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渚清那边传来东西砸地的闷响,一片混乱。
瞿渚清的声音因为痛楚变了调:“帮我拿,强效镇定剂!别,别让我哥知道!”
他根本没想到楚慎就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第109章 他易感期的这三天,我不会走
齐卫听着瞿渚清的话,抬头看向了正拿匕首抵着他的楚慎。
他的眼神,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看到了吗,他那么难受,都不愿意让你知道。
十年的不闻不问,你现在又凭什么来过问他的一切?
过去的齐卫并不认识楚慎,对他也没有任何了解,站在他的角度看到的,是瞿渚清离开楚慎后的那十年。
楚慎这个名字于齐卫而言,就等同于瞿渚清所受的无尽苦难。
“强制镇定剂对你伤害很大,你都这样了,最好不要雪上加霜。”齐卫对电话那头咬着牙道,“去找你哥,他的信息素能帮你。”
齐卫这般说着,目光却一直是看向楚慎的。
他这话是说给瞿渚清听的,但也是说给楚慎听的。
他看到楚慎垂落身侧的那只手细微颤抖着,最终缓缓抓住了衣角,握得很紧。
他能看得出来,瞿渚清在楚慎心里是有分量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分量到底有多重。
可瞿渚清痛苦的压抑着呻吟,好半天之后才极其细微的哑声道:“不,他在极域的处境,不能……和我频繁接触!”
瞿渚清最清楚,哪怕身居高位,表面风光的背后也仍旧有着太多无奈。
这便是瞿渚清不愿意去找楚慎最根本的原因。
不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也不是不想去见。
而是他深知,就算楚慎在极域已经是一人之下,但也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若是被人发现楚慎频繁和他这个最高指挥官来往,楚慎定会被置于险境。
他知道楚慎会心软。
但他不想让楚慎因他而涉险。
“好,你先等着,我马上就过来。”齐卫说罢,深吸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再抬头时,看到的是楚慎仰头想要强忍住泪水的模样。
然而那一抹晶莹到底是在眼眶里越积越多。
楚慎的手无力下垂,手中的匕首也滑落在地。
他脚步有些虚浮,在后退之时绊了一下,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齐卫抬头看着楚慎:“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用强效镇定剂了。”
他话音未落,便如愿看到了楚慎眼中的泪水决堤般的落下来。
齐卫颈脖间的浅浅伤痕仍旧往外渗着血水,他脱力般的靠着身后的沙发,惶然苦笑。
“强效镇定剂没办法压制易感期,并不能让他好受些。”齐卫扶着茶几站起来,趔趄几下,才坐在了旁边的扶手上,“只不过是因为Enigma信息素太强,失控后会伤及无辜,所以他才用。”
失控的Enigma比失去神志的异化者更危险。
但瞿渚清绝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其实我有时候挺佩服你的,暗网第一任最高执法官,长庚。”齐卫侧目,嘲讽似的笑着。
他故意将楚慎曾经的身份咬字极重。
在看到楚慎听见时肩头的轻微晃动时,齐卫轻哼了一声。
“呵,感动吗,他现在应该跟当年的长庚很像吧。”齐卫继续道,“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十年前你到底都给他灌了些什么迷魂汤,把他养得这么深明大义,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毫不顾惜。”
齐卫的话,一句一句,重重碾在楚慎的心上。
是啊,瞿渚清现在的样子,本该是他曾经最希望见到的样子。
他本该为此骄傲。
但瞿渚清又是被多少恨推着走到今天的?
又承受了多少痛苦才维持着如今的表面风光?
他倒是宁愿瞿渚清从未认识过他,这一辈子都平淡些,也安稳些,不再被仇恨蒙蔽,能看到烟火日月,能感受春秋冷暖。
楚慎没有再追问瞿渚清腺体的问题,他只是沙哑无比的问道:“我的信息素能帮到他,是么?”
一般情况下,被临时标记的一方信息素确实会对Enigma腺体损伤有影响。
但这种影响也该很有限才对,只是作为恢复期的一种辅助手段,做不了救命的良药。
若是永久标记,用处倒是会更大些。
但以他们现在的局面,根本无法预料未来,不敢豪赌。
齐卫一边走到药箱旁边翻找,一边点了点头:“嗯,至少能帮他度过易感期,不至于再受创,若是能多陪他养一段时间,他的易感期紊乱应该能被控制住。”
楚慎猛的站起身:“别找镇定剂了,带我去找他。”
楚慎想起他被瞿渚清囚禁时,目睹瞿渚清易感期失控强撑的模样。
那不像是易感期,而更像是一场酷刑。
若是在这种时候任由他给自己注射强制镇定剂,不知道会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算了吧,他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都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卫摇着头,“他短时间接触你的信息素的确有效果,但这次离开之后戒断反应严重,比不接触还要恼火。”
在他确定缘由之前,若是楚慎又待了一会儿就跑了,瞿渚清不知道得遭多少罪。
“三天。”楚慎低着头,神色氤氲不清,“他易感期这三天,我不会走。”
齐卫狐疑的看了楚慎好几眼。
楚慎眼尾已然有些泛红,那未干的泪痕悬在他好看得摄人心魄的脸颊上,倒是显得真诚。
“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在乎他,有时候又觉得你如果真的在乎他,他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齐卫忍不住叹息。
他目睹的是瞿渚清的这十年,说到底,是对楚慎有些怨恨的。
但现在的确也只有楚慎能帮到瞿渚清了。
“你之前说的交易还作数么。”齐卫看着楚慎的泪痕,改变主意了。
“算。”楚慎立即回答道。
“三天的时间,你总该能找到开口的机会。”齐卫承诺道,“如果三天后你仍旧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把我要的东西带来,我告诉你瞿渚清腺体的事。”
齐卫到底是妥协了。
他不知道楚慎会不会一直站在瞿渚清身边,但从瞿渚清接受反向标记的那一天起,就早已把自己这条命都交到楚慎手上了。
如果楚慎当真要他死,那早晚难逃……
这里昏暗无比,空气似乎都比楼下更为凝重。
“你之前应该只在一二楼呆过,三楼他绝对不会让你上去。”齐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对楚慎道,“在这里和我实验室那边,各设有一处能隔绝信息素的隔间,他每个易感期,都是在里面扛过去的。”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
冰冷厚重的金属门,隔绝了信息素溢散的可能性,也隔绝了瞿渚清放过自己的可能。
楚慎走到了那道门前,看着齐卫输入密码,沉重的门锁发出咔哒的一声轻响。
“对了,在进去之前我得提醒你,他失控的时候意识混乱,可能会认不出你,做出什么都有可能。”齐卫嘱咐道,“还有,这是他被植入监视器后的第一个易感期,我也不知道易感期情绪波动会不会触发惩戒。”
易感期的时候,情绪起伏是很难受控制的。
瞿渚清会本能的变得敏感,喜怒都被加剧,异常敏感。
“我猜应该不会反复触发,毕竟总署应该也不想他死,但触发间隙是多久你得去把握。”齐卫忍不住越说越多,“但无论如何,在他恢复清醒的时候,你都切记和他保持距离,尽可能稳住他情绪,别触发那该死的监视器。”
楚慎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耽误,推开了那道门。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奇楠沉香信息素扑面而来,纵使是有着临时标记的楚慎,也不禁有些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
楚慎的脚步在门口顿住,瞳孔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骤然收缩。
房间很空旷,楚慎一眼便看到了瞿渚清。
瞿渚清双手手腕被一副粗重的镣铐死死锁住,镣铐的另一头镶嵌进墙壁,杜绝了他挣脱的可能性。
那镣铐上有软革,但即便如此,瞿渚清的手腕上仍旧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和血痕。
他侧倒在地上,蜷缩般自我保护的姿势也不能减轻分毫的痛楚。
那身黑色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勾勒出因痛苦而紧绷的身形,沾染了灰尘显得狼狈不堪。
他不再是那个冰冷挺拔的指挥官,而更像一头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困兽。
楚慎的脚步仿佛灌了铅,每一步都有千钧之重。
这就是他不在的时候,瞿渚清度过易感期的方式。
这就是瞿渚清口中的能扛过去。
他将自己锁在这一方深渊里,在无人可见的角落独自对抗着本能的吞噬和监视器的惩戒。
直到精疲力竭,直到伤痕累累。
“小,瞿……”楚慎艰难的挪动脚步,想要靠近瞿渚清些许,却又不敢贸然,怕招来监视器更为严苛的惩戒。
瞿渚清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艰难无比的抬起头,凌乱的黑发粘腻俺在脸上,下颌绷得很紧,混乱的呼吸中带着窒息般的抽气声,犹如濒死的哽咽。
隔间的墙壁上,靠近他蜷缩的那个位置,早已布满了凌乱的抓痕和暗红的血迹。
楚慎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瞿渚清颈脖上暴起的青筋和不断滑落的冷汗。
瞿渚清显然是看到了楚慎。
但他的目光并不清醒,只知道有人在靠近。
“别,过来……”瞿渚清艰难的开口,微弱得只剩下气流声。
他在混乱中仍旧记得不要靠近任何人,不要伤到任何人。
可他一身的伤,却从未被在意。
“哥?”瞿渚清抬起头,却又半道缓缓垂落下去。
他的声音很微弱,像是根本不敢确定。
“是我。”楚慎蹲下去,用力将瞿渚清拥入怀中,“没事了,别怕,哥哥在呢……”
他像十年前一样柔声安慰着。
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砸在瞿渚清掌心,和血迹融为一体。
然而瞿渚清却似是根本没办法相信。
他扯出一个支离破碎的苦笑:“哥,不会来……”
瞿渚清的每一次易感期,都是自己熬过去的。
除了上一次。
那时候他将楚慎囚禁在家,楚慎走不了,所以他才偷来唯一一次机会。
但现在,楚慎早回极域了。
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瞿渚清想要逼迫自己认清现实,但那令人心安的熟悉气息是如此真实。
“我哥不会来,他从没来过。”瞿渚清缓慢抬眸。
那双本该锐利又明亮的眼睛现在被血丝覆盖,红得吓人。
他试图将涣散的视线凝聚在楚慎脸上,却在剧烈的痛楚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在楚慎来之前,瞿渚清就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易感期经受了一次惩戒。
监视器现在倒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躺在他腺体之下,但那种刻入骨髓的痛却仍旧没有完全消失。
楚慎在确定了监视器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才终于敢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大量的白檀信息素如同一个无声的拥抱,温柔的渗入混乱的奇楠沉香信息素之中。
这熟悉的气息渗入腺体之中,被反向标记后的腺体终于是一点点镇定下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临时标记能带来的影响。
这个临时标记的背后,定有隐情!
瞿渚清意识仍然混乱,但却开始往楚慎的方向靠近。
直到他手腕的镣铐限制了范围,他喉中溢出一声委屈又痛苦的呜咽,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祈求。
楚慎看着瞿渚清那双伤痕累累却拼了命想要拉住他的手,心如刀绞。
“齐卫,钥匙在哪儿?”楚慎回头问道。
正准备关门的齐卫愣了愣:“他失控状态很危险,打开了你可能会有危险。”
“打开!”楚慎已经没有耐心再慢慢沟通了。
齐卫无奈的在门锁上按了什么,瞿渚清手腕的镣铐骤然松开。
楚慎在被瞿渚清紧紧抱住的一瞬间,颤抖着将手放在瞿渚清后颈那被冷汗浸湿的腺体。
瞿渚清非但没有躲,还微微蹭了蹭。
毫无防备到可以把最脆弱的命门都交到楚慎的手里,与平日的指挥官判若两人。
楚慎声音微抖,低头看向瞿渚清那双满是痛苦的眼:“小瞿,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楚慎心底,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但他要听瞿渚清亲口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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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仍旧在听到楚慎那句话的时候浑身都猛的一震。
“什,什么标记?”瞿渚清含糊的否认着,“哥,疼……”
这是拒绝回答的意思,用一句近乎撒娇的疼岔开了话题。
但楚慎就是吃这套。
楚慎见不得,会像十年前一样下意识想要哄哄他。
瞿渚清手腕的镣铐已经被解开。
他仗着楚慎这一时的心软,往前扑上去。
却不是易感期失控的伤害,而是单纯的撞进楚慎的怀里,用自己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将脸也埋在了他颈窝的位置。
滚烫的呼吸混杂着痛苦的呜咽,尽数喷洒在楚慎颈脖间。
楚慎被瞿渚清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踉跄了一下。
但他旋即便伸手也抱住了瞿渚清。
楚慎甚至能感受到掌心之下那紧绷的背脊在无法控制的颤抖。
他收紧手臂,将瞿渚清抱得更紧了些,掌心隔着那被汗水浸透的衣料一下下抚过,试图安抚瞿渚清些许。
“没事了,小瞿,没事了……”楚慎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低头就可以看到瞿渚清轻颤的背,还有那满地的血痕。
白檀信息素在房间里无声的扩散。
然而这安抚却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瞿渚清一直在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中颤抖,被痛苦搅乱的眼神中时不时流露出一丝慌张。
楚慎问他怎么了。
是问易感期么,还是察觉了其他什么?
瞿渚清的易感期已经混乱到了没办法掩饰的地步,他后面还会越来越需要楚慎,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但他要怎么解释易感期的混乱呢。
八九年前被指挥署改造腺体的后遗症,再加上反向标记后长期得不到安抚的反噬。
这些缘由,没有一件他说得出口。
楚慎若是知道他这些年过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心疼更多些,还是失望更多些……
楚慎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他只是将瞿渚清抱得更紧些,将更多的白檀信息素环绕在瞿渚清周围。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明明是Alpha,却在这场安抚中占据着被动的地位,被那强势的Enigma信息素隐隐压制着,连调动都有些艰难。
空气里失控的Enigma信息素实在是太强烈了。
若非楚慎被临时标记后对瞿渚清信息素的接受度会提高,现在恐怕根本无法靠近。
瞿渚清在这样的信息素中反应很大,想要贪恋,想要靠近,却又只敢抱着楚慎,什么都不敢做。
就在楚慎因为被他抱得太紧而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瞿渚清不安的将埋在楚慎颈间的脸颊侧了侧,唇瓣贴近了楚慎皮肤。
“哥,对不起,不,不要用……”瞿渚清意识不清的含糊着。
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楚慎能感觉得到瞿渚清身形很僵硬,放在自己后背的手似乎也攥成了拳头。
像是一种带着绝望气息的忏悔。
“什么对不起?”楚慎放柔了声音,轻揽着怀中的人,“小瞿,你在说什么?”
瞿渚清混乱的思绪被这句话牵引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回——
第一次设计俘虏楚慎的时候,楚慎被绑在指挥署审讯室受刑的画面。
在异化研究所,他对楚慎开枪的画面。
还有从浊镇回来后,他因为总署压力而不得不对楚慎用刑的画面。
他无论是否睁眼,眼前出现的,都是楚慎被锁链吊起来时苍白而沉默的面颊,是他动刑时,楚慎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痉挛,和看向他时充满绝望的眼神,是他一遍遍的质问和折辱,眼睁睁看着楚慎痛苦……
瞿渚清放开了楚慎的腰,和楚慎微微拉开了些距离。
随后,他颤抖着将手伸向了楚慎后颈的位置。
腺体一侧,还残留着之前受刑留下的疤。
虽然那伤口已经愈合,但痕迹经久难以消散。
瞿渚清心里的伤,只会比那疤痕淡化得更慢。
“不要用刑……血,好多血!哥,我弄伤你了,对不起……”瞿渚清泛红的双眼看向楚慎的后颈,涣散的眼神极力想要聚焦。
明明没有触碰的伤口和血水,他却好像被烫到了。
腺体那么脆弱的地方,他现在只是长期性损耗,都已经痛成这样。
那楚慎受刑的时候,又该有多痛呢……
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瞿渚清撕裂,易感期情绪波动下所有的痛苦都被放大到了极致,根本没办法控制。
他看到的不是此刻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的楚慎,而是那个在他手下承受着酷刑遍体鳞伤的身影。
这些情感一直以来都被积压在心底,不曾表露过分毫。
直到易感期的情绪潮涌般再也无法遏制。
“都过去了,小瞿。”楚慎抬手捧住瞿渚清的面颊,用掌心轻托住他脸,“哥没有怪过你,那都是你身为指挥官应尽的责任,我们小瞿已经是最高指挥官了,多厉害啊。”
楚慎柔声哄着,一如好多年前。
可瞿渚清似乎听不进去。
他摇着头,眼神痛苦而迷茫。
楚慎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不再是单纯的安抚,而是带着些许温柔暧昧的气息。
像是盛情相邀。
被反向标记却长期得不到安抚的Enigma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瞿渚清只知道想要离楚慎更近些。
他听不清楚慎在说什么。
只能神志不清的看到那张嘴在动。
很好看。
比信息素还要吸引人。
瞿渚清再忍不住,伸手拉住楚慎捧着他脸颊的手,脱离桎梏后猛然向前逼近。
他没有给楚慎反应的时间,便很轻很轻的吻了下去。
近乎虔诚。
愧疚和痛苦在他心头堆积着,那些被他强行压制的记忆都混乱的搅在脑海里,如同决堤的潮水要将他淹没,根本控制不住。
只有这片刻的柔软,仿佛惊涛中格格不入的小片安稳。
在瞿渚清就要沉溺在这温柔之中时,楚慎却微微后退了些,没有拒绝的意味,反而是有些欲拒还迎。
“小瞿,告诉我,你的腺体到底怎么了。”楚慎认真看向瞿渚清那双充满了渴望的眼。
这是利诱,更是威胁。
很显然,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不会允许瞿渚清再更进一步。
房间里,混乱的奇楠沉香和冷淡的白檀香交织在一起。
然而楚慎的话却冰冷的从中劈出一条缝来。
瞿渚清的身体僵硬无比,那双被易感期烧得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然而更要命的,是楚慎竟然开始有意识的缓缓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那如同救命般的白檀香正在一点点被残忍的抽离。
瞿渚清想要离楚慎更近,想要获取更多,却到底是事与愿违。
“哥……”瞿渚清的调子带上了不安与惶恐,身体本能的向前靠近,试图挽留住那一抹白檀香。
易感期且被反向标记的Enigma,对标记对象的依赖是生理性的。
他需要楚慎的信息素。
理智在滔天的渴求面前不堪一击。
楚慎却向后微仰,与瞿渚清拉开到一个不至于难以触及,但也足够让瞿渚清难以忍受的距离。
他指尖轻抚过瞿渚清滚烫的腺体。
那里,反向标记的链接正在疯狂叫嚣。
“告诉我,小瞿。”楚慎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压迫感。
那是让瞿渚清从小就怵得厉害的严厉。
“你腺体为什么会受损那么严重,又为什么会易感期紊乱?”楚慎看着瞿渚清那双溢着泪的眼,指尖轻抚过眼角泪痕,带着些撩拨的意味,“不说,就什么都别想。”
利诱永远比威逼来的好。
瞿渚清的眼神更加混乱了,不再带有方才的坚决。
他徒劳的想要靠近楚慎,却被楚慎轻而易举的制住,不允许他再靠近。
“哥,求你……”瞿渚清哽咽着,那双眼中淌着无尽的痛苦和哀求。
他需要信息素。
需要安抚。
哪怕只是抱一抱也好,但不要若即若离,他真的会疯掉的。
“解释。”楚慎毫不退让。
尽管他自己的心脏也痛得厉害,甚至不忍再对上瞿渚清那张满是痛苦的脸。
但他必须知道真相。
这关乎瞿渚清的安危,是他的底线。
在极度的痛苦和难以抗拒的信息素引诱之下,瞿渚清最后的坚持也终于是土崩瓦解了。
“我的腺体,被改造过,会加强攻击性信息素,现在……出了些问题。”瞿渚清咬牙承认道。
他避重就轻的选了一个缘由,试图瞒住反向标记。
瞿渚清其实从接受改造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这项技术并不成熟,副作用很明显,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他腺体的损伤和易感期的紊乱,其实都是改造的副作用,并不是反向标记引起的。
所以瞿渚清之前遇见楚慎的时候,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信息素。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用不用,紊乱都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齐卫是Beta,察觉不到瞿渚清信息素的变化,也一直不知道改造的事,误以为是反向标记造成的腺体损伤。
楚慎呼吸都带上了轻微的颤抖。
但他知道,改造腺体不是瞿渚清需要他白檀信息素的根本原因。
“小瞿,我想听的不止是这个。”楚慎释放出一丝信息素,却少到仿佛只是错觉。
瞿渚清绝望的摇头,小声的哽咽再也止不住。
他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的贴近楚慎,想要寻求更多安抚。
看着他这副仿佛被摧毁了所有防线,只剩下纯粹依赖的模样,楚慎几乎要硬不起心肠。
但也就是在楚慎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瞿渚清开口了。
“是,我,查到你以前在执法署的身份,拿到了你的信息素留样。”瞿渚清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哽咽的意味,“我求齐卫帮我,手术完成了反向标记……”
楚慎瞳孔骤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