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垚问:“怎么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宋如玉,竟吞吞吐吐着,终于见李垚转身要钻进营帐时,说了出口:“……我也可以……抱你一下吗?”
话说出了口,宋如玉又想到了李垚平日里干脆利落的拒绝,心里有些承受不住,挠挠后脑勺,略带失落地打着哈哈:“就当我说笑……”
李垚快速地上前展开双臂,拥抱了他一下,快速到宋如玉都没反应过来。
“行了吗?”
宋如玉有些愣神:“可以……”但是这个拥抱却跟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失落。
“嗯,走了。”说着李垚回了营帐,宋如玉又叫住他。
见李垚回望他,宋如玉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不过是想多看看李垚,突然他发现了一些问题。
“咦?”宋如玉盯着李垚的脸,说:“赶路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似乎都不长胡渣?”
赶路的半个多月里,一行人连洗澡都没有,更何况是刮胡子,宋如玉除了见过齐牧野在赶路时,坚持形象清理过几次胡渣,其他时候他并没有见过李垚刮胡子,但是他的脸蛋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李垚第一次被说愣了。
其实他的身体是有长胡渣这项生理功能,只是他向来觉得麻烦,用精神力抑制了胡渣的生长速度罢了。
宋如玉怀疑的眼神盯着李垚,欲言又止。
李垚: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恋爱智脑:“稳住。你要不再抱他一下迷惑他?”
李垚:可行吗?
不管可不可行,反正试试就试试,于是李垚又上前主动抱了一下宋如玉,这一次是个完结实的拥抱,双手微用力,他还在宋如玉的后背轻和地拍了两下。
这次宋如玉能感受到李垚怀抱的温度了,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要说什么。
李垚进营帐前,郑重地说:“我会长的。”
宋如玉有些迷糊,他不过是怀疑李垚是不是某个地方没长大而已,所以才会没长胡渣。
其实大不大也无所谓,不过,原来他还在长啊……
宋如玉兀自想着,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回骑兵营去了。
在营帐内,李垚运用着精神力包裹住全身,再次对身体进行改造,这次宋如玉的话语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对身体的改造太过异于常人。
首先胡渣,体、液这些他先接触抑制,将生长和排出的速度调整得稍微慢点即可。
李垚调整了身体机能后,暂时想不出别的: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吗?
恋爱智脑思考片刻,认真建议着:“正常的古人类都会晨/勃,你要不要也调整一下?”
李垚:……
他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难度。
恋爱智脑也觉得有点为难:“不要难过,你性冷淡。”
李垚:……
有了齐牧野的特地交代,李垚营帐外有着几位士兵安静地守着,好让李垚能够歇息。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李垚当然不可能睡着了,他的危机意识和条件反射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入睡。于是他闭上眼睛,再次开始将精神力发散蔓延,感受四周的变化,试图将精神力的范围发布得更广,甚至让精神力缠绕在身体上,看看能不能让身体强度更进一步。
可惜的是,他的精神力还没有突破,甚至上次被齐牧野吸走的一半都还没补全,探测到的范围比精神力饱满时要小。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竟至傍晚,所有人都以为李垚在休息,士兵们巡视时经过他的营帐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免发出声响,不然被齐牧野知道后将会被军法处置。
突然,李垚掀开帐幕出了营帐,将一直守在营帐外的士兵吓了一跳。
“李校尉,是我们吵醒了你吗?”士兵有点惴惴不安。
李垚撇过脸,看向军营入口,说:“不是你们,是别人。”
一人影骑马直接闯入营地,直直地在李垚面前勒马停下,距离李垚只有半尺,准确无误地将马儿停下继而轻松地调转马头,向李垚伸出一只手,只说:“出大事了,我带你上城墙!”
李垚立即伸手握住那只手,轻松地翻身上马,坐在宋如玉的身后,一骑绝尘,朝着城楼而去。
在城墙之上向下望去,只见一片影影绰绰的影子在往城门而来,而影子后面一片火光,千军万马正在影子后面追赶着。远远地似乎就能听见那呜呼的哭喊声,顺着空荡荡的平原传来,尤像鬼哭般瘆人。
“他们竟然用城外的百姓挡在前面攻城!”齐牧野咬牙切齿,重重地一拳砸向城墙,眸子里一片火光。
宋如玉气愤难当,就算他曾为山贼,但他也听过父亲说过这样的计谋乃卑鄙小人所为。
“如今怎么办?若是我们不开城门,他们肯定会在我们面前杀了这些无辜的百姓泄愤,到时传了出去必定会对我们的名声有影响。”虽是气愤,宋如玉也想到了其中关键的一点,看向做决定的齐牧野。
眼看着那群影子离城门越来越近,哭嚎声也越来越大,其中多数在哭喊着“放我们进去”“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的话语飘进他们的耳中,百姓之中不乏孩童和妇女者,跌跌撞撞地向前前进着,一旦他们稍有落后的迹象,身后的塞漠军将会给他们重重的一刀,惨叫一声接一声,让城墙上的士兵都不忍地别开眼。
三位将军沉默着,他们统一看向齐牧野,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再提出建议,他们需要这个统帅真正的做出决定。
齐牧野握紧拳头,而后又放开,看向其他几人时,目光扫过李垚,勉强地扯动了下嘴角,说:“或许你们会觉得我太感情用事……但这些百姓是无辜的……”
李垚直视他,那双漆眸第一次似要看进他的心底深处,依然是平时的平淡口吻,却透露着一股特别的坚定:“只要你决定了,我就会跟随。”
齐牧野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那双漆眸仿佛只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真的……愿意成为他的力量了?
余下的人都纷纷表明了坚定跟随的态度。
齐牧野呼出一口浊气,此时城外的百姓已被赶到了城门前,正在拍门哭喊着。
他的目光变得坚毅无比,如盐京时的游手好闲的样子判若两人,此刻身上只有让人愿意追随的力量。
“打开城门,让士兵掩护百姓进城,各位将领指挥士兵同时向敌方主动进攻!一旦百姓撤离进城,立即关闭城门,在城外击败敌军!!”
这一场战,他势必要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州之战
让无辜的百姓攻城, 在敌方的城门前一个个杀掉,迫使对方打开城门, 李垚曾在顾闲书收集的兵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方式, 他曾在军校时上古代军事谋略课时也曾讲过这样的历史案例。
神州联邦是持着绝对禁止的态度, 虽然人们的情感退化, 但是对于生命的尊重是绝对的。这并不是出于一种同情, 而是对生命的尊重权。
这显然触犯了神州联邦的生命尊重权, 李垚不认可这样的行为, 甚至可以说当他看到这一幕, 他的心底甚至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
恋爱智脑:“检测到你产生了多种情绪,性质为负面。其中为厌恶和愤怒,看来你已经拥有了正义的觉悟!”随即马上记入小本本,“看来爱情真是个能影响人的好东西。”
李垚:好东西?
恋爱智脑反问:“你觉得不好吗?”
以前李垚毫无犹豫地回答过,情感是一件累赘的东西。
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因为他不知道这是否能带来好处。
但是……
李垚摸了摸、胸膛处, 想起那天夜里胸腔微热的感觉, 说:“不知道,至少也不是太坏吧。”
至少那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城门外, 无辜的百姓正在拍着城门哭喊着, 青州城内的百姓已感到了战争的来临,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光,庞大的城内充满了火光, 每个人的心情充满了不安与恐慌,更有甚者已经拿着包袱坐在了街道上, 要是青州城被攻破,随时看准时机逃跑。
有百姓察觉到了异常,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
“怎么……我怎么听到了有哭声?”
“我也听到了……还不止一个人的哭喊声……”
“……好像是从城门那边传过来……”
街上的百姓脸色苍白,眼神惊恐,互相对望一眼,隐约知道了什么,嘴唇蠕动几下,难以想象城外那恐怖的现状,但还是有人担忧地说了出口。
“有百姓在城外……他们该不会要打开城门吧?”
“不会吧?那我们怎么办?应该不会打开吧?”
“不……我刚刚已经看到似乎有大批的士兵往城门而去了……”
百姓们听此,不由皆往城门方向望去,远远地似乎真的能瞧见金灿灿的火光下,整齐地排列着无数的训练有序的人影,影子被拉长,自成一派气势,让他们原本慌乱的心竟有了一丝安慰。
在军队前方,在马儿上笔直的身姿,在一众黑漆漆的影子中尤其突出,周身自有一股稳定人心的气势,原本有些紧张的士兵们在他的带领,内心逐渐趋于平静,见到前方带领军队的校尉竟如此沉着,不禁回到往日训练时的认真,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李垚的命令。
莫将军最终还是将带兵权给了李垚,一来一向是李垚训练弩兵和步兵的阵列,二来他也赌一把看看李垚真正的实力,若是成功了,他就真的能将整个带兵权交给李垚,从而真的答应了齐牧野一开始的条件。
李垚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城门,精神力正在探测着城外的情况,穿过充满哀嚎的声音直达后面的塞漠士兵。
“准备出发了。”
宋如玉双手勒紧缰绳,早已严阵以待,眼神紧紧锁定前方,唇边露出一抹笑,宛如每次下山时带领山贼们一样的自信,回应着:“嗯,来吧。”
李垚伸出手臂,姿势利落地朝着城门处挥砍了下,语气依旧毫无起伏,但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气魄,声音极其有穿透力,能达到每个士兵的耳中。
“开城门!出兵!”
随着沉重庞大的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城外被追赶的百姓你推我挤地从城门口蜂拥而入,其中还混着一些塞漠士兵在其中试图挤入,同时李垚指挥着士兵们从城内而出,在掩护百姓的同时,除掉混在其中的塞漠士兵。
由于有许多无辜的百姓在内,士兵们首先的任务是掩护百姓进入城内,才是真正地与塞漠军交战,所以此时根本用不上什么阵型,只能利用步兵和骑兵的精锐性来掩护和除掉其中的士兵。
李垚在马上,手上挎着一柄大刀,在百姓进入时,他所过之处准确无误地将刀锋抹向塞漠士兵的脖子上,他的动作十分灵敏,手腕扭转配合着在马上调转腰、肢,各个角度都能够兼顾。
就在塞漠士兵四方窜进百姓当中,正要举刀挥砍与父母走丢正在哭喊的孩童,旁人看见满脸惊恐地躲得更远些,宋如玉转头时也已看见此幕,但是他根本无法赶过来,正在所有人无力回天时,一抹黑影已经在马上敏捷地将手撑在马背上旋转一周,刀锋似有眼睛般跳过百姓直直刺中士兵脖子,血液从刀锋处喷溅而出,洒了孩童一脸血迹,正在愣神没反应过来时,已被那抹黑影策马抱起,随即便是一个利落旋转,孩童被抛出扔进接近城内士兵的怀里,直到孩童安全地站在了城内。
在喧闹之中,孩童在一片红色中愣愣地看着那抹挺直如松的背影带着磅礴的气势消失在千军万马里。
镇南军士兵们从城门而出,掩护着士兵进入城内的同时接近着塞漠大军。在一片混乱当中,有着双方士兵的丧生以及百姓的惨叫,百姓涌、入城内伴随着厮杀的境况显得一片混乱,但从城门而出跟随着那抹笔直人影的士兵在其中却显得尤其有序,仿佛跟李垚有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系着一般。
随着时间推移,城外的百姓逐渐进入了城内,李垚的精神力发散四方检测着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同时挥手指挥着城墙上等待着指令的人。
“已全部进入城内,准备关城门!”
士兵们收到指令,准备关闭城门的前一刻,城门内再次涌、出一支军队,他们排列整齐,手上却拿着一架架构精巧的木器。
李垚所在之处仿佛就是中心,所有士兵开始向他所靠拢,仿若昔日训练时的情景,比训练时更加敏捷快速,立即排列好了队形,后来的弩兵也立即有序地插入其内,与步兵和盾兵配合着站位。
宋如玉也立即指挥骑兵们站在侧翼保护着队列的整齐,避免地方从侧翼突破,跟李垚默契地配合着。
在城门关上的那刻,城墙之上已经整齐地排好一架架射程更远的弓弩,还有最原始的弓箭以便于发射火箭,给予敌人最大的杀伤力。
在塞漠军队中,被亲卫兵包围在其中的纪文柏见到城墙之上摆着弓弩,以及城门内窜出众多手持形似弓箭的武器的士兵,不由蹙眉,问着身旁探测情况的亲卫:“那种形似弓箭的武器是什么?是跟弓箭一样吗?为何之前与镇南军交战时从未提过?”
亲卫也是一脸不解,面对纪文柏的问话有些为难地说:“下属也从未见过,军师也没提过这种武器,所以对此并不了解……”
纪文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废物。”随即视线看向城墙之上,语气略带不屑地说:“不过是班门弄斧的工具罢了,还能比得过我们塞漠骑兵的箭术?给我拿箭来!命全部士兵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