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霜依旧愣愣的，看向邰哲的眼神带着一丝空洞和懵懂。
突然，他伸出手，捧着邰哲的脸。
“小哲，我们以前认识。”
这次用的是陈述句。
刚才被邰哲抱住的一瞬间，习霜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几个奇怪的片段——
他被几个不知名的人拽住胳膊和脖子，生拉硬拽地远离巷口，夕阳的余晖也照不进阴暗的小巷子。
远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巷。
他睁大了眼睛，眼泪模糊了视线。
下个场景。
十几岁的少年身材瘦削高挑，柔软的碎发有些散乱地搭在脑后，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上蹭了些灰尘，站在他身前一步不退让。
场景又闪过。
少年脸上带了伤，并不宽厚的身体将他死死护在怀里，即使被人拳打脚踢，生拉硬拽，也不松手。
凑到他耳边的呼吸温热，带着血腥的气味：“前辈，别怕。”
就像刚刚一样。
身上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
邰哲怎么也没想到，习霜会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来，顿时心中一凛。
他咬了咬牙，点头承认了：“我们以前确实认识，初中的时候，我们的学校是邻校，只隔着一面铁网。有的时候，我会逃课去你们学校玩。”
他没说，其实是专门去看习霜的。
邰哲顿了顿，又看向习霜，将他被水打湿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温柔地说：“你还想起了什么吗？”
“你护着我，为我挨了打……”习霜突然说。
邰哲心里一颤。
随即习霜皱起眉，说：“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邰哲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原来小哲在很久以前就在保护我了。”习霜恍然道，“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呢？”
邰哲颇有些孩子气地嘟嘴，双目明亮：“我的魅力需要提当年的事才能俘获习哥的芳心吗？”
习霜笑，捏了捏邰哲的鼻尖：“怎么别别扭扭的，好了，起来吧。”
然而，就这么一动。
习霜突然僵住了，他们现在的姿势贴得太近了。
他好像……
好像……
好像碰到了……
什么东西？
邰哲：“……”
习霜脸颊骤然爆红，连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的错。”邰哲痛苦地捂住眼。
“这……这也是年轻人正常的反应。”习霜结结巴巴地说，“可能因为被温泉水一泡，太舒服了所以……”
“习哥你别说了。”邰哲几乎想整个人埋进水里。
“爸爸！”
这时，习元元和邰长乐走了过来，两个孩子手里都各自抱着一摞衣服。
“爸爸，你们要在水里躺到什么时候。”习元元探出头，“我和小哥哥拿了泡温泉的浴衣过来。”
习霜扭头看过去，松了口气，总算有人缓解一下尴尬。
连忙从邰哲怀里起来，红着脸不敢看他，只伸出了手：“还能……还能站起来吗？”
邰长乐挑眉，看向两人的眼神颇为玩味：“还是你们想直接裸着泡？”
第59章 温泉 前辈，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习霜换好浴衣出来的时候, 其他三个人已经泡在温池里了。
白雾氤氲的温泉池里，邰哲靠在一边的石壁上，手边放着个托盘, 上面摆了两个高脚杯，手臂轻轻支着下颌，模样颇有些慵懒。
远远望去, 邰哲精致完美的侧脸在弥漫的水雾中若隐若现, 很难不让人心跳加快。
邰哲自己喝了一杯, 邰长乐想去拿另外一杯，被邰哲一脚踹开了。
“未成年不许喝酒。”邰哲说。
邰长乐撇了撇嘴，转头去找习元元了。
习元元往邰长乐身上溅水花，被邰长乐按在水里挠胳肢窝, 习元元连声求饶, 一被放开又故技重施。
邰长乐笑得开怀, 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对他来说, 也不失一种乐趣。
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看得大人们心情也愉悦起来。
邰哲只在习霜刚出门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入目所及就是一双修长白皙的小腿, 逆着光像是打了一层细腻的光晕，并不过分纤细, 反而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 看来习霜有了元元以后, 也并没有放松自己的身材管理。
邰哲喉咙动了动，反射性地咽了口口水，随后就收回目光, 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的波纹。
习霜裹着浴巾，慢慢走下水，停在邰哲身边，轻轻靠在石壁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好舒服啊！”习霜满意地喟叹一声。
温热的水流缓慢轻盈地包裹着身体，让人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仿佛一瞬间释放了所有的压力。
“没想到村子里会有这种地方，天然的温泉太难得了。”他整个身子都埋进水里，长手长脚在水里划来划去，咕噜咕噜在水底下冒泡泡。
快乐得像个幼稚的小孩。
邰哲看着他开心，自己也开心，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一边又不合时宜地想，温泉水的温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习霜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靠在石壁上昏昏欲睡。
邰哲缓慢地转头，将目光转移到习霜身上，心跳如雷，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就看到，习霜滑溜溜地滑到水里去了。
邰哲心里顿时天人交战，一时之间，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他心里打架。
一个说：你赶紧拉人家啊！没看到已经快淹到脖子了吗？
另一个说：你今天已经暴露大发了，你确定碰到前辈的肌肤不会再次力起来吗？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
邰哲：“……”
就在邰哲默念清心咒准备出手的时候，习霜猛地从水里钻了出来，水花都溅到了邰哲身上。
习霜哈哈大笑，看着邰哲一脸意外的表情，心情好极了。
邰哲失笑，原来习家的调皮是一脉相承的。
“怎么不说话？”习霜重新挪到邰哲旁边，“好不容易出来玩了，大老板就别那么多心思了。”
邰哲沉默了一下，反问道：“很明显吗？”
“唔，其实还好。”习霜低头戳着面前卷起的水旋，“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邰哲没想到自己隐秘的小心思会被习霜发现，他一直以为习霜是个比较迟钝的人。
邰哲张了张口，刚想解释，习霜又开口了：“我仔细观察过了哦，你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状态，怎么就特殊对待我呢？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邰哲闭上了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的他就像个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在等待习霜最后的处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全部剖开，阴暗的心情被赤.裸地摆在阳光底下。
“不，你很好，我……”邰哲第一次觉得自己口才不好，以前在商场上举手投足间搅动风云的好像不是他一样。
“嗯？”习霜歪头，干净的目光澄澄净净地看着他。
邰哲突然正襟危坐了起来，目光直视着面前的人，他这样正经，弄得习霜也骤然紧张了起来。
“其实你……”
习霜想说，其实你不用向我过多解释什么，但只说出两个字就被邰哲打断了：“前辈，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习霜一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被俊美的后辈深情专注地盯着，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很难不动容。
他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习霜从未想过，这个时时刻刻在照顾他的后辈真的会对自己有其他的想法。
习元元和邰长乐躲在不远处的水里，一双小手在水下紧紧地握在一起，只露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在习霜和邰哲之间打转。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出来玩一下，谁能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更遑论是在这样一个几乎坦诚相见，彼此之间相距不超过30厘米的场景下！
习霜也猛然发现了这个现实，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又很快僵住。
邰哲说完也瞬间闪过一丝懊恼，但很快这一丝懊恼又被他摒弃到了脑后，既然心里对这件事明了又坚持，就没什么好收回的。
即便……即便是前辈想远离他，或是做回朋友。
也不过是回到当初的境地罢了。
然而，他看到习霜退后的那一步，还是不免黯然。
“小哲，你……”习霜还是有些惊讶。
邰哲勉强笑了笑：“抱歉习哥，给你添麻烦了，你不想响应也没有关系，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不好。”习霜立刻回道。
邰哲的脸色唰地白了。
习霜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没想到小哲对我有……那种想法，我也很喜欢小哲！”
邰哲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光。
“但是我不太会谈恋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情。还离过婚，而且我也要考虑元元的意见……我在说什么。”
习霜露出苦恼的神情，絮絮叨叨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该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但又说不真切。
也许是被温泉里的热气蒸得，习霜脸颊上挂着两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娇俏可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习霜深吸了口气，终于敢抬起眼睛直视着邰哲：“小哲，我……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是我……”
“谢谢前辈。”邰哲心里一阵狂喜，他只要前面半句话，根本不想听但是。
在这份感情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难以挑战钱洹在习霜心里的地位的，他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却从未想过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瞬间，他仿佛得到了救赎。
习霜从未见过邰哲这样开心的样子，就连邰长乐也没见过，当初邰家的生意受挫，邰哲亲自出面谈下几个亿的生意的时候，神色都是淡淡的，没有表情。
习霜是个至真至纯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被别人感染到。
此时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邰哲心里由衷地喜悦，忍不住露出浅淡的微笑，但又觉得害羞，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这一幕落在邰哲眼里，简直可爱死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只是答应了你可以追求我，可没说你能追到手。”习霜伸出白皙的指尖，在邰哲脑门上轻轻一点。
“我知道。”邰哲笑着说，将习霜的手拉下来握在手心里，“我只是高兴。”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几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咳咳！”
“咳……！”
习霜：“！”
孩子们还在呢！他竟然给忘了！
邰哲将脸皮薄的习霜护在身后，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快乐：“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听。”
习元元拉过邰长乐，语重心长地引导：“小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习元元你住口！”习霜捂脸道。
“唔？”习元元一脸疑惑地回头，他说话很小声啊，怎么会被爸爸听到。
邰长乐抱胸，怀疑地看着他们三个，眉宇间隐隐挂着几分忧愁。
他不能想象，万一以后真成一家子，他该为这个家操多少心。
第60章 芥蒂 我喜欢习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习霜脸色被热气蒸得通红, 姣好的面容更让人心中一动，他摆手将两个看热闹的小孩赶走。
习元元吐了吐舌头，拉着邰长乐绕过了一块大石头, 把空间留给两个麻烦的大人，邰长乐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邰哲，警告某个人别白日宣yin。
邰哲挑挑眉, 给了他一个“你在怀疑谁”的眼神。
邰长乐耸肩, 并不是很相信自家小叔叔的自制力, 但被习元元拽走了。
“你真的……？”习霜轻声问，眨了眨眼，修长浓密的睫毛宛如一把蒲扇，扑闪扑闪地扰动人心弦。
邰哲静静地注视着习霜, 他以前很难想象能这么近距离看着习霜。
按理说, 他合该满足了。
但事到如今, 邰哲才发现，他想要更多。
心中牢笼里的野兽饥饿了太久, 恨不得现在就张开血口獠牙，一口咬住毫无防备的猎物，叼回巢xue, 不让任何人看。
“是不是吓到你了？”邰哲轻声问。
习霜摇头, 想了想说道：“也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今天一天的事情都超出他的预料。
像他运气这么不好的人, 实在难以想象会有得偿所愿的时候, 本来就无痛得到了习元元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现在老树开花，意外遇到一个各方面都优秀到极致的称心如意人。
只自己心动也就算了。
对方竟然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两个孩子看起来也没有一点干涉他们的意思。
习霜完全不能想象, 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身上。
不行，不能细想。
不然会幸福死的……
习霜晃了晃脑袋，发尾的水都甩出去几滴，他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温泉水里，只露出一双明亮入星的眼眸和一对泛着薄红的耳朵，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眼底是盈盈的笑意。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钟，深秋时节连鸟鸣声都稀疏起来，浅淡的微风吹过，只能看到水面上波光粼粼。
邰哲试探地握住了他的手，见他没有挣开，便用了几分力气，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说来也奇怪，之前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两个人尚且能毫无芥蒂地肢体接触。
现在关系似乎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反而都拘束了起来。
邰哲心里叹息一声，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心跳有多快，但他现在已经不怕被习霜听到了。
他自认为，上次关心的更近一步是在医院遇到钱洹的那天，习霜明确表示了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喜欢钱洹了。
虽然后面说的“比钱洹好一万倍”之类的话大约是赌气的话，但邰哲还是很高兴。
在习霜面前，邰哲永远像当年那个不成熟、不老实、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路上的少年。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气氛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邰哲靠着滑溜的石壁，即使是现在这个场景下，他依然优雅得如同小王子，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他缓缓地叹息一声，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睁开眼睛看向习霜：“习哥，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
习霜胳膊交叉在一起撑在温泉边，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似乎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故事的主人公是个不懂事的少年，从小，他就生活在优秀哥哥的阴影之下，他不满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哥哥身上，逐渐变得叛逆、冷漠又多疑。”
“父母很生气，哥哥很伤心，但是少年还不成熟，不会理解别人心中的酸甜苦辣，依旧我行我素，他知道不是哥哥的错，但他不愿意见到任何人。”
“后来有一天，他在街上闲逛，被一群小混混挡住了前路。双方看对方都不顺眼，就打了一架。少年没输，但也没赢，赶跑了几个小混混，狼狈地靠着巷子阴影的墙壁，鼻血一滴一滴往下流，他也懒得去擦。”
习霜眨了眨眼睛，心里透露着几分惊讶和担心。
邰哲轻笑，和他十指交缠，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说道：“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都发黑的时候，有一个漂亮的男孩怀里抱着医疗箱，突然出现在少年面前。”
习霜侧头，看着邰哲沉浸在过往的样子，年轻人目光放远，看着薄雾下的远山，轻飘飘的薄唇挂着一丝浅笑，眉眼温柔，深深的眷恋从眼底透露出来。
习霜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是他认识邰哲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毫无防备地放下伪装和防御，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这一瞬间，成熟稳重的后辈像是突然变回了青春期叛逆的少年。
习霜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难道邰家的孩子都要经历这么一段时间吗？那邰哲看现在的邰长乐是不是会看到当年的自己。
即使迟钝如习霜，也知道邰哲口中的少年是邰哲本人。
而另外那个少年，大约说的是以前的习霜吧……
“男孩长得非常漂亮，是少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像是天使一样，降落到少年身边。”邰哲继续说，“他帮少年简单包扎了伤口，想带少年去医院却被拒绝了，只好带着少年回了家。”
“少年在男孩家里住了半个多月，也没有见过男孩的家长，还知道了男孩看着年纪小，其实比他还大一点。”
邰哲侧过脸，轻笑出声：“男孩是不是挺傻的，带一个头破血流一看就很危险的危险分子回到孤身一人的家里。”
他伸出手，将习霜微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却意外看到了习霜稍微苍白的脸色。
连忙说：“不傻不傻，他只是很善良。”
习霜转过头眼眉一弯：“是啊，所以你会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着轻轻将手抽了回来。
习霜垂眸看着水面的波纹，一时有些出神。
原来邰哲喜欢习霜，并不是因为现在的习霜，而是因为少年时代的一段旧事。
可惜命运弄人，现在的习霜并不是当年的习霜。
习霜也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如何。
他不能想象，倘若小哲知道，他深爱的那个习霜已经死了，临死前也深爱着钱洹，妄图带着孩子挽回出轨的钱洹。
邰哲会有多伤心。
是自己鸠占鹊巢，先是得了习元元这样一个乖巧漂亮又惹人疼爱的孩子，已经是偷原主的了。
现在又白得一份如此真挚纯洁的感情。
他实在是于心难安。
这不是他种下的因，这果也不该由他来尝，感情这个东西，真是简单又难懂，习霜苦恼地想。
习霜脸上掩饰不住的忧愁实在浅显易懂，邰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我怎么忘了，前辈根本不记得这些事。
邰哲突然在水下勾住了习霜的小指尖，轻声问：“习哥，如果你是故事里的男孩，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
也会这么做。
习霜几乎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又强行吞了回去。
“是啊，所以我喜欢习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邰哲说。
“唔……”习霜脸上的哀怨不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别扭地仰头看向邰哲，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可恶的后辈，真是狡猾。
缴获他的心也就算了，又毫无预兆地发出追求他的宣告，现在还告诉他：爱的不是你而是原主。
偏偏这件事又不能怪邰哲。
习霜只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吐血的理由还不能为外人道也。
他突然仰头看向天际，似是透过湛蓝的苍穹对视上原主的双眸，虔诚地在心底默念：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人，我也许不能战胜自己的欲望，请你原谅我。
“不理你了。”习霜气鼓鼓地甩开邰哲的手，转身要去找两个孩子。
邰哲也不出声，只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习霜回头，不满地说。
“追你啊。”邰哲理所当然地说。
习霜：“……”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水下抓住邰哲不老实的手，放在嘴边泄愤地咬了一口。
“我错了。”邰哲可怜巴巴地说，却并没有收回手，在他心里只觉得前辈留下的一切印记都是光荣的徽章，看这形状完美的牙印！
“你……！”习霜简直被他给气笑了，扭过头，“别跟着我，我要和元元一起泡温泉。”
两人转到大石头后面，并没有发现两个孩子的踪影。
“元元？”
没人回应。
习霜心里顿时一紧，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戳了戳他的腰间。
习霜神色一凛，转头对着邰哲怒目而视。
“冤枉，我什么都没干。”邰哲双手都举起来，示意他看，自己清清白白，刚才想拉习霜的的手都被咬了一口，他哪敢做进一步的动作。
“哗啦”一声！
“哈哈爸爸是我！”习元元从水下猛地钻了出来，溅了习霜满身的水。
习霜连忙把他抱进怀里，宠溺地戳了戳小孩柔软白皙的脸颊，说道：“你吓死我了，在水下干嘛呢。”
“我在和小哥哥比赛憋气啊，我们说好了，我要是赢了就能和小哥哥一起睡……唔！”
习元元说到一半，就被习霜捂住了嘴。
“但是你输了。”邰长乐也从水下钻出来，将额前的湿法一股脑撸到头顶，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浑身散发着清爽的少年气息。
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邰长乐的身体也抽枝发芽，从邰哲在火葬场逮回来的黑瘦小孩，长成了吸引人眼球的翩翩少年。
“小哥哥太厉害啦！输家也该有奖……！”
“你和我睡。”习霜阴沉着脸，盯着习元元。
习元元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目光逐渐转移到邰哲身上，又慢吞吞地转回来，乖巧地“喔”了一声：“爸爸放心吧，元元会一直陪着爸爸的。”
习霜苦笑。
这小崽子，快成精了。
第61章 火锅 这个家以后离了乐乐估计得散。……
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 习霜满心都是乱七八糟的思绪，习元元多次尝试从习霜怀里跑出去和邰长乐玩，都被习霜拽回来了。
习元元：？
他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宠物视频, 毛茸茸的小猫咪想从床上跳到另一个高处，每次还没落地就被主人精准抓住，放回床上, 只留下小猫仿佛卡了空间bug一样, 一脸懵逼。
他现在就像那个懵逼的小猫咪。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习霜, 然而现在的习霜心硬如铁，打定了主意要抱着软乎又温暖的儿子解压，不肯放自己的儿子出去和人联络感情。
习元元委屈地看了一眼邰长乐，见邰长乐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反而挑着唇角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可能内心还觉得挺好玩。
最后幽幽地看向邰哲, 邰哲含笑耸肩，显然指望不上。
最后小孩眼珠转了转, 从水里出来，慢吞吞地爬到习霜身后，小盘腿坐在地上, 开始给习霜按摩肩膀。
“爸爸, 舒不舒服呀？”习元元殷勤地说道。
“舒服。”习霜放松地靠在石壁上，尽情享受着儿子的服务, 心里还是在想刚刚的事情。
说不郁闷是假的。
一阵细细的冷风吹过, 让习霜不禁打了个寒战, 远处的山间飘起袅袅的炊烟，大约是山里的住民在煮饭了。
山中不知岁月，宁静而安详。
没一会儿, 习元元就累了，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