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幅画收起,道:“其余的送去书房。”
“是。”
沈嬷嬷见他把那幅画放在卧室,心下无奈,她家公子样样出挑,就是过于心软,才总是叫人欺负了去。
***
没过几日,永乐侯府来人,请沈眠去参加认亲宴。
沈眠二话没说,直接拒绝了。他虽然喜欢看热闹,这场合却是断断不能去的。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永乐侯想要向外人炫耀,他一双儿子各个出挑,都是人中龙凤的心情,但外人想看的,是他这个天之骄子跌入尘埃的窘迫,他没有给人当笑料的习惯。
更何况,他才与成王和离,在外人眼里,恐怕正伤心难过,哪里能笑呵呵地就去参加什么认亲宴。
届时若他笑得开怀,别人说他没心没肺,若笑得假,他们又会说他是强颜欢笑,心底不愿接受平民出身的兄弟。
总之,不论怎么做,都是里外不是人。
他虽然不去,永乐侯这场宴席却是办得热热闹闹,沈眠住在城西,尚且听到炮竹声,可见应是比寿辰那日办得更热闹。
永乐侯这是要告诉别人,这孩子固然不是在身边养大,情分却没有少一丝半点。
上京城热闹了一整日,直到入了夜,天上还在放焰火。
沈嬷嬷见他看着窗外发怔,侯府的热闹,衬得此时越发凄凉,她点上烛火,唤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沈眠没有应声,仍是看着窗外,淡道:“看来父亲今日兴头很高,还好我不曾回去侯府。”
沈嬷嬷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败了老侯爷的兴。
她道:“公子倘若去了侯府,侯爷只会更高兴,今晚上京城,恐怕要热闹一整晚了。”
沈眠便勾起唇,低笑道:“虽然知道嬷嬷是哄我的,淮儿还是开心。”
他难得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沈嬷嬷忍不住心生爱怜,给他沏了一杯姜茶,摆在他手边,道:“公子,这是暖身子的,趁热喝了。”
言罢,微微一福身,退了出去。
沈眠刚喝了一口,却听得屋外有些许喧哗,他这宅子里下人不多,应是不至于如此吵闹才是。
他来不及披上外衫,快步走出去,迎面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将他拥入怀中,天色暗,瞧不清那个那人相貌,男人呼吸之间都是浓烈的酒香,伏在他肩上,低声唤他的名。
“淮儿,淮儿,你今日怎么不曾来……我以为,可以见到你,我实在想你……”
短短时日不见,项天祺力气见长,分明一个文弱书生,沈眠却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沈宅里下人少,统共加起来,还没有跟在项天祺身后的侯府家丁多,难怪拦不住,让他直接闯入后院来了。
侯府家丁忙上前请罪,道:“少爷喝醉了,我们实在拦不住。”
下人哪里敢当真阻拦主子,也不过是在一旁劝说罢了,沈眠自然也理解。
他微微颔首,唤道:“项天祺,你可还有意识?父亲为你摆了宴席,你怎么能偷跑出来,快些回去。”
项天祺收紧手臂,把他紧紧勒在怀抱里,低笑着说道:“淮儿,我如今不叫项天祺了,我叫沈麒,淮儿,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这些日子,我每日每夜都念着你,想你的笑容,你的醉颜,还有你的身子……”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刻意凑在沈眠耳边,热气里夹杂着酒气,喷洒在耳廓,直把沈眠熏得面红耳赤。
沈眠心说,这人大约真的醉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疯言疯语,忙让人把他抬进屋里去。
第49章 2-19
下人送来醒酒汤, 沈眠接过,手指微微一顿, 却转交给了婢女,道:“伺候麒少爷喝下。”
婢女应喏,端着醒酒汤到床边。
项天祺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的后脑勺, 往嘴里喂东西, 他蓦地抓住那人的手,紧紧握着,片刻后, 又把人推开, 嘟囔着道:“走开, 别碰我。”
小姑娘不防被他推了一下, 没扶稳, 醒酒汤险些倾洒出来, 她吓得不敢乱动。
沈眠从她手里接过, 道:“这里交给我,你们退下吧。”
待人离去, 沈眠把项天祺扶在靠枕上, 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汤, 先前还百般不安稳的男人, 此时却乖顺得不得了,转眼间,一碗醒酒汤见了底。
沈眠拿起帕子, 给他擦拭唇角的汤汁,却蓦地被人握住细腕。
他垂下眸,淡道:“你若醒了,便回府去吧,父亲母亲该着急了。”
项天祺神智还不大清醒,揉了揉眉心,固执地说:“我不走。”
沈眠便笑了,道:“你不走,莫非是想在我家里久住不成?”
项天祺不言语,只是握着沈眠手腕的力道加重一些。
沈眠挣开手腕上的桎梏,道:“我早与你说过,你我之间恩怨两清,再无瓜葛,你又何必做这一出,平白惹人猜忌。酒醒了便离开。”
项天祺道:“我与父亲说过。”
沈眠一怔,回转身,道:“你说什么。”
项天祺扶着床沿,缓缓起身,他走路有些不稳,但气势慑人,停在沈眠跟前,道:“我说,我已经把你我之事,全部告知了父亲,我告诉他,我此生非你不可,倘若他接受,我便认祖归宗,他若不应,那也无妨,我有的是法子得到你,也不必依靠永乐侯府。”
“……”
沈眠道:“项天祺,沈麒,你疯了不成。”
项天祺低笑着,从身后把他拥入怀中,轻声呢喃道:“初见你时,我便已经疯了。”
“想不想知道,父亲是如何肯答应的?淮儿若亲我一下,我便通通告诉你。”
沈眠阖上眸,道:“父亲绝不可能答应,你休想蒙骗我。”
“蒙骗?”
项天祺低笑了两声,眼里满是嘲讽,道:“是淮儿对他期望过高,从前再如何疼宠,也抵不过你身体里流淌着贱籍的血脉。父亲他,一贯精于算计,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原先没有丢弃你,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可如今,你连成王妃都不是了,他正不知如何处置你,拿来跟我做交易,再合算不过。”
沈眠轻咬着唇瓣,低声问道:“你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
项天祺道:“意思便是,父亲把你给我了,我对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干涉。”
沈眠道:“既然是交易,自然有付出才有回报,你交换的筹码是什么。 ”
项天祺道:“我先前也说了,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沈眠蹙眉,怎么人人都有秘密,魏霆是,项天祺也是,莫非这二人有什么勾当。
虽然他想直接亲一下,让项天祺和盘托出,但碍于人设,只能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淡淡别开眼眸。
项天祺似早有预料,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细细亲吻沈眠的后颈,醉意渐渐散去,他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漫不经心,问道:“这些日子,可曾让成王碰过你。”
呃。
沈眠有一丝纠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要说没有,那日在永乐侯府,云城对他酱酱又酿酿,弄得很是激烈,可要说有,又没真把他吃到嘴里。
见他不答话,项天祺也不恼,眼底划过一抹温柔,轻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倘若云城碰了你,如何舍得放你走。”
沈眠竟无言以对。
男人把他圈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探入他的衣衫下摆,宽大,温热的手掌在沈眠细腻幼滑的肌肤上缓缓抚摸。
他好些天没被人碰过,难免受不住,连忙出声阻止:
“够了。”
项天祺道:“我想了你这么久,怎么会够,在梦里,我对你做的岂止这些。”
沈眠面若寒霜,冷声道:“你敢。”
项天祺却道:“敢不敢,我也都做过了,这座宅邸,统共只有几个下人,应该已经处置妥当,不会有人来打搅你我。”
言罢,他径自把沈眠抱起,原先的醉态一扫而净,大步踏入内室,步伐沉稳,只隐约夹杂一丝急迫。
沈眠眼里全是惊诧,他当真以为,这人是喝醉了来他这里发酒疯的,不曾想,竟是心怀叵测。
这套路,有点刺激啊。
他咬着唇,脸色发白,似受到了极大的折辱,项天祺轻轻吻着他的侧颊,道:“淮儿,我若不逼迫你,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你会接受我。”
沈眠沉默不语,精致的面庞冷若寒霜,丝丝冒着寒气,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项天祺眼底划过一抹幽光,他早知道,那日在成王府,他强迫了他,便已绝了后路。
他把怀中的少年放在榻上,俯下身,一边亲吻那两瓣饱满柔软的唇,一边扯下他的衣衫,雪一般白皙的肌肤,上等羊脂玉般细腻光滑,美好到叫人痴狂的躯体。
项天祺只粗略瞥了一眼,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他顺着少年修长优美的颈侧,一路吻到平坦的小腹,停顿数息,继续往下,隔着亵裤挑逗起来。
沈眠被他弄得浑身发颤,徒劳推拒着他,惊慌道:“放开我,沈麒……项天祺!”
一贯清澈的嗓音,此时染上了“欲”的味道,甜到发腻,对项天祺而言,无异于最好的催情剂。
理智燃烧殆尽,他褪下沈眠的亵裤,一边胡乱安抚着,一边缓缓地,坚定地贯穿身下这具青涩美好的身体。
***
次日,沈眠直到晌午才醒,项天祺早不知去向。
要不是浑身酸痛难忍,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美梦,他伸了个懒腰,问道:“人呢。”
系统道:【天刚亮就出去了。】
沈眠一怔,心说,那岂不是刚做完就走了。
年轻真好。
看向直播间屏幕,又是一片哭唧唧:
——日常看不到眠眠的果体,想哭qwq
——摄影师直接开除吧(抽烟.JPG)
——麒党的最终胜利,却尝不到胜利的果实!!
沈眠一脸餍足,勾起唇笑得十足妖孽,“放心,果实非常美味,而且回味无穷。”
然后弹幕上就被无数个“啊啊啊”给刷屏了。
沈眠原本是想先找魏霆的,把他攻略了再说,可昨晚实在太舒服了,他有点舍不得。
“叩叩叩——”,几声叩门声之后,几个陌生的侍婢推门而入,带着洗漱用具。
正如项天祺所言,府邸的人已经被全部替换。
走在最前方的婢女盈盈一拜,道:“公子,奴婢奉主子之命,替您梳洗。”
沈眠冷道:“放下,出去。”
那几个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微微一福身,道:“公子若有需要,只管吩咐奴婢们。”
言罢,恭谨地退下。
沈眠掀开被子,看了眼满身的痕迹,实在不好让别人伺候。
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锁骨以上的痕迹,但足以看出昨夜激烈的战况。
——yoooooooo~~~
——我魏党决不认输!!……(真香)
——舔屏ing
沈眠轻咳一声,快速穿上衣服,道:“说起来,那个检测仪根本没派上用场。”
系统:【……】
忽然秋后算账,慌张。
系统默了默,道:【虽然此款仪器不能准确识别天命之子,但可以将角色人物划分大致等级区域,帮助宿主快速确定攻略范围,而且价格便宜,具备果香味的人性化设计,因百分之九十九的好评率,被评选为系统商城最热新品。】
沈眠将信将疑地点开系统商城,发现那款测谁都是“S级”的检测仪,右上角有一个红色“HOT”标志。
“……”
沈眠沉吟良久,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那个五十万V币的检测仪,肯定有非常大的bug,所以这个简易版的,才会这么受欢迎。”
【这属于商业机密,不方便透露。】
沈眠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跟变相承认有什么区别。
他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几个侍婢拦住他,道:“公子,天冷风寒,还请回屋休息。”
沈眠道:“我的家仆,如今在何处。”
那几个侍婢不敢回答。
沈眠问:“死了?”
“都在外院,见不到你而已。”
是项天祺的声音,他从长廊另一侧走来,身姿挺拔俊朗,穿着一身黑色的狐裘袄子,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本就尊贵的气场,此时更是威严到叫人不敢直视。
他从身后的侍卫手上接过披风,为沈眠披上,眼底带着一丝揶揄,问:“腰不疼了?”
沈眠蹙起眉,道:“你不知廉耻。”
项天祺低笑一声,道:“我是不知廉耻,可做君子又有什么好,人活一世,终究是图一个快意。”
沈眠噎住。
项天祺揽着他的腰身,带他去前厅用膳,一路上不少家仆正在悬挂红灯笼,张贴彩色的年画纸。
项天祺道:“过两天是除夕,我们两人一起过,办得热闹些,可好?”
沈眠问:“你不回侯府?”
男人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发丝,笑得极温柔,“你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虽是晌午,餐桌上却全是一些汤汤水水,大抵是怕他不好消化。
项天祺在别处用过了午膳,没有动筷子,只全程盯着沈眠看。
沈眠一贯脸皮厚,他这张脸连他自己都看不够,别人看痴了也是应当,便自顾用膳,不理会他。
项天祺道:“昨夜,我在淮儿的房间发现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