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他来说这都是死里逃生,影随快速的穿好衣服再也不敢耽搁的去找冷谦复命。
此间意外对于影随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顶多是在生死边缘上走了一圈的插曲,而对于蓝梓毓来说那便是心头大事,本是因找不到影随心生烦闷之下散的心,却没成想误打误撞撞上了影随。
既已知道了影随在暗堂的排号,那就一切好办了,也用不着明日集合暗卫逐一查找了,蓝梓毓当下再次宣召了冷谦,定下了贴身暗卫的人选。
于是乎当第二天影随从床上爬将起来的时候,被告知要作为教主的贴身暗卫觐见教主之时,当场懵了。
“师傅,您没有跟属下开玩笑吧!”影随单膝跪地在冷谦面前,心中实难以置信,论排名论武功论姿色,前面有比他更为出色的五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暗堂的所有暗卫都是冷谦一手调教出来的,也因此暗卫们一律称呼冷谦为师傅。
“你看我的样子像似开玩笑么!”冷谦板着一张面孔,一双眉头紧蹙,别说影随难以置信,连他都难以置信,左看右看都不明白眼前的人儿究竟是哪点让教主看中了。
“暗六,教主既调你去伺候,自有他的深意,至于昨晚的事,本堂也不再多做处罚,自此小心你的皮,小心伺候教主便是。”冷谦拧紧着眉头,定定的看着这个还算是他较为得意的徒儿好一会方道:“随本堂去觐见教主吧!”
“是!”影随低低应了一声,知冷谦说的是昨晚撞见教主之事,也不敢多做废话,起身跟在了冷谦身后。
不过片刻时间,影随便停在了教主寝殿外。
“启禀教主,冷谦携暗六觐见。”冷谦冷然恭敬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蓝梓毓清冷的一声'进!”,影随低头垂目跟在冷谦身后,随着他行了跪拜之礼。
第六章
“抬头!”挥退了冷谦,蓝梓毓对着影随道了一句。
“是!”影随低低应了一声,头微微抬起,眼眸依旧下垂,在他从小的理念中,直视教主亦是死罪。
“伤处可有上本座给的药?”隔世初初再见影随的那股激动兴奋劲已过了,然蓝梓毓依旧心挂着影随的伤势。
“凝露太过珍贵,属下卑贱之躯不敢享用!”影随心口一个咯噔,不甚明了教主的意思,但是自小的教育告诉他教主的话不可不答。
屁!蓝梓毓瞬间想爆粗口,他给他凝露就是给他止血疗伤用的,一把扯起影随坐于床塌,二话不说的扒了他的黑衣,随手拿过一瓶凝露,不由分说的往细碎的伤口上撒。
蓝梓毓的动作太过迅速,等影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蓝梓毓牢牢的压制着坐在了床塌上,紧接着衣服的撕拉声响起,清清凉凉的感觉游走在肌肤上。
“教主!”影随惊慌失措,自小秉承的教条理法,无数棍棒下教导出来的礼节规矩,告诉他这是大逆不道,不敬尊上的行为,挣扎着起身想要跪下,却被蓝梓毓的一声“别动”给制止了。
教主的命令是天,作为暗卫的影随只能遵守,微垂着脑袋,不敢再动弹,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着蓝梓毓的手在肌肤上摩挲。
凝露不要钱的洒向伤口处,丝丝撕裂渗着血珠的伤口瞬间凝合,蓝梓毓轻柔的涂抹着,感受着手下僵硬无比的身子,拍了拍影随的肩膀。
“教主恕罪,属下请罚!”影随碰的一下砸在地上,低低的请罚声中带着些许惶恐。
“起来!”蓝梓毓皱了皱眉头,用着命令的口吻道。
他不过是想让影随放松些,竟是吓到他了,蓝梓毓心头微疼,记忆中的影随似乎也是这般卑微。
教条之上是教主的命令,两厢冲突之下,自以教主的命令为重,影随不敢不从,只是起身之后略显无措。
“影随,意为如影随形,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的名字,还有作为本座的贴身暗卫,要懂得保护自己,不准再让自己受伤了。”前世如出一辙的话,今生再加上两句,蓝梓毓觉得他有必要向影随灌输这种时刻保护自己的思想,不然以影随这般不爱惜身体的行为不知要受多少伤。
“属下谢主上赐名!”蓝梓毓话堪堪落下,影随立马双膝跪地,双手伏于地面,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后,挺直腰杆,双眸下垂,“恭请主上赐规矩!”
暗卫认主是有一套规矩在里头的,至于什么规矩轻者鞭笞重者焚心之痛,由主上而定,意为训诫暗卫牢牢记住自个卑贱的身份,安分守己,不该生的念头万不可生。
记得前世他恶趣味当头,不仅狠狠的鞭笞了影随一顿,还给他喂了焚心散,让他生生承受了七天的蚀心焚身之痛。蓝梓毓一阵恍神,今生别说是焚心散,即使是鞭笞,他亦不舍。
“影随,对你本座的规矩只有一条,爱惜自己的身体,本座不希望看到你身上带着任何的伤,哪怕是细碎的小口子也不允许。”前世影随伤痕累累倒在他怀里的画面一再浮现在脑海中,今生蓝梓毓只想影随无伤无痛的活在这个世上。
影随怔神,先前他还能当蓝梓毓那句保护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可如今认主的规矩也被这么轻飘飘的揭过,甚至主上如此郑重其事的要求他爱惜身子,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流露着不解,这与他从小接受的理念完全相悖。
他很小的时候就在暗堂了,没日没夜的接受严苛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训练,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与苦楚,直到一朝被师傅认可,出暗堂,接任务,效命教主,在刀口兵刃中讨生活,游走于生死边缘处,只知凡事挡在教主前面,用卑贱的身躯替教主挡去一切危险,再有就是不择手段完成使命,生命于他们而言就如轻轻掸去灰尘那般无足轻重,他从不知惜命为何物,亦没有人会把暗卫的命当回事。
不管蓝梓毓此话是否真心,都如一道清泉,悄无声息的流了进来,滋润了影随干涸已久的心田。
“属下谢主上赐规!”影随双手伏地,再次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无论落下来的规矩是什么,都不容他质疑,他都只有乖乖领受的份,而今主上这般规矩,于他乃是天大的恩赐,他心头如何能不触动,感恩于主上,自从身心皆属主上,不敢有违。
如此这般,认主仪式算是彻底结束了,蓝梓毓挥了挥手,让影随起身。
不管是普通暗卫还是贴身暗卫,在蓝梓毓没有吩咐的情况下,他们都需要隐身于暗处,蓝梓毓的挥手姿势,影随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让他退下了。
“等等!”似是知悉影随接下来的动作,蓝梓毓即时喝令制止了。
“主上,请吩咐。”影随欲隐退的身子一顿,转身双膝一跪,恭恭敬敬的等候吩咐。
又是扑通一声膝盖砸地的声音,蓝梓毓听的直皱眉,刚不是给他定了爱惜身子的规矩,这就叫爱惜身子,影随真是太不听话了,趁着这次外出还需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一,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膝盖砸地;二,这瓶凝露你拿着,你身上的伤还需好好呵护,不准对本座说什么凝露珍贵你卑贱的话;三,明日本座出教,你作为贴身侍从随行。”将用剩的那瓶凝露扔进影随的手里,蓝梓毓用着命令的口吻言道,对于自小奉行唯命是从准则的暗卫出身的影随来说,干脆的命令可比任何软言软语来的有用的多。
而贴身侍从和贴身暗卫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贴身暗卫是无蓝梓毓的吩咐是不许现身于人前,而贴身侍从是要时时刻刻的跟在蓝梓毓身边,以供差遣。
“属下遵令!”影随低低应了一声,随即身子一晃,于暗处隐了起来,手里紧紧握着凝露,心里不经意间升起了丝丝暖意。
第七章
天玄教,偏于一隅,位于险峰之上,其行事乖张狠辣,多为我行我素之辈,一个不顺眼便能大下杀手,其正道之人不少皆毙命于天玄教众之手,也因此江湖之中皆视其为魔教,苦心孤诣想要铲除天玄教,可奈何天玄教过于神秘,具体所在位置更是无人知晓,一波又一波的武林人士为寻找其教位置,无功而返者有之,一去不回者亦有之,更有甚者死于非命,然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肯放弃,誓要铲除魔教,因此近日正聚集着一批武林人士,于洛阳选举一位武林盟主,引导着他们驱魔维护正义。
不断的翻着案卷,蓝梓毓看着各门各派的资料,嘴角泛起冷笑,前世他无欲无求,不求壮大天玄教,也从来不曾留心过江湖风云,后来更因着林瑾萱的缘故,对那些武林人士更是客气了几分,甚至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可结果呢,他被围困在山崖之上,抱着影随跳崖而亡,今生他不会再给那些乌合之众有这么一个机会,江湖这潭浑水他不介意把他搅搅浑,以打发他无聊的时间。
洛阳的武林大会是吧,若是这武林盟主被他魔教之人夺得,那就有趣了。蓝梓毓托着下巴,勾着玩味的唇,眼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周身散发着一股邪气。
而隐身于暗处的影随,见此光景,瞳孔不经意间转动了一下,他也曾轮值隐身暗处护卫过教主,那时的教主还是少主,性情乖张,一个不顺心便拿下人出气,他也曾被他狠罚过,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现在的蓝梓毓,有了些不知名的变化,似乎变得温柔了些。
然此时的影随却不知蓝梓毓的这份温柔仅给予了他,在外人面前他依然是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魔头。
“教主,属下蓝墨初求见!”正当蓝梓毓思索着这次出教之行,殿外蓝墨初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蓝梓毓收回心思,正襟危坐,细瞧着蓝墨初跪下行礼起身后一脸正色的神情,嘴唇微张,冷淡之语出口,“小叔,可是有事?”
“属下听闻教主要出教?甚至还不带任何随从?”蓝墨初微微鞠身,恭敬却又凝重。
论资历,他在教中已有几十年了,在刑堂堂主这个位子上也已待了十多年了;论身份,他是先教主的弟弟,现教主的叔叔,然天玄教向来规矩森严,尊卑更是分明,他就算是现教主的叔叔,在教主面前依旧得恭恭敬敬,不敢妄自尊大,然即使如此,于此事上,由他来劝诫最为合适,不过蓝梓毓一向随心所欲,未必肯听劝。
果不其然,蓝梓毓接下来的话就彻底堵了他的话。
“小叔,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本座的决定不容更改,而且本座亦不觉得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可以伤本座,至于随从,也不是一个都不带,有影随跟着便足以。”蓝梓毓清冷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话里行间依旧不掩其狂傲的本性。
“那教主准备何时启程?”蓝墨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那些无用的劝诫之言咽了回去,心头无奈,只得任由这位初初上任的教主妄为了。
“明日一早,小叔大可放心,本座会将一切安排妥当,方离教,至于本座不在之日,就有劳小叔操劳教中之事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他的这位小叔,蓝梓毓对其还是有着三分客气的。
“如此,属下便告退了!”蓝墨初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拱手离去。
蓝墨初走后,蓝梓毓收了全部心思专心起教务来了,期间还召见了几位下属,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转瞬之间便已至傍晚。
瞧着外边还不算黑的天色,蓝梓毓起身跨步出去,眼睛不经意间扫向某处,在成功捕捉到影随的确切位置后,嘴角微微上翘,想到接下来的行程,心情莫名的愉快。
隔世相见,他会好好待他的,不会再如前世那般,让影随活的那么的卑微,前世影随最后无声的示爱令他记忆犹新,他不知影随何时对他起了那种心思,大抵不会是现在,然不管今生的影随是否依旧会爱上他,他都会护他一世,即使今生的他依旧没法爱上他。
悠悠漫步,竟不知不觉来到了昨日的小河边,蓝梓毓一愣,随后勾了勾唇,喝道:“影随!”
“属下在!”蓝梓毓话落的瞬间,影随已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蓝梓毓的面前。
“影随啊,可还记得此地?”蓝梓毓挥了挥手,清冷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属下知错,请主上责罚!”影随刚刚站起,闻听蓝梓毓此言,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蓝梓毓突然提起,影随只当是教主不满他昨日的妄为,打算惩处于他。
“影随,今日刚认主,这么快就忘了本座的规矩了!”蓝梓毓瞬间皱眉,吐出的话带了些疾言厉色。
主上生气了!影随立马感受到了蓝梓毓身上的不悦气息,只是他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蓝梓毓所说的规矩,规矩两字,在他心里根深蒂固的是认错受罚,昨晚是他犯错在先,如今主上提起,他认错受罚亦是应该,主上何以这般不悦?
影随低垂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然很快他便想起了今日蓝梓毓对他定的唯一一条规矩:爱惜自己的身体,心头一暖,在自家主上极度低压下,干脆的认错,“主上,属下真的知错了,属下不该顷刻之间便忘了主上的规矩,还望主上责罚。”
蓝梓毓脸色黑沉,但到底收敛了些不悦的气息,半晌方才道:“起来吧!”
影随低低应了一声是,起身恭恭敬敬的站于蓝梓毓身后。
影随这般规规矩矩,落在蓝梓毓眼里,却是格外的不是滋味,心头突如其来涌上一股委屈感,低语:“本座不过是想回味一下昨夜的情景罢了!”
那是今生他与影随的初遇,这般特殊的相遇,却让蓝梓毓又惊又喜,也因而这条毫无看点的小河却让他看着格外赏心悦目,可没想到他下意识的脱口之语,竟让影随误会如斯,竟让他认为他要惩处于他,他又不是暴君,哪里会动不动就责罚于人,若真打算惩处,昨晚便可惩罚,何必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