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也不知道他怎么脑回路拐到这一层,被他噎了一下,才缓缓解释,“你想哪去了?摔了一跤而已。”
还没有等余淮也进一步解释,男人修长的手指就先一步饶了过来,扣住他的侧腰,指骨抵着轻轻往上推了下,而后点了点他敏感的腰线,似乎是推敲着腰伤的轻重。
余淮也被他这一下弄得有点舒服,疼意骤减,无意识浅哼了一下。
猫叫一样。
或许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声略有点失礼,教授的耳根飘荡上了一点浅淡的红色。
祁颂远平静的视线落在了他精致漂亮的眼尾。
“你这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余淮也轻咳一声,打破诡异的寂静。
祁颂远收回手时,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毕竟是出来卖的。”
“……”余淮也喝的那口水差点呛到,溅出来的水花不慎落在了祁颂远的手背上。
他瞬间头皮一麻,毕竟他十分的了解好友的洁癖程度。
出国回来之后,这情况好像比高中时候更加严重了。
上一次来问诊的客户或许是起了什么除了医患之外的旁的心思,故作不小心将咖啡溅到他衣服上,那位客户温温柔柔想要帮他擦衣服时,他直接面无表情地将那人想要探过去的手臂折断了。
余淮也当时在场也被吓了一跳,拦住他粗暴的下一步举动,还帮忙叫了救护车。
很显然,国外的环境还是对昔日的好友改变很大。
至少高中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果决心狠,甚至称得上有些冷酷。
不过或许是他们的友谊还是比较坚韧的,余淮也倒是没有见他发脾气,只是略微皱了下眉,拿纸擦了好几下,动作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余淮也多了一点愧疚:“要不你去洗个手?”
“不用。”祁颂远用力攥了攥,而后将纸团丢进桶里,“我不嫌弃你。”
他对自己的所有物还算是有比较高的包容度。
尤其是面前的小NPC对他而言近期内价值是最高的一个所有物。
他道:“你不用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余淮也温馨提醒:“上次你不小心喝错了我的水,就差去洗胃了。”
祁颂远冷声:“那瓶水还有黎易初的口水,你怎么不提?”
余淮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讨厌他?”
“你说呢?”
祁颂远看向他,唇角下压,配上他天生冷然的声线,余淮也好似听出来一点嘲弄的意思。
余淮也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将此归结于极其擅长观察人心的好友看穿了前男友的本性。
抛开奇怪的心声不谈。
黎易初本身就有踩踏两条船的证据。
余淮也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暗淡地放下水杯,瓷杯和玻璃桌面相碰触,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动。
教授修长白皙的指尖离开杯盏,白灯光照之下,指甲还有一点健康的嫩粉。
“这些倒无所谓了,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祁颂远垂眸,抿了口茶,丝丝袅袅的热雾模糊了他眉间的沉冷,“怎么,来前喝酒了?”
余淮也瞥了他一眼,剥橘子的动作慢了一分:“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情和你开过玩笑?”
祁颂远抬了抬眼皮,“毕竟蠢了五年。”
好友的嘴毒和刻薄虽迟但到。
余淮也倏地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朝他丢过去,明明是趁其不备,但他就是能头也不抬地便轻易接住,反应敏锐得令人惊叹,甚至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国外经历过什么暗杀,这才练就了这种功底。
祁医生不紧不慢地就着方才的纹理,继续分离黄绿色的外皮与橙心,医生的手接触的都是精密的仪器,此时此刻,也仿佛是描摹柑橘的脉络。
他的动作给人一种观赏性极强的松弛感。
余淮也盯着看了会儿,脊背也自然松弛了下来,无骨似的陷在了沙发靠背上,完全没有了端正的教授样。
接过他递来的成品橘,余淮也吃了一瓣才找补道:“爱情这种东西,沦陷后比较容易失去理智。”
祁颂远擦去指尖沾上的橘子汁,闻言,嗤笑一声:“是吗,聪明的余教授。”
显然,一贯冷静自持的祁医生并不认同,嘲讽的十分明显。
余淮也识趣地不和理性过头的好友继续辩论。
祁颂远目光转而落在青年教授有些许泛青的眼窝,转移了话题,“最近还有失眠的症状?”
余淮也早些时候常有失眠,来这的频率也很高。
好友虽然是心理医生,但奇妙的是,治疗这些也有一套合理的物理疗法。
祁颂远起身,高大的身躯立在桌侧,手臂伸到他手边,算是借给他,“既然来了,一起帮你做一次治疗。”
好友一向说一不二。
余淮也还没有应允,身体就被他健硕有力的手臂不容拒绝地拽了起来,人转瞬被他半搂在了怀里。
他轻易就撞上了那天那位客户蠢蠢欲动想要触碰的性感胸肌,藏在洁白简约的衬衫之下,略微一施力,肌肉线条便充满力量的鼓起,那天咖啡将他胸前淋透,还是若隐若现,现在倒是有了实感。
……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得。
余淮也短暂的羡慕了一下,神思却放在另外一个事情上。
一路从客厅到理疗房,好友都是搀扶着他,肢体的接触一点都没有少。
但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余淮也心中暗暗将好友归类为和弟弟一样不会出现“心声”的范围。
“发什么呆?”
好友搀着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从相触的肌肤共振一般,磁性低沉的调子仿佛荡在耳畔。
余淮也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腰间拢住他的手无形中又收拢了一些。
“没事,想点事情。”
余淮也爬上了理疗床,这床其实和按摩的床垫差不多,但这里的装修高级,用的床也高级,所以指代的名称也显得格外的雅致。
他最开始的时候也想不通怎么心理咨询室还会放这种东西,但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之后,既享受又就感慨现在的职业确实越来越如同年轻人所说的“卷”了。
祁颂远这个心理医生的按摩技术非同一般的好,配上房间内摆置的舒缓神经的香薰,确实非常容易产生昏昏欲睡的感知。
说起来,因为体验过好友的优质服务,余教授不是没有想过去按摩店里面消消费。
他趴在软枕上,感受到后腰的力度,出声道:“外面按摩店里面有没有你这种水平的?”
“错误的按揉不利于血液流通。”好友似是嗤了一声,“来我这你很嫌弃?”
余淮也笑道:“我哪敢嫌弃祁医生?”
“最好是这样。”祁颂远道。
陌生的指腹触感移到后腰,略一施压,余淮也很轻地皱了下眉,而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爽感。
但余教授只是默默地揪紧了软枕的一角,手背略微泛青,青筋痛苦的绷起,仿佛一条绷紧的弦。
似乎是察觉到他微妙的生理反应,身后那道力度小了许多。
余淮也注意力短暂地回归,想起来今天过来时的打算,主动开口道:“颂远,你早前和我说过,有些精神疾病可能产生幻听?”
“失恋后开始抑郁到精神分裂了?”祁颂远嗤声。
余淮也觉得自己目前到还不至于出现什么抑郁有关的症状,但有些问题和心理医生交流,总难免容易有点自我怀疑。
“高中时候一起看过的异能片还记得吗?”
“嗯。”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人脑会产生变异,出现类似于‘读心术’这种技能的进化?”
祁颂远垂了垂眼皮,“这是你冒出来的新的研究想法?”
趴在床上的教授衣摆在按揉的过程中一点点地被挑开,仿佛在试探底线一般,衣尾最后停留的高度在肩侧。
后脊的线条明显绷紧,似是微微发力的拱起,漂亮的蝴蝶谷蓄了一层薄薄的汗雾,按揉的指印附在其上,仿佛床上温和从容的教授遭遇了一场难言的体罚。
精油开始在接触的肌肤上作用,背部隐约发热,连同医生冷白的掌心。
“算是吧。”余淮也被他按得过于松弛,此刻有点昏昏欲睡。
那道外来的指腹暂时远离,连同声音都远了几分,带了一点敷衍的意思,“很好的想法,值得一试。”
严谨克制的医生擦了擦手指,或许是精油的灼热不慎蔓延,他的额角也浸出了一丝薄汗。
祁颂远垂着浓密的睫羽,单手解开了两颗领口处紧扣的扣子,冷白的胸肌微微敞开,暴露在空气中,灼热的体息稍稍散了一点热气。
他重新点燃已然烧没的香薰。
丝丝缕缕的烟雾颤颤地飘荡在眼前,勾勒出细密的线条,缭绕在鼻尖,带着无声的安神作用。
余淮也阖上眼,出声调侃:“你不做心理医生,出去开按摩店也一定火爆。”
去而复返的指腹带着一点冰凉,轻轻地化开灼热滚烫的脊背,有种无名的舒适。
医生手上的动作徐徐放轻,低哑磁性的声音对着空气缓缓作答:“别人可配不上享受我提供的服务。”
已然呼吸均匀,彻底放松睡去的教授并没有再出声接话。
他身体是抱着的姿势,趴在软枕上睡着,侧着脸颊,乌黑浓密的睫羽轻轻煽动着,仿佛细小的蝶翼,鼻息舒缓,唇瓣微微露出一条细缝,没有平日里在讲台上的优雅、从容不迫,多了一点少年的纯然。
看起来毫无防备。
高自主化的AI投入确实厉害,连一个小小的边缘NPC都受到影响,如此生动了起来。
医生私加的程序记录着客人的所有数据,转换成另外一道程序语言,在半空加载。
一个边缘化的NPC竟然都拥有如此复杂的代码,倒是让人意外。
复刻数据的采集方法必须肢体接触,高冷严谨的医生还保持着优质的服务,指腹却好像因为刚刚的付出过度失去了气力,还是一样的动作,却一点力度也无,更像漫不经心地划水工作,甚至是违背道德操守的抚摸。
祁颂远垂了垂眼皮,目光落在那略微凹陷下去,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腰窝。
那处因为精油的蔓延,本就嫩粉的底色上多了一层油光水滑的晶莹,线条起伏轻荡,像个小小的山丘。
倒是第一次发现,这里原来还格外的漂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一样碰过。
太子殿下并不喜欢他的东西被人觊觎。
想到余淮也那个纠缠不清的男友,祁颂远顿了下,指尖游弋过去。
睡梦中敏感的客人不知被人触碰了什么,不适地蹭了蹭脑袋,身体细微的颤了颤,仿佛无声的抵抗。
那道莫名的痒意似乎褪去,颈间似乎又多了一点不明的热气。
余淮也皱了皱眉,半梦半醒地挣扎想醒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冒出来一道熟悉的音色。
是他的好友,祁颂远。
他费尽心思、全神贯注地去听,终于听到了几个稀碎的字词。
【真敏感】
余淮也:“……?”
余淮也是被手机的铃声震动吵醒的。
他挣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的黑茫茫,视野朦胧了数秒,才借着窗外稀碎的月光,恢复了一点光明。
打开灯,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未接来电和消息好几个,都是来自住在他家里的弟弟。
今天出门他没有和弟弟说清楚,估计让他担心了。
余淮也给他回了一个消息,而后拢了拢一下散开的衬衣。
他掀开不知何时多出来盖在他身上的毛毯,下床,穿好鞋,走出理疗室的房门。
客厅内也没有人。
方才趴在钢琴架上的小猫也不见了踪影。
余淮也走到沙发旁的矮桌,从上面抽了两张湿巾,擦了擦自己能够碰到的脖颈和手臂,减少汗液干涸之后带来的不适与黏腻感。
身后门扉打开的“啪嗒”声很明显。
蒸腾的热雾仿佛也随之争先恐后的从原先狭窄密闭的空间逃离,空气中多了一点潮湿的水汽。
余淮也侧眸,看到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好友。
刚洗完澡的祁颂远是余淮也认知里面最为松弛的一个时间段,他不会和平时一样衣着板正,只穿了一身简单的浴袍,长条随意系扣腰间,健硕有力的长腿隐约露在空气之中。
不过好友的生活习惯十分规律,洗澡一般在下午五点到六点。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余淮也擦着指节,转头问他:“什么时候多了半夜洗澡的习惯?”
男人拿着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说道:“净手。”
余淮也为他这洁癖过头的行为无奈,也不知道他平时问诊和其他患者怎么接触的。毕竟他们相处多年,他似乎还是有点抵触肢体接触。
余淮也调侃:“我是不是该补偿给你一点精神损失费?”
“不必,你已经给了。”祁颂远随手将毛巾搭在架子上,“水还是热的,新浴袍在里面。”
余淮也有些读不懂他眼里的意味深长是何意思,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道:“今晚我不歇在这边,回去再洗澡,不浪费你的一次性新浴袍。”
“有事?”
“嗯。”
家里电子门锁坏了,借住的弟弟被锁在了外头,从九点半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半个小时一次,他刚刚才看到消息。
男孩估计在门口吹了好几小时的冷风。
“不急可以洗完澡再走,”祁颂远喂完跑到他脚边讨食的小猫,又抽了张湿巾擦手,“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让你急的一身臭烘烘的去见?”
祁颂远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他一眼。
医生的洁癖程度体现在字里行间,他拿纸巾擦手的动作很慢,像是一点一点抹掉刚刚不慎碰到的猫尾巴毛。
似是脏兮兮的感知没有擦干净,他眉宇微皱,表情有些许反胃一样的不适。
余淮也盯着看了两秒,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睡梦中朦胧感觉到的抚摸和疑似被人亲吻后颈的感知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一定是最近紧张过度产生的梦中错觉。
祁颂远这个洁癖王者怎么可能对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做出那种事情,而且以他的性格来说,这种行为压根不会存在在他的身上。
“是有点急,家里的门锁坏了。”余淮也回神,应他,“下次再来你这借住。”
祁颂远道:“怎么,是黎易初又找你了?”
余淮也觉得他的措辞、口吻都不是非常的妥当,不过以好友对黎易初的厌恶来看,态度一向一般,“和他没关系。”
祁颂远勉强还算满意,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冷淡道:“我送你。”
“不用。”矜贵的小白猫吃干抹净食物,又到他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脚踝,余淮也低头撸了它一把,回他道,“我开车过来的。”
祁颂远反问:“怎么,我难得好心你拒绝这么快?”
如果不是昨晚拿到了数据源心情尚可,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但很显然,眼前的小NPC似乎并不知道他这一个好心多么难得。
余淮也当然不会伤害好友主动帮忙的心,给足面子,好声好气地说:“我当然高兴你能送我,但你昨晚不是刚给我服务了一晚上?今天没想麻烦你专门再走一趟。”
祁颂远静静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随手一指门:“滚吧。”
很毒舌,很霸道,很不喜欢被人拒绝。
余淮也自觉触了好友的霉头,识趣道:“下次来看你?”
“什么时间?”
这个还真的给不出来。
他似乎开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话题。
余淮也摸了摸鼻子,朝他眨了眨眼。
祁颂远哂笑一声。
余淮也无奈:“你知道我最近做项目很忙。”
这对话听起来好似一个常年不归家的丈夫对妻子的敷衍。
愚蠢的系统似乎界定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这两天可能出差,芋头去你那住两天,”祁颂远冷眼瞥他,道,“我过几天去你那接他。”
芋头就是现在黏在他腿边的灰白布偶猫,祁颂远不知道早前从那捡回来的小东西,格外黏人。
不过或许是动物天性使然,芋头对自己的主人并没有展现出什么黏糊糊的天性,反而喜欢缠着他。
余淮也抱起这微胖的小东西,捋捋它微微湿润的毛发,应下:“行,暂且帮你带两天孩子。”
祁颂远抬了抬眼皮,视线很轻地点在教授略微泛红的颈侧,手中的纸巾被他攥成一团,“那你可看好它,它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还真是猫猫随主人,挑剔。
余淮也听见他略含重点的‘陌生人’的强调,笑了下,“放心。”
余淮也抱着他家的猫和他告别,一路下到底层,出来门口时,喧闹声重新响起。
楼下往上瞧时,仿佛能透过高层的落地窗那看到疑似站在那儿送别的好友。
手机再一次震动响起。
余淮也没有再耽搁,把芋头抱上车,开着车回到自己的小区楼。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底下开了几盏照明的灯,小道上都是静悄悄的一片,电梯上更是没有其他的住户。
余淮也一个人匆匆赶回来,抵达自己的楼层时,声控灯自动亮起,他才看清守在门口的弟弟。
男生背靠着墙,坐在地上,两条长腿微张开,手随意地摊在大腿间,脑袋抵着墙壁,粗大的喉结弧度格外明晰。
他没什么聚焦地失神望着天花板,似乎是还没有适应骤然亮起灯光,眯了眯眼,才抿着唇往电梯口瞧。
灰白的布偶猫从教授的手心跃下,小步靠近,在男生的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教授的脚边。
教授的上衣说不出来的褶皱,和出门前对比感尤其明显,颈部也多了暧昧不明的红痕,似乎有向下蔓延的痕迹。
“等很久了吗?”男人颇为歉意地问。
“没有。”
黎星野敛回视线,低头瞥了一眼瑟缩毛发着远离的小猫,“淮也哥,这是谁家的小猫?”
“朋友的,它叫芋头,暂时会在我们家住两天,”余淮也试了试门锁,并没有亮起,转头看见他似乎一直观察着小猫,便道,“星野,你没有对猫咪过敏什么的吧?”
“没有,”黎星野道,“芋头是哥取得名字吗?”
“是,”余淮也用钥匙打开门,芋头在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就窜了进去,显然归家心切。
余淮也瞥见,笑了下,打开门,从鞋柜顶上的小盒子里面拿了一个钥匙出来,“这是备用钥匙,随时带在身上,电子锁如果出问题也能拿钥匙开门。”
“好。”
“在门口等了很久?”
“一会。”
余淮也见他微微避开视线,就知道他含糊的一会肯定是从发现门锁进不来等到现在。
年轻的小孩有时行为上会有些不成熟的呆。
余淮也将换了新电池的门锁按回去,教他:“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去楼下便利店里面坐着,那里没什么凉风吹。”
黎星野的声音跟在他的身后,大约是许久没有进水,有点干涩的迟滞,“想等淮也哥回来。”
余淮也倒了点水进锅里,开火,从冰箱里取出来生姜,丢在里面。
男孩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唇瓣些许泛白,不知是不是在那晾了几个小时,神色有些蔫答答的颓靡。
余淮也见水开了些,喊他:“星野,拿杯子过来。”
黎星野哦了一声,闷头闷脑地去餐桌上拿过来自己的水杯。
余淮也接过,将煮开的姜水倒进去,“这杯喝完,免得感冒,知道了吗?”
“淮也哥。”
“嗯?”
弟弟的回答南辕北辙,和他的问句毫不相干,“你说的朋友,是我哥哥吗?”
余淮也侧头,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弟弟指了指他的侧颈,漆黑的曈眸定在上面,发白的唇瓣动了动,“……像是吻痕,出门被人看见可能不大好。”
余淮也借着窗台的那点反射看清了自己脖颈的印子。
红痕略深,很鲜明的一道印在那处。
大概是他的皮肤太容易留下印子才导致的。
年轻的小孩总是对这些暧昧的东西十分敏感。
他并不希望在弟弟那留下和他哥哥关系如常的印象,有些关系需要慢慢的浮上水面,悄然断开。
余淮也笑了笑,解释道:“去了朋友家按摩。”
“按摩?”
“嗯。”
“是因为腰伤吗?”
“差不多吧。”
黎星野目光停留在那道深红的印子片刻,好感值又悄无声息地减了2,原本的进度又反弹了回去,不知道是因为哪个野男人。
他压下心中的不爽,垂了垂眼皮,“我有在学了,淮也哥不用专门跑出门,下次找我吧。”
男生浓密的睫羽低垂,眸光耷拉着,视线专注而认真,唇瓣微抿,明明男孩是俯视的角度,却不见居高临下的压迫,反而有点无名的乖。
大概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在家里没有白吃白住,做事格外的上心。
余淮也忍不住薅了把他的黑发,碰到掌心的发丝比想象中的柔软。
男生明显不适应地僵了僵身体。
余淮也拍了拍他的脑袋,收回手道:“知道了,下次找你,喝完就去休息。”
洗碗的工作余淮也一起丢给了弟弟,然后回了房间。
身后的男生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年纪轻轻就杀敌无数的上将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小狗似的顺过毛。
哪怕记忆里尚且还算和谐的父母也未曾对他做过这样带有安抚和关切的动作,仿佛表达着某种无声的爱护。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发,挥去了那种别扭又不自在的感知。
黎星野洗着碗,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攻略值又掉了,他还得想想别的方法快点重新提上来。
他原定的计划并没有打算在这个没有价值的乙游里面耽搁太久。
浑身的黏腻还没有洗去,余教授的洁癖上来,甚至有点嫌弃自己,刚进房门就顺走浴袍直接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拿着洗干净的贴身物品去阳台晾时,发现阴晴不定的天气变得飞快,似乎在他洗澡的中途就飘起了雨。
夜间的雨来的突然也激烈,黑沉沉的夜色甚至闪烁过一瞬间的白光,而后是延迟而来的爆裂的雷鸣声,雨滴霎时间增大,变成了豆大的雨珠,打在阳台的石板上。
凄厉的雷鸣声和闪电的骤亮给人以微妙的焦虑感。
余淮也感慨了一下多变的天气,将衣物取到房间的挂架上,进来时随手将落地窗关上,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雨声和雷鸣声被隔绝了大部分,但还是有点轻微的吵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