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进门连参观都省了, 直接从吧台拖过来一把高脚凳, 坐上去,眼睛刚好正对猫眼。
他正打算给程河发条消息, 让他帮着盯着点董如山的动态,结果隔着一道门, 方淮忽然感觉有脚步声。他的心脏紧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 透过猫眼,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的堵在门外,只能看见喉结。
呃……这个喉结有点眼熟。
下一秒,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程河的声音透过门传进来, “阿淮, 是我。”
方淮的脸垮下来, 打开门,“你怎么上来了?”
程河一脸懵, “啊?不是你让我上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上来了?”
程河迟疑着说道:“你着急忙慌要卡开房,我以为你突然来了兴致,所以我把接下来两个干货分享全都鸽了,上来……找你……”
方淮呵呵,“确定不是上来上我吗?”
程河忍不住笑了出来,进来关上了门,“好了好了,那你开房干什么?”
方淮压低声音,“李元诚在这层,我亲眼看见他上来的。”
程河愣了好一会,缓缓道:“这家伙胆子够大的啊,知道酒店里今天有多少媒体吗?”
方淮撇了下嘴,“有的人啊,咖位高一点就开始飘了,在河边走寻求刺激,直到真的湿了鞋才开始后悔。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程河听得发愣,虽然他失忆了,但是一些真实事件还是记得的。在他的认知里,最近一两年好像没有特别大牌的明星因为太嚣张而被爆出什么实质性的丑闻,李元诚这样的,一旦爆出来了,应该也是近几年头一遭。
他看着方淮,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小子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程河说的没错,董如山必须全程在会场,方淮在门口等到昏昏欲睡,到了十一点半,电梯终于有了点动静,他一个激灵坐直身子,透过猫眼一看,真的是董如山!
狗仔之魂在身体内熊熊燃烧,方淮立刻把手机掏出来,摄像头贴在猫眼上,跟着董如山的脚步缓缓往左移,直到董如山消失在猫眼的视野里。
那个方向只有一个套房,找到了!
方淮感觉自己兴奋的快要蹦起来,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直到听见走廊深处门锁撞上的声音,猛地回过头,兴奋地看着程河。
程河忍俊不禁,伸手撸了一把方淮的一头乱毛,“今晚这两个人不太可能出来了,要想蹲亲密合照,明天请早。”
方淮猛摇头,“不行,李元诚很狡猾的,不排除他半夜走人的可能性。我就坐在这里了,哪也不去。”
程河无奈,“那这一晚上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方淮斜眼,“兄弟,你想做什么?”
“我……”
男人噎住,无话可说。
事实证明方淮的明星小雷达还是很准的,走廊深处有动静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原本已经困的快要蒸发的方淮听到动静,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趴在猫眼上看。
之前他担心董如山和李元诚会刻意分开走,感谢老天并没有,猫眼里是搂在一起的两个人。
方淮的门早就裂开了一条小缝,他把手机打开摄像模式贴在猫眼上,走廊里的声音也可以传进来。
李元诚的声音,“我这两天全是通告,我们下周末再见吧。”
董如山,“嗯。”
“那那个公寓我这两天也不回了。”
董如山,“好。”
两个人走到电梯口,董如山说道:“我直接去二层的酒会宾客房,你走吧。”
“好。”
李元诚按了电梯,在电梯快要开门的时候,两个人松了手。李元诚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好,董如山整理了一下西装。
方淮感觉自己肾上腺素在身体里疯狂流窜,这么铁的实锤竟然真的被他抓到了,怪只能怪李元诚胆子太肥,而他运气太好。
两个人走了之后,方淮把门关上,重新看了一遍手机录下的证据。
透过猫眼的画面有些扭曲,不过李元诚的侧脸还是真真切切的。声音有些小,但是这两人的声音都很有特色,一听就知道是谁。
方淮感觉自己脸都在烧,一扭头,却见程河表情纠结。
方淮愣了一下,“怎么了?”
男人蹙起眉,哭笑不得,“这酒店是董如山的,你这个视频角度,一旦曝光出去他肯定知道是哪个房间的客人做的手脚,一查记录不就知道是谁了吗?”
方淮懵逼,“我的天,我不会哪天被人捅死在小巷子里吧。”
“还真难说。”程河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为了保住你的小命,从今天开始你要二十四小时和我在一起,不然很危险的。”
方淮忍不住翻白眼,原来这位大兄弟又在这里等着他。
一整个周末方淮都在整理各种证据,同时回顾李元诚出道以来获得的每一个不可思议的机会,仔细理一理,其实都能发现和董如山相关的蛛丝马迹。
程河端了一杯橙汁进来,“还在想李元诚的事情?”
方淮嗯了一声,“我觉得证据挺充分的,应该可以发新闻稿了。”
男人把杯子塞进方淮的手心,“好,我让他们把未来一周的头条都留给你,你想哪天发,就哪天发。”
程河本来以为这小子会开心得发狂,却想不到方淮犹豫着说道:“先不要了吧,我还想再想一想。”
程河一愣,“为什么?想什么?”
“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想清楚。”方淮叹口气,虽然说主线任务完成了,但是隐藏任务还是一片混乱,他直觉自己应该压一压手头上的新闻。
感觉上,董如山这个人是支线任务的一个关键人物,他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方淮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程河突然说道:“对了,上次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情我已经查完了。”
方淮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样?”
“这故事有点长。大概十五年前,政府扶持房地产业,董如山就是乘着那一股东风起来的,公司发展很快,到了十年前,他已经在这座城市完成了两个小区的施工和销售,就像他在采访中说的,开始想要形成一个自己的房地产集团,也就是今天的W集团。”
“W集团刚挂名时很凄惨,就只有那几个楼盘,而且不成体系。董如山把公司几乎全部的钱都投进新楼盘建设中,疯狂扩张。”程河顿了下,“你懂我说的疯狂扩张是什么意思吧?”
方淮,“?”
程河叹了口气,“大概意思就是不考虑楼盘完全建造费用,只计算工程前半期支出,以此扩张楼盘开发数量。理论来说这种做法没问题,只要预售做得好,资金回流到位就可以了。但是这种类似杠杆的做法是有帽子的,比如说我有完整开发两个楼盘的钱,我拿它去支付开发四个楼盘的前半期款项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我拿它去签二十个楼盘的协议,资金回流速度绝对不可能跟得上工程烧钱的速度。”
方淮恍然大悟,“董如山太贪了。”
“嗯。其实现在很多搞地产的都会这么干,但无论是小头还是大佬,但凡手上有点资本的,谁都不愿意赔钱,加上这个行业管制不够完善,就能让人钻空子。董如山当年工程做到一半发现楼盘预售惨淡,所有楼盘全都停在半道,他没办法,就把其中几个地皮转了填补其他的。”
“等等等等……”方淮摆摆手,“我怎么感觉听着不太对?按照你说的,当年最后盖成的楼盘应该就是W集团第一批楼盘。可是根据我查的资料,W集团是奢华别墅区起家,带有独立的高端物业系统,那时候国家才刚刚发展,这种别墅区绝对是市场先行者。董如山得拆了多少东墙,才能补起这一面西墙?”
程河笑了下,撸了把方淮的头,“这个疑点我也有,但我爸那个做地产的朋友却没给我什么解释,只是含糊其辞。我想,资本家的心都是黑的,董如山是行业头把交椅,我爸的朋友说话也有忌惮吧。”
男人没有说透,但是方淮听明白了。
地产界他确实没什么了解,但是一些常听说的黑|幕他是知道的。很多地产商工程做到一半发现赚不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手段千奇百怪,没庙的和尚直接拎包消失,有庙的和尚给公司转个空壳钻钻法律空子也能不沾锅。最终苦的还是包工头们,前期成本人力全都搭进去,结果项目做到一半黄了,费半天劲还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