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居堂跟他堂哥裴远不算太熟,虽然裴远比他大了快四岁,但两人其实有一点代沟了都,而且这人挺内敛的,以往过年过节的见面也没什么交集,不过以后他们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裴居堂觉得这也是一个改善关系的机会。
散桌后他们果然都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是直接先在县里住下了,裴居堂一家三口没去酒店,而是回了那套学区房休息。
尽管老裴已经有点醉了,不过他还是留了点精力来琢磨裴居堂的最近一轮模拟成绩,大部分时候他对自己儿子的能力和自觉性还是比较肯定的,毕竟他们东走西奔的来回转学,裴居堂的成绩也一直摆在那儿,只要不出意外,考个好大学不成问题。
不过他今天话有点多了,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一直唠叨个不停:“不是爸太焦灼啊首先我声明,只是我啊,总感觉你这学期比以前还要爱玩就是什么回事,怎么成天成天往外跑呢?”
“我哪有……!”裴居堂毫不心虚的反驳说,“而且我!刚来这边,有点新鲜感……有什么奇怪的……”
“真是这么回事那还行,我还怕你是不喜欢这个学校,想给你再转回原来的学校呢。”
“别!”裴居堂一听就摇头了,“你可别给我转,我在这里好得很……”
随后老裴又承诺,等他们做完水电站这个项目,就举家搬迁回老家去,而且他自己年纪也到了,是时候该回去颐养天年了。
裴居堂心想水电站完工起码还要个四五年,到时候他大学也上完了,而且到那会儿他肯定也能自己做主生活了,离不离开这里什么的也没什么影响。
元旦收假过后就没多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模拟考试,裴居堂的玩心也收了回去,紧接着是期末考,一来二去的,整个一个月份他都很忙,除了周日休息他和何权青会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其他时候基本没什么交集点了。
而且何权青也挺忙的,这个月份和季节多的是结婚和进新房,他得到处跑狮,之前说抽空来看他,虽然来是来了,但也就在那学区房楼下聊了几句。
一天又一天的,一月很快就到头了,但碍于高三的任务繁重,他们还是被单独留校上课上到了二月开头,甚至连周末也没有了。
终于熬到放寒假时距离过年就十天了,裴居堂早就累得不像样了,他爹妈来学校接他回去时,看到儿子这副蔫儿吧唧的样子差点要心疼死。
“黄叔去哪了,怎么没来开车?”裴居堂问前面开车的老裴说。
“给他提前放假回家过年了。”老裴鲜少自己开车,“要不是你爷爷奶奶不方便走动,我倒也想带你们回去过年。”
“回那么远去干什么,反正大哥他们都过来了,我觉得在这里过年就挺好的。”裴居堂幽幽道,“而且我初六就要回学校了,来来回回还累呢。”
“嗯,说得也是。”
车子转过山脚,裴居堂的视野也随着车身的挪动来到了一片较为平坦的土地上,按理来说他在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到陈桥了,不过却是先看到了围在桥边的人群。
“前面在做什么?”
“不清楚,得下去看看。”
车子靠过去了一点后,他们一家三口都下了车,还没等他们过去问,就有人主动过来给老裴递了烟。
他们一问,这才得知是又有年轻眷侣在问水求八字定亲,大家都闲着没事做,就都过来凑了热闹。
虽然问水算亲是在桥边弄的,但是这时候也不是什么合适过桥的时候,不着急的话是没必要急着一时半会的,而且仪式似乎也快结束了,他们索性也就停了下来一起看看。
站了三五分钟这样,他们后边又驶来了一辆车,看到前面的动静后,这车子也就缓缓的停在了他们的车子旁边。
起初他们三人都没有怎么注意这辆车,毕竟镇上多的是他们不熟的人,但几秒钟后,这车子车门打开,何权青从驾驶座上出来了。
“?”裴居堂有点意外的看着这空降之人,不过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了,此时此刻又有点莫名的别扭。
在他不知道要不要说点什么时,何权青倒是先开口跟他爸妈问了好。
“好好好,这是上哪回来啊?”老裴笑回对方说,并问对方抽不抽烟。
“出去跑了趟腿。”何权青老实交代说,“不用了,谢谢裴老板,我不烧烟。”
“人家年轻人哪有那么多爱烧烟的,就你这老东西不改口……”杨桃连忙奚落丈夫说,并把烟收了回去。
“哦哦,不烧是好事。”老裴笑了笑,“叫什么老板,见外了,叫叔就行,叫叔行吧?我应该没比你家老师傅大吧?”
“没有,叫叔……也正好。”何权青有点不善交际的笑了笑。
老裴又注意到旁边的车子,便随口一问:“换新车了?”
“啊,嗯,是!”何权青不太好意思,“也不新了,开一礼拜了。”
裴居堂并不知道这事,刚刚看到这人从这辆黑色轿车上下来时,他也没想起对方换车这事,主要是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换了,还换了辆雷克萨斯。
老裴迈了两步过去仔细看了看,又摸了摸车身,然后肯定的点头感叹:“凌志啊,不错,是过日子的好车,有眼光也有出息啊小何师傅。”
这话说得何权青心里按耐不住的高兴,同时他也更加不好意思和无措了,他瞄了裴居堂一眼,又连忙谦虚说:“裴叔您过奖了,我这也就普通的代步工具,还谈不上什么出不出息的,要说好车,还是得对标您的驾座……”
“唉,也不能这么说,车的好坏不是价格和品牌衡量的,这是个人的需求和能力决定的,价格有上限,能力无上限,像你这个年纪能开这种车,挺不简单的,那什么……”老裴思索了一下,“对,好马配英雄,说有出息那也不为过,我以前刚刚出去做事,第一台车也是凌志,那我今天算不算也有出息呢?”
何权青真有点接不上话了,主要是他还真没听过这样的褒奖话,看来做大事的人确实没一个是无才之辈。
“就你出息多。”杨桃见怪不怪的推了一下丈夫的胳膊,又笑眯眯的跟何权青说:“别紧张,你叔他就这个死德行,就是在外面吹牛吹惯了。”
“没有没有,我觉得裴叔说得很在理,我应该多学习学习才对!”
裴居堂一直没说话,他单单看着就感觉已经很有意思了,尤其是看何权青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怪值得品味的。
前面的仪式终于结束了,这番寒暄也终于到了头,何权青给他们让了路先行,他们就先上车过桥去了。
裴居堂原本一路上都是蔫巴巴的,这会儿可精神多了,他透过车窗往后边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又去问他爸:“何师傅那车贵吗。”
“二十万出头吧。”老裴说,“贵不贵那要看对标的是什么消费群体了。”
裴居堂觉得贵又不贵的,贵是因为何权青压根没有这么多存款,且这里的居民月平均均工资水平也才一千出头,二十万已经是笔巨额财产了,他又觉得不贵是因为他们家就没有一辆车低于四十万的。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吗?那车算好车吗?”裴居堂又问。
“怎么不算?靠自己本事买的,就算它是辆自行车,那也是好车,意义大于价值,明白吗。”老裴肯定道,“等你出了社会就知道,一个年轻人敢做敢拼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哦。”裴居堂莫名替那人松了口气,又试探问:“那他肯定会有出息,对吧爸。”
“出不出息也是要看个人的追求高度,这也不是能拿别人的标准决定。”老裴依旧说得很中肯,“不过我觉得吧,这孩子有出息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是个实在人。”
第27章 给他绣的
假期第一天裴居堂睡了个昏天暗地到下午才把之前被消耗的能量基本补了回来,养足精力后,他便给何权青打了个电话,问对方有没有空怎么的。
何权青依旧忙不开,他说明天还得去附近村落跑狮。
“跑白的还是红的?”裴居堂在电话里问。
“红的,结婚酒。”
“你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明早七点过去,下午三点这样就回来了,很近的,十里路而已。”
裴居堂在床上滚了一圈,有点憧憬:“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你想去?”
“不能去吗?”
何权青说能,不过又有点犹豫:“你去的话,我可能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你可能会有一点无聊。”
“没关系啊,去看看开开眼界而已,喜事能无聊到哪去,又不是去个三天五天的。”
何权青没有异议了,嘱咐他多穿点衣服,然后明早在河边碰头。
在学校时,裴居堂六点半就得起床了,不过他们七点就要出发了,他今个六点就起来了。
是时家里还静悄悄的,裴居堂忙中不慌的梳洗打扮了一下,正好碰上他妈起来上厕所,杨桃看外边天都还没亮,但也困着脸给儿子煮了个早餐吃。
六点四十多的时候,天稍稍亮了一点,裴居堂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去了。
到桥头时何权青他们还没来,这天冷飕飕的,昨晚他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也就十四度,现在估计也就三四度左右,而且河边温度还要更低一点,风从河面上吹过来,吹得他脸都发麻。
大约六点五十五这样,他就看到车子过来,不过这趟开的是何家班的另一辆出务车,也是一辆挺久的八座面包车。
裴居堂看着车子越来越近,他有点紧张来着。
开车的人是梁晖,副驾驶座上另有其人,车门打开后,何权青从中间那一排探身下来接应他,两人没磨叽什么就上了车。
何权青给裴居堂在中间一排留了个靠半窗的位置,他自己坐在中间,他手边是个裴居堂不太熟的男生,因为排名第二,他们就叫他二哥,后排没人,但是放了两颗狮头和一面鼓。
“就你们几个人吗?”裴居堂低声问身边人说。
“嗯。”
何权青看了旁边的二哥,可能是起太早了,二哥已经闭目养神起来了,他悄悄找到裴居堂的手,找到后被对方冷冰冰的手温吓了一跳,连忙揣进自己口袋里捂好。
裴居堂警觉的也往二哥那儿看了一眼,确定两人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后他才放松下胳膊来。
随后,他又往后座看了一眼,看到后面的一红一黄两颗狮头,便问:“今天耍双狮?”
“嗯。”何权青在兜里一根一根的给对方搓着手指提温,“主家要耍双喜临门。”
“双喜?哪门双喜。”
“新娘的肚子里有小孩了。”何权青解释说。
裴居堂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样。”
何权青今天穿了裴居堂上次买的那身衣服,他往对方肩膀靠了靠,还能闻到一点崭新的皮料味,好像是第一次穿的味道。
感觉到身边人的细微动作,何权青也稍稍偏了点头,正好能闻到对方头发的味道。
“对了,老七你拿棒槌没?”
这时副驾驶上的人突然回头问说,吓得两人连忙正回身,揣在一块的两只手也及时松开了。
“拿,拿了。”何权青磕巴道,“在后备箱。”
“拿了就行,我还以为梁晖忘了。”
“我能忘这种事?”开车的梁晖质问说。
“你最近忘事还少?有了媳妇都忘了大家伙了,几天没回来上桩你也不自己数数。”二哥这时候睁开眼调侃说。
“大冷天上什么桩,你们就听师傅瞎扯吧,他就是看不得你们一个写书一个泡妞成天闲的。”梁晖回话,“我这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跟你们没话说。”
“那就坐等你请我们去耍双喜临门了呗。”
“这话说得……”梁晖话里多了点别扭,“说早了。”
“还早呢?元旦那天我都在酒店门口碰到你俩了。”副驾驶座那位连忙补进来。
裴居堂原本正走神呢,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吓得半死。
“我们那是路过,别造谣我啊。”梁晖瞪了副驾驶一眼,“你自己爱把妞上客栈,可别污蔑别人跟你似的……”
裴居堂挺迷茫的看了何权青一眼,何权青这才想起来给他介绍这伙人。
他说在副驾驶上的是五哥祝骁,因为有点姿色所以成天泡在女人堆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二哥叫岳家赫,一个痴迷写小说妄想拿矛盾文学奖的文学爱好者,平时班里的日常开支和采购都是他负责。
虽然梁晖是老大,不过他们这个排名并不是按照年纪排的,而是按入班和出狮顺序排的,二哥年纪最大,但也才24,其次就是三哥23,梁晖和祝骁同岁22,何权青是老幺,班里目前就他们几个固定人物。
梁晖之所以排老大是因为他一开始就跟在师傅身边了,出狮也最早,老二老五是相继加入的,三哥是一直跟着何师傅生活的,但他这中间去上过高中,回来后才算正式入班。
“不对啊,那还有四哥和六哥呢?”裴居堂问。
“六哥回师伯门下了。”何权青回他说,“四哥……就是三哥相好。”
“啊?!”裴居堂不可思议,但他又怕两人的讨论声被车上其他人听到,就不得不继续压低声音,“不是说人家……”
何权青重新将对方的手揣回兜里,他低语:“他自己慕名来拜师学艺的,后面就……跟三哥好了。”
“这样……”裴居堂立马脑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虐恋情深苦情大戏。
车里吵吵闹闹的,话题一直围绕梁晖死不承认他和师妹出去过夜这件事展开。
“我说你们这是集体霸凌了吧!”梁晖一对多百口莫辩了,“我俩天天住一个屋檐下,还需要上外边过夜吗?你这当面嚼耳根是不是嚼得有点少儿不宜了?”
“谁知道呢。”祝骁意味深长的哎了一声,“人本来就是喜欢寻求刺激的动物。”
“刺激你个棒槌啊!”梁晖真想把车直接开进山沟里,这样估计还能清净一点,“别把我想得跟你似的……”
“两成年人了都,都准夫妻了,开个房这么遮遮掩掩的。”
“祝骁你个癫子再多嘴我真把车开沟里了!”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还当老大呢。”祝骁笑得贱兮兮的,“老七跟你比这个,都没你害臊。”
“这是一回事吗这,你也不看看你拿什么跟他比!”梁晖真想把这一个两个的踹出去。
“我说的就是一回事啊。”祝骁又把头转向后排,“前两个月我还撞见老七带妹子上酒店了,也是博雅酒店嘛。”
此话一出,车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何权青,梁晖也因为看人真差点把车开沟里。
“我?我没有啊!”何权青有点懵也有点冤,他扭头看向裴居堂,再强调一遍:“我真没有啊!”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一个两个的。”祝骁惹了一声,“我都亲眼看见你车停在酒店停车场了,我还能认错车牌号不成?”
“不是!”何权青现在算是和梁晖感同身受了,“我那是跟……跟他去的,不是别人……五哥别这样瞎说。”
接着,何权青甚至把开房的准确日期和房间号都报出来了,还真跟祝骁说的日子对上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又挪到裴居堂身上,裴居堂当即接手了这份扔来扔去的尴尬,他干笑:“额……我跟何权青一起去的,没别人……”
“切——”车里几人一连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你俩没事上酒店干嘛?”梁晖随口一问。
“没干嘛。”两当事人立马异口同声道。
本来他们都不觉得有什么的,这一个“没干嘛”当即又将他们的好奇心勾了回来。
“没干嘛?你俩一个打工的一个读书的,上酒店交流什么?”祝骁真是好奇了,“增进友谊?”
“就……上网啊。”裴居堂解释说,“酒店的电竞房……清静点。”
这个理由还算有说服力,这伙人也就没再追究了,毕竟好像也不能追究出点别的了,要是真追究出点别的,那也不得了了。
“我还以为老七有相好了呢,天天在那里绣那个破绣球,我还以为是给哪个姑娘绣的呢,我跟师傅说了,师傅还指望他三月三把人领回来呢。”祝骁嘀咕说。
“我不是给姑娘绣的。”何权青指正说,“五哥你别在师傅面前……瞎说。”
“这东西除了能送姑娘还有其他用吗?”梁晖一看话题焦点终于不在自己身上了,连忙加入他们掺和一脚。
何权青突然又不说话了。
“老七不会是担心今年的那个比赛拿不到第一,提前绣一个安慰自己吧?”梁晖不嫌事大的揣测说。
“也不一定,可能是怕今年三月三没姑娘给他抛绣球了提前绣一个安慰自己。”祝骁说完就笑了出来。
“不是……”何权青着急否认,“反正都不是……”
二哥岳家赫都忍不住插嘴了,“那你是给谁绣的?”
“给。”何权青认栽了一般把目光移到右手边的裴居堂脸上,只好承认:“给他绣的……”
第28章 喜糖
“你给我绣干嘛!”裴居堂倏尔激动道,他掐了身边人的胳膊一把,疯狂使眼色,“我没说要啊……!”
“对啊,你给人家小老板绣干嘛?”梁晖也问。
何权青在一众复杂的眼色中有点迷茫,他嘴唇动了两下,最后牵强无比的说了个:“就,就随便绣着玩的……”
“真的假的?”祝骁一副不能信服的样子,“我跟你说何老七,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学不会打谎,一打谎结巴得跟什么似的。”
“真的,我就随便练练手……做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给谁,给你们,你们肯定也不要吧。”何权青逼自己冷静了点,“居堂他没摸过,我送他也正好吧……”
“哦,对,上回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裴居堂也连忙跟上附和,“我刚刚想起来。”
“喲,这种东西还有随便送的啊。”祝骁阴阳怪气的,“小裴老板你可能刚来不知道,这东西一般都是姑娘送汉子的,你要是收了老七的绣球,他就得跟你回家上门当女……不对,当儿婿了。”
“他想得美!”裴居堂连忙反驳。
祝骁:“别这么嫌弃嘛,老七出了名的听话能干,你要了他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几人一连哄笑不止,给两个当事人整得脸臊热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信了没有。
十里路不算远,笑声停下来没一会儿他们就到目的地了。
这是挺大的村落,一眼望过去都是装修好的自建小楼,可见这个村子的生活水平还算可以的,裴居堂一眼就看到了要办喜事的人家。
车上几人拿好道具后就下车过去了,两个高中生年纪的女孩端着茶水和烟盘过来招待了他们。
其中一个女生裴居堂在学校里见过,他们是同届同楼层的,不过对方应该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就装作不认识了。
“唉,你们的新娘子是几点到啊。”祝骁从烟盘里拿了根烟,假装打听一般和女生套起了话。
“十点到。”女生挺不好意思的回他说。
裴居堂看了看表,现在连八点都没到,还早得很。
“你吃早饭了吗。”何权青去跟主家聊完事就回来问说。
裴居堂捏着个一次性茶杯在一旁站着,“哦,我吃过了,你们没吃吗?”
“没有,主家他们准备有,现在过去吃。”
“我不饿,我看你们吃就行。”
裴居堂本以为这早餐就是粥或者米粉之类的东西,结果主家给他们端了六个菜上来,还每人各散了一包云烟,可见这家人还是挺大方和重视这场婚礼的,以及醒狮的师傅在民间还是很受尊敬的。
裴居堂一直觉得何权青饭量挺大的,他吃饭老实,而且从不浪费食物,不过现在纵观他这些师兄,他还算好的了,可能经常从事体力活动就是这样。
吃饱喝足后他们又被请到了隔壁家和本村的乐师队一起坐着消食,因为主家进进出出的客人太多了,坐了个十来分钟这样,这几人就去换衣服了提前准备了。
虽然那跟狮壳配套的衣裤上带着仿狮子皮毛的毛绒,但实际上一点保暖作用也没有,裴居堂连忙给何权青披上外套,并关心问:“你穿秋裤了没?”
“没穿。”何权青披上外套感觉好了一点,“穿秋裤不方便活动,今天我上背。”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换好了衣服出来,二人便自觉的拉开了一点距离。
因为当地人都很重视良辰吉日这个要素,所以做什么事都是要掐着点的,马路那边一响起客来的炮竹声,他们就跟着乐队出去迎了客。
这时人都围了过来看新人,田埂马路楼顶上哪哪都是人,裴居堂自己也挤到了马路边找了个地方站着。
炮仗随着婚车放了一路过来,对面也是带着他们的狮队过来的,两方的狮子在婚车前来了个友好的问候以后,新郎才将接回来的新娘从车上背下来。
一名穿着喜庆的妇女打着一把红伞挡在新娘头顶,他们身边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在撒糖,四头狮子用嘴接住,又俏皮地吐给旁边的看客。
裴居堂也接到了喜糖,不过是女方那边的狮子给的,他以前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民间婚礼,虽然没什么华丽漂亮的舞台会馆,但确实是人情味儿满满。
两位新人进家门后,狮子还得在外面继续耍,四只狮子两两守着左右两道门,寓意好“狮(事)”成双。
裴居堂挤不过去了,他只能大概看到那对新人在香火前拜了个天地,他还以为这种情节只有电视剧里有呢。
天地拜完以后,新娘就上楼去了,新郎跟狮子一起继续谢客,也就十来分钟这这种,新娘就换好一身敬酒服出来了,两新人站在家门口,一同迎合来访的亲朋好友。
看到那些排着队记账封礼的客人,裴居堂感觉自己也有必要随点份子钱才是,虽然他跟这家人非亲非故,而且他也不是人家请来舞狮子的,自己后面还有一顿免费的酒席吃,也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他没带多少钱,兜里就一张一百。
何权青那边还忙不开,他本来想去跟对方借的,不过他观察了一下,这些人随礼的金额都是五十到一百不等,甚至随二十的也有,他就有勇气过去记礼了。
主家门前的人流没多久就散去了,来客都各自或搭伙的找了席桌去,裴居堂还以为这边吃大席跟他们老家一样是在一个大空地上摆上桌子一群人一起吃,原来这边摆席是在村民家里摆,一家负责一桌这样。
饭点这样,何权青他们也结束工作了,而主家也已经准备好了单独留给他们两方狮队的席桌,裴居堂等了那么久,早就饿得不行了。
毫不夸张的说,裴居堂认为这酒席的菜品做得,要比他在饭店里吃的好吃了不是一点半点,这边人的很会做白切鸡和芋头扣肉,好吃得差点没把他吃晕在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