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跌倒在了地上……
肖越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垚。
李垚没抬眼:“滚。”
肖越更是震惊:“你叫我滚?”
李垚点头:“对。”
肖越伤心欲绝:“我们不是朋友吗?”
李垚冷淡:“朋友就不能滚了?”
肖越想了想,委屈巴巴,于是他滚到一边安静地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土觉得交朋友怎么这么烦人,好想爆锤!
第二十八章 最佳演员
随着赶路的日子过去, 肖越肿胀的脸蛋逐渐消了下去,显露出了清晰的轮廓, 但还是脏兮兮, 看不出真正的面目, 但总比之前肿胀成猪头一样模糊不清得要好。
至少范意致终于看得清他的脸了。
而李垚的审美也终于得到了拯救, 看着这位朋友终于顺眼了许多。
肖越惊奇地发现李垚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不由得大惊, 小心翼翼地凑到李垚身边问:“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李垚诚实地说:“没有。”
肖越却不信:“你说嘛, 我可以改的。”
李垚摇头:“没有。”
肖越还欲再说, 李垚转头看着他,在那双漆黑的眸子无形压迫下,肖越只好闭嘴,讪讪然地摸了摸脑袋,而后说:“我去如厕。”
李垚“嗯”了一声, 转过头不理他了。
夜晚, 士兵们有些还有精力还在聊着天, 但大都数都在安静地烤着火歇息,毕竟白日的赶路已经花了不少的精力, 甚至不少人开始打起呼, 谁也没留意谁。再者,肖越不是罪犯,犯不着监视他, 而且在这荒郊野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算想逃, 能逃到哪里去,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逃跑,待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今晚,军队又是经一山间歇脚,不过这里比悬壶山之处更加广阔,地处荒凉,树木横生,土地贫瘠,不远处便是山林悬崖,里面藏着不知名的野兽,偶尔往里面一瞥,仿佛有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士兵都是大老粗,一般扒拉到一处草丛就开始解手,根本不理会外界。但是肖越脸皮子薄,一开始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解手,还被众大老粗的士兵笑话了,范意致心知肖越出身毕竟不同,确实不能同这些不拘小节的士兵相比,除了一开始看得紧了一些,后来便是嘱咐他两句不要跑远可能有危险,便没再管他。
肖越去解手,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高一些的芦苇丛,这里竟有条小溪,溪水声潺潺地流淌,流水声在寂静的郊外格外明显,芦苇丛差不多有两尺高,火光之处有人盯着他蹲下,他蹲下之后,便彻底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火光幽幽,李垚坐在火堆前,一边吸收着少的可怜的热量,一边用精神力修复着身体,还要不露痕迹地不被人发现,要不然面前的火堆热量总被抽走就会变小,这些士兵总会热心地以为他不会生火而要帮他。
尤其现场还有个赵骑督时刻怀疑监视着他,就更不好放开吸收了。
随着身体的修复,原身容纳他强大的精神力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不再像是一个窄小的容器硬塞下不相称的物体的闷涨感,但他现在的精神力仍然为A级,要恢复到S级还需要身体皮肤素质更加坚韧才行。
李垚安静地坐在地上,微垂着头,火光洒在他的全身,如金粉一般粼粼地发亮,正在乖巧地盯着火堆。他的精神力正如往常一样,往外散开,逐渐包围整个士兵圈,正在往外蔓延,感受到风的轻柔,草木的摇晃,小动物在草间奔腾……
这是他每晚都会进行的精神力训练,只有不断地锤炼才能更上一层,更何况来到了一具新的身体,就像是从未用过的齿轮,要经常使用,才能去掉生涩使其流畅润滑。
芦苇左右摇摆簌簌声,潺潺溪流声,其中夹着被溪流声盖过的人声……这一切在精神力之下,所有细微的声响都在无限地放大。
过了好一会,芦苇之处才颤巍巍地站起一个人影,有人看去,见是那熟悉的瘦削的身影才没说话。
蹲了太久,肖越腿有些发麻,走路过去时,扶着大腿,不自然地一拐一拐走过去,脸上还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有士兵没睡,见他这样走过来,已经了然,露出一抹笑,笑话着他:“怎么蹲这么久?腿可麻了吧?”
肖越越发不好意思,夜晚黑,但也看出了他脸上尴尬的笑,他说:“好像吃错东西了……蹲得久了一些……起来就腿麻,就走成这样了。”
几人大笑几声,又调笑他几句,便让他早点回去歇息,喝多点水,免得脱水了,肖越连忙点头,拖着腿麻的脚一拐一拐加速地走回李垚的身边。
前面本在默默喝酒的范意致看了他两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沉默地喝着酒。
李垚对于肖越回来并没有任何反应,肖越见到李垚却有些不自然了。
李垚默默可惜:他真的是个演戏天才,若是在我手下做情报员肯定很出色,可惜他的智力发育不全。
恋爱智脑也表示认同:“上帝为他关了一扇智力的门。却开启了一扇演戏的窗户,这是我看到过最完美的表演了。”
这一人一脑在感叹着演戏天才居然是个智力障碍时,一旁的肖越坐立不安。
“你是屁股不舒服?”李垚发现肖越的屁股不停地挪动方位,他又指出:“可是你并没有真的排.泄,不存在排.泄过度而导致肛.门疼痛。”
如此粗鄙之语,肖越听到时,愣了好一会,他有好多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理解这句话。
肖越脸色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李垚望向他,一如往常:“猜的。”
说是猜的,谁能相信?刚刚那语气分明就是知道。肖越不由自主想起了刚见李垚时的情景,似乎也与现在一样,像是熟知掌握了周围所有的情况,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视线内。
那么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肖越曾在一些奇异怪志中看到过,一些人天赋异禀,总有一些无法理解的能力,如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事物,风到过的地方都能听见其声响。
肖越有些担忧,凑近李垚,小声说:“你……不会说出去吧?”
李垚摇头:“不会。”
他听到的看到的多了去,每件都说的话,得累死他,更何况那又与他何干。
肖越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怕李垚多想,低声解释:“我并不是怀疑你,你别多想啊。”
李垚依然看着火堆,放散精神力:“没事。”
肖越释然,想起李垚刚刚的问题,对方这么关心他,而他居然还怀疑李垚会不会说出去,一时间,他有些愧疚,微垂头说:“我没事,不过是想到一些事情有些坐立难安,你不用担心。”
李垚感觉莫名地看了自我愧疚的肖越一眼,他什么时候担心他了,但他向来不解释,只是:“哦。”看来又是表演。
还真是有天赋。
要是个间谍情报员该多好。
此时夜已深,周围的士兵已纷纷围着火堆就地开始歇息入眠,他们坐的远,平时士兵又喜欢扎堆,自然不爱跟他们两个靠近。
肖越谨慎地望了周围,头更挨近李垚,几乎用气音说:“三土,你想离开吗?”
“离开?是逃跑?”
肖越点头:“对……”
李垚斩钉截铁:“不想。”
肖越:“……”
没想到李垚这么干脆,不过肖越并不死心,他又说:“你不想走?你回到翼州可是做苦役的!”顺便还想恐吓一下:“翼州可是荒凉之地,树都没几棵,你会天天在烈阳下背对天脸朝黄土地开耕!晒得你得脱层皮!还不能休息!遇到打战,你就第一个上到前线!”
肖越心想,这下可总该怕了吧。
李垚越听漆眸越亮:“那我更不可能离开了!”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这地方既可以吸收大量的太阳能,又能够打战过把瘾,这简直就是福利!
恋爱智脑:“确实,你可以在那吸收到更多的能量,修复身体的时间会更短!建议你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李垚有些兴奋,他绝对要去!谁拦着就砍谁!
肖越:“……”彻底没声了。
半夜,李垚例行躺在地上跟随大众闭眼休息,半晌,身旁一直传来翻身的声响,且频率越来越高。
他可以无视,但是对方这翻身的频率显然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李垚主动开口:“怎么了?”
一听到李垚的声音,肖越马上挪到李垚身旁,欲言又止,半晌都没说话。
李垚不跟他废话:“说!”
但是肖越还是磨磨蹭蹭,看着他,张嘴要说,又泄了气,自我否定:“算了……找你又有什么用……要是可以你早就……”
“你在烦恼怎么离开?”
肖越惊看李垚道:“你怎么知道的?!”
在肖越蹲在芦苇丛里他就看到了,五六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跪在他面前,一群人蹲在芦苇丛里,商量着怎么不引起怀疑地离开。
这确实是肖越目前烦恼的事情,那些人找到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事实上这些人的确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从翼州军里找到他,差点以为他死在里山贼窝里,好在还找到了他。
接下来,如何不引起怀疑地离开是目前最为头疼的事情。他的出走不能泄露出去,更不能让人知道他曾沦落到翼州军保护的难民这件事,不仅会被人利用,还会让他的声望下降。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李垚会有办法,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只要李垚在,他总会觉得异常安心。
肖越期盼地问:“你……你有什么法子吗?”
李垚无感情地回望:“没有。”
他没有那么热心。
肖越失望了:“好吧。”
然后继续翻滚,让李垚感受到他烦躁的情绪,李垚居然有了一种想将他踹出去的冲动。
恋爱智脑:“发现情绪波动!属性为忍无可忍!情绪等级有上升了!忍住你的欲望!你会踹死他的!”
李垚忍住了,开口:“这里地形复杂,很有利,制造意外,身份模糊让人信服就可以了。”
肖越也是聪明之人,一点就了悟了,感激地看着李垚,再次想要劝服李垚跟自己走。
李垚又是一字:“滚。”
“走嘛,我会待你很好的,你会有荣华富贵……”
李垚盯着他,冷漠:“不滚?我去举报你。”
肖越:“……”
肖越大眼湿漉漉,委委屈屈地闭上嘴滚到一旁抱着自己可怜地睡了。
远处暗中观察的高手们皆沉默。
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让尊贵的皇子如此低声下气。
第二十九章 来到翼州
一日后, 早起赶路时,清点人数, 范意致便发现少了一人。
正是肖越。
他神色凛冽, 一开始就对肖越存有怀疑, 恐对方是奸细, 速派人四处搜寻。
于是便在山林里找到一具被野兽撕咬得面目模糊的尸体, 身上的衣服正是肖越的, 身材一样, 年龄相似。
其实这并不能代表这是肖越的尸体。
让范意致觉得这具尸体是肖越的证据是, 那具尸体锁骨正中央有颗痣,且脚板也有行走时的刚长的厚茧水泡和伤口。那颗痣他是见过的,毕竟赶路时,他骑马载着肖越,一是可以避免肖越在路上劳累过度死掉, 二也是为了监视。
偶尔他是见过那颗痣的。
而众人一致认定了那就是肖越的尸体, 纷纷感叹, 这少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这荒郊野岭乱跑, 死相这么惨, 也是让人唏嘘。
尸体被野兽撕咬,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在红色血肉间翻出, 青筋血管尽显,还有蚂蚁留连在上面, 密密麻麻,在血肉间钻来钻去,似乎无穷无尽。
赵骑督看了一眼便不再看,脸色发白,捂住嘴,赶紧喊着:“不用看了,这就是那人了!赶紧走吧……呕……也是他乱跑的下场了……呕……”说着便扶着树木吐起来,一会了,挥手催促着:“死都死了!还看什么!反正也不是多紧要的人,赶紧赶路才是正事……呕……”
众士兵想着也是这个理,但是没有范意致的命令却不敢继续赶路,便看向范意致。
虽然这尸体种种迹象都透出就是肖越,但范意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种直觉不能轻易说出来,见赵骑督吐得脸色发黄催促着快走的样子,他心里更觉赵骑督没用,但现下再纠结只会耽误赶路,只好点头说:“那也是他的命了,既然如此,将他安葬好后,我们就出发吧。”
赵骑督吐完的间隙,一听这话,就有些急眼:“还要安葬?”范意致冷眼看他,他讪讪然,说:“也好也好……相遇是缘,让他安息……”
士兵马上按照范意致的吩咐,挖坑将肖越就地掩埋。
范意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垚,脸上还是灰扑扑的泥土,依然是面无表情,似乎他什么时候都是这幅淡定的模样。刚刚去找人的时候,他也去了,见到这样的尸体也没有丝毫惊措,没有同龄人的慌张,仿佛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见到了多日以来相处甚好的朋友居然也是这样毫无反应么?
李垚自然知道范意致在观察着自己。
恋爱智脑:“他是你的朋友,虽然那不是真的尸体,但你至少也应该表现出痛失挚友的情绪才符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