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
「你肚子不饿吗?!我可饿坏了。」东淡淡笑道:「我去准备早餐,光一趁这个时候也好好想想。」
看东转身要走,光一慌了起来,连忙抓住他,问道:「要想什麽?!」
东见他问得可爱,一时也忘了二人间的沈重,笑道:「想什麽都好,别想不开就行!」
一时间无法适应陡变的气氛,光一竟楞住了。
轻拍拍光一还抓著自己衣襟的手,东柔声说道:「即使我是师兄,做错了便是错了,光一想想要我怎麽赔罪,还有...你锦师兄那里...你打算怎麽做。」
"...要我怎麽赔罪..."光一看著东,耳边萦绕不绝只是这句,根本没注意到後面东在说什麽。
要东师兄怎麽赔罪?!如果要他跟自己交往,要他一辈子待自己好...昨晚掠过脑海中的想法又浮上心头,只要让东师兄亏欠自己,或者以为他亏欠自己...
才提到锦,光一的表情就变得茫然无措...看来自己真是做了很该死的事情! 东再次狠狠的责备自己,心里再次叹息,放下光一的手,把空间留给光一。
东自幼帮忙操持家务,几年前又拍了有关料理的剧集,加上本身是个美食主义者,对料理算是十分拿手,即使心神不宁,没多久时间还是弄好一顿丰盛早餐,但他与光一二人各有所思,吃得却是随便。
收拾完後东又回到客房,拉张椅子坐在光一身边,对於锦那里,他已有想法,但主要还是得看光一的意思。
「光一,锦师兄那里我去说,他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想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没想到东一开始提的是这个,光一楞楞的看著他无法回答。
见光一这种表情,东想他大概想隐腻,虽然与自己行事风格不符,但光一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
轻声笑笑,东说道:「如果光一决定要瞒著锦,那我...这辈子绝不再提。」
「...东师兄...」光一张口喃喃喊道,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他知道东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要他做出绝口不提的承诺比要他去道歉认错要难上千百倍,更何况他与锦见面的机会时时都有,每见一次面便要自责一次,其中心理的负担和压力可以想像,光一实在料想不到他...竟为自己可以做到这种地歩!
心里一阵激盪,光一再不隐瞒:「我和锦师兄没什麽。」
光一的实话却让东以为他因为这件事打算放弃与锦的感情,心里更加自责万分,忍不住劝慰:「傻光一,别轻易放弃啊!你锦师兄可是难得的好人。我虽然称不上他的知己,但认识这麽久,对他还敢说有些认识...」
光一惊异的看著东,显然无法想像东竟然这麽说他和锦的关系,不由楞楞问道:「东师兄和锦师兄不该是最好的朋友吗?!」
被光一的表情逗出笑来,东说道:「这有什麽奇怪,朋友相交可不是认识久就行,重要的是气味相投。你锦师兄看不惯我手段圆滑,也受不了我行事一丝不苟,而我自认没你锦师兄机变聪敏,也学不来他的洒脱自在...」说到最後,东竟有些慨叹,或许这就是锦始终无法接受他的原因吧!
「这麽说来,我和东师兄个性还比较相似呢! 和锦师兄可交不来朋友。」光一这麽说是在暗示东,他和东才是比较合适的一对。
但东可听不懂,以为光一在担心他和锦二人的未来,揉揉光一的头发,笑道:「你和你锦师兄是交往又不是交朋友,是谈感情又不是谈事情,那又不一样了,二人自然是个性互补才能激出火花。」
这麽说来,东师兄和锦师兄二人不更适合在一起?!这话光一可不敢回,深怕提醒了东,不过却不由觉得好笑,东和锦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怎麽碰到自己的感情事就都笨了,不过也还好他们都看不透,否则自己哪有机会!
「可是我喜欢的不是锦师兄,我们也没有在交往。」光一认真的说。
「嗳?!」东瞪著光一,有些无法消化听到的话语,想了一下才说: 「上次光一受伤,你锦师兄来探你的病时...」东的口气已经略有不稳,回想锦的神情,那担心明明已经超出朋友的范围,他自信自己不可能错看,但光一又说的十分正经,到底哪里出了错?!
因为他以为受伤的是东师兄你啊! 光一自然不会解释给东知道,只好避开了去,说道:「我很尊敬锦师兄,但不可能有其它感情,东师兄不能因为锦师兄就不顾我的意愿硬要我接受他吧!」
光一这话说的模拟两可,东已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更是一下被误导。
原来是锦对光一有意思,光一却无意,眼前是被自己伤害的青年,另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夥伴,该帮谁,东一下没了主意。
见东神情犹豫,光一愈想愈是不甘,早忘了刚才还打算将实情说出,脱口便道:「还是东师兄对我做了这种事,就想尽快把我甩开?!如果是这样...」
10
见东神情犹豫,光一愈想愈是不甘,早忘了刚才还打算将实情说出,脱口便道:「还是东师兄对我做了这种事,就想尽快把我甩开?!如果是这样...」
「胡说什麽!」东截断光一的话,说道:「感情的事怎能勉强,你不喜欢锦师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光一想要我怎麽做呢?!」
「我...」光一咬著唇,低著头,羞红了脸:「我要东师兄跟我交往...」说到最後几乎没了声音,一半是因为害羞,一半却是因为终於说出梦想已久的愿望。
东"噗嗤"笑了出来:「傻光一,你这是什麽年代的想法?!又不是做了这种事就非得交往不可!」
「可是...我喜欢东师兄啊!」说出来了,终於说出来了,藏在心里的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什麽可怕的了。光一像是得到无比的勇气一般,口气愈发坚定:「我喜欢东师兄,我想跟东师兄交往。」
东的笑脸转为沈凝,只是看著光一不说话。
「虽然东师兄是喝醉酒才对我做出这种事,但这也证明东师兄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光一好像怕自己突如其来的勇气突然消失般,飞快的接著说道。
是吗?!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光一虽然讨人喜欢,但东自问,对他除了前辈对後辈的爱护之情再没有其它,答应和他交往不难,但答应之後呢?!恐怕要伤他更深。
「光一...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终於,东沈沈说出这句。他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光一。
「为什麽?!」光一几乎心碎,但还是抱持最後一分希望:「东师兄你明明答应要补偿我的!」
东冷静的说道:「我能做你的神仙教母,帮你实现任何愿望...」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这个!」截掉东的话,光一绝望的哭喊出来。
他看得出来,东那双美丽的眼睛仍然清澈,但已经没有方才的情感波动,只剩理智指挥下的深沈平静。
丝毫不为所动,东继续说道:「实现愿望的目的是得到幸福,但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
「东师兄,有时我真恨你的冷静!」光一恨声说道。
「我也是!」东淡淡笑道。
「那麽...」抹去眼泪,光一凝著东,说道:「灰姑娘的第一个心愿,我要东师兄在我还没找到幸福前和我交往!」
没想到话说到这地歩,光一还是不肯放弃,东无奈叹了口气:「傻光一...」
「我吃这麽大亏总要捞点本钱的嘛!」光一嘟著嘴不甘说道。
那孩子气模样看得东轻笑出声:「你就不怕愈赔愈多!」
「说不定庄家看在我赔的那麽惨的份上,会可怜可怜我...」虽然光一是玩笑说出,眼底却有著明白可辨的期望光芒。
无奈的撇了下唇角,东伸手揉揉光一的头发,突然冷声说道:「转身趴下!」
趴下?!东师兄想干嘛?!想起昨日的可怕痛楚,光一不禁有些害怕,但若是东师兄在清醒时还对自己有"性"趣,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光一连忙反身趴下,被子被褪到大腿根部,不意外腰间落下的手指...是...按摩...不是脱裤子?!
真是让人失望...不过东师兄按得好舒服啊!光一知道东略懂一些推拿,却从没想到能亲身享受这番温柔。
「这是东师兄对待情人才有的待遇吗?!」光一舒服的轻哼了声。
腰上的手顿了一下,而後又缓缓动了起来。
「这是师弟才有的特殊待遇,今天优惠小光最後一次!」
「啊?!」有点小小的不满!
「呵呵,我只对师弟大方,对情人...可是任性的很。」东笑道:「光一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改哟!」
「...」沈默了一会儿,捂在枕头里的声音才闷闷说道:「任性的东师兄我也喜欢...」
唉...这小家伙怎麽这麽死心眼...东只能无言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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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手机响了两声突然断掉,东拿起手机一看,撇了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厌烦。
按了回播键,果不期然比平常快接通电话,一向注重礼貌的东竟没等对方招呼,便略带不悦的直接念了起来:「锦,不是约好开会的吗?!你现在在哪里?!」
「啊...啊...马上就到。」
话筒里接著是锦转头跟别人道歉的模糊不清声音。几句话过後,对方似乎还有意纠缠,锦的电话却迟迟不挂,随後传来两声轻敲话机的声音。
明了锦的暗示,东更加无奈的摇头,与脸上表情全然不同的严厉声调:「锦,你要全部的人等你多久?!」
「不好意思,再五分钟,再五分钟...」
虽然正经八百的道著歉,东却听得出来锦的声音里隐含著解脱的窃喜。啧!这家伙...
「再五分钟,你还没出现我就宣布散会!」东话声愈冷,说完毫不留情的挂掉电话。
忙已经帮了,至於接下来能不能脱身就看锦自己了。
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手机一会儿,东突然笑了起来。这是多久以前养成的习惯?!
不同於本性的沈潜,锦在外人面前总是幽默风趣、妙语如珠,加上他人长得俊秀又一付无害的模样,跟他聊天的女孩子大多深受吸引,主动示好的也不在少数,演艺圈的女性大多开放,有时反而是锦脱不了身。
东还记得锦第一次请他帮忙是圆谎,几次之後索性拜托实际配合演出,後来竟成了二人之间的默契,这中间跟锦说过无数次"这是最後一次了",但每次只要一听到那二声暗号,他的手指还是忍不住按下回拨键。
真是基於夥伴的立场帮忙吗?!东自嘲的想著,或许只是私心不想又有人跟锦牵扯上罢了,又或许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能真实的享受自己是锦的第一优先...真是个让人厌烦却又不由沈溺的自欺欺人的虚伪游戏。
「所有的人?!在这里开会?!」吧台的酒保挑高了眉头打趣问道。
浅浅抿了口酒,东低低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那个花心家伙。」
这里是东他们三人常来的酒吧,酒保对他们都算熟识,这种谎言酒保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听。
「不过我一直好奇的是,这种忙锦怎麽会找你帮?」即便是常看,这张脸还是好看的让人想细细刻进心版! 吧台上没什麽人,酒保索兴趴在东面前:「要我根本不敢开口找你帮忙。」
「哦?!」东往上看著酒保:「怎麽?!我看来很难沟通吗?!」
「也不是。」这种角度、这种表情最是迷人了! 酒保一面近距离欣赏美人一面说道:「要是借钱这种事找你肯定没错,但帮忙说谎...总觉得要是提出来...肯定会先被你教训一顿做人要诚实之类的大道理。」
「哈...」东大笑了起来:「我没这麽严肃吧!」
笑起来眯眯的眼睛和白白的牙齿真是可爱! 酒保看得眼睛眨也不眨:「但你看起来就是这麽一丝不苟的人,好像牧师或教士一样,只能告解或忏悔。」
「所以这种忙才非得我帮才行,」东小呷一口酒,笑得十分开心:「要是让克去催开会,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大口喝酒的样子豪迈,小口酌酒的样子优雅...还是一个字,帅! 酒保托著腮,虽然看的陶醉,话也应得顺溜:「确实没人相信,要是克恐怕只能用钓鱼或喝酒之类的藉口,但这样,恐怕没有女人会放锦走吧! 唉,女人缘好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呢!」
东只喝酒,浅笑不答。
这种略带心事的忧郁表情...真是绝赞极品! 酒保眼睛里都快闪出红心,想到什麽,紧追著问道:「那东呢?!追你的女人也不少,你又是怎麽打发?!」
「你也太好奇了吧! 酒保先生,我可是非常爱护猫咪,不会让你有机会残害它们。」东的笑容带点儿小孩子的淘气。
可爱...可爱...三十几岁的男人还能笑的这麽纯真...真是可爱到让人想搂著亲一口,酒保脸才往前探出三分,便被人一把推开...
12
「什麽时候东成了动物保护协会的一员?!」旁边突然插进一个熟悉的声音。
东转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却又好笑:「锦还真的五分钟内赶到啊!」
「你都下最後通牒了,我还能不来。」锦大喇喇坐下,要了一杯酒,回的挺顺口。
「要真这麽在意我的话,你连第一通电话都不会拨。」东浅哼一声,略带调侃。他是给锦下过最後通牒,不过是几百次的"以後别再找我做这种事"。
「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锦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
「你就不怕我哪天同情起那些被你玩弄感情的女士们。」东淡淡说道,连脸上神情也浅淡得看不出是真的不满还是玩笑。
「什麽...」锦怪叫一声:「是我被玩弄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有多可怕,尤其是对我这种钻石级别的单身汉,不过讲两句话便如狼似虎的扑过来,真是可怕啊!」锦抚著心口,攒著眉头,当真一付惊恐万分的模样。
东给锦夸张的表情逗出笑来:「你哪有半点儿害怕的样子,分明十分得意。」
「是得意能摆脱她们呀!」锦一面笑,一面拿过酒保送上的酒,一口气便喝了半杯。
「喝这麽猛小心又胃痛了。」侧头看了锦一眼,东淡淡说道。
「刚吃过饭了,而且好久没跟东一块儿喝酒。」锦拿起杯子,笑吟吟又把剩下半杯喝掉。
举手替锦又点了一杯,东转头带笑道:「好久?!我没记错的话,Playzone结束才喝过,对锦来说,三个月的时间不算久吧!」
「我是说二个人单独喝。」
二个人单独...确实好久了,但就算再久,东都不会忘记那日的情景。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敢找我单独喝酒。」东玩笑的口气里带著几分自嘲。
三人因为组成团体,十几岁时就住在一起,後来年纪渐长不再同住宿舍,但因为工作的关系仍是时常见面,即使到了现在,每年还是至少有三、四个月的时间得共同工作,彼此相处的时间真的比亲人都多。
但这种牵绊并不是出於趣味相投或性情契合,所谓的"志同道合"勉勉强强大概也只限於演艺工作,再加上彼此间既要团结又必须互相竞争,如何看待这种复杂的感情,三人感受其实各自不同。
对随遇而安的克来说,其他二人实在比亲人还亲,是他一辈子都想依靠的家人、朋友和夥伴。
对深沈内歛又爱好自由的锦来说,这种不得不的感情他最为排斥,虽然表面看不出来,甚至连他自己也未必察觉到,但潜意识里淡淡的拒绝和疏离却始终存在。
对感情浅淡却敏感体贴的东来说,三人的特殊意义仅在於同为少年队,虽然二人在他心里有著不同的位置,但下了舞台、除去工作,性格各异、交游圈也不同的三人实在不必勉强凑在一起。
而且,从一开始东便能感受到锦的拒绝和疏离,同样傲性的他不自觉也张开了保护伞,同样是表面看不出来,但敏感不下於他的锦也感受到了。
这种恶性循环让二人不觉更注意对方,更在意对方,也更受对方吸引,这或许是某些人格特质太过相同的二人注定要有的羁绊。
最後东做了这辈子的第一次告白,在他以为锦对他也有相同程度好感 的时候。
但锦拒绝了,锦说那是夥伴间的感情,是太多种感情掺杂在一起的错觉,他们二人绝对不可能有"爱情"产生。锦否绝了自己的感情,顺带也否绝了东的。
东知道不是,至少他对锦绝对不是错觉,但他没有分辩。高傲的本性让他既使被拒绝也要维持著剩馀的尊严。
那次也是二人最後一次单独喝酒。
显然也是想起了往事,锦蹙了下眉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