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重行浑身一抖,似乎被人戳中了伤心事,半晌才道:“我伤了他,把他踢到山崖底下去了。”
焦素绾的嘴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一样,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尹重行疯笑道:“我的爱人不爱我,我的兄弟背弃我,我最后还剩下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焦素绾又听他道:“半个时辰后,来城西十里地给我收尸。这宅子我送给你,你记得把我葬在他旁边。他别想甩开我,我要追到那黄泉底下,抓着他让他再爱上我。”
结果真是焦素绾给他收的尸,也按照他的吩咐把他葬在了那合棺的旁边。
焦素绾在帮工填上最后一捧土时,看着那坟冢,突然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第105章 【转世】双生(转世,谢谦吟x纪晚竹)
纪晚竹生在商贾之家,可他偏偏有一颗当大侠的梦想。
当他提着剑初入江湖时,他遇到了两个人,一个叫谢谦吟,一个叫尹重行。
他们是一对兄弟,但是貌似关系不太好,总是吵架。
谢谦吟先遇到的他。
他可长得真好看啊,纪晚竹这么久以来,见过的美男美女数不胜数,可拿到谢谦吟面前一比,那些人便都成了庸脂俗粉。
只是,好看是好看,可他谢谦吟作为一个男子,为何要找他纪晚竹来谈情说爱。
纪晚竹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谢谦吟太体贴也太温柔,完美符合他对自己另一半的设想。纪晚竹跟他一起在江湖里走了一遭,觉得他真是很贴心,便也答应了下来。
他想着,反正契兄弟古来有之,他和谢谦吟结了契,就当娶个老婆吧。而且这老婆还真的是非常漂亮,他一点都不吃亏。
虽然他不知道断袖之癖要怎么进行……嗯,床事,但他想着,应该差不多吧,关了灯都一样。
结果在谢谦吟把他吃干抹净之后,纪晚竹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想,不对啊,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我怎么变成了在下的那一个了?
谢谦吟一觉醒来,看他坐在床边在那里发懵,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长臂一揽将纪晚竹抱进怀里,亲了亲他,道了一声:“早啊。”
纪晚竹这才回过神来,道:“这不对。”
谢谦吟看得好笑,却明知故问道:“哪里不对?”
纪晚竹说:“哪里都不对,明明你比我白,比我漂亮,为何我才是雌伏的那一个?”
谢谦吟笑吟吟地问:“怎么了,莫非雌伏不快活么?”
纪晚竹的脸上顿时有点泛红,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快活的。
“还是不行,怎么就我吃亏,我也要在上。”纪晚竹看着他,信誓旦旦地说。
他以为谢谦吟会拒绝他,却没想到他十分坦然地道:“可以啊,你要是想,可以压我。”
纪晚竹登时喜上眉头,得寸进尺道:“那以后都是我主动,好不好?”
谢谦吟这下不干了,道:“那不行,你做我只能是偶尔,绝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要我来主导的。”
“为什么?”纪晚竹问。
“因为……”谢谦吟眼珠子转转,道,“因为在上面其实并没有在下面快活,你试试就知道了。我这是体贴你。”
纪晚竹看了看他,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再计较了。
谢谦吟对他的随遇而安很是满意,抱着他又好好温存了一番,这才作罢。
纪晚竹的观念还是比较正统的,他想着既然谢谦吟成了他的契兄弟,那就差不多是他的妻子了,虽然没能给他八抬大轿,但情意和心意还是要有的。
谢谦吟由着他想,又与他一起江湖里浪荡,直到他说家里有事,要喊他回去。
纪晚竹便也跟他一同去了。
谢谦吟自从跟他在一块之后,可真谓是如胶似漆,别提有多粘人了,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纪晚竹之前不知道谢谦吟是个什么背景,跟他回去之后才发现,他好像来头还不小,是一个享誉盛名的大家族里的次子。
也因此,纪晚竹见到了谢谦吟的异姓兄长,那人名叫尹重行。
这尹重行倒是一脸正直,像是画册里绘制的那种白衣飘飘的大侠。
可纪晚竹却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自己一样。这种眼神让他感觉十分地不自在。
纪晚竹把自己心里的疑虑跟谢谦吟说了以后,谢谦吟似乎也挺戒备尹重行的,答应他等过了父亲的寿辰便带他离开。
只是留在尹家,就免不了要与尹重行接触。
有一次谢谦吟不在时,尹重行还特地来找他,要与他一起喝酒。
爱人的兄长,那就是小舅子,看在谢谦吟的面子上,也是不能拂了他的意的。
尹重行这人倒是很会聊天,不同于谢谦吟的每句话甜中带蜜,他好像很知道说什么样的话会让人开心,亦知道什么样的尺度不会让人反感。
纪晚竹没准备跟他有过多牵扯,尹重行反倒主动邀请他一起去捉采花贼。
能惩奸除恶,这大大地迎合了纪晚竹想当大侠的心理,因此虽然他还是对尹重行有所介怀,却还是答应了。
他们去追寻那采花贼的踪迹,到了地方分头行动。
纪晚竹遇上了那采花贼,猝不及防被撒了一把迷香。
采花贼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纪晚竹神志不清地躺在山洞里时,他知道这回玩大发了。
而这时尹重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副才发现他中招的样子,关心急切地问他怎么了,还像模像样地给他把脉。
荒郊野岭,孤男寡男,其中一个还中了药,这种情况是十分危险的。
但当尹重行正准备对他做什么的时候,纪晚竹却喊出了谢谦吟的名字。
尹重行愣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了。他拿出解药来给纪晚竹服下,静静守着他过了一夜。
纪晚竹一觉醒来,看见两人躺在一起,以为木已成舟。他的心里简直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得很。
他觉得他背叛了谢谦吟,虽然他在昨晚上根本就没什么意识。
纪晚竹抱着会被谢谦吟揍一顿,或者会直接被他解了契的心情回去找谢谦吟,他率先给谢谦吟道了歉,又把事情原委给谢谦吟说了个清楚。
他以为谢谦吟会很生气的,结果他却是直接抱过来,抓着他问:“尹重行有没有伤着你,你现在身体难不难受,需要我给你找大夫看看么?”
纪晚竹瘪瘪嘴,来时的忐忑和担忧,在谢谦吟关怀备至的话语下,溃散如流沙。他本来没准备哭的,结果被他这么关心的话弄得差点流泪。
“是我对不起你。”纪晚竹说,“我对你不忠了。”
“没事,你只是被别人害了。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给你讨回公道。”说完谢谦吟便放开他,拿上武器走了出去。
纪晚竹以为他会去找那采花贼,结果他找到谢谦吟时,才发现他在与人争吵,而那个人,赫然就是被自己丢下的尹重行。
他躲在假山背后,听见谢谦吟很生气地在责问尹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那采花贼是你雇的吧,为了得到他,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尹重行似乎有些不高兴,反过来怼他道:“你自己先找到他的踪迹,偷偷从家里溜出去,跟他相见。捷足先登,讨了他的欢心,还好意思说我?”
“朋友妻尚且不可欺,这起码还是你亲兄弟的妻子,你能不能有点基本的原则?”
尹重行脸色有些不好,却还是回嘴道:“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他,上辈子我失去了他,这辈子我不会让他逃走。”
“你还好意思说上辈子的事,你个混蛋。”谢谦吟简直恨不得撕了他。
他们这几句话说的声音明显降低,纪晚竹没听清,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上辈子”。他就疑惑了,这两人什么毛病,难不成上辈子还和自己认识不成。
也太荒诞了吧。
他这边还在思考着,那边两个已经打了起来,一时间飞沙走石,很是激烈。
不知道是谁的武功波及太大,直接削平了假山上的一部分。
溅起的飞石砸在纪晚竹额头上,痛得他当场就啊了一声。
辨认出他的声音,两人立刻停了手,不约而同地朝他飞了过来。
谢谦吟先尹重行一步,将纪晚竹带进怀里,紧张兮兮地问:“晚竹你怎么了,伤着哪里了?”
尹重行则迅速拿出了伤药来,抹在纪晚竹的额头上。
谢谦吟察觉他的举动,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你别碰他。”
尹重行不甘示弱地道:“你要是能早我一点发现他的伤处,那我碰都不用碰他。”
谢谦吟被他拿话堵了一下,正准备启唇反驳时,纪晚竹却握住谢谦吟的手,冲尹重行道:“尹少侠,您是谦吟的兄长,那我也冒昧叫您一声兄长吧。”
他顿了顿,道:“昨日发生的一切,不过缘于一场误会。我是谦吟的伴侣,我应当对他忠诚,希望您能原谅我对您的冒犯,但很抱歉,我心里只有谦吟一个人。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出现。”
他这话一说完,谢谦吟是面露喜色,尹重行却是半晌未回应。
“我身患恶疾,一生只能与我心爱之人欢好,若是再与其他人在一起,必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尹重行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饶是谢谦吟再怎么冷静,也被尹重行的厚脸皮给惊呆了。
纪晚竹又不是傻子,哪里可能被他吓到,因此只是冲尹重行道:“尹少侠,请不要拿您自己开玩笑了。”
“外面的男人三妻四妾,你为何不能再容得下我一人,就算当你的妾室,只要你愿意收下我,以后我凡事任你差遣。若你此刻离开,那我此生再无所求,亦了无生念。”尹重行说着,还真的拔出剑来架在脖子上,作势要死。
虽然别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纪晚竹却是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有了谢谦吟,哪里还想要更多。
见尹重行苦苦相逼,纪晚竹叹了口气,竟直接掀起袍子跪了下来,冲尹重行道:“我此生只爱谦吟一人,请尹少侠不要为难我了。”
谢谦吟又惊又喜,忙扶他起来,一边给他拍拍膝盖上的灰,一边道:“你跪他做什么,他可不值得你跪。”
尹重行放下剑来,看着纪晚竹,眼里遍布哀伤。
“你爱过我的,纪晚竹。你爱我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尹重行指着谢谦吟,冲纪晚竹道。
纪晚竹握紧谢谦吟的手,不言也不语。
“你只是忘了,忘了上辈子的事情。谢谦吟偏要跟你合在一个棺里,在棺材里设机关,让我到死都不能再见到你。”尹重行道,“他上辈子也对你不好,他还……”
“够了。”谢谦吟生怕他说起上辈子的事,急得差点动手打他,“那都是你指使我做的,你给我闭嘴。”
纪晚竹茫茫然退了一步。
谢谦吟意识到他的闪躲,心里一痛,惶然地看向纪晚竹。
纪晚竹心下沉痛,又走近他,冲尹重行道:“尹少侠,如果真有你所言的前世今生一说,我真像你说的那样喜欢你,那为何我们又没在一起呢?”
尹重行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无话回答,便住了嘴。
“尹少侠,谢谢你的厚爱。只是我与谦吟两情相悦,实在容不下别人插足。若那采花贼真是你安排的,那我也无瑕再去计较。只是纪某光明磊落,不喜欢在背后暗算我的小人,还望尹少侠自己珍重。”
见尹重行哑口无言,纪晚竹便拉着谢谦吟离开。
等他走出几步,尹重行突然在后面喊他:“晚竹。”
纪晚竹回过头去,看着他。
尹重行眼眶微微红了,他哽咽道:“我爱你。”
纪晚竹握紧谢谦吟的手,冲他道:“对不起,我不爱你。”
谢谦吟看着尹重行那副模样,只觉得扬眉吐气,就连上辈子的气也一起发了。
结果走到尹重行再看不见他们的地方,纪晚竹便一把捉住他,对他道:“我想了一下,好像我醒来的时候衣着完好,我的身体也没什么不适,所以昨天应该是什么都没发生的。”
谢谦吟咧嘴,正准备笑,纪晚竹就逼问道:“老实说清楚,什么叫上辈子的事,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事?”
谢谦吟眼神躲闪着,正准备随口编一个,纪晚竹就一喝道:“不许说谎。”
谢谦吟被他一骇,只好把前世的事给说了。
只是他很心机地把自己喜欢过尹重行的事情、跟曹随昀有关的事情全部略过,只说了一个大概。
“原来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想要与我再续前缘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一见钟情呢。”纪晚竹道。
谢谦吟面色大变,急忙解释道:“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纪晚竹不想理他,便直接牵了马骑着走人。
“晚竹,晚竹。”谢谦吟看他跑了,一时什么都顾不上了,连忙追在他后头跟着跑。
纪晚竹看他跑得灰头土脸的,心里的郁结之气顿时一扫而空。
他拍拍马鞍,冲谢谦吟道:“好了,原谅你了,快上来吧。”
谢谦吟便赶紧爬到马上,抱着他一起骑马。
“我爱你。”谢谦吟亲吻了一下他的耳根子,道。
纪晚竹点点头,道:“嗯,我知道。”
“那你呢?”谢谦吟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