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漏夜结霜

真好呢。

CD机亮着幽蓝的光。秦陌吐出口烟，在暗处冷笑一声。

这样的差异……

真让人说不出话来。

而两个人的正式相识，不过是由寂寞滋长的ONS。

那天都很晚了。安启南在远处静静观望吧台旁那个人——已经狩猎了一整晚，却迟迟不想下手。那个人啊，远远观察着也很有意思呢。

偶尔有人过去跟他搭讪，他就懒洋洋地侧过头，眯着双桃花眼打量着来者。

不过好像不太走运呢，大概是没一个能看上的，于是就耗到了这时候。

安启南倒是真对他产生了点兴趣。这么个尤物也需要到这种地方来寻求一夜刺激，而且还要求颇高。啧啧。

好像有点困乏的样子，那个人把脸埋进手臂里趴在了吧台上，丝毫没留意旁边一个痞气十足的男人靠了过去。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很快就要贴上了。

几秒过后，好像被调戏的人毫不留情地将杯中的酒连着冰块全甩到男人脸上，满脸都是警觉的神色。

男人愤愤地走了，似乎还留下了刺耳的告别语。

唔，真是个难搞定的对象呢。

难道是单纯买醉来的？

那恐怕走错了吧……呵。

安启南想着，身体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凳子，端着酒向吧台走去。

吧台边缘还有刚才洒出来的酒，安启南掏出纸巾把那一块擦干，然后倚了上去。

那个人的手指也是出奇的漂亮，在空掉的玻璃杯外漫不经心地画着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猿意马。

这难道不是变相的挑逗？！

安启南心中大惊。简直太对胃口了。

嗨，美人。今晚跟我走吧。

嗯？

慵懒的鼻音。那人抬眼看看安启南，便重新盯着杯子，轻笑：

我对认识的人没兴趣。

哦？

安启南。没错吧？

嗯，没错。可我不认识你。

相比您的成就来说，我太微不足道了。

被认出来又被捧了一下，安启南自觉很受用。只是那人浅浅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曾经风头无两的安老师怎么也沦落到到这种地方打野食了？

原来……是嘲笑。

咳。有需要嘛。

安启南厚着脸皮笑。

你已经盯了我一晚上了吧。

你知道？

嗯，有人跟我说的。

那既然这样……

安启南心中高声感谢那个“有人”，省去了多少麻烦啊。等等……

我刚才说了，对认识的人没兴趣。

唔，真可惜呢。

安启南俯身，只敢把距离稍稍拉进些，换一种攻势：

不如……我请你杯酒吧？

请我泼你？

……也行。

显然这个答案远远出乎美人的意料。

其实那一晚，秦陌去泡吧的目的还真的不是找床伴。

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然后选一个明显的位置，人来人往，随心所欲地回复他们的搭讪，完全懒得也不想考虑对方的感受。就这样把那些箭在弦上的男人一个一个气跑，听他们不屑的鄙视。

似乎是在享受一种自虐的快感。

他也知道有个人一直在暗处看着自己。用那种在这样场合下最适合不过的暧昧眼神。

不爽。谁愿意被这么视奸。

立刻就去拿酒杯敲碎他的脑袋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当那个男人从暗处走出来时候，秦陌着实惊讶了一下。

安启南当之无愧是他的前辈。是在工作场合必须尊重的那种。

不过当安启南语气轻浮地开口，秦陌顿时觉得幻灭了。

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小时候听的本不多的流行歌曲都是出自安启南的啊。

于是讽刺挖苦都来得没有任何愧疚与敬畏，更何况今晚本来就打算自暴自弃的。

好像说什么这人都不会恼怒。甘心被一个工作上远不及他的后辈这样嘲笑。

有点无聊呐。

CHAPTER 04

没想到安启南真的叫了杯酒，恭恭敬敬地放在秦陌面前。

来吧。

你还挺会顺杆爬。

没办法。我这人就是执着。

看出来了。

秦陌指尖弹着玻璃杯。想反正偶像什么的外表也破灭得差不多了，拿他当个陌生人也未尝不可。

安启南看着那半杯酒被拿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心惊的，生怕跟之前那位一个惨相。

秦陌将那杯浓烈刺激的液体当着安启南的面仰头一饮而尽，喉咙火辣辣得让他缓了好半天。缓慢地把杯子放回吧台，有些醉眼迷蒙地看向安启南，轻轻地笑。

好，我跟你走。

安启南一直觉得秦陌属于那种床下冷淡床上放荡的类型，可到了床上，才发现这人是如此的表里如一。不说话倒没什么，又不是情侣需要那种气氛，整个过程几乎只有很重的喘息，再不发其他声音。

一晚激烈又无言的缠绵。

醒来时候，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汗水和经验的腥骚味道。

唔，果然是够疯狂的一晚。

安启南跳下床，才发现秦陌的一只手就势从自己胸口滑了下去，弹到床上似乎还有些许的声响。

会不会……弄醒了？

清早的大脑还十分的混沌，尽管体贴地想着，安启南的手仍然果断地拉开了窗帘，将窗户开了一道小缝。

回头看看侧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被子凌乱地盖到半截，赤裸的背细瓷般雪白的肌肤，偏褐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飘在紧闭的眼前……还有昨晚用力抱紧他的手臂……

真是……太美好了。

安启南邪恶一笑，又回到床上，拉起秦陌的一只手，看着自己的影子一点点覆盖到他的身上。

嘴唇轻碰。本来只是个表达喜爱的吻，却没想到吻得有些过火，一下子竟把持不住了

唔……

试着去撬开嘴唇，软舌就顺利地进入，几番纠缠，听到他的喉咙发出闷闷的声音。

这样乖多了嘛……昨晚总是推开自己的脸，那种动作，更像出自于本能地抗拒。

啪！

安启南的头被强有力地打向一边，着一巴掌里蕴含的敌意不言而喻。就算是自己偷吻不对在先……也不用这样吧。

秦陌只是想快速地扫开骚扰，混乱中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于是……一入目就是安启南愤怒又不解的目光。

走开。

喂喂……有必要这样吗？

安启南半开玩笑地捏起秦陌的下巴——该做的都做过了只是个kiss就要被扇巴掌，这种事任谁都无法轻易接受吧。

你说呢？

秦陌拨开那只手，以同样的表情对峙着。几秒后，安启南轻轻地笑了。

真是奇怪的人。

你知道得太晚了呢。安老师。

秦陌毫无罪恶感地勾了勾嘴角。

喂。

美人，还记得我吗？

……

默默注视手机上显示的安启南来电，秦陌在奋力思索关于和这个人交换过号码的记忆。

很诧异吗？

你动过我的手机？

的确，那天有安启南单独在房间里的情形，具体操作也不难想象。秦陌类似质问的语气，却被电话那头的人婉转一笑挡了回来。

我要是说问别人要的你信吗？

秦陌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什么事。

唔，跟上次一样。

……

喂？

抱歉。我没这个需求。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上次……

你找别人吧。

哎……真绝情啊。半个多月我一直记得你那巴掌呢。

你似乎还想再来一下？

哦呵呵那倒不必。我只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

你。觉得你很特别。

这种套瓷已经过时了，安老师。

哦……是吗。不过我真是这么想的。

……那就这样吧。

我去接你吧。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走，好吗？

为什么非得是我。

嗯？

唔。安启南终于无言以对。想找个对象解决生理需求需要这么多理由吗。还是说……因为是同一个对象所以才拒绝？这么想的话，安启南似乎有点理解了。

沉默了许久，秦陌便不再追问：

好吧，随你。

水滴在玻璃窗上歪歪扭扭地爬出痕迹。灰色的背景下，高楼坚毅而冷漠地矗立，潮湿的街道上，被雨水冲洗的车辆来往奔驰着。偶尔，才会有行人红色的雨伞，来点亮眼前单调的景致。

这让人完全没办法有好心情的天气。

秦陌离开窗户，摘下眼镜，把它放进抽屉中的眼镜盒里。

那个谁……应该不会来了吧。

想到这个，秦陌反而有点安心，甚至有些愉快。和别人牵扯纠缠总会让人不知所措。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穿好风衣，拿上钥匙。从门旁拿了伞。关灯锁门。

在楼下看到安启南的车，然后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却在扮路人的倩影。

啧。都不是想见到的人。

美目淡淡地向车里的人一扫，就看到安启南笑得灿烂无比。没有多余的表情，秦陌撑着伞，迎上那个女孩。

林菀颐。

秦陌心里很不屑地念着这个名字。

女孩穿着墨绿色的职业套装，发型一丝不苟。严谨的装扮却遮不住脸庞的青春无敌。她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撑伞，踩着高跟鞋步伐优雅地向秦陌靠近。

林菀颐长得算不上有多惊艳，只是那种淡雅的气质让人觉得她很耐人寻味。见到秦陌，樱唇微启，随即便浅浅一笑，以掩饰刚才的意外。

啊，好巧，碰到你了。

嗯。

刚好委托人约在这附近见面，就……

哦是吗。

其实不管林菀颐做什么表情说什么，秦陌的脸色都不会因此而升温少许。那些在别的男人看来颇有韵味的表现，统统都吸引不了秦陌的注意。林菀颐似乎很是习惯秦陌的冷淡表现，微微颔首短暂逃避那丝毫没有情绪的视线，抿了抿嘴，然后又抬起头。

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真麻烦。秦陌心里暗叫，却听到身后响亮的鸣笛声。稍稍侧了侧身看过去——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有约了。

顿了顿，依照某种交往的常识，秦陌极其不情愿地补上一句：

改天我请你。

呃……那好吧。

替我向你们展律师问好。

秦陌一声冷笑，最后讽刺地看了林菀颐一眼。

不是她……你别……

林菀颐紧张地想要辩解，眼看着那个男人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那半句话也淹没在雨里了。

CHAPTER 05

那姑娘好像挺喜欢你的。

趁着红灯，安启南终于得闲回过头看看那个坐在离自己最远位置的人。

秦陌抬眼看了看他，似乎是想反驳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哦……看来你完全没有知觉啊。

又不怕死地加了这句之后，安启南发现秦陌的眼神简直可以杀人了。

你不要让我后悔上了你的车。

唔，好吧。

安启南遗憾地转回去，重新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人的侧脸，心里一团困惑。

美人，到了。

叫我秦陌。

车子在一栋高级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停好。秦陌才总算有了自我介绍的自觉。这样的称呼听多了总觉得说的人不怀好意。

唔？你就是秦陌？去年TONE OF DARKNESS真是相当的火爆啊。

谢谢。

秦陌不平不淡地回应。安启南说的那串英文名，是去年秦陌出的一张个人音乐的碟，有自己写过的歌重新用乐器演绎，也有从未发表的作品。整张碟没有一秒钟的人声出现，每首乐曲却都打上秦陌风格的标签——阴郁却不颓废，压抑的背后总隐藏着意想不到的爆发力。那种无论张或驰都会做到极致的旋律足以让听者震撼。本来只想做给自己听的一张碟，却在发行后意外地受欢迎。之前一直在圈内被定位在小众音乐人的秦陌就这样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因为经费原因没能出面宣传而在大碟热卖之后也无心露面的秦陌便显得更加神秘。

能做出这样风格鲜明的音乐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很多乐迷十分乐于讨论秦陌的相貌和外表。有的说秦陌以前做出名的歌都是电子乐的快歌居多，所以大概是个摇滚青年的形象，长发一串耳钉十分不羁的样子。也有人很冷静地打破上一种的幻想——这么有才华还一直隐居幕后且从没露面，除了丑得惊天动地几乎没其他可能了。

所以基于两种猜测，安启南在知道秦陌就是半个月前被自己从酒吧带走的、长得如此引人犯罪的美人之后的惊讶程度也可想而知了。

安启南转过身，又仔细打量了那张脸好几遍，喃喃而语。

没想到……

秦陌被看得十分不舒服。勉强忍了一会——果然今天看到这两个人都糟糕透了。

我回去了。

回去？你都到这了。

我后悔了。

为了躲那姑娘你才上我的车，我没说错吧。

秦陌暗暗一惊，其实早就被看穿了么？摆出不在意的态度，冷哼一声。

那又怎样？

见到安启南被自己无赖地弄到无语，秦陌得意一笑，乘胜追击：

我是挺烦人的，不过……我可没求着你来要我。

安启南点头默许，拔了钥匙扔在一边，推门下车，拉开后门坐了进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在这里解决吧。

没等秦陌反应，安启南就抢先扣紧他的手腕，不遗余力地压了上去，强势地侵犯那双薄唇。无论他怎样挣扎和抵抗都牢牢抓紧。况且被挤到死角的秦陌已经无路可逃，头被压在座位和车门之间，想侧开脸都很困难。

唔……哈……

安启南感觉到有液体从两人交合的唇角流下，又听到秦陌发出似是窒息的声音，才稍稍放松一点。

果然解脱了双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巴掌毫不留情地向安启南的脸扇过来。幸好有心里准备及时又握住，那几根手指在脸上一抓，力度已经被抵消许多，那愤怒的余震依然在。

放手。

秦陌低声命令，吐出的呼吸不可避免地炽热起来。被吻得通红的嘴唇在暗处更加诱惑。

不放。

安启南就着有利的位置将秦陌一只手压在车窗上，指甲敲到车窗时候的声音——真性感。

见到安启南又要凑上来的脸，秦陌微微别过脸，不耐烦地解释：

我讨厌接吻。除了这个，其他的随便你怎么做都可以。

怎么做都可以？

安启南眼前一亮，重复道。

……

秦陌这次真的后悔了……怎么会脱口而出许这种事！

如同得了令牌的安启南飞快地把身下的这个人扒个精光，秦陌赤裸洁白的身体就这样歪在车后座上，任谁看了都会血脉沸腾的吧。

真美。

安启南喘息着压在秦陌身上，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弥补不能亲吻的遗憾那般痴迷。猛然一惊：上一次……似乎是插入前的亲吻他都不会拒绝……于是如获大赦一样地，把头埋到秦陌颈侧，用舌尖小心地描画着轮廓。

秦陌的身体不安地扭动起来，一条腿半缠上安启南的腰，无意识地来回蹭着。

……有感觉吗？

安启南轻轻舔了舔他的耳廓，用气声继续挑逗着。秦陌难耐地喘息着，全靠咬紧的嘴唇才能不发出声音。这细腻的呻吟却异常地煽情，秦陌闭起眼睛，确定自己不会发出什么过火的声音后才轻声嗯了一下。

没有润滑剂，怎么办……

秦陌顺着安启南的健硕的胸肌摸向紧缩的小腹，指尖刚触到那道最引人遐想的腹股沟，听到安启南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