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米虫,成双————衍宬

作者:衍宬  录入:12-08

一家三兄弟,大哥整天和钱打交道,赚得翻过来,对付场面上的事情更是得心应手;三弟虽然内向,但家里大小事务一把抓,钱算得精,饭做得好;那么,请问,老二应该干点什么呢?
"嘁!还要干什么?当米虫呗!"我们的云烯云二公子就这么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一脸无聊地回答道,"最多再当当家里的保安,替老大挡挡桃花,替老三赶赶苍蝇。你还想让我干什么?"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幸福日子了。自从一不小心把老三卖,哦,不对,是嫁给了那个什么混蛋学生会会长,他们哥俩个一手辛辛苦苦扒拉大的乖宝宝就没再回来过。老大到底是赚钱的主,底气够足。某日清晨,当第九十九次面对颜色与黑炭极具可比度的吐司片,他终于下定决心,从衣服堆下的被窝里,把云大米虫拍醒:"我说老二啊,大哥我被公派去日本半年,就不陪你了。兄弟一场,我也不想你出什么意外,这半年的生活费我给你存在卡里了,你掂量着点用,每顿出去吃也足够了......反正,小心点,别把自己给毒死了。"
靠!还说什么兄弟一场!分明是丢下兄弟,自己就跷跑了!云烯已经在这条不足百米的街上逛了十个来回了。算算老大逃避现实,跑去日本也快一个月了,不知道那边进展如何,有没有拐到漫画里那种可以在瞬间将房间清理得闪闪发亮的pp妹妹,可怜他这专职米虫,已经把整条街的食物,从街头的麻辣烫,到巷尾的酒酿小圆子,吃了个遍,除了让他越发怀念可爱小弟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之外,也只是无奈地考验着他肠胃的承受力而已。
哎~~~究竟是去那家日日有创新,永远不知道今天的菜明天会有什么味道的饭店,测试一下自己今天的人品如何呢?还是去那家该甜的不甜,不该甜的甜死人,好歹可以搭配得当互相抵消的甜品屋,玩组合游戏呢?第一千零一次诅咒那个拐带未成年人,还不准他回家照顾老小的家伙!
一般来说,米虫都不会对生活有太多要求,说起来,我们的云二公子其实也是很好打发的人。可是,那是"一般来说",要是没吃好,没吃饱什么的,那可就完全是两回事了!所以说,现在的云烯一脸天怒人怨,加上已经整整在这不长的街上晃荡了一个多小时,会被以为是来挑场子的,咱们也怪不了那些小心翼翼守着自己地头的混混不是?
"你们干吗?"冷冷地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已经快一刻钟的小流氓,云烯摸了摸肚子:这还没吃饭呢,就来找麻烦,真不是东西!
云烯算不得健壮魁梧,可是精干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勤加锻炼的结果,加上眼神中的蔑视和威胁之意,令几个小流氓一时都吃了一惊,也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头,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敢答话。
"我说你们脑子有问题啊?跟着我又没什么事,吃饱了饭没事干?你们吃饱了,我可还没吃呢!"火起来,云烯大吼一嗓子,走上去,勾起手指,"啪啪啪"地在那几个小子头上每人一下。
其中相形之下似乎是领头的一个,捂着头,惶恐地说:"那,那要不我们兄弟请大哥您去满园香搓一顿?"
"那种烧个什么都一样味道的东西,能吃吗?"
"那......极品鲜?"
"都是用味精调出来的垃圾食物。"
"渔家酒楼?"
"还好意思说什么‘都是今天新打上来的河海鲜~~~',骗谁啊!要么他们是放着鱼死了三四天才捞上来,那倒有可能!"
几个小混混挠着脑袋,把周围方圆十里以内的大小酒楼饭馆都报了个遍,云烯一边摇头抱怨,一边潇洒地敲击着提议的倒霉蛋的脑袋,百发百中。一旁正好有人在用数码摄像机拍东西玩,跟拍了全程,倒回去快放,倒是颇有打地鼠的感觉。打到云烯手痛了,甩甩手,扔下一句:"对生活那么没追求,难怪只能当混混!我看你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转身继续去找地方解决他的温饱问题。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摸着被敲得凹凸不平的脑袋,纳闷地问:"这人到底谁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无奈地继续回到他们的角落里斗地主去。
却说,好好发泄了一通的云烯,心情是好了不少,不过勉强也算是有了活动量,走了一会儿,更觉肚子饿得厉害。站在一家面馆门口,"巴登巴登"地看着招牌,估量着现在饿得也差不多了,就算再难吃的东西,应该也可以接受了,这才终于毅然决然地踏进大门--
"那个......"突然有一只苍白的手拉住了他。
又怎么了?今天吃饭怎么他妈的那么不顺?云烯的脸"唰"地暗了下来,扭头道:"你小子最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带着褐色墨镜的清瘦男子,过于苍白的脸上,连双唇都干涩得病态。隔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看他抓得紧紧的手,和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似乎很是紧张。"我......我......我知道......有个地方的东西很......很好吃,你要不要去吃吃看?"
"什么?"
"我注意你很久了!"那人高声说,一下子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不知这里是抓到了什么小偷窃匪的,还是在搞大众大表白。云烯一霎那有想杀人的念头,却听他喘了口气,又继续说,"我想请你帮个忙。当然,我们可以坐下边吃边说。"
"喂!我说,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没事,没事。从现在开始认识好了。"对方淡淡地笑了笑,苍白的脸因一丝笑容有了生气,温和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有什么恶意。
"我要不同意呢?"
"那家店的东西真的很好吃,你去了就知道。我们先吃了谈,不行再说,怎么样?"
云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这么个病恹恹的家伙,就算他真的想怎么样,也不怕他:"去就去!在哪里?"
那男子指着街边停着的一辆墨绿色宝马跑车说:"坐我的车过去吧。"
嗬!凯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云烯戳着面前的蓝莓慕斯,上下打量对面自称叫"夜末"的男子:"你说你要我住到你家去?是我耳朵有问题呢?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夜末苦笑:"你不要那么直接好不好?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剧作家,想拿我作什么参照嘛。你已经说过了。"云烯一边不停地关心对方的精神卫生情况,一边继续消灭面前的甜品和咖啡,"小姐,再来一份火焰冰淇凌,谢谢。"
"那个......我还知道很多不错的地方,和我住在一起,我可以每天带你去吃啊。"
"我靠!你以为本少爷没钱啊?"云烯火起来,拿出大哥给的金卡,一挥手,"小姐,结帐了。"
眼看要搞砸,夜末忙一把抓住云烯,低声下气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然后请你这个朋友帮个忙嘛。"
云烯白了他一眼,暗想:连朋友还不算,就打算着要我帮这种无聊的忙,那能算是交朋友吗?不过......米虫的人生一大原则就是:能靠着别人的,绝对不要吝啬给别人做好人的机会。"你家很有钱吗?有佣人没?"
"佣人不住在我家,不过每过两天会来打扫一次。"
"那么说,你家里挺干净的咯?"
"呃?嗯......还算可以吧。"
"我要是住过去的话,不会要我鞍前马后地伺候您吧?"本来应该是句问句,可句尾的音被云烯拉得极高,连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夜末看看云烯一脸"要是你敢说‘是',看我不揍扁你"的样子,轻叹一声:"那是当然。"
"啊呀,那可真不好意思。要不这样,平时我们出去吃东西的话,我来付钱好了。"
"不用,不用。麻烦你帮忙,请客吃饭是应该的。"
"那么......"云烯假意推托的同时,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盘算了一番,似乎也没什么特别要说明的了,心道:要是真还有什么本少爷没想到的,让你钻了空子,算你狗屎运好了。然后,及其豪爽地拍了拍夜末的肩,"好!我交你这朋友了。朋友的忙,没问题!我一定帮你。你说吧?要我什么时候搬过去?"
夜末正在喝咖啡,被他冷不丁地一拍,几乎没憋住,一口喷出来,但还是干咳了几声,找回仪态,"呵呵,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就好了。"
"我?当然马上都没问题咯。"云烯笑着又是一挥手,"小姐,这位先生要结帐。"
这位老兄还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啊!夜末当着服务生探究的眼神,掏出一张金卡:哎!最重要的是别让她知道才好!可是,账单上多出那么多开销,该如何报账呢?伤脑筋。
夜末跟着云烯来到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套房里,他惊讶地看着这个虽然天天有客房服务员打扫,但仍然可以看出住客非凡的破坏力的房间:"你......就住在这里?"
"啊?也不是啦,刚搬来两天。"云烯从床上,床下,椅子上,桌子下,各个可以想象的,不可以想象的角落里,把自己的东西挖出来,"家里就我一个人,又没人打扫,连我哥都受不了逃走了,干吗我还要待在那个不是人住的地方?不过,这也是我换的第六家宾馆了。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我又不赖账,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更加不刁难他们的服务,没住几天就死活要我搬出来住。真是的!我这么好的住客,哪里找?"
"呵......呵......"夜末一阵干笑,"你这样的住客,是不好找。"好在家里有佣人打扫,怎么说也轮不到自己动手,大不了给吴嫂多些工钱好了,改成天天打扫,应该还不至于太过夸张才对--实在不行,反正客房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好了!"半杯咖啡的时间,云烯台风过境般地扫荡完了整套房间,"我们走吧!"
"你......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那当然!我就这么点东西,少了一件两件,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夜末扫了一眼云烯背上的一个大旅行包,并没有撑到鼓出来的地步,的确说不上很多。可是......问题是,他的东西既然不多,那么究竟是怎么会把房间搞到好像整个排的人住在这里一样呢?夜末咽了咽唾沫,告诉自己:这就是流氓的作风,自己要习惯,一定要习惯。这样才能接近他们的内心,才能写得出一个真实的饱满的流氓来。毕竟她已经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要是这部剧再不能成功,就不准自己再"浪费时间在根本不可能的无聊事情上"了。
离开宾馆的时候,从清洁工到客房部经理,一溜烟地站在大堂里,眼带同情和崇敬,目送两人出门。临到门口,云烯突然回头:"你们这里的服务不错,有空我会带朋友来照应你们的。"待夜末再回头,只见众人脸色皆绿,却还秉持着服务业以笑脸待人的宗旨,个个笑得苦大仇深。可叹门口一队正要进门的旅客见了这般诡异的场景,只觉身后阴风吹过,为了自身安全考虑,还是去了邻近的另一家宾馆。
夜末家不算大,不过他和云烯两个住,还是绰绰有余了。把云烯打发进客房,夜末最后看了一眼从搬进来后,几乎就一直保持装修好的样子的客房,心念: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想的,但是......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能控制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在干嘛?又在玩QQ游戏?
--是啊。等你看完了给意见,然后我好继续写下去。
--我靠!你有空打游戏,不能多看点东西,好好构思点情节出来吗?
--情节?怎么了?
--两个字"烂白"
--不明白。
--又烂又白痴,和某只自娱自乐得一塌糊涂的牛一样。
--......我又不是写网络小说,只求新奇怪诞。我想写点不同的东西出来。
--谁说网络小说只求新奇怪诞的?人家那是为了点击率。你写剧本,难道就可以不顾观众?说你白,你还起了劲。
--......这次又是哪里不好?
--我劝你去多看些什么"终极对话","死刑犯的最后告白"之类的东西。别把人都想那么好。
--你这人就还不错。
--那是当然!我......我在和你说死刑犯,我是那种人吗!
--我的剧本里也没有死刑犯。
--可是你里面那个大流氓,也差不离了。
--......你是他的原型。
--!!!
--所以,他和你一样,本性是不错的。
--......懒得理你。我睡觉了。你慢慢写吧。
"干嘛每次说到这个就下线!"夜末看着MSN上云烯的名字变了色,算算这几乎每天都上演的戏码,已经十几次了。
夜末信仰人性本善,就算大凶大恶之人,也是因为某种心理阴影或是时事迫人。可云烯却总是说:坏蛋就是坏蛋!这世界就是有那么多不上进甚至邪恶的人,"别把那些流氓老大弄得跟小媳妇似的,可怜巴巴!"(出自云烯原话)可是云烯不就是本性不坏么?有这么个参照物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无视那些因为某种原因--他相信云烯一定是有难处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而误入歧途的部分?很努力地想让云烯明白自己是理解他的,却总是被他顶回来。
今天又是这样!夜末从书房里出来,跑到客房的门口,使劲敲门,"喂!云烯!喂!"门里一直没有回音,他却还不死心,"我才不信你那么快就能睡着。云烯!云烯!云--"
"你想死吗!"云烯顶着一头乱发,眼中布满血丝,大吼一声把门打开。夜末正倚门敲得起兴,不设防门打开,一个踉跄,几乎摔进云烯的怀里。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云烯一把把他推开,右手拎起一个闹钟在他面前晃了晃,"您老是睡饱了,精神正好着,我可要睡觉了!"
"不就是2点嘛......"
"是啊,是2点!是凌晨2点!"云烯又大吼着把门甩上。只留下夜末在门外,无辜地说:"有什么问题吗?本来就是凌晨2点呀。"
夜末人如其名,实在是夜晚出没的生物。云烯和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六七个小时都保持着一个人在睡觉,另一个醒着的状态,而剩下的时间,不是为了夜末的剧本,就是为了谁去勉强做点事情,争执不休。--
"云烯!给我倒杯咖啡。"
"干嘛?你自己不能倒?"
"你住在我家嘛。好歹动一下手脚,又不会死。"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住的。是有人挖空心思请我来住的吧?"
"可是,我又供你吃,又供你睡的。麻烦您云少爷倒个咖啡,也算不了太过份吧?"
"怎么?有意见?有意见,我走就是了。"
"没,没。我自己倒,我自己倒。"
"那还差不多,顺便给我也冲一杯奶茶吧,谢啦!"
--这样的对话,毫无疑问出现在夜末还没有睡下,而云烯才爬起来不久的时候。
整天和人吵架,说起来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而为了那么没有价值,又蹭不到什么好处的事情吵架,就更加无趣了。其实是可以搬走的,每次当夜末在凌晨精神抖擞地妨碍他的睡眠的时候,云烯就会这么对自己说:有钱还怕没地方住?
不过,反正每次吃瘪的都不是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损失。神情气爽地指使着主人做这做那的云烯,又会忍不住这样想:爬起来的时候有人问候,陪着斗嘴又总甘心认输,这样的服务却是没有哪家宾馆会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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