
陆砚就径直走过沈野旁边,好在那路上没有人,如果有人,沈野会觉得那人会被陆砚这样子吓得说不出话。
陆砚一声不吭坐到了他临走时带歪的椅子上。
嘶……这人被炸药崩了吗?脸阴的跟挖煤了一样。
第21章 我心里有鬼
语文课如期而至。当戴着老花镜、语调总是慢悠悠的语文老师翻开名篇赏析的教案时,沈野心里就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老师扶了扶眼镜,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和蔼地定格在沈野身上:“沈野同学啊,上周我们学习了《春江花月夜》,为了加深印象,也为了看看你的进步,你来给大家背一遍吧?”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笑和同情的目光。谁不知道转学生沈野是个语文困难户,让他背这么长的古诗文,简直是公开处刑。
沈野心里先是“咯噔”一下,但随即,基于昨晚在走廊上,对着陆砚磕磕绊绊、最后甚至因为看对方嘴唇而走神的背诵经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虽然过程曲折,还挨了自己两巴掌,但……后来他确实是实打实地背下来了,而且是被陆砚那个“监工”逼着背下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在全班的目光中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先瞟了一眼前面的陆砚——对方依旧维持着那个低气压的坐姿,
陆砚垂眸看着课本,侧脸线条绷得死紧,脸色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来,完全没给他任何眼神回应。
这反而激起了沈野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
你不理我?我偏要让你听见。
他清了清嗓子,抛开杂念,开始背诵: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诗句便流畅地从他口中倾泻而出。他没有像好学生那样刻意拿腔拿调,而是用他那种带着点随意、却又清晰的语调,将这首意境幽美的诗篇娓娓道来。虽然少了些文人雅士的婉转,却多了一份少年人独有的、干净利落的节奏感。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教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随即,不知是谁先带头鼓了下掌,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连成一片,还夹杂着周骏夸张的“野哥牛逼!”的欢呼。
语文老师也露出了惊讶而欣慰的笑容:“非常好!沈野同学,背得很完整,也很流畅!看来课后是下了苦功的,要继续保持啊!”
沈野在一片掌声中坐下,心里莫名有点小得意,忍不住又朝陆砚那边看了一眼,甚至还故意拿起桌上那瓶茉莉花茶,拧开盖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一下刚才的紧张,也……或许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想引起对方注意的挑衅。
然而,他水还没咽下去,一个冰冷得几乎能掉冰碴子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上课不能喝水。”
是陆砚。他终于转过头,看向了沈野,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为他背出课文的赞许,只有一片冻人的寒霜和……压抑的不耐。
沈野被这眼神和语气噎了一下,差点呛到。他梗着脖子,晃了晃手里的瓶子,试图辩解:“……这是茶。”
“茶也是水。”
陆砚的声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斩钉截铁,带着班长不容置疑的权威,说完便立刻转回头,留给沈野一个冷硬的后脑勺。
沈野拿着那瓶茉莉花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和一股无名火同时涌上心头。这混蛋!昨天逼他背书的是他,今天背出来了不给个好脸就算了,连口水都不让喝?还他妈是茶!他是不是专门跟自己过不去?
接下来的语文课,沈野几乎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陆砚那张黑透的脸和冰冷的眼神。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不通。这冰山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从中午回来就不对劲,自己哪儿又惹到他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化学实验课。按照学号分组,很“不幸”地,陆砚和沈野被分到了同一组,负责完成一个关于酸碱中和滴定与溶液导电性关系的实验。
实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试剂味道。两人站在实验台前,气氛比烧杯里的硫酸还要凝重。
陆砚一言不发,熟练地检查着仪器,清洗烧杯,配制溶液,动作精准得像台机器,全程把沈野当成了空气。
沈野本来心里就有气,见他这副样子,也懒得主动凑上去,就抱着胳膊靠在实验台边,看着陆砚忙活,故意摆出一副“小爷我就不动手,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实验需要一个人负责用滴定管逐滴加入酸液,另一个人观察电流计读数和溶液颜色变化,并及时记录数据。这需要两人紧密配合。
陆砚配制好碱液,装好滴定管,见沈野还是一动不动,终于冷冷地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拿着滴定管,按我说的速度滴加。”
沈野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滴定管。但他心里憋着气,动作难免有些毛躁,在调节活塞控制液滴速度时,一个没控制好,酸液滴落的速度过快——
“沈野!”陆砚盯着电流计,厉声喝道。
然而已经晚了。溶液瞬间超过了滴定终点,颜色变化过快,电流计指针猛地偏转又回落,这组数据显然作废了。
陆砚猛地抬起头,看向沈野的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那里面除了惯常的冰冷,更添了实实在在的怒意:“你在干什么?连最基本的操作都做不好吗?”
沈野本来还有点理亏,但被陆砚这么一吼,脾气也上来了,把滴定管往台子上一放:“你行你来啊!摆张臭脸给谁看?小爷我不伺候了!”
“这是实验,不是玩的!”陆砚声音压抑,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不想做就出去,别在这里影响别人!”
“我影响谁了?我看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沈野口不择言地顶了回去,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从中午回来就阴阳怪气,黑着张脸,我他妈欠你的了?”
两个人争执不下,虽然不是大喊大叫,但是周围是能听到的。好在老师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周围的同学都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看了过来,小声议论着。
陆砚看着沈野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据理力争、毫不退缩的眼神,听着他质问自己“心里有鬼”,那股从中午就开始盘踞在心口的烦躁和闷气,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却更加汹涌地翻腾起来。
他猛地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沈野能清晰地看到陆砚镜片后那双燃烧着怒意的眼睛,以及……那紧抿的、线条优美的薄唇。
“我心里有鬼?”陆砚几乎是咬着牙,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那冷冽的威士忌信息素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弥漫开来,宛如藤蔓一样一根根盘绕着沈野上升,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沈野,你身上带着别人的信息素招摇过市,很得意是吗?”
沈野被他突然逼近的气势和这句没头没脑的质问弄得一愣。
信息素?茉莉花?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陆砚已经猛地后退一步,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拉开了距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班长,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重新配溶液。”他不再看沈野,转身拿起另一个烧杯,声音恢复了固有的语调,但握着烧杯边缘的手指,给人一种要把烧杯捏碎的感觉。
沈野站在原地,看着陆砚忙碌却僵硬的背影,脑子里反复回响着他刚才那句话。
“带着别人的信息素招摇过市”?
所以……这冰山从中午开始的所有反常,黑脸,不让喝水,甚至刚才的失控……都是因为他身上沾了那点茉莉花信息素?
一个荒谬又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骤然劈中了沈野。
难道……陆砚他……
是在……吃醋?!
第22章 试探与躲避
陆砚那句带着压抑怒气的质问,如同平静的海面掀起了从未见过的巨浪,在沈野心里动荡不堪。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却又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那个永远冷静自持、规矩刻板、仿佛没有人类正常情感的Enigma班长,会因为自己身上沾了点别的Omega的信息素而失控?这简直比语文卷子的阅读理解和文言文模块还让他难以理解。
但回想起陆砚从中午开始的反常——那黑得能滴水的脸色,那冰冷刺骨的眼神,那在化学实验课上罕见的情绪爆发,以及最后那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明显指向茉莉花信息素的质问……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沈野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一股混合着惊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喜悦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他需要验证。
接下来的实验进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陆砚显然也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感到震惊和懊恼,他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甚至将那丝丝缕缕泄露的威士忌信息素也重新压制得滴水不漏。他不再看沈野,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而高效地进行着剩余的实验步骤,动作精准得仿佛设定好的程序,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是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的惊涛骇浪。
他竟然失控了。
因为沈野身上那点无关紧要的、属于别人的信息素,因为周骏那些无稽的调侃,因为……他自己都理不清的烦躁情绪。这太不像他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么在意,甚至到了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气愤的程度。
沈野这边,则开始了他的“验证实践”。
他不再消极怠工,反而“积极”地配合起来。只是这种配合,带着明显的刻意和试探。
陆砚需要量筒,他抢着去拿,递过去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擦过陆砚的手背。
陆砚正在记录数据,他凑过去看,脑袋几乎要碰到陆砚的肩膀,呼吸故意放轻,却又确保那微弱的气流能拂过陆砚的耳廓。
清洗仪器时,他挨着陆砚身边站,胳膊时不时地“无意”碰撞。
每一次接触,每一次靠近,沈野都像最敏锐的猎手,仔细观察着陆砚的反应。
然而,陆砚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更加坚硬的铠甲。对于沈野所有这些刻意的触碰和靠近,他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没有躲避,没有斥责,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多颤动一下。他只是更快地完成自己的部分,然后默默拉开一点距离,用绝对的冷静和沉默,筑起了一道更高的围墙。
但这反而让沈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真正的无动于衷不是这样的。这种极致的隐忍和回避,恰恰说明了内心的不平静。陆砚在躲,在压抑。
实验终于结束,同学们陆续离开实验室。作为班长,陆砚需要留到最后检查仪器是否归位、电源是否关闭。他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职责,对刚才那段发生的插曲熟视无睹。
沈野磨磨蹭蹭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了实验室门口走廊的墙壁上,等着。
当陆砚确认一切无误,关掉实验室的灯,锁好门转身时,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沈野。走廊的光线有些昏暗,勾勒出沈野带着点痞笑、又藏着几分探究的侧脸。
陆砚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就要从他身边走过,打算彻底无视这个人。
“班长。”沈野却先开口叫住了他,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懒洋洋的调子,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砚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过半张脸,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