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殿下?,许藏玉才发现青玉板的地面冷得?彻骨。
抬头,那?几重台阶之上的人?竟有些高?不可攀。任他头抬得?再高?,腰挺得?再直,也到达不了可以平视的角度。
“许藏玉,你如何将天一宗丹方流入门?外,暂且不议,可你以此,炼假药谋财,罪责难逃。”
一声声如暴雨中劈下?的雷鸣,急促砸下?,许藏玉感到战栗,却未肯低头。
“你既入天一宗,我就不能对你的言行置之不理,你如今害去无门?弟子险丧命,我罚你十鞭,你可认。”
执法堂弟子双手托着一根长鞭,长鞭又?细又?长,似是灵兽根筋炼制,站在温千初旁边的周回讥讽。
“用这根细鞭打金丹修士,也不怕把鞭子打断。”
“你难道不知道越是细鞭打人?越疼,况且,此物还是魂器,不仅能打身?,还能打魂。”
他眉头微蹙,叹了声:“没有见识,就好好闭嘴,这样就无人?知道你的无知。”
周回被?噎住,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还有周遭天一宗弟子全都变了脸色,便知此物威名深入人?心。他惭愧低头,不禁朝许藏玉看去。
那?人?脸色除了白了些,并无惧色。
周回以为他会痛哭求饶,以求从轻发落。
可求饶的反倒不是他。
“掌门?十鞭是否太重,曾经有弟子误伤他人?,也只罚三鞭。”萧明心道。
楚舒也跟着说:“去无门?弟子不是好端端站着,哪有把本门?弟子先打死的,况且许藏玉并非故意,为?何要重罚十鞭?”
“你们都给我闭嘴!”楚杨呵斥,“你们倒是会审,这掌门?的位子给你们来坐。”
这两?个都是楚杨曾经最为满意的弟子,现在除了头疼还是头疼,简直就是来折磨他的。
“我问的是许藏玉!可认罪,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我认。”许藏玉低了头,没有犹豫。
楚杨冷笑:“你认得?倒快,就一点不怕鞭子落到自己身?上?”
“既是我的错,理当受罚。”
认错态度诚恳,楚舒越发觉得?窝火,他以为?许藏玉偏激的性格已?经磨平,原来竟是看走了眼。
楚杨抬手示意,执法堂压着两?人?上来,许藏玉这才变了脸色。
郑若和他跪在一处,神情懊悔:“我以为?那?人?掳走你是要害你,才找来你的宗门?求助,没想到因此会连累你。”
“你若不搬救兵,我也出不来。”许藏玉道。
“掌门?抓他们来做什么,他们不过是毫无灵力的普通人?。”
“他们难道不是你的同伙,药馆中账目明细已?然查清,收入全都流入玉安村人?手中。既然,他们有参与,自然逃不了罪责。”
“不是同伙,他们只是听我的命令,请掌门?......”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不是他,是我。”
郑若红着眼,“他日日待在宗门?里,哪里顾得?上药馆的生意,全都是我在打理。”
“药方也没错,是药错了。是我低价购买替代药材,才造成炼出的金灵丹有误。”
“可许哥哥从头到尾从不知情,药馆这么多年的收入他也没拿过一分,这罪不该他来当。”
“阿若,不准胡说,那?几鞭下?去,你会死。”
听到许藏玉的呵斥,郑若这才落下?泪,“可你怎么办呢许哥哥,这不是你的错。”
郑钱伏在地上磕头,“掌门?大人?,他们两?个孩子懂什么,其实那?些药材是我从济世?堂低价买的,他们保证药效相?同,可以替代,我想着这是利民的好事,这才把金灵丹价格一同降了一半。”
“济世?堂他们这么做,我们也只能跟着,不然谁买我们高?出一倍的药。”
郑钱说完,却发现掌门?脸色更黑,接着劈头盖脸怒骂:“胡说八道,济世?堂是秋水宗产业,秋水宗向来乐善好施,救济渡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既说是从秋水宗买的药,可有证据?”
郑钱愣了,那?些药材都是私下?交易,也没有收据,哪来的证据。
“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我保证绝无谎话,确实是济世?堂的掌柜给我的药。”
楚杨正要发作,温千初忽然道:“既然他说了,楚掌门?何不叫秋水宗的人?过来一问究竟?”
温门?主既然开?口,那?必然要查清楚,很快,秋水宗的人?被?叫了过来。
来人?嬉皮笑脸,许藏玉瞧着眼熟,随即才想起来,这是弟子大比那?个曾经邀他出去的人?,好像叫路鸣。
楚杨:“这次请贵宗过来,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我已?听你们的弟子说了,”路鸣递上好几本账本,“这是我们济世?堂所有往来账目,绝无私售药材没有记录的情况,不知道各位是不是弄错了,把幕后交易之人?看成了秋水宗的人?。”
“或者是,那?人?故意扮做秋水宗人?行事。”
路鸣的手从脸上划过顿时?变成另一张脸,许藏玉抬头愣了好一会儿,居然变的是他的脸。
“普通人?没有修士敏锐,被?易容术骗过很正常。”
路鸣见大家的眼神怪异,笑道:“难道不好看?”
旁边冷冷的声音飘来:“丑,晃到我的眼了。”
路鸣笑容凝滞,想看谁是这么嚣张,眼刀子刚杀过去,陡然变了,硬是重新挤出笑意,“今天真是热闹,居然连温门?主也过来了,幸会,幸会。”
换回自己的脸,温千初却又?遮了眼,“怎么更丑了。”
路鸣:“......”
他路鸣谁见了不夸一句英俊潇洒,居然还能被?人?说丑。
手中拳头硬了又?硬,最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温千初他确实惹不起。
见秋水宗拿出了证据,郑钱终于?白了脸,“是我糊涂,我认,我认。”
“明明是——”
郑若的话被?许藏玉截掉:“御下?无方,主责在我,他们虽受蒙骗却也做出错事,药馆这些年经营全部收入,皆全部退回购买金灵丹的人?作为?赔偿,若不够,可以写欠条,我日后慢慢还。”
药馆的账本全部取了过来,楚杨一一翻过却惊道:“五年才六千两??”
六千两?放在在座各位眼前没人?瞧得?上,连春辞坊里的一幅画都未必能买。
许藏玉道:“绝无作假,普通人?与修士不同,一笔一笔都需要血汗来挣。若掌门?不信,可派人?细查。”
路鸣从始至终都没把目光放到地上跪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怔住。
居然是他。
事已?定局。
刑罚细鞭又?被?抬了上来,那?东西看得?就叫人?怵得?慌,路鸣笑着说:“既然有误会,我看错在那?个冒充我门?的人?,不如以补偿就此揭过。”
楚杨:“既然此事,与秋水宗无关,路小友还是不要插手我们天一宗内务。”
路鸣:“......”
好你个老东西,请他的时?候倒是客气,现在用完就丢。
气氛顿时?沉下?,执法堂弟子拿起细鞭,殿外忽然匆匆闯进来一人?。
“不准打!”
来人?行色匆匆,上前便要扶许藏玉起来,被?执法堂的人?拦住。
楚杨:“薛少主这是做什么?”
“他既是来我暗香楼修习的弟子,那?也算半个暗香楼的人?,怎么能让你说打就打。”
薛问香只是回去处理个事情的功夫,许藏玉居然就被?抓了,丢了还没处理好的事情,匆匆赶过来,就见这些人?压着他问罪不说,还要动刑。
反正现在薛问香一肚子火,说话也没好声好气。
楚杨才是真的恼火,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要反了天,他身?为?掌门?难道还动不了一个弟子。
“许藏玉认罪当罚,况且天一宗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
到底是楚掌门?,一道威压便定住尚且年轻的薛少主,眼瞧着他们就要下?手,薛问香急得?吼道:
“不准动!许藏玉是我未过门?的道侣,以后也是暗香楼的人?,楚掌门?要是真打他,就是与我们暗香楼为?敌。”
楚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心口有口气好像喘不过来,他现在只想拎起鞭子连薛问香一起抽了。
“胡搅蛮缠!胡搅蛮缠!薛少主以前你追着楚舒我只当你年轻,现在居然又?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天一宗岂是你随意放肆的地方。”
他一道捆仙绳将薛问香缚住,丢到旁边,正要继续楚舒扑通一声跪下?。
“不知道薛少主做什么梦,我和他才是有正儿八经的结契书,我们既是夫妻,他的错也有我的责任。”
“我竟不知,他困顿到需要铤而走险的地步,这是我的失责,掌门?若罚,请允许我同他一并承担。”
楚舒性格乖戾,但这么多年,也没跟楚杨呛过声,直到因为?许藏玉的事,楚舒一而再,再而三,忤逆他。
眼前黑了又?黑,靠着强大的忍耐,楚杨才没有气昏过去。
楚舒居然还没死心,还念着这事。
他还敢念着。
楚舒父亲犯错,他杀之无愧,可托孤于?他,却让楚舒断后,他心中愧疚难当。
他们怎么一个个都盯着许藏玉不放。
这小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挑拨得?他们都跟他反着来。
一个楚舒已经够让他头疼的, 结果萧明心也跟着跪下,挺直的腰板没有一丝愧疚。
“许藏玉自入宗以来,几乎都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教导,他既犯错, 我?也免不?了失职, 请掌门允我?与他同担。”
楚杨气得发抖,“你们一个个好得很!”
“我?是他师父, 要论失职还?轮不?到你。”三长老知道萧明心的话是实事求是, 但也把他心里那份忽视的愧疚翻出来。
平心而?论, 他对?许藏玉确实不?公平,也是对?所有弟子中最不?上心的。此子资质品性皆不?在选中之列,若不?是萧明心当初一句求情,他也不?会?给?许藏玉一次机会?。
这些年许藏玉还?算争气, 他以为许藏玉已经改过自新,到头来他还?是看错了。
楚杨道:“我?当初就说?过这小子重利轻命,为了十两银子就敢杀人, 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你既无栽培之意,又把人收入门中做什么?”
许藏玉如遭雷击,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彻骨的寒从膝盖之下深入心口,连心跳都渐渐冻结。
他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掌门和师父一直不?看好他, 原来竟是因为这件事。
许藏玉十岁怀里揣着玉安村人为他凑出的十几两银子, 千里迢迢来天一宗拜师。
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人,有人趁机抢他银子, 拳打脚踢,许藏玉发了狠才回击。哪知比他高两个头的人,只是废物?花架子,被?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恰好这时候,掌门和众位长老过来,抬手?制止。
告知前?因后果后,许藏玉也是怕的,他怕自己失了这次机会?,没想到最后竟被?选中。
他以为,自己也算事出有因的行为得到谅解,根本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从未被?看得起。
当了这么多年的边缘人,原来从始至终不?过是个污点。
三长老也被?楚杨骂得狗血喷头,悻悻把头扭到一边,别说?劝楚杨,恐怕多说?几句,无异于火上浇油。
楚杨看着面前?两张可恨的脸,从执法?堂弟子手?里夺过鞭子,“你们两个一而?再再而?三忤逆师长,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们。”
一鞭突如其来,声音十分清脆夹杂衣裳的碎裂声,刚才跪直的两人直接弯了腰,后背的衣服像是被?刀划破,鞭痕深入血肉,再抽出来时,上面已经沾了层鲜血。
这还?只是外表的伤,真正是痛在魂体?上的。
从两人额间逼出的冷汗,和半天都撑不?直的身子就知道,这细鞭的威力?相当恐怖。
路鸣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元婴尚且如此,那金丹的许藏玉呢?
十鞭,怎么扛......
“掌门。”
许藏玉膝行跪在两人面前?,脊背弯了又弯,额头几乎叩在地上,“一切错在我?,请掌门莫要怪罪二位师兄。”
“弟子认罚。”
“认就好。”楚杨叫人把萧明心楚舒二人拖到一边,“十鞭之后,你自去苦修崖三年。”
三长老朝他看了过来,那一眼说?不?出的失望,“当年明心说?你千里独行,心智必坚,又无双亲,孤身一人,我?这才起了恻隐之心。如今,你已经入了山门,为何还?和从前?旧人纠缠不?清?”
心口被?敲了下,许藏玉只能听见胸腔里撞击的心跳声。
他一直以为萧明心是厌恶他的,每次见他都是冷眼相待,练武也是把他狼狈地打倒在地。
每每还?要忍着痛讨笑着从他手?里获得几份武学,万分珍惜地拿着回去不?断修炼。
他曾想过师父是因为忙才对?他忽视,也不?敢想师父是完全不?想管。
因为萧明心的留情,他这个弃子才得以留下,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他看见对?方眼中的失望,十分刺眼。
“我?知入门便要断绝尘缘,但,读的每本书里都没写要过河拆桥,食百家?饭养育之恩,报以滴水之恩何错之有。”
楚杨变了脸色,许藏玉依旧未停:“我?知在各位眼中十两银子不?足为道,甚至不?值衣服上的一粒扣子。”
“可十两银子足够几个家?庭渡过难熬的冬天,可以给?病重的普通人买来救命的药。”
“这十两银子是我?欠的债,不?得不?还?。”
许藏玉不?出意外地在他们脸上捕捉到一丝茫然的情绪,他不?指望得到他人的理解。
凡尘之人若蜉蝣,或许只有匆匆几十年,这在修士眼中不过一瞬,至于金钱,无论是时间的累积,还?是能力?的突出,都使这种东西来得过于轻松。
许藏玉从没觉得自己真正融入过宗门。
不?过,现在他想通了。
他根本做不?到人人喜欢,人人满意,刻意的迎合已经让他忘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或许成?不?了众人期望的天之骄子,也无法?如他当初不?知死活的豪言成?为天一宗的人上人。
他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天一宗这几年的时光,不?过是虚假勾织的幻梦。
现在,也该醒了。
许藏玉拿出来三长老送的所有东西,还?有大大小小,这些年在天一宗获得的丹药、符箓、法?器,连同最初入门的弟子服,一并整理好递给?三长老。
“你这是要做什么?”
三长老愣住,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烦躁。
许藏玉:“我?自知不?配成?为天一宗弟子,刑罚之后,自请离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离了天一宗去哪,和那些人一起回去?你连尘缘都斩不?了,如何走得远。”
三长老以为许藏玉是个聪明人,可事实,他愚蠢至极。
“你今日受罚,就是尘缘不?断的恶果。”
“不?是恶果,”那双看过来的眼执拗又倔强,“若真是,也是我?修行路上必经的磨炼,我?今日受罚无悔。”
楚杨从未这么倔还?不?知好歹的人,正在气头,当即道:“要走就走,日后不?准再说?是天一宗弟子。”
许藏玉手?里的东西,无人接去,他便放在地上,“多谢掌门成?全。”
“这些法?器有些给?了师弟们,现在只剩下这些,师......三长老日后还?是留给?需要的弟子吧。”
三长老看都没看,他哪管少了什么,多了什么,他只听到许藏玉这么痛痛快快地改了口,连天一宗的山门都没出,就叫起他三长老。
好一个三长老,他许藏玉真是好样的。
“许藏玉,你真要走?”楚舒的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
许藏玉离了天一宗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他现在有了些本事,没准转头就找不?到踪迹。
这么多年,天一宗也不?算苛待他,他真的一点都没有留恋?
他的脸过于苍白,许藏玉没有直视多久就垂下眼帘,却又看到萧明心脖子上愈合的那道浅粉色伤疤。
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才勉强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但这些已经并不?重要。
对?许藏玉的刑罚已然开始。
大殿中央只余许藏玉一人跪着。
执法?堂弟子用白布擦去细鞭上的鲜血,就等着楚杨的命令。
有楚舒、萧明心两人的下场在前?,谁也不?敢求情,大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直到楚杨的声音落下。
“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十鞭打、打完人都废了。”
陈知光和几个弟子都支支吾吾道:“况且许师兄不?是主?犯……”
楚杨冷厉的目光刺来,几人浑身冻得冰凉,几乎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只有陈知光硬着头皮豁出去一句:“要…要不?分几天打呢?”
要不?是眼下情形不?对?,许藏玉真得笑出来。这几个狐朋狗友平时也没白疼,好歹也算是为他求情了。
他想过自己被?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起死的情景,但好在,似乎不?至于这么糟糕。
甩鞭声突然而?至。
陈知光几人惊得一哆嗦,旁边的薛问香呼吸瞬间窒停,瞬间红眼,细鞭几乎是从许藏玉皮肉里抽出来的,后背的衣裳破碎了,鲜红的血浸染变色,能清楚看到那一摊血迹如何蔓延的。
绷紧的后背只能靠两手?撑着,扣着地板的指尖发白,只有挨过鞭子的人才知道有多痛。
楚舒知道,萧明心也知道。
当然痛,痛得要死,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那细鞭就是专门折磨人的玩意。
“唰——”
又是两鞭。
许藏玉的手?也在止不?住地抖,咬紧牙关,连嘴里都是血腥味。
痛到几乎麻木,却怎么也晕不?过去。
“够了,不?能再打了。”
郑钱忽然冲过来,“你们打死我?这个老头子算了,都是我?干的,我?干的。”
他看着许藏玉满身的血,沙哑着嗓子,“早知道你来的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地方,我?就不?该让你过来。”
“许娃子没人疼你,我?疼你,我?们回玉安,再也不?来这。”
“没事的,郑叔。”牙齿发颤,说?的话也口齿不?清。
“他就算不?是天一宗弟子,罪业未清也不?能任由你们带走。”
“哪有你们这样毫无人性的宗门,我?看你们就是看不?上他,索性直接打死,保全你们清流宗门的名声。”
郑若啐了口:“许哥哥是个好人才任由你们拿捏,白白的银子得不?到,还?替人担了罪。”
“一派胡言,你这个女娃娃懂什么!他是替你们受过,你们毫无悔意,我?看那几鞭还?是打轻了。”
两人被?拖下去,点了禁言咒。
第43章
浓重的血腥味呛的许藏玉想要咳嗽, 身体?控制不住颤抖,意识却无比清晰,这样的折磨倒不如让他直接昏过?去。
许是,他的渴求得到了回应, 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身上, 紧接着便是天昏地暗。
跪着的人?忽然昏倒在地,扬鞭的执法堂弟子愣住, 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大殿落针可闻, 执法堂弟子急忙探息,察觉呼吸尚存才松口气。
“掌门,人?昏过?去了。”
这鞭子虽痛及神魂,却不会严重损伤魂体?, 之前也有?受了三鞭的弟子,尽管看着半死不活,但也不至于?直接昏过?去。
“楚掌门。”
这一声打断了楚杨的思绪, 温千初的手?指轻轻敲在交椅上,眼神看向地上那个破破烂烂的人?,“许藏玉既已不是天一宗弟子, 人?我便带回去了,剩下几鞭,我自会处置。”
“这……温门主恐怕不妥。”
温千初嗤声:“按照掌门所言, 此事我全程不能参与, 那谁知道?刚才是不是你?们有?人?动的手?脚, 合着演一场轰轰烈烈的戏,就等我走后欢喜散场。”
三长老?:“天一宗做事从不弄虚作假,温掌门不信, 难道?他身上的伤还能作假!”
未见波动的语气,却是步步紧逼的强势,“你?们既无包庇之心,又何必管我带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薛问香:“就算不是天一宗的人?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郑若:“许哥哥要跟我们回家,你?不准带走他。”
萧明心:“既然刑罚尚未结束,也应该天一宗代?为看管。”
楚舒:“温门主难不成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然而,面对质问温千初不为所动,殿外的雪不知为何吹到了殿内,众人?用手?挥开,才发觉这是漫天纸屑,无数的小纸人?在空中跳来跳去。
风雪中幽幽飘来一句:“人?我带走了。”
殿中纸人?众人?散了,看向殿外,只?见雪青人?影怀中抱着一人?,旁边的弟子执手?撑伞,不消片刻竟再无踪迹。
唯有?殿中的青石板上残留一滩血迹。
萧明心向来平静的脸也难掩焦急,“去无门难辨善恶,怎么能让师弟任由?他们带走,掌门容我带回师弟?”
“虽摸不透温千初的目的,但若他真想杀人?绝不会如此弯弯绕绕,况且去无门的人?都是半人?半鬼,若他们无意叫人?发现,你?当真以为那么容易找到?”
楚舒喃喃道?:“所以就不管了?不指望掌门您能大发慈悲,但希望您不要阻止我,就算掌门阻我一时还能阻我一世?”
他这是铁了心的不回头,本就不是良人?,为何偏要执着?
楚杨叹息一声,面色骤然苍老?了许多,给两人?几人?都解了绑。楚舒一声不吭,忍着伤痛离开。
萧明心刚转身就被叫住:“明心。”
“师父要拦我?”
三长老?沉默片刻,“要是把?他找到就带回来吧,掌门那里,我自会求情。”
在仙门高?处待久了,难不成真会蒙蔽视听?许藏玉这混小子,脾性居然不小。
漫天风雪中,周回执伞挡住风雪,小心询问:“是师父出手?的吧。”
温千初并没有?反驳。
“师父为何救他?”他看不明白,尤其是温千初这种并不心善的人?,有?何劳动他来出手?。
冷漠的眼掀起一角,“怎么给你?找个师弟不好。”
“啊?”周回愣了半天,等温千初走远,才急着追上去,“师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天赋一般,却能早早迈入金丹,如此之人?,点了鬼将?倒是不错的神兵利器。”
周回忽然喉中干涩:“师父,要点他作鬼将??”
“你?惊讶什么,以前点其他人?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那双眼有?着洞察人?心的锋利,周回低下头道?:“此人?甚是麻烦,为何要选他?”
温千初声音低沉:“你?不知道?拿住他等同于?拿住多少人?的软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