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一怔。
男人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唇角的汤渍,幽深的黑眸直盯着沈眠的眼睛,他低声问道:“你不是已经恨毒了我,为何还要留下我为你做的画。”
“昨夜,又为何放我进屋歇息,还亲自喂我解酒汤,你若厌恶我,就该把我赶出门去。”
沈眠嘴角一抽,心说,你要不是S级,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垂下眼睫,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樱色的唇瓣印在杯沿上,瓷白上一片淡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他淡淡说道:“我厌恶你,与我爱惜你的才华,并不冲突。”
“至于昨夜,也只是因为,顾念你是沈家的血脉罢了。倘若早知道父亲已经丢弃了我,昨夜我只会命人将你乱棒打出去,哪容得你这般胡来……”
项天祺听他语气冷淡矜傲,没由来的一阵躁郁。
他蓦地伸手,把人拽到自己怀里,捏住他的下颌,含住那两片开开合合的粉瓣,甜汤的清甜,桂花的清香,在唇齿间被放大数百倍,项天祺只觉得上了瘾一样,这种程度远远不够,他扣住少年的脑袋,撬开他紧闭的牙关,肆意品尝他口中的滋味。
待他松开时,沈眠的唇舌已经麻木了。
他拭去唇角流下的口津,皱起眉,项天祺却心情极好,抬手舀了一勺甜汤,轻轻抵在他唇边。
男人眼里带着温柔浅笑,只是动作,却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固执。
沈眠顿了顿,终究张开嘴,吞下。
喂完饭,项天祺又出门去了,好似只是特意回来陪他吃一顿午膳。
第50章 2-20
除夕这日, 项天祺仍是在外忙碌,入了夜才见着人。
这回却不是孤身一人, 身后跟着一个不算高,却很壮实的男人,皮肤黝黑,看着很是憨厚老实。
他见着沈眠, 很是有些拘谨, 低着头问好。
项天祺道:“这是阿牛,我的故友,会留在府中保护你。”
沈眠抬眸看着他, 问:“是保护, 还是监视?”
项天祺微微蹙眉, 正待解释, 那个叫阿牛的男人却拍着胸脯, 说道:“公子,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 阿牛我虽然脑袋不灵光,但一身功夫却是不含糊, 我师父跟我说, 倘若我能识几个字, 考个武状元也是不费事的。”
他怕沈眠不相信, 走到一旁的假山石旁,只挥掌一劈,那硕大的石块便分崩离析, 成了一堆碎石。
沈眠:“……”
直播间也沸腾了。
——卧槽,人干事?!
——主播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沈眠道:“阿牛兄想住下,便住下吧。”(瑟瑟发抖.JPG)
项天祺见他如此乖觉,忍不住一笑,道:“阿牛天生力大无穷,又跟少林寺的慧空大师学了几年武功,如今放眼武林,无人能正面接住他一拳。”
阿牛被他夸赞,只挠着脑袋憨笑。
沈眠却不敢再小瞧他,他睨向项天祺,冷冷地问:“你在威胁我。”
项天祺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快速掠过一个吻,笑道:“我若要拿捏你,何必特地请阿牛出面 。如今外面不太平,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你若偏要说是威胁,便是威胁吧。”
沈眠顿了顿,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用不着谁庇护。”
项天祺却敛了笑意,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道:“别的事都可以依你,唯有此事,淮儿要听我的。”
沈眠冷声道:“别的事,你也不曾依过我。”
“怎么没有,你说想念母亲还有弟妹,我不也应了你,等过完年,我们一道回侯府探望。”
项天祺握住沈眠的手,置于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道:“饿了吗,先吃年夜饭,别的以后再说。”
这是他一贯的缓兵之计,只是沈眠说不过他,只得暂且应下。
项天祺一手牵着他,又回过头招呼阿牛,三人一道入了膳厅。
因着除夕,厨房做了不少好菜,沈眠与项天祺坐在一侧,阿牛坐在另一侧,府里的侍婢侍卫都在外院吃年夜饭,只留了两三个小厮在一旁伺候。
阿牛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很通透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言语间透出几分坦诚,爽朗,让人心生好感。
也难怪,如项天祺这般自傲的人,会和他做了多年朋友。
从交谈中,沈眠得知,项天祺的养母尚在世时,与阿牛家是邻居,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有过命的交情。
期间,项天祺被人叫出去议事,阿牛便拘谨了一些,连菜都不敢夹,只埋着头吃白米饭。
沈眠最喜欢跟老实人说话,他勾起唇,把一盘猪肘子递到他面前,道:“阿牛兄不必拘谨,只当做在自己家里便是。”
阿牛脸憋得通红,不敢伸手接,只低着头说:“天祺说,你是他媳妇,我怕唐突了你。”
“……”
沈眠道:“你不必听他疯言疯语,我只是,被父亲卖给了他。”
阿牛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家道中落,被父母卖身给大户人家的可怜人,一时间,心底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认真道:“天祺是大好人,一定会善待你。”
沈眠不置可否,把那盘猪肘子塞到他手里,阿牛也不再推辞,他原本就不喜欢被束缚,当即就敞开肚皮吃起来。
两人又饮了几杯佳酿,沈眠试探着问道:“天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除夕夜都不能安生。”
阿牛随口说道:“皇帝要死了,如今外面谁都不安生。”
沈眠愣住,他缓缓说道:“阿牛哥,这话可不好胡说,今年入秋时节,我还见过皇上,他身体康健,不似寿数将近的模样。”
阿牛瞪大眼,呐呐道:“你还见过皇帝?”
暗道,这小公子家道中落之前,说不得是哪位高官家的少爷,瞧着便很是尊贵,难怪能叫天祺瞧上眼。
他啃了一口猪蹄,嚼吧嚼吧咽下去,道:“我又不曾见过皇帝,哪知道他老人家龙体如何,只是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再说,皇帝也是人,也有生老病死,先前身子好,指不定忽然得了急病,哪有一个定数。”
沈眠轻轻颔首,却暗自诧异,在原主记忆里,他离世的时候,皇帝还活得好好的。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项天祺推门进来,带起一阵冷风,他没敢直接挨着沈眠,待寒气散去,才握住他的手,继续与阿牛对饮。
***
用过晚膳,阿牛自顾回房歇息,项天祺则把沈眠抱回屋,压在榻上做尽禽兽之事。
情到浓时,项天祺在他耳边,一遍遍地低声问道:“淮儿,你心里可有我的一席之地?有没有?”
沈眠全身心都沉浸在情事里,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胡乱地点头,项天祺虽然知道做不得数,却仍是跟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摆弄他,直到天破晓时,方才停下。
旧年最后一炮:get√
新年第一炮:get√
直播间:
——新年快乐!!
——大家新年好~
——新的一年,也要继续舔眠眠的颜
沈眠看着满屏幕的炮竹符号,愣了愣,问道:“今天是新年吗?”
系统道:【不是,观众庆祝的应该是剧情里的新年。】
沈眠:“……”
一群戏精。
沈眠翻了翻系统商城,找到一款止疼药丸,他这小蛮腰,经过一宿的摧残,仿佛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他留了个心眼,问道:“这个药,能止疼,应该也能止酸吧。”
系统默了默,道:【此款药丸作用单一,口碑很差,推荐宿主购买这款跌打损伤药膏,化瘀止血,内服外用皆可,而且完全无副作用哦。】
沈眠瞥了一眼价格,“八折。”
【……】
他这边正在砍价,项天祺已经撩开他的衣摆,手指抚上他僵硬酸疼的腰肢,沈眠心下一惊,几乎脱口而出:
——做个人吧!
腰腹处忽然一阵清凉,原来这人正在给他涂抹药膏,大约以为沈眠还在睡,他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宽大温暖的手掌轻轻将药膏抹匀,腰上的酸痛渐渐褪去。
私密之处昨夜便已经上了药,项天祺又检查了一遍,见并未受伤,暗自松了口气。
他垂下眸,视线在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流连不去,他忍不住抚上那两瓣,被他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唇,视线向下,轻薄的雪缎半遮半掩,雪白的身躯上缀着点点红痕,全是他的杰作。
项天祺自嘲道:“你的确该恨我。”
他读尽圣贤书,也曾自命清高,不屑世俗,怎料到有朝一日,他会变成如此卑鄙之人。书上没有教会他,倘若爱上悬在天边的皎月,该当如何。
是抬头仰望,抑或者,把这轮明月,从九重天阙拽入凡尘,纳为私藏。
他曾经也是仰望明月的众生之一,如今,他揽月独抱,独享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
男人俯下身,在少年微微红肿的樱唇上落下一吻,低喃道:“恨我也罢,我不悔,亦不会放手。”
待项天祺离去,沈眠凝神细思,莫非这人是BOSS?
第51章 2-21
沈眠翻阅系统后台, 把原主记忆中,所有牵扯的人物浏览了一遍。
起初, 他以为是云城,可是攻略进度已经到达100%,任务还没完成,所以可以直接pass。
之后, 他又测了项天祺和魏霆。
测项天祺, 是因为他身世特殊,符合主流天命之子的设定。
而魏霆则完全是一个意外,他只是想试试, 把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焐热是什么体验, 没想到随便测一下也是S级。
那么问题来了, 他现在不敢确定, 有没有第四个“S”级。
系统:【我们先不要做这么可怕的假设。】
沈眠:“……”
呵呵。
他默默拿出纸笔, 将三人姓名写下, “现在, 我们假设只有三个S级气运值的人,那么这三个人里, 必定有一个是天命之子, 另外两个, 气运值则足以和天命之子相抗衡。”
首先看云城, 此人手握兵权,性格霸道,为皇家所忌惮, 偶尔情商很低,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能拎得清,基本上可以划分到正派一系。
再看魏霆,身份成谜,藏着惊天秘密,看似没有人情味,其实本性单纯,也可以勉强划分到正派。
最后一个,项天祺。
项天祺初见时,便是一副清风朗月,不容易接近的模样,性情冷漠疏离,而且工于心计,引而不发。属于白切黑的类型。
这人不过才十八、九岁,已经如此有谋算,再过个几年还得了?
沈眠在“项天祺”的名字旁边,写上两个字:反派。
他才收了笔,直播间俨然已经成了魏党的狂欢:
——啊啊啊啊我魏大哥绝对男主!!
——终于入对了,喜极而泣qwq
——嘤嘤嘤,魏大哥你在哪,快来把眠眠接走~~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例如:
——现在就流行白切黑男主你造么~
——眠眠你是不是把wuli洲洲忘了tot
——弟弟直接被排除在外了啊喂!
沈眠装作没看到。
他一手托着腮,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与云城和离,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这件事传遍整个上京,魏霆不可能不知道,他没有及时来找他,应该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
至于现在,恐怕是有项天祺从中阻挠,魏霆压根不知道他被藏在这里。
其实也简单,过几日回侯府,便是他的机会。
***
计划制定好,沈眠反倒不着急了,他现在有点舍不得项天祺,虽然每次都很累,但爽也是真的爽。
他暗自寻思,找到魏霆,以魏大哥的正派作风,指不定又要过上清汤寡水的日子。
不如,临走之前多做几次。
他这边打定主意,项天祺却不配合了。
这男人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到深夜才回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抱着沈眠亲了好一会,把沈眠亲得来感觉了,这人倒头就呼呼大睡。
沈眠:“……”
总不能把人叫醒,显得他很饥渴。
转眼到了正月初八,明日就是回侯府的日子,沈眠心里有点捉急,但又不能明说。
他穿着轻薄的衣衫,立在窗前,望着屋外一枝腊梅,默默出神。
项天祺一进门就见到这副场景,少年脊背上散落一头乌发,缎子似的柔顺漂亮,从这个角度看去,完美的侧颜,精致的鼻,淡粉的樱唇,就连低垂下的眼睫,都美得似画。
他从身后,将少年单薄的身子揽入怀里,感觉到他脊背纤瘦得惊人,眉头微微蹙起,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嗓音喑哑,问:“在想些什么。”
沈眠仍旧看着窗外,淡道:“眼看,春天就要到了。”
项天祺道:“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城郊走马踏青,你这样的公子哥,从来都只看养在园子里的娇贵的花,该是不曾见过,漫山遍野山花烂漫,是何等美丽。”
沈眠道:“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项天祺沉默不语。
沈眠回转身,冷淡的视线扫过他的脸,莫名添了几分凌厉的气势,他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曾说过,为了我放弃了许多,到底是什么,你与父亲谈判的筹码,又是什么。”
项天祺看着他,忽而笑道:“你既然记得我说过的话,那可还记得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