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垚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单纯赞同她的观点,说:“你说的有道理。”
门外传来一番争吵,婢女连忙进来禀告:“太子殿下执意要进来。”
萧贵妃说:“让他进来。”
萧正越进来,视线在殿里搜寻着,看到了李垚才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对萧贵妃行礼:“皇儿给母妃请安。”
一同进来的还有萧正越的舅舅,刚刚在门口与萧正越说话的正是他。
“太子,贵妃她也是一番苦心。”将此事禀告给萧贵妃的正是他。
因萧正越登上太子之位,此人出了不少力,手里有着兵权才给了他底气,所以萧正越的态度压抑着,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我想与母妃说一说。”
萧贵妃示意兄长先退下,殿里只余下他们三人。
“母妃,您为何如此?”萧正越出声质问。
“现如今可不是你一人之事了,你背后是整个萧家!若是你此时出一点差错,被旁人知晓你居然窝藏邻国将军,与邻国勾结不清,参你一本通叛邻国之罪,你随时就从这个位置下来!”萧贵妃越说越激动,她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就要成功,绝不可能被这点事情前功尽弃。
就算是双手沾满了鲜血,那也在所不惜,她一路走到现在踩着多少人的骸骨,她不同于福云长公主那般出生便是顺风顺水,她见惯了宫里的险恶。
萧正越反驳:“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会?你真以为你能瞒得住?”萧贵妃瞬间恢复往日的雍容,笑容依然慈爱,却带着丝残忍,说:“上次你给延庆运送铁矿之事,你真以为天衣无缝吗?”
萧正越的瞳孔猛缩,通体冰冷,他此刻觉得眼前的母妃尤其陌生。
“若不是我和你舅舅给你瞒着,恐怕你现在这个太子之位可就不保了!”
他从没想过原来他的母妃和舅舅一直都在时刻监视着他,而他则可笑地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密不透风,殊不知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萧贵妃的语气柔和下来,走到萧正越身旁,如同往日那般温柔地哄着自己的儿子,说:“越儿,母妃都是为了你好。而且,这个人已经主动要求离开,怕也不是对你真心罢了。”
萧正越看向李垚,眸子里有琉璃破碎后的绝望,瞳孔中最后的一丝光芒,更像是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我会离开这里。”萧贵妃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但李垚下一句却是:“但我会先完成我对你的承诺。”
终究,那瞳孔中的光亮越来越大,就如同当年在山寨里,死灰般的眼神终究因为那场大火中的白皙少年而再次复燃。
如今,你仍旧是我的信仰。
萧贵妃脸色一变,觉得自己被李垚耍了,眸子中闪过一丝阴狠,要张口说话时,被萧正越一把抓住手腕,如同往常安慰着她那般乖顺,抬眼时已将所有真心的情绪都藏在了深处。
他对李垚说:“我不需要你,你明日就离开吧。”
李垚说:“好。”
那一刻他的心在抽痛。
萧贵妃喜上眉梢,面容依旧美艳,说:“我的越儿果真是以大局为重。”
而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温顺地遵从着自己的母妃,这才能将李垚带走。
“等明早城门一开,你就出城,我会找人掩护你,后面我让人假扮你再出城。”萧正越可不相信他的舅舅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李垚,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次是我疏忽,将你招致如此危险的环境中。”萧正越面有歉意。
李垚却觉得这都不是事,不过若是被军队包围,他确实会比较麻烦。
“没关系。不过是比较麻烦。但我答应过你。”李垚说,“你的要求真的不提了吗?”
萧正越愕然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舍,轻轻地摇头:“不了……”
这次萧贵妃和他舅舅的所言,让他第一次认清了自己,他并不是靠着自己的实力才坐上这个太子之位,一路以来都是当着别人的牵线木偶,只是自己从来不知道。
这样的他凭什么去追求自己的感情,去保护别人。
“我还沾沾自喜是自己的能力……原来……”萧正越不禁失落地垂头。
“但过程中你确实也表现了能力,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利用价值。”面对萧正越的视线,李垚继续道:“当你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时,你就会想要变得强大了。”
这也是李垚经常对士兵所说的话,当弱小想要征服强大时,那才更难为可贵。
“你……”萧正越很是错愕,不可否认,他被李垚的这番话打动了。
沉默之中,他最终说:“你说答应我的要求对吗?”
“对,”李垚再加上,“只要合理的话。”
“那……你先闭上眼。”
李垚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你要干嘛?”
他还记得恋爱智脑说的那句话。
他想上//他。
“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只是……”萧正越一时说不清,只能说:“放心,我不会碰你。”
李垚觉得可以,反正他的武力可以压制,于是闭上了眼睛。
萧正越贪恋地看着面前这张脸,比两年多前多了几分坚毅,睫毛长而直,像刷子一样在脸上落下阴影。
最后,他拿起一张纸放在李垚的额头上,轻轻地将唇瓣覆上白纸之上。
李垚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但最终没动。
额头上隔着一张白纸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炽热的唇温,过了会变消失了。
萧正越强制自己别过脸,害怕自己再看多几眼,就真的要将眼前的人据为己有了。
“你我无拖无欠了,你早些歇息。”说罢,他连头都不敢回地出了门。
遗憾的是,在他还没能保护自己的心爱的人时,他就只能放手了。
直到第二日李垚出了城门后,萧正越都没再出现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婚之夜
盐京城内, 洋溢着一股喜庆之气,坊间都张灯结彩, 所有老百姓都在期待着明日皇帝大婚的场面。
毕竟他们即将能够见证历朝第一位男皇后的大婚场面, 而且还是位骁勇的将军, 更令人好奇了。
军营里的士兵亦然, 他们知道这位白面将军的武力高超, 本来就崇尚武力的他们, 自然崇拜李垚, 虽然一开始得知他们所追随的将军居然要当皇后, 这个消息令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但见李垚每日来到军营训练,如同往常一般无差,而且得知即使李垚大婚后,依然会是他们的将军,并不受影响后, 他们也就释然了。
如今多日未见将军, 他们都以为如同上面所说的那般, 李垚待在府邸里安心准备着大婚的事情,所以才没时间校场带领他们训练。
大婚前夕, 深夜里不少士兵壮汉在军营的被窝里流下伤心的泪水, 毕竟他们所仰慕的将军可算的上是全军的白月光,武力高,长得又好看, 竟然就要在明天成亲,不由潸然泪下。
军营里顿时充斥着一股伤心的氛围。
这一晚, 对于盐京的许多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夜。
尤其是李家人,彻夜长灯,灯光通明,不了解的人以为是为了明日大婚而准备,只有李家人才知道真相。
大婚缺了皇后可怎么举行?
李家人的担心明日自己的脑袋恐怕就不在脖子上了。
趁着太后还不知晓此事时,他们也有委婉地提醒过齐牧野,要不要另择吉日,但齐牧野始终坚定地只有一句话。
“他会回来的。”
语气里只有满满的笃定。
一夜已过,天依旧还是天亮前的黑暗时,盐京内许多百姓早早起起了床,连同贩卖早点的小摊都比往常多了几分喜意,城外更是挤满了早早就等着进城的百姓,多的是托儿带口而来,除了想要趁着这个人多的时候多买出些自家的货外,更多的是想要见识新帝大婚的盛大场面。
城门开得以往要早了一个时辰,天空是深染的深蓝色幕布,还有夜间的晚风略带一丝丝冰凉,拂过人的肌肤略泛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城门打开的一刻,城外的百姓排着队陆续地进入城内,极少人留意从城外的远方一个黑点正在快速往城门之处靠近,很快便到了城外,惊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惊呼。
只见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赶来的人,身材高挑,一袭黑色带帽斗篷,过大的兜帽将整个脸蛋几乎都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其面容。
斗篷之上不乏灰尘,看得出已是赶路多时。
男人安静地排在队伍后面进城,很快便让人失去了兴趣。
轮到斗篷男人到守卫处出示进城的通关文牒时,他从斗篷中掏出了个小小的物件,递过去时用庞大的斗篷遮掩了身后的人视线。
只见守卫只扫了一眼,随即大惊失色,确认似的朝着掩藏在兜帽下的面容望去,结巴地说:“李……李李李大……”
男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冷淡到无起伏的声线,低不可闻地命令着:“别声张。继续检查。”
“是!”守卫抖抖索索地望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远去,仍然能有些恍惚。
为什么本该在今日大婚的李大将军会从城外进来?
留守在李府的侍卫们发现了一个黑色斗篷男人跳进了院墙内,立即提起了警惕,还没来得及上前擒住,那人影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他们发现人影所消失的方向正是西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从外面而来的秋日凉意。
屋里还有些黑暗,但依稀有个人影坐在桌旁,显然已坐了一宿,人影一听见门动的声响,立即转过身望向他。
齐牧野面带笑意,只有轻轻的一句:“你回来了。”
李垚进来,将兜帽放下,说:“嗯,等了很久?”
齐牧野说:“不久,等到你了就是值得。”他走近李垚,伸手攀上李垚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冷许多,且斗篷上多是黄土烟尘,原本白皙的肤色都因尘土变得暗沉不少,尤其是睫毛,眉毛和发丝处,也失去了原本漆黑的光泽。
齐牧野一边帮李垚捂手,试图用体温让李垚温暖些,一手拂去他眉梢间的尘土,柔声里不乏怜惜,说:“看来很赶吧?才短短半个月你就来回跑。”
李垚摇头,其实这样的奔波除了消耗了他一部分体能和精神力外,他也没感觉有多疲惫,他习惯忍耐这些不伤及性命的不适。
“你总是喜欢这样。”齐牧野指尖抚上他的眉梢,在他眉间流转,“你并不是不知道疲惫,只是习以为常,一切都习惯地隐藏忍耐,虽说这是你的性格,但是……”齐牧野轻柔地将他搂入怀中,任由自己的衣服上沾上对方的尘土,侧脸轻贴在李垚的脸蛋上,“我也想知道你的感受啊……至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等完婚后,成为你的夫君,我也想去跟你分担你的痛苦啊。”
李垚抿唇,垂眼,沉默着。
一直以来,他只知道靠着自己要一路往前,痛苦只能忍耐就好,说出来是没用的,一切只有自己能解决。
他对婚姻也是这样,基因配对,能成功就结,不成功就算了。婚姻也应该只是一种合作关系罢了。
虽然恋爱智脑给他的书上所说的婚姻跟他所想的不一样,但他从来体会不到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有爱情没爱情支持的婚姻,但只靠情感支撑的婚姻就是有意义的吗?
婚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窗外射进破晓后的第一缕光芒,斜照在他的身上,将两人的倒影拉在墙上,仿佛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他似乎有些懂了。
李垚缓缓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应允,低声说:“虽然我事先有跟你表明要出去,但是我不辞而别,我道歉。”
对待这种事上,他看得很透,既然要双方尊重,自然不能允许自己先犯规。
齐牧野笑起来,胸膛微震,忍不住亲/亲他的脸蛋,说:“你说什么呀,我哪会怪你,我只是怪自己那个时候没答应你而已。早知道你是认真的,我就不会那样说了。不过你真的吓到我们了。”
“你不是相信我?”
“我要是不信你,我会在这里等你一宿吗?嗯?”齐牧野用鼻尖蹭/蹭李垚的脸蛋,然后小声埋怨着:“你脸上好多灰尘,我嘴里都是。”
听此,李垚稍偏了头,躲开他的亲昵,认真地说:“我忙着赶路,好久没洗脸了。”
“嗯,是呢。”齐牧野又搂紧李垚的脖颈,再次低头在他的脸上吻了几下,一直延伸到唇/瓣,将唇/瓣上所有的一扫而空,用着最原始的方法为细腻地洗刷着,若不是外面等候着操/办婚事的内府大臣,恐怕这个吻还要延长很久。
“嗯,全是你的味/道。”齐牧野靠在李垚的耳边低吟。
李垚怀疑着他的话:“我平常这么脏吗?”
齐牧野咬了一下那小巧的耳/垂,暧/昧百转地说:“不脏,都是我喜欢的。衣服里面的我也喜欢。”
李垚稍偏了头,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升腾。
最后还是等候在门外的内府大臣实在等不及,冒着要被责怪的罪名上前出声打断了两位的温存。
毕竟今晚还有的是时间,他不必太过于着急。
李垚一身风尘,内府只能先按照往日皇后出嫁时,先要沐/浴开始。
但没想到的是,李垚向来洗澡速战速决,在内府眼里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