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漏夜结霜

“别……”秦陌伸手揽住安启南温暖的腰际，扬起脸，满是寂寞的神情，“陪我好不好？”

血色匮乏的薄唇吐出清新的柠檬气息。发尾的水珠在丝质的睡袍上晕染出一团团的水纹。微光描绘出锁骨精致的形状，以及胸口细腻的肌肤。

秀色可餐。

安启南闻到他头发上那阵熟悉的草药的味道——显然他对这种味道的洗发水有着别样的情结。记得第一次闻到的时候因为太不能适应差点都没硬起来。

“我要是说不呢？”安启南及时捉住滑到自己腿间的那只爪子，那五只漆黑是指尖好似爬虫一样正别有用意地探寻着什么，“你是不是还打算找别人。”

秦陌舔着嘴唇弯下身去：“你很介意吗？”

没等安启南回答，秦陌就从刚刚解开的拉链里掏出那个觊觎已久的器物，迫不及待地含了上去。睡袍贴着身体银荡地扭动着下摆，规律地变幻着阴影。

安启南却没心情享受这纯熟的口技，他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爬上这张床。他推开秦陌的脸，不依不饶：“打算找谁？那个日本人？还是肖杰？”

一串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秦陌又想扑上去，依旧被强硬地阻拦了。于是他用一种天真的眼神看着安启南，仿佛只是一个贪恋玩具的孩子，而不是正吮吸着男人最污浊部位的饥渴贱货。

安启南努力不让自己心软：“你不是跟他没关系了吗？”

“你一定要现在知道吗？”秦陌无趣地笑笑，试探着把手伸进安启南的T恤，见他不反抗就放肆地摸了进去——腹肌结实的质感让人甚是安心。

“我只想做爱。”

安启南皱着眉听着。这语气叫人莫名地伤感。

“他也是。所以就做了。就是这样。”

那一晚，秦陌会永生记得。记得肖杰就在这张床上煽情地用他动听的嗓音低语着“陌陌我喜欢你”，那记得他在自己体内释放那一刻的表情，还有他清早起来穿好衣服然后决绝离开的背影。

他想肖杰会当那是一场酒后乱的性。可秦陌却能清醒地能记住一切细节。

一直以来悉心保护的那份纯情终于摔个粉碎。

该怪谁呢。

喜欢和爱说到底也只是成年人为了增进情趣的游戏呢。

秦陌褪去自己身上最后那层的布料，赤条条地跪在安启南面前。

好像在这个人的生活里什么都可以“就是这样”来总结。

自己呢。如若别人——比如老姜向秦陌问起自己，他会不会说“我们曾经同居过，就是这样”，这样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什么叫做“你很介意吗”。

你怎么能问得出口。年轻人的记忆不应该是很好的吗？

你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安启南猛地把秦陌按倒在床，直视着他惊异的眼睛：“你要是这么想找人干你，我就做得你三天下不了床。”

秦陌愣了半晌，却配合地把腿圈上他的腰，笑弯了眼睛：“等的就是你这句。”

雨水激烈地敲打着窗，最后汇成一股股水柱流了下来。

那样疯狂的抽插更接近于惩罚，撞击里带着的愤怒让秦陌兴奋到了极点。他没想过自己是这么喜欢通过惹怒别人来找存在感的。就像坏孩子总是要故意做错事等获取到了大人的关注才开心一样。

“还不够……呢……”秦陌仰头靠在安启南的肩上，在他手中风骚地扭动着腰肢，粘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涌动的春情，“这样我一会就能下床了……”

安启南知道他是故意，沉默地把他侧着放倒，又拉开一条腿架在自己肩上，只听到他一声惊叫，接着便是配合的呻吟声。

以前这人不是很不屑叫床的么。

安启南尝试着俯下身去，于是秦陌的身体被打开成一个夸张的角度，直到再没有反抗的可能。

“快一点嘛……腿要麻了……”秦陌执着地转过头冲安启南撒娇似的笑，手在空中欢乐地乱抓，一点都不打算承认这个扭曲的姿势有多难受。

捉住那双晃得人眼花的手塞进枕头里，安启南继续挺腰进攻。一手还扣着胸前那条因为汗水而挣扎着打滑的腿。

“再深一点——啊……”

安启南干脆停了动作，直直俯视着他：“你非得这么吵吗？”

被压得动弹不了的人一脸娇媚：“你要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CHAPTER 67

等两个人完事之后双双倒在床上，窗外的雨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停了。

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安启南低头查看自己一阵阵发凉的左胸，三道爪印以再熟悉不过的形态出现在了那里。而肇事者却若无其事地斜躺在一旁，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秦陌。”

“嗯。”

“你又挠我了。”

“是吗。”

“是……”

“你也咬我来着。”

“我才没有。”

“哈哈哈哈……咳咳咳。”

秦陌被安启南语气里的怨念逗得发笑，没想到一笑就如同牵动了全身的肌肉一般一齐发酸发痛。

“你还好吧？”安启南侧过头审视着秦陌那个怪异的姿势。

“我？没事。”秦陌极为勉强地翻个身面对着安启南，以证明自己是真的很好。

只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那死撑的笑容。

“那就好。”

秦陌皱着眉看着安启南的胸：“……这真是我干的？”

“不然呢。”

“嘿嘿。”秦陌蹭过去一点，伏在安启南身上，讨好似的舔了舔自己的作案现场，然后一脸无辜地望着安启南，“好点了吗？”

“……”安启南无语地看了看他，就任由他玩了下去。起先那温热柔软的舌头还在三道伤口间细致地舔舐，弄得安启南都觉得有种被灵丹妙药治愈的错觉，可是慢慢的就偏离了正常轨道，滑去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喂你舔到哪去了？”

秦陌用舌尖碰碰被弄得湿润的分身：“……我怎么知道你这里不疼。”

“你要是想再来一发可以直说。”

秦陌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生怕他来真的，那恐怕这辈子都不要想下床了：“适可而止就好。”

这样子才乖。安启南暗自得意：“哦。”

秦陌别扭地拉过被子盖上，拍拍枕头躺好：“你要是想洗澡请自便。”

“你直接睡了？”

“嗯。”

听过他那“训练有素”的叫床声后，安启南就知道有什么改变发生在他身上都不该惊讶了。就算以前秦陌明确表示过最不喜欢潮湿的头发和床单了。

“陌陌。”

“嗯？”

“你记得你刚才叫我什么吗？”

“安老师咯。”

“不对，是之后。”

“……那就不记得了。”之后好像胡言乱语地说了好多奇怪的东西。

“你叫我‘老公’来着。”

安启南一转头便对上了秦陌明亮的眼睛，一丝狡猾迅速蒙上了那层讶异。

“是么。”秦陌轻笑，“我还以为会叫你‘老爸’。”

其实安启南也不确定之后秦陌发出的那些模糊混乱的音节，究竟是属于是谁的名字。

阿Kim，阿杰。

反正不会是自己。因为从他的眼睛里根本无法窥探到自己的存在。

傻。

两个人都是。

洗完澡出来，安启南看到秦陌已经睡熟，一如往常那样把被子抽成一团地夹在腿间，睡相怪异又有点……可爱。

只是这样的季节肯定会生病的。

关紧刚才通风的窗，安启南又拿过手边的一件厚大衣给秦陌盖上。

至少看起来也没那么冷了。

秦陌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枕头上，似乎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就看看刚才拍了什么吧。

要是有密码就算了。

嗯。

CHAPTER 68

划过手机屏幕，一个深蓝背景下的黑色剪影赫然在目。

这是自己么？样子怎么这么抽象。

其实这么看五官还很立体，主要是……不怎么显老。

……

顺手又向前翻了几张，一副副春光无限的画面在眼前一一掠过，本不大的屏幕却释放着惊人的能量，刺激着人的心脏。

多数都是秦陌和不同男人人的自拍合影——场景要么是千篇一律的宾馆，要么就是这间卧室了——当然有时候还不止两个人。

这算是什么症状。打炮还留念？

而且这黑匣子一般的手机居然都不上锁？！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等等。怎么不见肖杰的……

“Hmm……”

床上那个人裹着大衣翻了个身，哼哼着不知道是“陌陌”还是“妈妈”的音。

安启南把手机放到一边，若有所思地钻进被子里。看着窗外清朗的夜空，本应疲倦的身体却意外地精神抖擞。

看来一时半会是睡不着了。

睡到半夜，秦陌就被紧急的生理需求叫醒了。

只是稍稍挪动了一下，全身就撕心裂肺般地疼了起来。

……混蛋。

看了一眼旁边那个进行着金质睡眠的人，秦陌在心里骂了无数遍FU。

披着大衣一瘸一拐地蹭进洗手间，僵硬又别扭地完成一系列的放水动作，才舒爽地出了口气。

全身的骨节都像是在和肌肉打架一样要把他人撕碎一样，现在就连空荡荡的胃都来雪上加霜。

……要怎么才能熬到天亮。

秦陌按亮手机，刚好看到03：59变成了04：00。

还有一条来自林堇的未读短信。

陌陌，我想上你了。

……还真TM直白。秦陌翻着白眼想。

看了一眼发信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

这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又寻思什么呢。

掩上卧室的门，插上线控耳机，把自己妥当地放置在客厅的沙发里，手脚不利索地盖好毯子和大衣，然后哆嗦着手拨号出去——秦陌突然觉得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凄凉晚景了。

“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

电话那头是林堇嘶哑又快乐的声音。这语气竟是似曾相识的。

“你怎么了？”秦陌依稀记得今天……昨晚林堇应该是出外地巡演才对。

“没什么……想你了。”

没理会林堇伤感又煽情的表白，秦陌无情地开口：“哦。那我睡了。”

“别……别挂。”林堇紧张地拦住，沉默了好一会，才吐出实话，“跟白梓歆吵了一架而已。”

秦陌戴着耳机，有种在听深夜电台情感节目的错觉。

“我今天才知道他是那么嫌弃我，那么……不愿意碰我。”

“不就是骗炮未果么？”

“……你太耿直了，陌陌。”

“Sorry我一直这样。”秦陌歪着嘴笑了笑，生怕再出发什么疼痛的连锁反应。

“好吧。”林堇叹了口气，“我只是……好有挫败感。我都快进去了就那样被他推开了……”

“你不是对他都没感觉了么。”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我以前觉得他有点……性冷淡什么的，可后来发现那好像只对我一个人这样。说到底，我连个当床伴的资格都没有。以前在一起的时间……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秦陌有预感林堇可能就会这样一直喋喋不休到天亮了，鬼才知道他那个新上任的蠢蛋助理有没有给他带药。

“……陌陌，你来做我的监制好不好？我需要你。我也需要……彻底和白梓歆拉开距离。”

“少来了。你就是欲求不满想找人干一炮。”秦陌心一横就把林堇的浪漫情怀打个粉碎，“况且我一听你唱歌就犯困，到时候你要看我睡在键盘上么。”

“……哪有那么夸张。”

“实话。”

“……陌陌。”

“嗯。”

“我还有五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你了。”

“……”

原来还是为那事。秦陌想他在这个问题上从来不会会错意：“我恐怕……不太方便。”

“有事？明天是星期天。”

“不是。是……安启南在。”

“唔。那的确是不需要我了。”

嗯？

脑子里响起一声警铃，秦陌从话里听出一些异样：“……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勾引过你？”

林堇沉吟了好一会：“……我当时还不知道你们是一对。”

“我们不是。”

“好吧不是。你先别生气啊……”林堇迅速理清了思路——这一晚上得罪两个人这是有多作死，“当时白梓歆找他来着……我看到他们一起走的。一开始我也不信，所以才想去找安老师问个明白。可是聊着聊着我就没把持住……陌陌，其实是我勾引的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一定得把这个圈睡个遍才安心？

“安老师是喜欢你的。”

“我不想听这个。”

“都是我的错求你别这样……”

“没什么。”秦陌冷静地顿了顿，“谢谢你证明了他是这样一个人。晚安。”

“喂……”

狠心地把那个焦虑的声音关在了耳机里，秦陌一下觉得世界清净了好多。

……也许本来他就不该把安启南想的太完美。

而且像自己这样的人，又哪来的底气要求别人从一而终。

从那天看到他手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就该接受到这一点了。那个人能对自己好，能对自己温柔地笑，又不代表他对别人就做不到。

只不过是在安启南的游戏存档里，这个叫秦陌的角色让他不知不觉地攻略得久了一点，剧情展开得丰富了一点，人物探究得深入了一点。

就是这样。

浅浅的晨光将发丝镶上一圈光边，笑容就在这个美好的早晨里轻轻漾开，纯白衬衣衬着素净的脸庞，那人似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少年，假使将他和昨晚那些疯狂又混沌的一切作些许的联系，仿佛都是莫大的罪过。

安启南有些恍惚：“你一直在看我睡觉？”

秦陌侧躺着，一手撑着头，答非所问：“你鼾声挺大的。”

“吵到你了？”

“没。”

“咳。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