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房门被人轻推打开。
梁如笙本想看看孩子醒了没，一进屋子，一人一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同时探寻过来。
“汪。”胖丫起身扑向女人，又恢复了那人来疯的性子。
梁如笙笑道，“好了，出去玩吧。”
胖丫好似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欢呼雀跃的迈着大长腿就蹦跶出了屋子。
梁如笙忍俊不禁，“估计也就只有小眠有这个魔力让它一守守一上午。”
“阿姨您今天不去公司吗？”许眠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工作日。
“都是一些琐事，交给助理完成就行。”梁如笙扶起他，“饿不饿？”
许眠有点难为情，“阿姨，我能自己走。”
“好，走不动了就告诉我。”梁如笙把人送到洗手间。
许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睡得很好，他脸色微微泛红，血气挺足的样子，应该不是很难看。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梁如笙算着时间敲了敲门，“小眠洗漱好了吗？”
“嗯。”许眠推门而出。
梁如笙安排着：“你刚醒食欲可能不是很好，我让厨房备着南瓜粥，咱们先垫垫肚子，过会儿再吃午饭。”
“谢谢阿姨。”许眠站在走廊上，目光有意无意落向书房位置，明显就是在找人。
梁如笙搀着他下楼，“彦舟出门办事去了，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许眠收回视线，善解人意道：“快过年了，阿彦应该很忙。”
梁如笙笑而不语的带着他走进餐厅。
林姐端上热粥，南瓜早已炖的入口即化。
许眠确实是食欲不佳，只吃了两三口便有些胃里翻涌。
梁如笙见他眉头轻蹙，适可而止的将粥碗递回林姐，吩咐道：“等半个小时再吃午饭，那个汤好好煨着，别冷了。”
林姐：“我都看着呢，不会出差错。”
“汪汪汪。”院子里胖丫玩的不亦乐乎，那撒欢儿的叫声隔着玻璃门都能清晰入耳。
梁如笙询问道：“小眠想去晒晒太阳吗？”
“嗯，阿姨您不用守着我。”
“我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汪汪汪。”阳光下，胖丫叼着绳子满院子撒泼打滚。
许眠坐在椅子上，很是震惊胖丫的破坏能力，以前它顶多踩踩花，刨刨坑，现在是横冲直撞把整个院子搞得面目全非。
那一排海棠又是七零八落，等下阿彦回家估计得揍它了。
“小眠。”梁如笙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许眠侧过身，礼貌回应，“阿姨怎么了？”
梁如笙笑容依旧，眉眼慈祥，“还有四五天就过年了，今年和往常不一样，阿姨觉得有些话我们得提前说。”
许眠听出这话很严肃，他点头，“您说。”
梁如笙牵起他的手，反复叮嘱，“你别紧张。”
许眠五官紧绷，明显还是有点紧张。
梁如笙莞尔，“小眠很喜欢我们彦舟，对不对？”
“嗯。”
“想跟他成为一家人吗？”
许眠神色一顿，手突然害怕的往回缩了缩。
梁如笙不肯退让的紧拽着不放，“你现在这身体我们也不能出国注册，也无法宴请宾客，所以我盘算着先把这些仪式推迟，等你好些了再补办。”
“阿姨——”
“不过仪式这些暂缓，但该有的名分还是得有，对不对？”
许眠摇头表示拒绝。
梁如笙却是斩钉截铁道：“小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许眠完全愣住了，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女人，他记起了一年前在出租屋相依为命的母子，妈妈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跟他不经意的谈起小时候，谈起他的牙牙学语，谈起他的蹒跚学步，谈起他叫的第一声妈妈。
许眠觉得眼睛好酸，他轻轻一眨，滚烫的泪珠前赴后继往外涌。
梁如笙心疼的拂去孩子脸上的泪痕，安抚道：“不哭，我们不哭。”
许眠抿唇低下头，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梁如笙继续道：“我本来想着再等段日子，毕竟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可是马上就是新年，我迫不及待就想赶在新的一年来临前和小眠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以后我们有家，有父母，有爱人。”
“阿姨，我不能这样，我真的不能——”
“虽然你比彦舟大几个月，可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小儿子，是我们家最该受宠的小宝贝。”
许眠颤抖的不敢对视女人，他害怕的不敢去接受这个身份。
他怎么能坦然的认下呢？他死后，要给多少人留下悼念？
梁如笙看穿他的顾虑，不以为然道：“人生本就苦短，我们要珍惜当下。”
许眠双手慢慢攥紧成拳。
梁如笙期待道：“小眠可以吗？”
许眠犹豫着、彷徨着，默默的再看了眼女人。
梁如笙没有紧逼，而是给他时间自行考虑。
微风吹来，在阳光下，并不寒冷。
许眠似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僵硬的抬起头，尝试着张开嘴。
梁如笙心跳如鼓，却强忍着镇定，笑意浅浅。
“妈妈。”
“诶。”梁如笙激动的抱住孩子，“瞧瞧，一家团圆，今年是最好的一年。”
许眠闻到了女人发香，是木兰花的味道。
“妈妈。”许眠没忍住再喊了一声，仿佛是在证实，证实这是不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
梁如笙点头如捣蒜，“乖宝，是妈妈，我是妈妈。”
许眠扑进她怀里，像是重获了阔别已久的母亲怀抱，他反复的念了好几遍，每一遍都铿锵有力。
他不再是孤独的叫着妈妈却无人回应，他不再是只能拥抱那个冰冷的墓碑，更不再是万千灯火却无一盏是他的归处。
他有家，有父母，有爱人。
凌彦舟一进院子就瞧见抱在一起的两人，不明情况的走上前。
许眠哭的太用力，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看的凌彦舟心里直叫心疼，忙道：“这是怎么了？”
梁如笙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痕，“没事没事，太高兴了，有点没有控制住情绪。”
许眠抽抽噎噎的点头，“阿彦，我没事，我是高兴。”
凌彦舟蹙眉，他可不认为这是高兴，哭的他家小傻瓜眼睛都肿了，再次询问：“什么高兴能高兴到哭成一团？”
梁如笙不明说，许眠也不明说。
凌彦舟看着眼神交流的两人，他这出门一趟，回来好像和世界断联了？
“好了，你别乱猜了，小眠刚就喝了两口粥，现在肯定饿了，带他回去吃点东西。”梁如笙吩咐着。
凌彦舟糊里糊涂的抱起许眠。
许眠嘴角扬着笑，“我还不是很饿。”
凌彦舟眯了眯眼，压着声道：“这是不打算告诉我？”
许眠有些难为情的移开眼神。
凌彦舟打趣道：“我们眠眠有秘密了。”
许眠还是一个劲儿咧着嘴笑。
凌彦舟不再逗他，“眠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就行。”
餐厅，梁如笙先一步盛出鸡汤。
新鲜的黑松露搭配家养老母鸡，一揭开炖盅，便是香气扑鼻。
许眠原本还有些胃口不佳，闻到这股味儿，食欲倒是提起了不少。
凌彦舟本想亲自喂，还没碰到汤碗，就被他母亲给挤开。
梁如笙吹着热气，“先喝点汤暖暖胃。”
“谢谢妈妈。”许眠乖巧的张开嘴。
梁如笙生怕把他烫着，每一口都得慎重的确定好温度再喂。
凌彦舟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望着这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
忽地，他反应过来，激动的蹲在许眠面前，不敢置信道：“眠眠你刚刚叫我妈妈什么？”
梁如笙抬起手锤了锤他冒冒失失的脑袋，“别吓着小眠。”
凌彦舟抑制不住喜悦，紧攥住许眠的双手，“眠眠，我没有听错，对吗？”
许眠笑意更浓，点头。
梁如笙忍无可忍的将打扰她家小宝贝喝汤的大傻个挤开，“咋咋呼呼，没个稳重。”
凌彦舟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上，却没有半点窘迫，甚至还乐的傻笑。
梁如笙继续投喂，“别理他，我们喝汤。”
“谢谢妈妈。”
凌彦舟再次凑上前，“眠眠都开口叫妈妈了，那该叫我什么？”
许眠愣了愣。
凌彦舟厚颜无耻的指了指耳朵，“眠眠应该叫我什么？”
梁如笙一把扯住他的耳朵，“他既然叫我妈妈，那就是我儿子，你说他该叫你什么？二弟？小弟？弟弟？”
凌彦舟：“……”
许眠：“……”
凌彦舟哭笑不得道：“妈！”
“他在喝汤，你别惹他，等会儿把他弄难受了，你就跟你那个混账爹一起滚出去。”
前脚刚踏进玄关一步的混账爹：“……”
凌建成庆幸自己刚刚在门口耽搁了几秒钟，否则来早一步要被迫帮他儿子吸引火力，来晚一步又得错过这番话，以至于傻乎乎跑进去，然后又被迫吸引火力。
一切恰到好处，一切不偏不倚。
“先生，您怎么不进来？”
当然了，再完美的时机如果遇到不长眼的，那都是白费。
凌建成嘴角抽了抽，他现在想装聋作哑怕是也为时已晚。
梁如笙听见林姐的声音，面无表情的将汤碗递给凌彦舟，道：“你来喂，我去赶人。”
凌彦舟心中默默感激：幸好他爹来的及时。
玄关处，梁如笙没好气的想要赶走这又私自跑来的家伙。
凌建成似乎料到了自己不被待见，赶紧送上诚意。
梁如笙皱眉，“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人参，我刚拍卖回来的，两千年份的人参，听说身体虚的人，补一补气血会好很多。”凌建成讨好道。
梁如笙冷哼，“不用凌董好意，这些东西，我们家有的是。”
“老爷子身体也需要进补，家里的就留给咱爸补身体，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千年人参，给小眠留着，炖汤的时候放一点，提提气。”
梁如笙虽是不情不愿，但为了孩子，她勉强收下，“林姐，放好了。”
凌建成长舒出口气，犹犹豫豫的继续开口，“这到了午饭时间，我来的匆忙还没有吃饭，要不——”
“凌董这么忙那我就不久留了，你回去吧。”
凌建成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走，发挥着他年少轻狂时的厚脸皮，不退为进的跟在女人身后。
梁如笙白了他一眼，“你还有话没说完？”
“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吧。”凌建成舔着脸笑得那叫一个厚颜无耻。
梁如笙懒得理他，“你最好继续当哑巴，别乱说话。”
“欸欸欸，我这两天上火嗓子哑，不方便说话。”凌建成忙不迭的给自己安了个人设。
许眠听着动静，往外瞧了瞧，“叔叔来了？”
“眠眠不用理会，咱妈会处理。”
许眠闻言，不禁红了脸，“嗯。”
“所以眠眠应该叫我什么？”凌彦舟还不肯死心的追问。
许眠环顾四周，确定无人顾及他们，他身体微微前倾，靠在对方耳侧，轻声低喃，“老公。”
“咚。”汤碗落在地上，汤水直接泼在裤腿上，还有些烫，但凌彦舟好像没了感觉，两只眼一错不错的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许眠。
这一刻，比拿到冠军那一瞬间还让他心潮澎湃。
许眠没想到他会吓成这样，伸手晃了晃，“阿彦？”
凌彦舟摇头，“不是这个，眠眠再叫我一遍。”
许眠羞红了脸，偷偷瞄了眼玄关处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更是轻不可闻道：“老公。”
凌彦舟将他揽进怀里，两颗心脏贴在一起，剧烈的跳动声在耳边奔腾，他有些难以自控的流了泪，“眠眠。”
许眠感受到他轻颤的身体，温柔的蹭了蹭他的下巴，“阿彦，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凌彦舟点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许眠伸手揽过他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
阿姨说得对，他要珍惜当下，每一分一秒！
夜色朦胧，院子里起了一阵风，抖落了一地的枯叶。
许眠躺在床上，听着轰轰隆隆的声音，不明情况的掀开被子，刚想去阳台上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胖丫直接顶开房门，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冲到他面前。
“汪汪汪。”胖丫兴奋的开始绕圈圈。
许眠弯下腰揉了揉它的脑袋，“怎么了？”
胖丫原地欢快的蹦跶着，似是遇到了什么让它乐不思蜀的喜事。
许眠不懂动物语言，莞尔，“这是今晚加餐了？”
胖丫咬住他的裤腿，有意的将许眠往门口拉，大概是想跟他分享喜悦。
许眠忍俊不禁：“好，我跟你去。”
胖丫又一溜烟的冲出了房间。
“胖丫，你又跑去打扰眠眠休息！”凌彦舟呵斥着将撒欢的家伙拽下了二楼。
“嗷呜嗷呜。”杀狗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客厅传来。
许眠不得不加快脚步追过去。
他体力不支，跑了两步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楼梯口，两眼直发晕。
“眠眠。”凌彦舟百米冲刺的跑上楼梯，稳稳抱住差点跌下的身影，心有余悸道：“有没有事？”
许眠平复着心跳，“胖丫没来闹我，是我听见外面动静想出来看看。”
凌彦舟注意到他泛白的脸色，“工人在处理花圃，可能吵了一些。”
“又要种什么花吗？”
“嗯，海棠凋谢的差不多了，打算换一批更好看的。”
许眠笑，“阿彦准备种什么花？”
“剑兰。”
许眠不懂花卉，“好看吗？”
“很好看。”
“那我一定第一时间去院子里瞧瞧。”
“好。”
凌彦舟扶着他往回走，“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趟，下午回来带你出去转转。”
许眠折腾了一会儿，浑身软弱无力，他靠在枕头上，强提着精神道：“嗯。”
凌彦舟吻了吻他的额头，“休息会儿，我陪着你。”
翌日，天亮。
许眠醒来的时候身边果然没了凌彦舟身影。
“小眠醒了。”林姐算着时间进入房间。
许眠瞧见了她身后偷偷冒着脑袋的胖丫，笑道：“怎么不让它进来？”
“大少爷吩咐过不许它再进这间屋子，不然这个月都没有牛排吃。”
“掐到了命脉。”许眠走到房门口，缓慢蹲下。
胖丫委屈的把脑袋挂在他的腿上。
“不让你进来，那我出来陪你玩。”
“汪。”
许眠笑，“等我洗漱一下。”
阳光灿烂的落在新种植好的那一排排剑兰上，照着那五颜六色的花朵愈发的娇艳欲滴。
许眠站在落地窗前，一脸震惊，“这花真好看。”
“不仅好看，寓意还更好，代表健康长寿。”
许眠扭过头，“健康长寿？”
“是啊，大少爷希望我们小眠能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健康。”
许眠继续望向那一朵朵盛开的花束，嘴角高扬，“我会好起来的。”
“我们喝汤，今天放了先生送来的人参，可能会有股中药味，小眠尝尝，如果实在是喝不下，咱们不勉强。”林姐盛出煨着的鸡汤。
许眠喝了一小口，和往常没有什么异样，他摇头，“能接受，很好喝。”
“那咱们多喝点，补补气血。”林姐吹着热气。
“汪。”胖丫忽然呲牙。
许眠斜睨着玄关处，正好看见换鞋的身影。
凌彦舟视若无睹的越过拦路狗，径直走进餐厅。
“阿彦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许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时间，他醒来时是上午九点。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提前回来了。”凌彦舟接过林姐手中的汤碗，“林姐给眠眠准备一套厚点的外套。”
“嗯，我这就去准备。”林姐离开餐厅。
许眠迫不及待道：“阿彦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凌彦舟瞧着他的气色，白头透红，粉粉嫩嫩，如果不是医生的话太绝对，他都在想是不是误诊。
他的眠眠看起来很健康啊。
许眠胡乱的猜测着，“又要回俱乐部。”
“差不多，都是同一个方向”
许眠懵了。
喝完汤，凌彦舟将许眠从头到脚裹个严实。
许眠笨拙的有点走不动路，他道：“今天降温了吗，我需要穿这么厚出去？”
“有一点。”
许眠抬头望了眼高挂半空的太阳，这看着也不像很冷啊。
凌彦舟打开车门。
许眠眨了眨眼，“还要开车吗？”
“不想你累着。”凌彦舟给他系上安全带。
许眠糊里糊涂，“阿彦，你是要送我惊喜吗？”
凌彦舟笑而不语，明显答案都写在了脸上。
许眠也不再追问，任他保持那份神秘。
车子并没有驾驶太远，大概也就五六百米左右。
许眠疑惑的看向又一栋别墅。
凌彦舟绕到副驾驶位，将人打横抱出。
许眠不解，“阿彦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们的新家？”
“不是，临时借用的。”
许眠好奇的张望四周，别墅区每栋户型都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也就只有面积大小。
“门已开启。”密码输入，房门敞开。
一股冷气迎面而来。
许眠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凌彦舟仔细的给他套上围巾手套，“我们进去吧。”
许眠似乎猜到了，他轻轻戳了戳墙壁，果不其然，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凌彦舟介绍道：“欢迎眠眠来到我们的冰雪小窝。”
许眠的视线从左望到右，又从右望到楼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凌彦舟弯腰捧了一手心的雪，团吧团吧捏成了一个小球。
许眠用手指戳了戳。
“冷吗？”凌彦舟明知故问。
许眠摘下手套，真切的感受了一下冰雪的温度。
凌彦舟怕他冻着，让他赤手碰了一会儿又赶紧戴上手套。
许眠愕然，“是真雪？”
“嗯，昨晚刚从北方空运送来。”
许眠环顾四周，“这得塞满一整架飞机吧。”
“用了两架飞机。”
许眠穷惯了，完全算不准这需要多少钱。
凌彦舟牵上他的手，“我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
许眠鼻子发酸，不知是冻的，还是情绪上头，他愣愣的望着眼前人。
他想眼前这一切不光是用钱就能解决，还要很多很多爱，少一分一毫都成不了。
雪很冰，哪怕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凉意。
凌彦舟献宝似的拿出一大堆热门款网红玩具，小鸭子、小白兔、小花、小树，铺满一地。
许眠不懂怎么玩，一脸期待的望着对方。
凌彦舟被这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给看的心里发烫，越发卖力的开始炫技。
咔嚓一个小鸭子，咔嚓一个小鸭子，咔嚓一个小鸭子。
短短五分钟，许眠面前就跟养殖户似的排满了数十只栩栩如生的小鸭子。
他惊奇：“好可爱。”
凌彦舟笑而不语的望着被白绒绒围巾遮了半张脸的宝贝，一时没忍住，怼脸就是十连拍。
许眠疑惑的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阿彦，你拍我做什么？”
“好可爱。”凌彦舟言简意赅的回应了三个字。
许眠不知道他在夸这一地的鸭子，还是在夸自己，索性双手捧起一只小鸭子，同时面朝镜头，咧嘴笑得眉眼弯弯。
凌彦舟弯腰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许眠眨了眨眼，“阿彦？”
“太可爱了，想亲一口。”凌彦舟轻轻擦去他眉毛上的雪霜，“冷的话，我们就出去。”
许眠摇头，“不冷，我不冷。”
凌彦舟把玩具递给他，“要自己试试吗？”
许眠右手还没有多少力气，在凌彦舟的辅助下，造出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
凌彦舟小心的捧着，“我要永远留着。”
许眠忍俊不禁：“会融化的。”
“不会，我会好好保护它。”
许眠瞧出他不像是开玩笑，重新再做了一只小兔，不过这次没有凌彦舟的帮忙，小白兔并不成型。
凌彦舟却是不以为然全都放进了专属小盒子里。
许眠笑道：“那都失败了。”
“残缺美也是美。”
“阿彦，不会我做多少你就收多少？”
“嗯。”凌彦舟不置可否。
许眠真怕他会捡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放弃了堆大雪人的打算。
凌彦舟谨慎的摸了摸他的脸，“冷不冷？”
“我很喜欢这里。”许眠一脚踩在雪地里，软绵绵的触感，和往日踩在水泥地上截然不同。
凌彦舟扶着他，“要不要荡秋千？”
“还有秋千？”
凌彦舟指着落地窗方向。
阳光折射进屋，将白茫茫雪地染上一层金辉。
许眠靠在凌彦舟怀里，随着秋千摆动，他又有些犯困。
“眠眠。”凌彦舟轻吻他的额头。
许眠很恍惚这段日子，幸福的他都有种错觉。
“明年春季赛我也会拿冠军的。”凌彦舟握紧他的手。
“我相信你。”
“这次我给留了专属位置，你守着我夺冠好不好？”
“好。”
“那束向日葵，我也很喜欢。”
许眠侧过头，“你收了吗？”
“嗯，收了，我还发了朋友圈。”
许眠突然不困了，执着的看着他，“你发了朋友圈？”
凌彦舟点开手机。
许眠从未想过他置顶的那束花是自己送的那束向日葵。
病的太久，他好像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送的花。
凌彦舟重新将他拥紧在怀里，“下次要送我什么花呢？”
“阿彦想要什么花？”
“只要是眠眠送的，我都会很期待。”
许眠深思熟虑一番，刚想说话，眼前猝不及防一黑。
“阿彦。”他轻唤，声音低不可闻。
凌彦舟察觉到他的异样，将人打横抱起。
许眠意识忽远忽近，凌彦舟的轮廓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他抬起手，颤栗的碰了碰。
手套隔绝了体温，他触感不到对方的温度。
“阿彦。”许眠张了张嘴，“百合好不好？”
凌彦舟快步跑出别墅，郑重点头，“好，我很喜欢，这花听着寓意就好。”
许眠满意的勾了勾唇，“我今天好开心，等会儿我也要发个朋友圈。”
阳光落进眼中，晃得他睁不开眼……
“滴答……滴答……”有水流声在耳边响起。
许眠迷迷糊糊的醒来，黄昏，夕阳的红霞热情的将玻璃窗染成绯红。
屋子里并无旁人，他撑着床缓慢坐起。
“眠眠醒了。”凌彦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