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有神明[玄幻仙侠]——BY:温三

作者:温三  录入:08-30

  “现在不是伤春悲秋之时了。”阿箬道:“杨姝醒来,口口声声说我是妖道,特地抓她与银仙儿去炼丹,她往我身上泼脏水,便是知晓我的身份,也忌惮我的到来。只要我还在白月城,不管是否被衙门关入大牢,她都不会睡上一个安稳觉,一定在想方设法逃出白月城。”
  如果那不断换夺他人身躯的异魂,当真是岁雨寨里的人,那他对阿箬应当是避之不及的。
  他知道阿箬的身份,也知道一个小小的衙门根本困不住她,将她是妖道之事大肆宣扬,大约是想借着杨家、周家衙门等势力制造些小麻烦拖住她,对方再好伺机逃跑。
  唯一有些难办的是……只要他的魂魄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阿箬便察觉不到他身上的仙气,也无法寻觅对方的踪迹。
  一旦对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另一个人再换身躯,届时寒熄晕倒,她寸步不得离开,那披着阿箬从未见过的身躯的那个人,便能轻易避开她,或许会再躲上几十、上百年。
  如此想来,阿箬便觉得头疼。
  好在事情并非没有转机,那个人做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
  阿箬啧了一声,问周大人:“敢问白月城为何会有一片废城旧址,还有一扇废城门,和城门外的乱葬岗?”
  周大人重新坐回了石桌旁,低声道:“那要从几百年前说起,那时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土地干涸,寸草不生,大家过的都是猪狗不如的日子。饿死的人多了,尸体便被丢到了城外,后来腐尸生了疫病,几乎半个白月城的人都遭了殃,那些死了的人都被埋在了那扇城门外。”
  “当地没有那么多土,便从城里挖,云湖原本只是城中的一口较大的池塘,渐渐被挖成了一口巨大的湖泊。那小半边的废城,则是当年最初生出疫病的地方,即便过去了这么久,那地方也不太有人敢去的。”周大人说起此事,语气中掩藏不住的唏嘘。
  阿箬眼神淡淡的,思绪有些飘远,她知道周大人说的那段日子,她也是从那段时光里走出来的,彼时生疫病的不止一个白月城,每天死去的人成百上千万。
  那乱葬岗无人收拾,想必都是一大家子一起没了,旁人吃喝都顾不上,更不敢去帮他人掩埋尸体,最后死的人越来越多,就成了疫病。
  “剩下的那些人又是如何活下来的?”阿箬疑问。
  要是真的城中有疫病,又没有大夫,几乎不可能有人能活下来。
  周大人扯了扯嘴角,尴尬道:“我看史卷上记载,说当时是有个老大夫的,那老大夫有药可以让众人不染疫病,却不能让人吃饱饭,所以后来……”
  后来,有人开始吃人肉了。
  有些话无需说通,阿箬看周大人的脸色便知道,她不是没见过人吃人,她只是恶心这件事,因为只要想到这件事,她便能想到自己的过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又开始分沓而来,侵袭着她的脑海。
  手指忽而被人勾住,阿箬一怔,愣愣地回头,却看见寒熄的目光盯着院中池塘面上的莲花,那莲花的花蕊间有两只蝴蝶正翩跹。他对周大人与阿箬说的话丝毫不感兴趣,却能立刻捕捉到阿箬的情绪。
  阿箬心中一瞬柔软了起来,那些过往,其实已经不能伤害到她了。
  有人开始吃人,便有了将死之人来不及求医,便被人围堵等死,而后奉献自己的身躯。也不是谁都愿意慷慨赴死的,绝大部分的人死得都不情愿,于是死后的魂魄弥留于城外,旧城房屋开始闹鬼,夜夜哀嚎声不断。
  老大夫得知他们竟然吃人,心觉他们无药可救了!
  医者之心,最怕的便是救活了人,却救不活人性,老大夫带来的帮手也在吃人的行列中,大夫走了,帮手留了下来,与白月城的百姓作堆。
  再后来大家都不用再吃人了,日子逐渐好了,可那漂浮于城外的孤魂野鬼却越来越多。有人请了玄术大师作法,那大师让人在城外立一个无字碑,便当是给那些孤魂野鬼做了坟冢,他们也就不会造次。
  久而久之,没有冤魂闹事,那地方也没人再去,血淋淋野蛮的过往被时光掩埋,可它留下的痕迹却依旧在。
  “那老大夫叫什么名字?”阿箬问。
  周大人一愣:“几百年前的事,谁知道呢,白月城的史卷上也未记录。”
  阿箬哦了声,猜想大约那时,白月城中便混入了岁雨寨的人了,周大人说老大夫最后离开了白月城,那她是不是稍微可以庆幸,今次遇见的未必就是何桑爷爷了。
  “周大人,请你放出两则消息。一,便说我逃出衙门地牢,被你们在若月馆附近捉了回去。二便是城外乱葬岗无字碑出现了裂纹,近来有怨鬼作祟,你为了安抚人心,已决定将那片乱葬岗掩埋的尸骨挖出,焚骨成灰装坛,置放新设的安息堂内。”阿箬牵着寒熄的手没忍住收紧,不自觉地摸索着他的指腹,那是她深思时的小习惯。
  “消息不难放出,可难道事后真的要我挖尸骨新设安息堂?”周大人愣了一下。
  阿箬抬眸看向他,理所应当道:“无字碑震慑鬼魂,冤死的人都不得重生,你既然是一方父母官,总要为当地百姓着想。倘若有一天无字碑真的裂了,你再想挖尸骨安息那些鬼魂,难道就能保证届时飘出来的冤魂不会残害无辜百姓了?”
  “姑娘说的是。”周大人有些惭愧,他活了四十多年,却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想得通透。
  如今他仕途仅限于此,家事感情又乱作一团,倒不如好好为民谋福,其余的不做他想了。
  周大人走后,阿箬才松了一口气。
  待周大人的消息传出,阿箬逃出牢笼去若月馆之事传到如今的杨姝耳里,对方也就知道阿箬已破了衙门的锁,随时都能冲入杨府要他的命。
  再加上周大人要动城外的乱葬岗,那人不会还能沉下心,坐得住。他若是个稳重人,当时就不会因为阿箬巧施障眼法见他一面,提了一句“阿箬”,便焦急忙慌地与人换魂,保全自己。
  这招引蛇出洞,逼迫那人不得不速下决心离开白月城。
  他想换魂,还需两人一道去乱葬岗,可见他要换魂的媒介,也在乱葬岗里借着那些几百年前的尸骨掩藏着。那人若想离开,必定会在周大人动土前,再去一次城外乱葬岗。
  “神明大人,这段时间内,您若有任何不适,千万要与我说。”阿箬怕到时候自己去乱葬岗堵住那岁雨寨人的后路,寒熄却在强忍着难受痛苦。
  寒熄闻言,视线从那两只一黄一白的蝴蝶上收回,重新落在阿箬的脸上,半晌后他认真道:“阿箬,我,不适。”
  “现在?!”阿箬一惊,背后顿时起了一层薄汗,她紧张地看向寒熄:“难道那人已经从杨府出来了?还是我猜错了?他不用去乱葬岗也能换魂?”
  寒熄微微眯起双眼,牵着阿箬的手稍稍用力,捏在了阿箬手心的软肉上。
  “阿箬,我痒。”寒熄的话叫阿箬稍稍失神,又想起周大人来前他们那暧昧的姿势,听懂了寒熄说的难受不是有人动用了他的仙力,而是他身体里的另一种怪异感受。
  以前明明从未有过。
  “我看不出喉咙里的问题,难道是方才吃了凡间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乱给您吃东西了。”阿箬只能想到,寒熄突如其来的痒是因为那一调羹果汁。
  寒熄嗯了声:“喉咙痒,手也痒。”
  方才阿箬在与周大人说话时,指腹一直摩挲着他的手指,二人的手指交叉相握,又反复揉捏,似是一团小小的火苗,探出火舌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攀烧。
  阿箬顿了一下,问:“那我给你倒杯水,你喝水?再让你洗洗手?”
  寒熄也不知要如何解决这般如蚂蚁啃噬的酸痒,要说真的很难受亦不尽然。阿箬松开了他的手时,寒熄便觉得手中那股痒痒的感觉消失了,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手背,上面除了淡淡阿箬的味道,什么也没有。
  阿箬回屋取了水,她知道寒熄是能喝水的,于是将茶盏递给了对方。
  她害怕寒熄不适应,特地只倒了一小杯。
  那一小杯被阿箬的双手捧起,凑到寒熄面前,她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略弯着腰。风飞扬了裙摆,墨绿色的绣花竹纹擦过了寒熄的手,他抬起头,忽而想到了前几日画舫中瞥见的一幕。
  阿箬的裙子飘扬起来,很好看,阿箬的发丝也很柔软,阿箬的腰好细,她身量不算高且纤瘦,若坐在人的怀中,应当很轻。
  轻飘飘落坐于他怀中的阿箬,会叼着那杯茶,含在嘴里朝他俯身,而后两人便如这方院落小池塘里的两条交缠的鲤鱼,相濡以沫吗?
  寒熄的手指动了动,视线落在阿箬的纤腰上,只要他伸手一揽,她便能坐入他怀。
  阿箬眼神中的担忧、倾慕、统统被寒熄看在眼里,她的模样与他记忆中树下的少女重叠,同样一张脸,同样一双眼,可倒映入这鹿眸中的神明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寒熄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指尖略微泛粉红,他轻轻地捏住凑到自己跟前来的杯子,将它放在桌案上。
  “您不痒了?”阿箬见状,不解地问。
  寒熄垂眸,声音有些沙哑地道了句:“痒。”
  这回不等阿箬询问,他开口得很快,道出了方才一个恍惚间探破的真相:“喝水,无用。”
  难怪阿箬不教他。
  原来俗世之情与欲,会叫人失控。


第80章 与仙醉:十二
  周大人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若月楼见银仙儿, 便差手下几人便装守在若月馆,一旦银仙儿那边有何风吹草动都得立刻报来衙门,最重要的是, 要护住银仙儿的安危。
  换魂一事不可对外宣告, 周大人也只能用银仙儿还牵扯了城外乱葬岗四名轿夫死去的案件这个理由派人,她是重要证人,自要好好看着。
  银仙儿醒来之后的确有不少以前慕名她舞技的男子点名了要她舞一曲, 但都被馆主以银仙儿身子不适给拒了。如今她忘记许多事, 跳舞也在其中, 弹琴倒是会点儿,可要她穿着那些轻薄纱裙上台弹琴给那些男子听,银仙儿做不到。
  前几日馆主还在忍, 她也不敢把人逼急了, 毕竟大夫说银仙儿这般离魂之症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他以前碰见好几个因此而死的,若月馆可不敢沾上人命官司。
  衙门的人盯着若月馆, 没瞧见过银仙儿出来,除了馆主和大夫也无人进去, 往衙门那边报不上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另一拨衙门的人在若月馆门口转了小半日, 回去便有消息传来,说有妖道从地牢逃出,跑到了若月馆前, 好在周大人英明, 已经把妖道捉回去了。
  这消息在短短半日的时间里几乎传遍了整个儿白月城, 最先知道的便是杨家。
  杨姝口口声声说那妖道要抓她和银仙儿去炼丹, 杨家人对这妖道十分忌惮, 昨日还去衙门想问周大人如何处置妖道, 可惜周大人才丧妻,心中苦闷,便将妖道之事暂时压下,先将周夫人入葬。
  这回杨家人一听妖道从衙门里跑出来了,虽说后来又被抓回去,可实在叫人心难安。
  杨府的家丁将消息带回府时,杨家一家子正围桌吃饭,家丁说完气喘吁吁,吓得杨家四口都放下了筷子。
  杨老爷神色凝重,杨夫人连忙抱住了杨姝,杨姝的脸色一瞬苍白,最激动的却是杨联,他豁然起身,一拍桌子便骂:“这妖女胆子也太大了!害了我家妹妹不说,如今被关在牢里了还不安分,还要去找仙儿的麻烦!”
  杨老爷闻言,顿时哼了声,杨联回神,眨巴眨巴眼又道:“爹,我是担心姝儿的安危,不行,我这就去衙门问问清楚。姑父手底下养的那帮人难道是废物吗?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这饭我是吃不下了,走了!”
  杨联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气得一挥衣袖离桌而去,留着杨老爷叫也叫不住他,便作罢,他也想知道衙门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让这妖女给跑出来了。
  杨姝自知晓此事后,一直抖个不停,杨夫人在旁温声安慰,说道:“你不出府,料想那妖女也找不到咱们杨家来,姝儿你别担心,天网恢恢,难道还能任由她一个术士骑到我们头上来?你姑父会安排好一切的。”
  话虽如此,可这顿饭,杨家人还是没心思继续吃下去了。
  杨联出了杨府后,两臂一挥转头就去了若月馆,只派了跟着自己出门的家丁去衙门打听消息。
  若月馆内近来生意不算好,因那四个轿夫死了,馆主还陪了好大一笔银子,她便将这赔出去的银子也算在银仙儿的头上。馆主只恨银仙儿不能立刻清醒过来,几次三番让她出去只让人见一眼,陪着说说话她也不愿。
  现下也是,馆主才进银仙儿的住处,银仙儿便似老鼠见了猫儿似的瑟缩在角落里。
  她已经饿了两天了,这两天里若月馆的馆主连水也不给她喝,便是因为银仙儿倔强地非要说自己不认得她,也不肯将自己当做青楼女子……当做一件人人玩弄的玩物一样,摆在那些特来消遣的人面前。
  馆主无法,只能用威逼利诱,可银仙儿偏偏还很倔强,当真连水也不喝地撑到了现在。
  看见馆主,她立刻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在屏风后头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道:“我不要出去,我不要跳舞,我、我不是银仙儿,我……我真的不是这里的人。”
  “你若不是银仙儿,那你告诉我,你是谁?”馆主的声音已然不耐,她也见识过缕衣巷里的老鸨是如何训手底下不听话的姑娘们的,馆主自认比起那些人,她已算和气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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