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感慨万分,倒不是庆幸自己的性命得以保全,而是想到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急病,他又何必牺牲东来拉拢这二个畜牲...
东没有问千叶未竟的话意,却是淡淡问道:「你咳嗽的毛病是因为那时救老组长造成的吗?!」
千叶没想到东竟会注意到他咳嗽的毛病,这确是当时为了救人受到当胸一枪导致的後遗症。
他当卧底早断了亲朋好友的所有联络,同僚也等於没有,所有的病痛委屈早习惯自己承受,这说大不大的毛病更是几年来无人闻问,最後竟是被自己出卖的儿子注意到了,千叶心里一阵激盪,久久竟回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声音也带著点哽咽:「小毛病,没什麽。」
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开口却又是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为什麽离开母亲?!」
这个问题让千叶楞了一下,避开东的眼光,答道:「我...喜欢上了别人...」
点点头,东不带感情的说道:「看起来你确是爱别人比爱妈妈多。」
这话千叶答不下去,只是低头不语。
等了半响没再等到东半句话,千叶才抬起头来,见东已经不再看著他,而是望向窗外,眼神幽远飘渺,脸上的表情茫然空虚。
千叶心里一震,暗想东必是因为这番遭遇而心情郁闷,脱口就想安慰,但这件事是他一手造成,又要怎生安慰?!话到嘴边千转万转也转不出去,胸口只是闷闷的疼。
「今年我就三十岁了。」东突然又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我知道。」千叶答道。虽然不在东身边,但自东一岁起他便独自为儿子庆生。
「我十四岁进演艺圈,虽然比起政界、黑社会,演艺圈还算单纯,但比起一般普通人,我经历的也够多了。」
「嗯。」实在不知道东为什麽提起这些,但只要是东愿意跟他说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也是珍贵无比,千叶专心无比的听著。
「现在这种事虽然令人厌恶难过但也还不至於让我崩溃。」
这近似宽慰的话语让千叶讶异万分,抬头看著东,想自他脸上看出些什麽。
「现在这种事虽然令人厌恶难过但也还不至於让我崩溃。」
这近似宽慰的话语让千叶讶异万分,抬头看著东,想自他脸上看出些什麽。
「怎麽?!很失望吗?!」东仍是淡漠,刻意露出的嘲讽笑容令千叶有些难堪。
「没有。」千叶摇摇头,心底才起的一丝希望转瞬又熄灭,他还以为东原谅他了,没想到还是恨他。
「我打不倒的,因为我有神秘的力量。」东撇著好看的嘴唇,连笑也不能算,但就是看得人眩目。
「是"锦"吗?!」千叶问道。
瞥了千叶一眼,东一下冷淡下来:「你怎麽知道?!」
「你梦呓时喊的都是这个字...」看出东不太高兴,千叶说话愈发小心翼翼。
耸耸肩,东却是不太在意,笑得有些自嘲无奈:「看来中毒太深。」
「爱情的毒,让人甘之如饴。」
轻轻喟叹一声,东竟在千叶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可惜,便是我想嚐也是不行了...」
以为东是因为现在的遭遇有了心结而拒绝爱情,千叶衡量许久,最後下定决心说道:「我有一种葯,能让你忘记这段时间...」
「为什麽要忘?!」倏地抬起眸来,东凝视著千叶,坚定的说道:「这也是我人生的一部份。」如果连我也把这一切忘了,那麽还有谁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这麽辛苦努力的活著。
看著眼前的儿子,千叶实在欣慰,微笑道:「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这一向是她的骄傲。」东受之无愧的收下这句赞美。
也是我的骄傲! 千叶在心里说道。z
「为什麽离开母亲?!」东突然又问了一次刚才的问题。
胸口一窒,千叶艰难的答道:「因为...」
「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请你不要骗我。」截去千叶的话,东正视著他,脸色端正无比。
「因为...我不想连累她...」千叶低下头,无法面对那双和他母亲一样澄彻美丽的眼睛。
「她过的很好,继父对她很疼爱也很尊重。」东淡淡说道。y
其实千叶早就打听过、也清楚离异妻子的一切,但这些话由东说出来,意义却是不同。他听了又是安慰又不免唏嘘,想回应几句却不知该说什麽。
东也没等他,突然又冒出一句:「我饿了。」b
千叶听了又楞了一下,不是因为东突然又离题,而是...这是东第一次跟他提出要求。以前听到的只有"我累了"、"我不饿"、"我想休息"、"让我一个人"...这类礼貌却明显打发他离开的话,现在却...千叶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发热、喉头发痒。
「我...我马上去准备。」g
「我要味噌汤跟蛋包饭,红味噌、黄味噌各一半,要手工豆腐,切成一公分见方,葱花切碎,装碗後才洒。蛋要双黄蛋,蛋汁打匀了滤过、不要太熟,可是一定要把饭全部包住。」
虽然罗哩叭嗦一大堆要求,可对千叶来说却如天音一般,他记得清楚,急急忙忙下去准备。
见他离去的背景,东淡淡弧开一个笑,父亲...父亲...这是迟了三十年才享受到的任性啊!
第八章
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一切结束的十分突然,突然到让人错愕。
前一夜还被迫纠缠在津川两兄弟的床榻上,再次醒来却已经是在熟悉不过的自己房间里,就好像做了一场荒谬至极却又真实不过的怪梦,才不得不相信是真的,但忽然间梦又醒了。
转头看到房门口一张熟悉的笑脸,这辈子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再对著他笑得如此温柔的俊秀脸庞...东更加无法确认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就好像难以置信时要人家捏自己的脸一般,东无意识的用力晃动著在"梦中"受伤的左脚,结果一阵清晰的剧烈痛楚刺激得他立时清醒过来。
没料到东会做出这种举措,再看他揪紧了五官、疼白了脸、忍不住哀哀痛哼,锦不禁一阵气怒。
急急走近东身边,锦骂道:「你发什麽疯?!干嘛这麽折腾自己?!」
抬头盯著一脸担心的锦,东不禁又疑惑起来,歪著头喃喃念道:「到底是不是梦?!」
锦看了好笑,伸捏了东的脸一把,痛得他哀叫一声,锦才轻声慢道:「你说是梦不是?!」
「你怎麽又跑我家来了?!」瞪了锦一眼,东抚著脸颊,嘟著嘴说道。
「不欢迎吗?!」挑高了眉,锦略带笑意的说。
「我们现在可是形同陌路。」东嘟嘟囔囔的提醒著锦他们目前应该处於的状况。
「哼!」脸一下沈了下来,锦冷哼一声,眼神锐利的盯著东:「这事等你跟我解释清楚了再议。」
「我...没什麽好跟你解释的。」东闪躲著锦的视线,闷声说道。
轻叹了口气,锦也没说什麽,手指落在东的额上,轻柔的沿著眼角、脸颊向下,滑过了颈项,最後落在脖子和锁骨交界处来回摩挲。
被锦这突来的动作弄得疑惑不已,待意识到锦来回轻抚的那个位置是津川雅彦最爱啃咬的地方...东连忙拉起被子,把全身裹得密实,撇过脸去,难掩脸上难堪羞惭。
其实救回东後,锦早检视过他全身上下,除了脚伤外,就是满布身上的累累爱痕,旧的未褪,新的殷然。
锦看了只是後悔,後悔竟会相信他的鬼话与他绝裾断交,只是心疼,心疼他这些天一个人不知怎麽熬过来,只是担心,担心他受不受得了这种屈辱挫折!
所幸见东醒来後还算正常,但是才堪堪放下的心在见到他这个动作和表情後整个又紧揪起来。
扳正东的脸,强迫他看著自己,锦沈沈地说道:「不是你的错,不准你摆出这种表情。」
垂下眼眸,东声音微颤:「你怎知不是我的错?!你...你几日对我不理不睬,我...又开始不甘心,所以...骗来小光...」
「混蛋,你这混蛋...」锦把他整个上半身紧紧抱住,痛苦的骂道:「你还要骗我几次,你到底为什麽骗我?!」
「我说过了,就是不甘心而已,等到我甘心了就...」
伸手捂住东的嘴巴,锦气恨的说道:「你不肯说实话就别说话。」说完犹不解气,拿过一旁的帕子塞进东嘴里,恶狠狠的对他说:「你对我的不甘心能胜过被那二个人渣玩弄的不甘心?!你要编谎话也编得高明点。」
拉下东蔽体的被子,锦嘲弄的笑道:「还是你又要说这身伤是你自己弄的?!那我们就一个一个来检查!」
转过头去,紧闭著眼,东一双拳头握的死紧。
瞥见东眼角隐隐闪动的泪花,才想动手狠狠教训他一顿登时心又软了,锦替他盖回被子,抽出他嘴里的帕子,把他连人带被轻轻拥著。
「我全知道了,你爸爸什麽都跟我说了。」锦在东耳边说道:「前天晚上我们去救你时正好也是国际刑警对津川两兄弟行动的时候,结果津川宅子里到处找不到你,後来遇见你父亲,原来他怕你受到波及,早先一步把你藏起来...」
「他...没事吧?!」提到千叶,东忍不住担心问道。
见东一脸担忧,没有丝毫怨怼之情,锦不禁脱口而出:「他这麽对你,你还不恨他?!」
逐爱 60
见东一脸担忧,没有丝毫怨怼之情,锦不禁脱口而出:「他这麽对你,你还不恨他?!」
摇摇头,东低声说道:「他有他的苦衷,这麽做,他其实比我还难过...」
想起初见千叶时,他那忧抑郁闷、自责自苦的模样,揪著他衣襟责问而他未语泪先落的景况...锦虽然还是气愤却也没什麽可说的了。
「他...没事吧?!」东再次问道。
沈默了一会儿,锦才说道:「没什麽大事,被我揍了一顿而已。」
东挣开了锦的怀抱,瞪著他急声说道:「你都知道了干嘛还揍他?!」
「揍他时还不知道嘛!」锦无辜的眨著眼,随後口气一转:「就算知道了我也揍他。什麽鬼任务能比你还重要!」
「他...也很无奈...」东唏嘘道:「他是卧底,这次事件完结後不知又要到哪里去,这辈子我恐怕再见不著他了。」
「...」挣扎了一阵子,锦还是说:「他退休了,会定居在夏威夷。」
「知道在夏威夷哪里吗?!」东急急问道。
摇摇头,锦说道:「他旁边另一个混蛋不让他说。」接著拍拍东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看样子会有人照顾他的。」
垂下眼睫,轻吁口气,看得出东十分失望。
锦其实不想东和他生父再有任何牵扯,谁知道那种以任务为第一优先的父亲会不会因为其它任务又牺牲自家儿子,但见到东这般落寞表情,便又不忍了。
锦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我就不信他不想见你,你多跑几趟夏威夷肯定能见著他的。」
东一听眼睛马上亮了起来,那毫不掩饰的反应让锦看了心里一阵柔软:「要去也等你伤好再说。」接著又语带怜惜,轻声笑道:「你那双脚啊...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这麽操劳他们,这是强迫你非休息不可。」
「我不能动对你有什麽好处,干嘛这麽高兴?!」东嘟著嘴不悦的喃念道。
「怎麽没好处!?」一把又把东锁在怀里,坏坏笑道:「这不任我为所欲为了?!」接著口气一转,眼神认真又带著责难:「先来逼供吧,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麽一心要推开我?!」
躲开锦逼人的眼神,东来来回回咬著唇也不搭话,锦看了心里著急,但也不敢催,因为他看得出来,东正考虑要不要说,若是太急切,只怕逼得他什麽也不肯讲。
过了好一会儿,东才缓缓开口:「锦上次说还爱著的人是堂本樱吧?!」
不料东有这麽一问,锦放开了他,坐直身体,脸色沈凝却不说话。
东一见锦这情态,才刚起了些希望的心又跌回万丈深渊,自己彷佛都能听到它摔了粉碎的声音。
强自撑起笑,东力持平稳的说道:「堂本樱就快回你身边了,我...先祝你们...」後面的话全断在锦冰冷如刃的眼光中。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锦冷冷问道:「是小刚吗?!」
东垂下眼眸,沈重的点头。
「这混蛋!」锦恶咒一句,随後扣著东的肩膀:「那你呢?!就这麽把我放弃了?!你到底把我当什麽?!」
东有些不解的看著锦,不住摇晃的眼波里有些错过的遗憾和不甘:「我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亲口说还爱她的,而且一辈子不会改变。」
想起上次分手前的对话,锦无言了,只是紧瞅著东,盛著水的眼里闪著难辨的诸多情绪。
过了好久,锦才问了一句:「你呢?!怎麽不问问我对你的感情?!」
「你...你们还彼此相爱啊!」东理所当然的答道。其它的还有什麽好问!
这麽理直气壮的回答却让锦听了哭笑不得,他轻叹口气,幽幽问道:「难道我们不相爱?!」
这麽理直气壮的回答却让锦听了哭笑不得,他轻叹口气,幽幽问道:「难道我们不相爱?!」
东楞了一下,才回道:「就算我们相爱,也比你和堂本樱相爱的晚啊!而且...你爱堂本樱肯定比爱我多!」
"肯定比爱我多"?!听到东这一句字,锦的心猛地紧抽起来,是自己给的爱太少才让东一点儿自信和确定感都没有吗?!
「再说了,我是男人,没有爱情也不会怎样。但堂本樱可是为了你才嫁给她不喜欢的人,现在她肯回到你身边,难道你不该好好待她?!」东愈说愈是义正词严。
不是自己在逼供吗?!怎麽现在变成东在上道理伦理课了?!锦听了实在好笑,但又压不下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知道东家境不好,是继子又是独子,自幼的习惯让东遇事总是先考虑别人,甚少顾虑自己,所以只问到他还爱著堂本樱便不再问下去。可是这个笨蛋...真是笨的...让人心疼...
「你说的没错,我是该好好待她...」锦一面说一面偷觑著东,见他脸色微变却还强撑著笑的模样,原本存著戏弄他的心思一下没了,顿了一下,便又说道:「如果樱子还活著的话。」
「你本来就该好好待她,就算她还活...嗳?!」东这时才反应过来。
锦只是无奈的瞅著他笑。
「她...堂本樱她...死了?!」东顿了几次才能把这句话完整说出来。
锦点点头再次确认这个事实。
「小刚这混蛋!」东低声咒骂:「连师兄都敢骗!」
嗳?!这下换锦反应不过来了,这时候东不该高兴两人之间再无阻碍,从此幸福安顺吗?怎麽小刚骗他这件事竟惦得比二人的感情还深?!
心里来气,锦不由啐道:「谁让你对光一做了不该做的事。」锦能料到小刚会说谎绝对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我...」没想到锦也知道这事,东低下头,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儿被当场抓到一般,心虚气弱的说道:「是酒後乱性...」
「酒後乱性?!」锦冷冷地哼笑二声:「上次你酒後也不肯对我乱性?!怎麽?!我长的没光一漂亮吗?!」
飞快的瞥了锦一眼,东呐呐的解释:「对小光那次大概没醉死吧?!」
这就更加令人不爽了! 新仇旧怨一起涌上,锦话声更冷:「没醉死?!没醉死你怎麽就不嫌他那里脏?!我的就连碰都不肯碰一下?!」
「不肯碰你你也没吃亏啊!」东微皱著眉,委屈的低声咕哝:「还让你占了大便宜...」
看那可爱表情,锦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後又绷紧了脸:「以後你只能让我占便宜,明白了吗?!」
这种丧权辱国的条款怎麽能答应?!东撇过眼,嘟高了唇,半天不肯做声。
在他高翘的唇上印了一口,锦低声说道:「也只准占我便宜...」
「这还差不多!」东轻轻应了一句。
「那我当你答应了。」含著东的耳殻,锦的声音愈见魅惑。
「这次该我占便宜了吧?!」东推推压在他身上的人。
「你能劳动吗?!」锦瞥了东的脚一眼,一脸要是"要是你能也由得你"的可恨表情。
东哪里受得人激,听完这句死命翻身要把锦给翻下来,竟是半点不顾自己的脚伤。
锦见他认真不像玩笑,连忙压制著他,说道:「好了,好了,算我服了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千万别又弄疼自己。」见东不再乱动,锦才翻下身躺在他身边。
其实东也不是真的想怎样,不过刚才一口气堵著罢了,见锦退让了他反而什麽也不做,把锦气得牙痒痒的,怎麽就栽到这小混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