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不花啊。
整个鹤城,不,乃至全国,除了时家,还有谁家能做出这样的大仁大义之善举。
这位年轻商人听闻之后,就一直对时清很是向往,觉得他一定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善人。
“那可不。”
守城兵精神起来了“这可都是时少爷一力主张的,吃住什么的都不要钱,说是为了让那些学子们能够传承下去知识,我这个粗人不懂这些,但我知道,时少爷愿意这么做,那他就一定是个好人!”
年轻商人点点头,见这守城兵得意的恨不得把头仰到天上去了,问了一句“敢问大哥,你和时家可是有亲?”
不然怎么夸时清,他得意成这样。
“诶哟,兄弟你眼神真好,可不,我三姨妈的二表哥他老丈母娘的娘家侄儿在时家当差,可了不得,每个月都拿五两月银,逢年过节时家还给发米发肉呢!”
守城兵炫耀一般的说完了,又问这个年轻商人“我看你一直打听时家的事,你也像是那些人一样,想要投靠时家,挂名在时少爷的商会下吧?”
“商会?”
“你还不知道这回事啊,也是,前两个月才成立的,估计消息还没传出去呢。”
因为自己也算是和时家有关联,守城兵心情很不错的耐心解释了“我那亲戚跟我说过,所谓商会,就是时家牵头,然后让其他商人也可以加入的,加入之后,就是商会的人,若是做买卖遇到了麻烦,商会的人都会互相帮忙解决,互相也可以通通交易。”
“许多商人挤破了头也要加入呢,但时少爷说了,他只要那些做生意有诚心的,不去蒙骗人的商人,诶,我们时少爷就是这么有原则。”
年轻商人点点头,眼中的向往更重了。
“果然是很有原则啊,不愧是他。”
守城兵“公子,你若是想要加入商会又不知道怎么走,可以等一等,我在这儿站了三个时辰了,一会就有人来替换我了,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他当然不是好心了。
只是见这个年轻公子气质挺好,穿得也好,出手又大方,只是问点话就能给一两银子,要是带路,岂不是给的更多。
反正他家就住在商会附近,也是顺路,这钱不赚白不赚。
年轻商人却摇了摇头“不不不,在下并不是想要加入商会,只是与时家有亲,想要去拜访一番。”
“有亲?”
守城兵脸上立刻露出了“我懂得”的神色“若是那种什么自家太姥姥与时家太姥姥是好姐妹,或者都姓时所以都有亲的这种,我还是劝你别白折腾了,自从时少爷出了名,几乎两三天就会冒出一个打着各种名头的人去拜访,从没见时家放人进去过的。”
年轻商人呵呵笑,没辩解什么。
只问道“这位大哥,我给你五两银子,你可愿带我去时府门口去?”
守城兵眼睛蹭的亮了,连忙点头;“愿意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
五两银子啊!
别说是让他带路,就是让他带飞都没问题!
没一会儿,他就下了值,带着这个年轻商人去时家。
等到年轻商人跟着他一起离开城门了,守城兵这才发现,他虽然样子年轻,跟着的人居然也不少,二十几个人,牵着马车,后面还有一些马车仿佛是放着东西。
进了城,年轻商人才发现,鹤城与其他城池不同,道路两边都种着整整齐齐的大树。
说整齐,是因为每一棵树都站的笔直,这一排树几乎要站成一条直线。
他之前从未见过这种情景,如今第一次看,心底竟生出一些喜欢来,觉得这样整齐的画面着实让人心中通畅。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立刻便有百姓捡起了树叶放在筐子里,打算等到晒干了当做柴火来烧。
因此这些树虽然掉叶子掉的厉害,地上却还是干干净净的,每一片叶子。
他问“这些树是?”
“哦,这些也是时少爷派人移来的。”守城兵自然回答道“我们鹤城多风沙,时少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法子,说是种树多的话,便可挡风沙,于是便派人移来了这些树。”
说完,他又以一句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做结尾“时少爷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啊。”
时家差不多就在鹤城的中心。
墙也是周围院子里最高的,大门虽开着,但隐约能瞧见一些穿着小厮衣服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
明明是商家,却看上去比那些官宦人家还要森严。
年轻商人微微一愣,看向守城兵“这些人是?”
“哦……没什么,鹤城虽不像是外面那样乱,但时家名头出去了,总有一些不长眼的来冒犯,因此时家的守卫也是各大家族中最多的。”
这一路上,守城兵秉着“收了钱就办事”的心态,也给年轻商人介绍了一通城中的各大家族。
毕竟一般商人初来乍到,都是要拜见这些家族的。
不见面,就是来送礼,若是在做生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这些家族的产业,也不至于让人家直接给弄垮了。
他介绍了一通,最后又提了一嘴江家。
“公子您在鹤城可要注意一点,千万莫要得罪时家,那江家几年前还是鹤城有名有姓的大家族,偏他们家二老爷的嫡长子是个不懂事的,娶了时少爷嫡亲的姐姐,竟不好好对待,惹恼了时家,偌大一个家族,硬生生就被时家给拖垮了。”
他颇有点幸灾乐祸“如今江家没落,连个小家族都不如了。”
这件事这位年轻商人也是听说过的,他并不觉得时家做错了什么。
自家子女受辱,自然要讨回公道。
更何况当初是江家死死拖着不肯给和离书,那也就不能怪时家使一些手段了。
好聚好散多好,非要闹成这样。
他给了银两,谢过守城兵,就在对方“你肯定会被拒之门外”的肯定视线下,带着人上前,将手中的拜帖递了过去。
守门的时家小厮接过拜帖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神情来“原来是表少爷到了,小人这就带您去见老爷。”
接了钱还没走,打算等到这个年轻公子碰壁之后自己再上前问对方要不要带路到客栈的守城兵愣了。
表少爷?!!
这位难不成真的是时家的亲戚?!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响又猛地高兴起来!
太好了,他可是给时家的表少爷带过路的。
又有的吹了!
秋天了,就算是种再多树,外面的风也冷飕飕起来。
时清也越发的不乐意起床了。
对于他屋子里的女娘们来说,叫时家的小少爷起床可是最难的。
每天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一群女娘们便轮流上阵,柔声劝着被窝里的小少爷
“清哥儿,该起了,你昨日不是还说今天要到商会去瞧瞧吗?还说定然要让我们把你叫起来呢。”
“是啊清哥儿,你看我拿来了什么,你最爱吃的桂花酥,好吃的很,你起来吃好不好?”
“清哥儿,日头都出来了,快起来吧。”
女娘们俱都是温柔似水的,自然声音也都满是温柔,软软的,满是规劝。
只是听在时清耳朵里,这就差不多相当于是催眠曲子。
小少爷闭着眼,一个劲的把自己往被窝里埋,假装没听到。
“清哥儿,快别闹了,该起了。”
其中一个女娘拿了一块桂花酥,递到了他嘴边,引诱道“若是你不起来吃,我可要把它吃了。”
时清直接闭着眼张嘴咬下一块,一边咀嚼着桂花酥,一边掀开被子,直接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女娘们面面相觑。
“怎么办?清哥儿又不肯起身了。”
“不如叫猫儿来吧,猫儿在被子上踩来踩去的,清哥儿一会儿就不得不起了。”
“好,我去抱猫儿。”
有了办法,女娘们又都去抱猫的抱猫,放糕点的放糕点。
里间的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时清一个人。
——吱呀。
因为寒风而被关着的窗户突然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人动作麻利的直接翻了进来。
他双脚轻巧落在地上,明明身形高大,竟是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这人无声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床榻上那个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褥下,只让软软被褥隆起一团小鼓包的小少爷。
猛地将修长大手伸进被子里,精准的落到了正睡的安稳的小少爷后颈。
“啊!!”
正睡的喷香,做着好梦的小少爷冷不丁被这带着冷意的大手挨了后颈,就好像是大冬天被泼了冷水一样,冻得一机灵,立刻跟个兔子一样的跳起来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干什么!”
他恼怒的愤愤瞪向面前人,等视线落在对方面容上时,先是一愣,接着神情更怒,猛地将被子丢在了这人身上
“江别余!!!你要死啊!”
江别余笑着接住被子,又拿着被子将时清团住了,磁性声音低低的笑着“快把被子围住,别再受了风得风寒。”
“方才不是你拿手冰我?!”
时清一边被团成一个球,一边又不解气的从球里伸出jio去踹他。
一边踹一边骂“你怎么又来了,我光是护院就招了一百多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日夜围着我院子,你是长了翅膀还是会钻地,他们怎么没打死你!”
江别余笑着连带着被褥一块将小少爷拥在怀中,去尝他口中的甜甜桂花酥
“若是他们都能拦住我,我也没那个能耐打下卫城了。”
“你别拿胡茬子扎我,疼,疼,拿开。”时清撇开脸,伸出手,一手拍一边,就这么拍着男人的冷硬带着胡渣的脸颊,要他扭过去不挨着自己。
江别余好脾气的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往后,纵容而又宠溺的解释着“打下卫城之后想来见你就直接赶来了,赶了三天的路,也没来得及洗漱换衣便先来寻你,下次我会刮了胡子再来的。”
“呸!你还想有下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再招一百个护院,到时候两百人一起守着我院子,别说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时清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若不是他脸上的愤愤神情,恐怕更加像是抚摸。
他该是生气的。
毕竟江别余这个臭不要脸的,明明人都走了,却还总是每年都找到一点机会回来寻他相见。
这家伙也许是知道时清跟时家人说了,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每次都是翻墙进来。
他就跟那在时清屋里安了眼睛一眼,每次都是没人的时候冒出来。
三年了,竟还真让他趁机吃到了小少爷七八次。
算上占的一些便宜,差不多来了几十次了。
而他每次来的契机,都是拿下了一座城,或者吞了哪路的人马。
因为怕自己脸上的胡茬扎到小少爷娇嫩的肌肤,江别余这次倒是没压着人亲香,只无赖的将因为赶路而被风吹得冰冷冷的手顺着被褥往时清身上放。
一边放,还一边恬不知耻的说“我手冷的很,你帮我暖暖。”
“手冷你不会烤火吗?!放我身上干什么,拿下来!”
时清一边躲避一边呵斥,然而出去打仗打了三年的江别余脸皮子也打厚了,权当是没听到,依旧得寸进尺的把手往那热源上放。
见小少爷满脸愤愤,他舍下脸,柔声哄着“我可是三天两夜没合眼了,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可别嫌弃我了,若是再不让我暖和暖和,怕是人都要冻死过去了。”
果然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时清脸上神情虽然依旧愤愤,挣动的身子却不怎么动弹了。
江别余心中一软。
他就知道,他的清哥儿嘴上排斥,可实际上,心底还是有他的。
时清扒拉了一下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没扒拉开,就虎着脸问“你又打下卫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卫城这硬骨头难啃的很,我带兵围了他们两个月才拿下来。”
江别余耍无赖的将头靠在小少爷肩膀上,控制着没用力,像是一条撒娇大狗一般,蹭了蹭
“清哥儿,我可都听你的了,不伤百姓,本来我若是强攻也可拿下的,但就是为了不伤百姓,生生耗了两个月,你可要好好夸夸我。”
时清却铁石心肠,冷哼一声“你若是想要天下,本就需要一个好名声,让你不伤百姓是对你有好处又不是对我,我做什么要夸你,应该是你感激我才对。”
“好,感激,我感激我们清哥儿。”
江别余赶路这么久来了这儿,为的不就是抱住他的清哥儿吗?
如今手中握着那软软身子,不免心猿意马起来,手下使力,抱着人就往下倒去,磁性声音压低了
“便在床上感激吧。”
“你做什么,江别余,外面有人,给我下来!”
小少爷正恼怒的隔着被褥踹他,外面突然传来女娘的声音“清哥儿,你醒了吗?”
时清推了一把跟大狗一样靠着自己啃的男人,没好气的应道“醒了,你们别进来。”
女娘也没奇怪他的语气,小少爷有起床气的,要是大早上的起了床语气还好,那才叫奇怪呢。
她道“老爷派人来,说是江城王家的表少爷来了,要拜访你,如今正在书房等着,清哥儿你快起来,去见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