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退了魔性变回常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爹已经真正的成魔,上等的强大的魔。
已经蜕去刚成魔的气势外露,转为真魔的气势内敛了。
假道士曾说过什么?好像是说:青古,真正可怕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不是那种气势很强
盛,让你一眼看见便心里畏惧觉得自己渺小而他像坐巍峨高山一样的人,而是那种气势都收
在心胸里,遇到任何事都谈笑自如,然后做事决断却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青古,真正的成熟是:韬略在手,城府于胸,即不轻举妄动,也不锋芒毕露。做到这点,你
就是真正的厉害,这世间,也少有什么人能与你对手了。
爹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爹用了什么办法受到什么刺激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到了这样的
地步?
我看不透爹,看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师父,师父的师父,道爷爷,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这只是瞎猜,并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
我正这么在心里后悔、祷告,心突然巨痛起来。
鲜明的感觉到一只粗糙的大手正捏着自己的心脏,那尖尖的指甲来回在上面滑动着。
爹,你要做什么?
我喘得很急,想张嘴质问爹,可是话却只在心里打转转,一句也说不出来。
“三思,我知道这样会让你疼,可是你要想信我,只一下,只要一下。”
爹要做什么?
爹?
心突然被人用锋利的东西划开了。
我听到那唰的一声轻响,在痛到眼泪都出来的清醒里明白的感受着爹用手托了个冰凉的东西
接着我心里的血。
爹,你要做什么?
是不是要我死?
是不是?
我以为这痛会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可很快的爹的手又捏住我的心脏,然后轻轻的来回抚摸了
两下,退出我的胸膛。
深呼吸了两口气,确定自己还活着,我一双眼瞟向爹。爹的手上端了一个黑色的好像玉一般
但又偶尔掠过点点金光的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小碗。他的右手,凭手腕整个没入自己的胸膛
,然后把心掏了出来,划开了心脏让血流到碗里。
我惊恐得只会睁大眼看着爹。看他把血放得差不多,看他把心又塞回体内。
爹在做什么?
爹要做什么??
“三思,别怕,你别怕,爹只是想送个东西给你。”
爹右手摸着我的脸,扯了我一根头发,又扯了自己一根头发,打了结连在一起,丢进碗里。
左手端着的碗突然一阵光亮,然后燃起黑色的火焰。
“好,差不多了。”只不过一会儿,爹抓起我的左手,把最小的手指含在他嘴里。
然后用力一咬。
好痛!我听到了骨头都碎了的声音。
爹抬起头在我脸上嘴上亲了又亲,不停的安慰我:“三思,撑着点,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
了。”然后端起那个碗,把碗里的东西慢慢淋到我痛彻心扉的小指伤口上。
一阵吱吱的皮肉烧焦的青烟过后,我终是没有忍住那种心肺都痛的巨刑,晕了过去。
然而并没有晕多久,我在爹的抚摸下又睁开了眼。
爹笑得很开心,亲亲我的嘴,把扣着的我的手举起来给我看:“三思,你看,有了这个,我
就不会担心你去了哪里我再也找不着了。有了这个,你和我,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小指上,一个鲜红的正中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宝石一样的小圈镶在小指根处。我动动手,一点
也没碍手的感觉。完整的与皮肤相生,找不到一点儿缝隙,就像是我天生便有这么一个戒指
般。我再伸出右手去摸,是自己皮肤与肉的感觉。
爹举起他的右手。
同样的小指,上面同样有个鲜红的戒指。
“这是我们两个的心血和发结在一起做的。结发结发,三思,我们永远在一起,这天,这地
,这世上的任何人也不能介入我们拆散我们。”
爹亲着我手上的戒指,很慎重的,像要看穿我的灵魂一样让我忍不住战慄:“三思,我的三
思,你,是我的……”
第四十五章 出我意料
我不懂,爹为什么非得给我和他自己弄上个这样的血做的戒指。更不懂爹为什么要说我是他
的。
可我知道我要是想,就肯定会懂的,可是我怕,我怕想出来的结果,怕那个我不能把握的陌
生的结果。所以我宁愿不懂。
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去懂。
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又突然被这么奇怪的事吓一吓,我自觉精神极差,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搂紧了我睡去。待醒来,竟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确切的说来,我是在迷糊里被吵醒的。
正在迷糊着梦到小时候爹给我喂药,突然就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像唆唆的很别扭的声音。
感觉爹把我搂紧了些,调整了一下我的位置,也不出声。那个奇怪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很广
阔的空间传来的一样,对爹道:“尊上,繁卫与西元二十万大军已经挡住狄夷铁蹄,其中西
元先锋西泽廉更单骑于军前突袭狄夷副将花更浓,三刀便将花更浓斩杀下马,自己亦身中狄
夷元帅洛长风的七响凤尾箭,被救回营中,目前生死尚未明。此役极是精彩非凡。”
我的神智开始清明。头上,爹摸着我的头发的手力道刚好,颇是舒服。
“我已派出手下去接近西泽廉了。另,昨夜一更时,狄京内城突然有火光冲天,然后人声喧
哗,却不消一刻便突然止于安静。据斥候回报,丞相花承林之子花哥哥不肯交出青龙图,竟
趁夜携青龙图潜逃,狄夷连城王已经下令拘禁其花家一百三十二余人,内外两城城门全闭,
严密搜查。”
“魈,你怎么看?”
“回尊上,小的倒觉得这连城王这招算得高明,假装那图被花家人得去,实际这图已经在别
人不知道的时候落入他手中,更甚者,那花哥哥也许此时已经是一缕孤魂野鬼了。只要把责
任都推到那花家身上,那连城王自己就可坐拥青龙图不让他人起疑。必要时,更可以把花家
推到刀尖上以应付繁卫与西元甚至天下所有对青龙图怀有异心的人。”
花哥哥?
居然与花哥哥有关?
我的眼睁开了很细很细的一条缝,模糊的能看到爹轻轻一点头。
“你先去见见那西泽廉。该怎么做,你知道罢?”
“是,小的告退。”
我的眼,只看到一团黑色的雾一样的东西退到墙角,然后凭空便消失不见。
爹的手突然捏住我鼻子。
哎哎哎,爹应该是早知道我醒了,在偷听罢。
我假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爹正好笑的看着我。见我睁开眼,把手放下。我还没反应过来
,已经被他抱住亲了起来。
半晌,我以为自己的肺里已经没有一点空气自己就快要死了的时候,爹才放开我。嘴虽离开
我的嘴了,却又像舍不得般,又凑上来再亲了两下。
“三思,身体舒服了些么?”
爹力气很大,扣住我的手我根本动弹不得,只得脸热得跟什么似的任他亲,任他咬着我的耳
垂跟我说话。
听他一说,我觉得身上都开始像起了火一样的热了起来。
被爹抱的情景就像刚发生的事情般,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不能想,不能想。
别再想下去了。
左手,小指的那个戒指开始发热,然后那热流进骨头,一直沿着手臂往上冲,冲到我的脑海
里,再向下,经印堂,一直向下,冲到我的心里、丹田、下身、双腿。所经之处,越流越热
,到最后简直是像要把我熔化般,热得让我受不了。
我的心里,竟然觉得身体有种奇怪的很陌生的空虚与渴望。
太可怕了。
我想念清心诀,然而爹已经抱住了我。
他的身体也烫得厉害。从未有过的,烫。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次被爹压在身下,我居然没有以往的抗拒与痛苦,身体好像很期待爹的进入般,然后是一
种说不出的酥麻与快乐,想要贪求更多,想爹在自己体内更深入,更有力的冲击。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太可怕了。
真是太可怕了。
爹倒是笑得很开心,趴在我背上不停的亲我湿淋淋的背。最后亲够了,才伸手叉入我指缝里
,与我紧紧扣在一起。
“三思,知道么?有了这个戒指,以后,除了爹,谁也不能碰你的身子。便是碰,你也只会
对爹有反应。”爹不停的蹭我的脸,我已经累得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任他作为。
原来这东西竟有这般作用。我心里一阵烦闷。斜眼看着手上的戒指,却也明白这东西,并不
是我想弄下来就能弄下来的。
看来,得好好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才能想办法。
爹抱着我亲了好一会儿,问了我好些无,这才起身帮我整理了身子,亲手给我穿好衣梳了头
,抱着我出了房。
回廊处,因为风有些大的缘故,竟吹得秋槿花好些落了地。
看着那些嫩黄娇美的花,我突然想起先前听到的关于狄夷的消息。
花哥哥。
花七的哥哥。
爹曾提到杏儿。
这么说来,我不是做梦,放羊,被那个阿格勒掳去,再遇到花七,与花七见他师父,被他师
父逼着吃了一条红色的小蛇,然后爹突然就来了……这些,不是梦,是实实在在的我被杏儿
带走后发生了的事。
爹只提到杏儿。
看来,被爹抓住的,是杏儿,没有花七。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紧,又一松。
我不想杏儿有什么事。
一想到自己连累杏儿好几次,我便心里被什么揪住似的,难受。
可是爹会轻易饶过杏儿吗?
不可能罢。
不过,爹好像答应过我,把杏儿交给我处置。是否,这次我可以拿这个当借口?权且试试罢
。
我话一出口,便感觉爹的身子僵了僵,脚步也一滞,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三思,你为何又要替那个贱人求情?嗯?”
爹低下英俊的脸,微笑的看着我道。
分明是很和蔼很亲近的表情,可我看着却就是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爹,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心
里在想什么。
“三思,你知道杏儿是什么人么?你不知道罢?杏儿,是宣武帝幽乔知的人,现在她人在宣
武帝那里,我并未动她半分,你要我如何饶她?我便是想饶,也无人可让我饶。”
杏儿居然是宣武帝的人?
初闻这消息,我有些吃惊。心里像是有感知般,回想起与杏儿遇到宝印时杏儿说话欲言又止
的神情。
原来这样……
心里有些闷,有些不舒服了起来。尽管这样,我却奇怪的发现,自己还是想见到杏儿。
“爹,”我抓住爹的衣襟,仰起头向他道:“我想见见杏儿,行么?”
爹看着我,一眨也不眨眼,然后轻轻的笑了起来。
“好,只要是三思想做的,爹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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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并不是很满我自己的意,因为感冒头又痛的缘故。能够撑到这个章节写完,我觉得
自己已经算不错了,因此不说小故事,拿那点儿力气去多睡会了。
道歉
第四十六章 君已陌路
我见到了宣武帝。
爹带着我住的便是幽宫,爹原来住过的地方,泰极殿。
泰极殿,很小,就像个小小的游园,种了许多的柳树,转角处的假山边则是些木槿花开得正
艳。屋前便是一个小池塘,出园及进屋的路越过一道回廊,便须踩着塘里打下的石墩。塘正
中,还砌了个小小的亭子,四方三石凳,一张小石桌。而塘里的石墩则都雕成了荷叶形状,
人走在上面,水正好堪堪的到了石墩面儿,偶尔有锦鲤突的跳出水面,又或是竞相追逐着在
石墩处游来游去,极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宣武帝住的承和殿,却像是从一处狭小之地拐了一个弯,眼前突然一亮,感觉自己忽然到
了一处极为宽阔极为肃穆的地方般不敢胡乱大声喧哗,人也不自觉绷紧了。
不用通报入内,大殿外守着的太监远远看见爹,便都跪了下来。然后其中一个迅速起了身推
门进去通传。
“三思,跟我来。”
爹笑着拉了我径直往内走。入眼便是一片明黄,黄得心里莫明的沉闷,屏风上,一片云雾中
的山河之上,一条青龙双目怒睁,似是飞身欲上九霄而去,黑色的身子上用金线缀了,远远
看去,竟像是映了阳光一样,栩栩如生。殿内的柱、梁上,亦都是盘龙腾空,口里吞云吐雾
,一派高贵庄严。
宣武帝便坐在那殿的最深处,一整块汉白玉镶金,上面铺了块白虎皮的御书桌前。
不待我们行至面前,宣武帝竟已起身,跪在地上极是恭谨的向爹行了个叩头礼。
“乔知见过皇叔。”
“起来罢。”
幽乔知抬起头迅速看了我一眼,便垂着手退至一边让爹拉着我在桌前原来他坐的椅子上坐下
。
只一眼,我心里竟是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这个幽乔知,竟和那个九王爷幽定远长得一模一样!
我再仔细看他一眼,心里竟生出是那九王爷站在面前的感觉。
像,太像了,像到分明就是九王爷站在这里。
道家认人,并非普通人那般,单以眼看再辅以言行举止来推测对方性格之类的,而是凭气。
每个人身上,其实自出生便带了先天的灵气。只是这气,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罢了。有些人
,周身蒙了红色的光,足见此人极是体健且气血易燥,而有些人,则是绿色的光,则心态平
和,与世无争,其他,自还有白色、黄色等许多类型。
想当初,我曾好奇之下用了天眼探查九王爷真身,九王爷气势如贯日之虹,通体金黄,而气
血所聚,成龙化虎,一派天子真相,可不知是否是自己错觉,竟觉他气里有黑气一闪而过。
眼前,这幽乔知,也分明就是真命天子之气势,可全身的气里,金黄中竟有大半掺杂了黑鸦
鸦的非妖非怪的魔气。显显的,便是一个半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解,眼神定定的看着爹。
爹似是知我心思般,笑着把我拉在他身边坐下,一边把玩着我手,一边道:“三思觉得这乔
知与定远竟像是同一人而心里奇怪是不是?那好,爹叫他自己向你说个明白。”
说罢,看了幽乔知一眼,点点头。
那幽乔知无比恭谨的半低头,跪下道:“回皇叔,三思大人。那幽定远会与侄儿十分想像,
是因为侄儿当初初入魔道,为得这皇位,需要有人为奴为仆做侄儿心腹,一切言行举止都听
侄儿指挥,于是侄儿在宫里所有兄弟中筛选了一番,看中了定远。定远年纪小,却因自小所
受非人待遇,更几番差点被其他兄弟妃子娘娘们毒害,因此心机极是阴狠,面上却极会伪装
,若控制在手便是一枚好用得很的棋子。侄儿思虑到当时若夺位不成,便可把他推出作替身
把罪名扛下,若成,便可自由操控他为侄儿做些台面下的事情。于是把那魔气渡入定远身体
血液里。正是因为这魔气之故,定远慢慢也得了我的长相及气势。”
只为了自己想要登上皇们的私欲,而入魔,又利用自己手足兄弟做傀儡,世上竟有这般无耻
又狠毒的人!
“为什么?你们明明就是正统正气,天子命相!为什么会入魔?怎么可能?”
我不信。明明是正气的天子之家,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