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轻轻地笑着吻我,会没有安全感地抱着我,会在欲望蔓延的夜晚站在屋外打电话给我,会固执地牵着我的手的人......
每闪过一个画面,心都狠狠地痛一下。
秦非,这个名字什么时候刻在了心里,想要忘记就会撕心裂肺。
身边的王一臣突然伸手过来,他十分煽情地搭上我的肩问,真的喜欢么?
我点头,头钝钝的,因为太用力,差一点带着轻飘飘的身子倒在地上。
王一臣继续煽情,手抚过我额上的乱发,说,那就不要轻易放弃。
他的眼神朦朦胧胧的,好像被什么打湿了。
我看着他,兀自发呆。
不要轻易放弃?!
原来,我是可以选择不放弃的,就算那个人说一切都结束了,但我还是可以继续死缠烂打不是么?
丁浩,这一次你绝不能再让这个人走了。我对自己说。
顿时,酒精助燃了斗志,在我的身体里熊熊燃烧着。
当初,秦非还不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他行,我为什么不行。
何况,在我看来,秦非对我的感情,就算没火苗了,那肯定还有点灰烬吧,谁说死灰不能复燃了,咱们走着瞧!
酒醒了一半,我拍拍王一臣说,大恩不言谢,这位壮士,后会有期。
说罢,我转身风一样冲进了夜色之中。
估计是觉得我整个人杀气腾腾,辛苦夜间出车的司机把车子开的跟飞机似的,风驰电掣地把我丢在了秦非家楼下。
数数手里的钱,我给他十块,他居然找了我九十。
把钱揣在口袋里,我抱着百打不死,百折不挠的坚定意志向秦非家挺进。
按门铃,紧张到手都在抖。
贴在门边,有脚步声,可是停在了门口。
无声无息。
我趴在门上,大声喊,秦非,我知道你在,你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
他这个人脸皮薄,我这样喊,他肯定嫌我丢人。
果然,门开了,我一个不小心跌进了门里。身体里的酒精在作祟,身体还有些发沉。
秦非居高临下看我,一脸千年冰霜。
我死皮赖脸地笑着,也不起来。
"起来,也不嫌难看!"他冷冷命令,一边无视我还横在门边的脚就要把门关上。
为了不变成残疾人,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秦非......"我喊他的名字,努力组织语言却发现语言贫乏。
我真是给律师这一行抹黑。
他哼了一声,看着我。
贪婪地看秦非,他穿着那件我熟悉的袍子,好像是在演古装片。
"丁浩,你来干什么?"
我笑了笑,狗熊一样冲上去将他裹在怀里,不让他挣扎。
秦非,我不放弃,我这一次想清楚了,我要和你在一切,你也许不相信,但我是真心的,你可以考验我,即使拷打我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秦非,你摸摸我的心,你看它跳的多利害,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们在一起多开心,你就原谅我吧,海可枯石可烂但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山无棱天地合我都不和你分开......
乱七八糟口不择言地说得口沫横飞。我紧紧搂着秦非,我猜如果此刻琼瑶阿姨看到我,准得让我做她下一部电视剧的男主角。
我自觉自己比某个过气小生有激情多了。
"你喝醉了?"
秦非似乎不为所动,只淡淡地问。
我身体一僵,忙解释道,我刚刚觉得难过就多喝了两杯,没有醉,还没有呢......
秦非说我喝醉的时候就只会喊一个名字,所以他不让我喝酒。
心抽痛了一下,用尽了力气去抱他。
他不说话,任由我抱着。
僵持了一会儿,我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只好采取B计划。
寻上他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并不拒绝,甚至开始回应我。
我心中大喜,心想还好我没有放弃,秦非果然只是在气头上,照这样顺利发展下去,他一定会变回那个温柔的男人。
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让我爱的人得到快乐。
早晨到来,身体虽然还有些微微的疼痛,可是心情却是春光明媚。
想起昨晚,忍不住笑了。
秦非还是一样热情,这绝对是好现象。早知道色诱这一招如此管用,我就直接做了,还说那么多恶心的话干吗?!
跳下床,看起来秦非已经去上班了。屋子里,全是他的味道。
肚子咕咕直叫,不知道秦非准备了什么给我吃。我一边想一边悠闲地走出卧室。
没有,什么也没有。
我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发现早餐的影子,冰箱里除了一瓶水竟然什么也没有。
秦非一定是走的太急了。
毕竟昨晚干柴遇上烈火,很难按时起床啊。
我得意地笑了,有点庆幸自己不用工作。
顺手抓了电话,打电话给秦非,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
"吃早饭没有?"我笑了问。
"吃了。"他简单回答。
"中午一起吃饭吧?"
"约了人。"
"晚上?"
"约了人。"
"秦非,你还在生气?"
"没有。"
"昨晚不是什么都说清楚了么?"
"说清楚什么?"
"你和我,昨晚......"
"酒后乱性。"
酒后乱性?!我的下巴因为秦非的这句话差一点阵亡。
"秦非,你明知道......"
"我还有事,麻烦你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说罢,秦非便挂上了电话。
我则拿着话筒发呆。
我发现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合这个说法实在是荒谬的传言。
即使那样热情地做爱,还是无法缝合心的裂缝么?
抱着脑袋发呆。
秦非,我该怎么做才能要你回心转意呢?
四肢打开做大字状瘫倒在床上。
雪白的天花板上,除了一盏样式简单的灯,并没有我想得到的答案,可我的眼神还是好像粘在蜘蛛网上的昆虫一样,固定着,一动不动。
终于,在视神经负荷过重后,幻觉产生了。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播。
秦非是唯一的主角。
有一首歌里唱着: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
的确不假。
我躺在他的床上,看着他的天花板,空气里全是他的味道。
这些都好像是点燃引线的火种,让思念在我的身体里一波又一波地疯狂爆炸着。
五脏六腑已经要灰飞烟灭了,只有心脏里的某一处细胞还在固执地叫嚣着秦非的名字。
什么时候已经发展的如此不可救药了?!
我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无比吃惊。
打电话给王一臣,他说他在忙,最近几天大概没空为我排忧解难了。
我有些无奈,不过他失败的太多,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我必须要自力更生才行。
可是,对秦非,究竟什么手段才是奏效的呢?
总结经验,甜言蜜语和身体引诱都以失败告终了,除此以外,我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翻开三十六计,根本没有一条适合我。
电视里,一个美女明星边唱边跳:爱情三十六计,要随时保持魅力~~~
我竖起耳朵,但下一秒就失望了。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我的魅力都抵不上秦非的一个指头。
想起过去,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我他能看上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当时不屑一顾,现在看来,只想要痛哭流涕,恨不得时间倒流。
时间好像密闭透明玻璃箱里的空气和希望,渐渐流逝,一去不回。我却仍旧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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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腾一下跳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看表,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我赖在这里已经快要一天了。可是,应该还不到秦非下班的时间。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活象一只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有人靠近,停在床边,不动亦不说话。
呼吸困难,脸颊发烫。
索性掀掉被子,喊道,秦非,你原谅我吧。
秦非看我,不说话。
我尽量委屈地看着他,想要博取一丝同情。
他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转身。
打开衣柜,有条不紊地取出几件衣服丢在床上,又从一边拉过了旅行箱。
衣服一件件叠得整齐,平展地放在了箱子里。有西装,有衬衫,还有他喜欢的领带。另外,他还带了两套平时穿的衣服。内裤也放在了固定的地方。
随后,他又走到浴室拿来了已经整理好的洗漱用具,放在箱子里。
箱子啪嗒一声合上了,他回身去把笔记本放进包里。
这个时候,我才如梦初醒,扑过去一把抱着他说,你不要走!
他的手还在装电脑,直到把鼠标放在包里。才扭身对我说,放手。
"我不放!你不要走!"我誓死不屈,用尽全力。
他挣脱不开,冷笑一声,说,丁浩,想不到你力气变大了。
我也笑,十足凄苦,回到,秦非,我也没白白在外面呆了小半年。
话出了口才后悔了,秦非脸色阴沉,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我,将最后一根数据线丢进包里,呲啦一声拉上了电脑包的拉链。
我呆滞地看他,无比凄凉:"秦非,如果真的要走,我走就好了。"
可是双腿好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非瞟我一眼,眼神古怪,说,丁浩,你当然得走。
我怔了怔,燃起一丝希望问,那你不走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当然要走。
我的脸再度垮下来,无话可说,只好伸手拉着他。
他甩开我的手,说,"放手 ,我快要赶不上飞机了。"说罢,拖过箱子就要向外走。
我快跑两步,拦着他气急败坏地说,不许走!我的心都给你了,你打算把我的心拐带到哪里去?!
面前,秦非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样。
其实,说句老实话,连我的胃里也是翻江倒海。如果知道我丁浩有一天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我妈肯定还没等我断奶就把我溺了。
可是我的脸上仍旧是坚毅的,是痴情的。
秦非似乎有些无奈。
僵持了一会儿,他一把挥开我,吼到,我去出差!
呆了一秒,我傻笑着摸摸脑袋说,我还以为你要躲开我,不想见我了。
秦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是不想见你。
说罢,他拖着箱子大步向外走去。
我只好跟着他向外走。
去机场的路上,秦非看窗外,我看秦非。
司机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先生是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吧。没关系,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么......
秦非面无表情,我一脸沮丧。
好容易捱到了机场,秦非大踏步地向前走,完全不顾及身后的我。
"去多久?"
"......"
"不要太累了。"
"......"
"什么时候回来?"
"......"
"那回来记得打电话给我。"
"......"
"打电话给你,会接吧?"
"......"
"秦非......"
"......"
秦非突然停了脚步,转身过来看我。
我一脸依依不舍。
他看我一眼,再度转身。
我一把拉着他,说,再见。
拼了,我努力微笑着,想要给他一个完美的画面。
他的眉拧了拧,终于开口了,他说,丁浩,如果脸抽筋的话就快点到医院看看,要不你的脸就更没法儿看了。
这一次,我的脸是真的抽筋了。
秦非甩开了我的手,默默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行尸走肉一般离开机场,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家。
瘫在沙发上,脑袋发沉。
想起上一次他去出差我送他到门口,那个时候,他是那样的霸道而温柔。
如今......
唉......我似乎变成了一只以回忆为养料的可怜虫,慢慢作茧自缚。
不知不觉睡着了。
又休息了一天,打扫了房子,抖擞了精神,去久别的事务所报道。
老王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丁浩,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鼻子一酸,忙答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呐。
老王笑了,从手边抱了一大摞文件对我说,那就好好开始工作吧,争取把落下的补回来。
他一脸老奸巨猾看我,我只好顺从地抱着半人高的文件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隐约听到他说,丁浩,有空来家里吃饭,你伯母说想你了。
门在身后合上,我郁闷地盯着眼前文件发呆。
只有如此了,先努力工作,等秦非回来一切从长计议吧。
从此,事务所多了一个加班加点的好职工。
镜子里,风神俊朗的丁浩如今风雨飘摇,脸上却挂着一丝回光返照的微笑。
王一臣站我身后,有些不安地说,丁浩,你这个样子让人有些担心啊。
镜子里的我继续傻笑,说,我好的很,刚刚秦非给我回短信了。
他怔了怔,问,回了什么?
我笑,说:"他说他有按时吃饭,还说如果我再一天发五十条短信给他,他就换手机号码。"
王一臣过来摸了摸我额头,问,丁浩,你是不是脑癌晚期?
我笑,恶狠狠回答,你懂个屁。
王一臣顿时晕倒。
王伯母炖了鸡汤给我,我感激涕零。
"老公,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孩子,你看丁浩都成什么样儿了,你对得起他爸么?"
王伯母一向古道热肠,最好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我现在在她眼里,无疑老弱病残。
老王悠然自得地说,年轻人不能怕苦怕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一边说着老生常谈,一边抽着烟斗,活象是从旧社会走出来吃人的资本家。
王伯母皱皱眉,摸了摸我的脸说,你看瘦了这么多。
王一臣在一边笑,笑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开了。
我默默喝着鸡汤,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吸收养分,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还要撑着等秦非回来将他一举拿下呢。
晚上王一臣开车送我回家。因为喝了老王珍藏的竹叶青,我现在行为基本难以自理。
王一臣搀着我,摇头叹气。
最近这厮好像未老先衰,总是没完没了的叹气。
"王一臣,你是不是有心事儿?"我即使意识混沌,仍旧不忘发挥自己"善解人意"的本色。
王一臣用尽力气将我丢在沙发上,摇头说,"没有。"
我拉着他,虽然这个大白痴平时有演戏的癖好,但是真要遇上什么事儿了,可是十分严肃隐忍的。
看他最近的样子,应该是心情十分不好。
拍拍他的肩,我努力让自己打了结的舌头能够灵活运作。
"说吧,我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几斤几量?!说,大不了肩膀借你,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我努力地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可是,模糊视野里,王一臣一脸坚持,完全没有向我吐露心声的意思。
脑子钝钝的,我想过去和王一臣来个无言的拥抱,完美诠释一下什么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无奈身子不受控制,倒过去的身子被王一臣躲了一下,重重地磕在茶几上。
酒醒了一半。忍不住痛骂道,王一臣你想我死是不是?
王一臣慌张地过来看我,伸手摸摸我头上的包,说,疼的厉害么?
我瞪着的眼睛软化下来,嘟囔了一句,你这个白痴。
不知道是不是被撞到眼花了,总觉得王一臣的眼眶红了红。没来得及看仔细,他站了起来,说,丁浩,我去给你倒杯水。
我点点头,打量难得体贴的王一臣,心想,我丁浩一辈子有这么个朋友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