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我腰上的手稍稍用力,拉回我神思。见我一脸不信的看着他,爹淡淡的笑了笑,道:“
三思,世人都说皇家好,是上天护佑的帝王之家,有着龙的血脉。可这气确实是正,是龙脉
。然而暗里又有多少人贪图这权势之巅!想成为这万人之上的强者,把玩富贵,睥视天下苍
生,只言片语便可定天下江山!所以这高贵与严肃的皇家背后,是数不清的暗杀、栽赃嫁祸
、令人发指的酷刑。有多少人能在这些肮脏的手段下存活下来?还有多少人受牵连的或无意
中的失去身家性命?这皇家,气正统,却也是魔气最重的地方。因为这是世上最大的欲望集
中之处。”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冷,突然觉得这气势磅礴高贵庄严的大殿就像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用尸骨与
鲜血堆砌而成的大山一样,压得人整个儿喘不过气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其他的人踩
着,变成那尸骨中的一员。
“三思,好了,别再想了。爹悔了,早知会吓到你,便不与你说这般不耻的事。”爹把我搂
进怀里,亲了又亲,皱着眉低声道。
我心里难受,不想搭话,只把头埋进爹胸前,不肯出声。爹有些急,重重的哼了一声责骂了
自己一句,然后又把我头抬起来,很担心的道:“你不是想见杏儿么?现在乔知在面前,你
直接问他,问他便好。”
心里明明很难受,也知道这是爹在转移我注意,但提及杏儿,我也再顾不得心里的难受,把
眼看向幽定远。
幽定远见状,急忙点点头,然后唤门外候着的太监。
“小贵子,去把杏儿叫来。”
小太监急忙领了旨出去。我等得心急,看着殿上燃的香细数着时间,约是一盏茶的功夫,那
小贵子又碎跑着回来了。他身后,并无一人。
杏儿呢?
“回皇上,杏儿姑娘听说是三思大人要见她,她不肯来。说若是要见,她便一死了之。小的
再三劝说无效,请皇上饶命。”
怎么可能?
我以为自己听错,可那小太监还是这般重复了一遍。说话口气神情,极是认真。
我不懂,杏儿为什么不愿见我。
杏儿怎么了?从前,不是很喜欢与我说话,突然变出没穿衣服的美人来吓我。为什么?为什
么现在不愿见我了?难道是这幽乔知从中作了手脚?他不让杏儿见我?
我看着幽乔知。
幽乔知的眉皱在了一块,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走上前来对我道:“手下办事不力,还请三思
大人不要见罪。侄儿亲自去一趟罢。”
说完便急步走出殿去。
爹搂紧了我些,摸着我的头,很轻声的道:“三思,你为何这般想见那个女子?你的心里,
想必还是喜欢她的罢?从前,爹问你是不是喜欢,你说不是。爹信。可是现在,爹怎么也不
信你心里一点也不喜欢她。”
我听得心头巨震,我喜欢杏儿?
我是喜欢杏儿的么?
我回想着与杏儿之间的点滴,只觉得自己这份挂牵,不过是因为连累到杏儿,想要弥补她的
一种内疚。何来喜欢之说?
我正胡乱猜测着,殿外隐隐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越行越近,然后直直的进了殿,向我和
爹行来。
是杏儿。
幽定远的身后,那俏丽美艳的脸,猫一样的杏眼,那一袭火一样的衣袍,轻轻的随着步伐摆
动着,像流水一样,轻盈。不是杏儿会是谁?只有杏儿,最喜欢穿这大红的袍子。
我刚起身想近去,杏儿已停在殿正中,脸上有些苍白,像是有些无力的身子摆了摆,扬声对
我道:“三思,从前,我不过因为青龙图而一再接近你,可现在图没有了,我的任务也算是
结束了。我们本无交集,我亦不想再见你,是你再三强迫着要见我一面。你现在已经见过我
了,好了,以后莫再来找我。桥归桥路归路,你心里不必再记着有我这个人罢。”
我看着杏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杏儿,一点也不想见我。
原来是真的不想见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明明是那个杏儿,可为什么突然就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不知何时,等我回过神,爹已经拉着我离开了承和殿。
“三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爹一直在看着我。见我回神来看着他,有些忧郁但眼里却
奇怪的很认真的看着我。“三思,这世上,人也好,妖也好,都是很复杂很善变的。可是三
思,你要记着,只有爹,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爹。
爹的手,有些粗糙,比我的大,很有力。我只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从与爹紧握的手心里缓
缓流到我体内,缓缓流到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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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章里,我对第九章天眼真身里关于九王爷为何有天子气势的那个小陷井进行了解释。呵
呵,估计现在有很多看官已经不记得了罢。
好久没说小故事,这次就说个朴实的,关于猫的灵异事件。
当然这件事,是真实的。
记得这件事,是发生在我姐结婚两年的时候。具体时间我记不得很清楚了,只记得,当时自
己是穿了件毛线外套的。
当时姐的小孩才一岁,我姐夫家是住在市委里的。姐夫的父亲,我按风俗叫亲爹,原来是市
组织部部长,退了休有几年了,因此才能分到市委的干部住房。而那个房子的后面,则是一
片桔子林。我姐他们家的房子,是在一楼。
在他们家,我亲妈身体并不是很好的一个人,亲爹的身体还算不错。那天我姐回家来吃饭,
饭桌上无意中谈起这几天,都有只猫很奇怪的,从后面桔子林跳上她家的阳台,然后一直对
着房间里叫。并不是猫叫春的那种像小孩哭的声音。而是“喵——”“喵——”的一声一声
,音拖和老长的叫声。
家里出来人赶,那猫不待人出得房门便跳下去走了。然后又来叫,一直叫了一个星期,便不
再出现了。
我妈他们当时是这样说的:狗来富,猫来耗。猫来人家的门口叫可不是件好事,注定那家要
有人死的。
大家猜测着,说不定是亲妈罢。当时,亲妈的身体很不好。
说来说去,也说不出怎么回事,于是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成了一段茶余饭后的聊资过了便算
了。
自这次谈话后大概是三四天的样子。姐姐突然晚上打电话来说:亲爹上厕所,才进去,突然
就倒下了,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血来。听到他摔倒的声音,家里赶紧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把他
送去医院了。
我记得那时并不太晚,于是爸妈挂了电话便急忙赶了过去。
回来说,医院安排了最好的医生给亲爹全面检查,好像是胸腔内血管破裂还是什么毛病,说
第二天就动手术。
结果手术把胸腔打开来,里面竟然全是血,已经完全堵不住了。医生都慌了,没办法,只能
把胸腔又缝上。
从发病到过世,仅仅两天时间。
事后,我们又说起那个猫在阳台上叫的事,心里都有些恻恻然。
这世上,莫不是真有这样的猫来耗的预兆通灵?
我是相信有的,因为还有个关于猫来报信的故事,是真实的。发生在七六年的唐山大地震上
。
明晚,我再与大家说这个奇妙的猫报信的故事罢。
春水记于零六年二月十四日凌晨一点十三分
第四十七章 金鸾宝殿
我总算明白假道士说过的:一个人,总是会有心酸有失落的时候。
我能极快的明白假道士说的一切关于道、关于法术关于修行的事情,却一点也不能理解他说
的感情。
假道士对我的不以为然,只是扁着嘴笑了笑,说:“你小混蛋现在乐,总有天得你该歪的时
候。那时,嘿,肯定整得你哭不出来。”
假道士的幸灾乐祸总算是成真了。自从我来了这个世界,自从我和爹出了青阳,一切都在变
,变得让我无所适从。原来人,竟然是这么的复杂,难当。原来,我慢慢有怕,有痛,有恨
,有想放不想放的感觉,而现在,我有了我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对杏儿的话产生那种空空的
像突然失去一个支点的失落的感觉。我也不明白,杏儿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像变了个人似的与
我说那样的话。
但是还好,爹在身边,至少,他的体温让我没有那心酸。
第二天,见我一直闷闷不乐,爹为了让我换个心情,四更未到,便带着尚未清醒的我上了金
鸾大殿。而且是垂帘听政的形式。
那种在气势雄伟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坐得高高的,眼朝下看着一票穿着朝服的人对着自己三
呼万岁,心里还真会生出自豪及高高在上俯看苍生的荣耀与骄傲来。
我想不清醒也难了。想坐直点看清楚下面的人,爹笑着道:“三思,好好坐着,马上便要议
国事了,你莫出乱子。”说罢,手上更用力,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国事?
那也是,先不要乱动得好。
殿上,首先步出的是左列一名六十左右的老者。
“启禀陛下,岁州知府胡之棣上书:蒙皇圣恩,今年岁州风调雨顺,良田皆丰收比及往年多
出三倍余,现已征收入仓,随时可供我幽国三十万雄师征战军饷为用。”
“好,赐胡之棣宅第一处,良田百顷,官进岁州太史。”
征战?难道说,幽国也要打战了?
我抬头想看爹,爹却把头窝在我脖子处,不停的蹭,我只能看到爹的头发。黑,像最深的深
渊那般没有一丝光亮的纯粹的黑。
“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准奏。”
又有人出列上书了。我转回头看去,是右列最前一位中年人。
“禀陛下,昨日深夜,西元有使遣吏前来递交了一份和亲书,臣怕夜深入宫,扰了陛下休憩
,故待到这朝上才敢陈表,望陛下恕罪。”
“无罪。宣西元使者上殿。”
一声一声传出去,也不知传了几个人,一干人,等了好一阵,才见西元脚蹬长靴,身着与幽
人一般的华锦团云长袍,面相斯文白净的使者上了殿。
那人跪下行过礼,然后很恭谨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份浅黄细帛递与幽乔知身边的一个太监。那
太监捧了文书站定,慢慢念了起来。
却原来,是西元嘉和帝想把自己的十四公主嫁与幽乔知为妃,同时借此机会与幽缔盟。
是了,西元与繁卫联合出兵讨伐狄夷,却不想一点便宜也未占到。更因兵行远处,补给线拉
得太长,这战,越打越艰。况且,幽与西元本是临国,只怕幽到时趁着自己元气大伤,突然
出其不意来个偷袭,到时,西元只怕存国难了。所以才想把公主嫁到幽国来,借联姻和亲拉
拢幽。
好歹我当了二十多年新中国的青年俊才,受了那么多历史课本与假道士说古道今的卖弄教育
,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幽乔知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手轻轻的敲着龙椅的扶手,轻声却充满了威严
“西元使者远道而来,这件事,暂且搁下,今晚朕命人在后花园摆上几桌酒宴与贵使接风洗
尘。尚爱卿,此事便交与你办了,必要待好西元贵客。”
那姓尚的中年人上前领了旨,便退回了列队。而那西元使者也不急,稳稳的客套的应了邀,
才退下殿去。
难道说,幽国,也将要被卷入战火当中了?前面是狄夷、繁卫、西元,而现在是幽国,再后
面,这争乱又会延续至哪里?
接下来讨论的,是凉马州的兵器铠甲制造进度,然后是士兵操练如何,再接着,正谈论税收
征减息的问题,突然有通传,宋国遣使者前来觐见。
幽乔知的眼,轻轻的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只点点头,宣使者上殿。
宋使。
这让我想起青青。她和爹,有儿子,真正的爹的孩子。
这次,爹往后退了退,稍拉开了我与他的距离。
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对眼的看着我,道:“三思,怎么了?”
我想问他是不是有想起青青,可是,话,我不知怎的,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了口。心情闷得
很慌。
爹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我,然后咬了我鼻尖一口,又在我脸上亲了几下。
“三思,怎么了?心里有事?不烦不烦,你看,那些宋使来了。你看看,喜欢哪个,我便让
他给你做仆。”
什么叫我喜欢哪个,便让他做我下仆?
带着不解,我看向殿中。这一看之下,不禁心头巨震。
殿中,宋国的五个使者排成一列跪在地上。
左起一个个头高大,一头浓密的黑发不羁的披散在身后,穿着一身纯黑滚金边衣服的英俊男
子。自他往右,是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美得像镜中花,水中月般不真实,却极高傲冷漠的仙
子一般的女子。女子右手边,则是个穿着好几层,自里往外一层比一层色深些个的青色罗裙
的眉眼上翘,嘴角半弯,眉正中有一点红痣的娇媚女子。而这娇媚的女子再往右,则是一男
一女两个长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粉雕玉琢般的七八岁大的孩子。男孩穿了一身红衣,
女孩着了一身黄衣,两人同样梳着两个小髻,耳边垂了两束幽亮的头发下来,可爱之极。
这些人,哪里是宋使,分明是道行深得很的妖怪。
居然敢扮成使者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金鸾宝殿之上。
我刚想站起来,爹用力一把把我摁入怀里。
“陛下,我等五人奉宋王之命,特护送贡品前来为陛下贺寿。”说罢,那领头的英俊男子拍
手示意。然后便有人从殿外不断抬上来精致的紫檀木箱打开。金灿灿的黄金珠宝,瑰丽无价
的玉雕,血红珊瑚,上等的手工绣制的薄如蝉翼的轻纱布匹等等,琳琅满目,一时间让整个
大殿陷入沉寂。
等箱子都上完了,那使者又道:“宋王一片诚心与幽结盟,这些贡品之外,我等五人亦有些
才能,因此也一并送与陛下以供差遣,望陛下成全,收下我等五人为奴为仆。”
“三思,你看看,有没有看中?”爹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打个哆嗦,回头看着爹。“
这些,都是爹的人。只要你喜欢,爹就把他留下来让你差遣。”
“爹什么时候弄了这些妖怪出来的?”我看着爹深得不见底的眼睛,这句话脱口而出。
爹笑了笑,把我按倒。在亲上我嘴之前,爹说了一句:“在我认真的想了与三思的将来之后
。”
我与爹的将来?
带着疑问,我陷入了爹的热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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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说的小故事是我爸年轻时候的战友家发生的事。那时,我爸在吉林当兵。
当时,很多当兵的,家,都没有和自己一块走的。爸的战友家在天津唐山,家里有两个小孩
,几岁我是不知道的,因为没问的缘故。
那年头,物质是很紧缺的,部队上的待遇自然是比地方的要好。发的有粮票,还有肉票,当
然,这样的票是每月一发的,而且并不多。
老爸的战友想着回家探亲,于是省吃俭用,省下了自己半年的肉票,在回家的时候才一块去
兑了好几斤肉带回去想让老婆孩子有个惊喜。
回到家,肉就给挂灶上用煤火薰着了。
那天晚上,睡着睡着,便有猫叫,然后这战友起来一看,是自家养的猫不知怎的挣脱了绳子
上了灶台,正用爪子在半空里抓肉。可奇怪的是,明明抓得到,猫却只坐在那里伸着爪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