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不听他的,自顾自说起来:“聊点轻松的话题,说不定说着说着我们都睡着了。困困你知道吗?我本来打算以后学医的,现在一想,医院里可能鬼比较多,还是算了,我暂时想不出来了以后做什么了?困困你呢?”
虽然他很愿意跟困困经历那个奇异的世界,但是在普通人的世界,也该有个能拿的出手的工作,他从来没想过退学的,所以大学学什么,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
秦固怔愣片刻,这个他还真没想过,他积蓄不多,但也不缺钱,没打算将天师当作主业,对别的专业也没有太有兴趣的。
不过这个无所谓,能跟小北考一个大学就好了,可惜他们不是一个年级,当初要不是小北年纪太小学校不收,他们就一起上学了。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阮北嘟囔道:“都要高考了你不上心,不过也没事,要不等你考完了我们再好好研究一下。”
要不是知道阮北不会同意,秦固都想说,自己留一级陪他一起考了。
阮北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包括他做的那个简陋的小吃店升级计划,中间经常说着说着,就说到别的地方了。
一会儿说再过个半年左右,手机支付就该逐渐出现普及了,一会儿又说要努力挣钱,每年都带爸爸妈妈做全身检查。
他说了很多,秦固发现,他的未来里,丝毫没有提起陆家和被抱错的陆思白。
将那些讨厌的人排除在外,秦固很能理解,但是,小北不想报仇吗?
他了解阮北,性子软是软,但也不肯吃亏,小时候被欺负了知道找阮西告状,之前被女鬼欺负了,恨不得把胳膊吊起来好让他知道他受伤了。
这小孩儿也乖觉,知道能赢才会想着报复回去,比如这次,在不知道他天师身份之前,就瞒着不肯说女鬼的事,怕牵连他们。
可陆思白那种人,不报复秦固自己都咽不下这口气,别说他还什么都没做,以陆思白的性格,一旦阮北身份被揭穿,和阮北走向对立是必然的。
秦固想了想,试探着问:“小北不想报复陆思白吗?不用担心他背后的势力,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报复他们,绝对不会找到我们头上的。”
“想!怎么会不想!”阮北激动地连瞌睡都没了,攥着拳头气道:“我好多次都想揍他一顿,他们那些人,就跟脑子有病一样,根本说不通,陆思白就知道装装装,啊!气死我了!”
秦固好气又好笑,给他出主意:“真这么生气,我去套他麻袋,你揍他,想怎么揍怎么揍,先出口气。”
阮北意动,而后无奈叹气:“算了吧,我还想过两天清净日子。”
“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是你做的。”秦固说。
“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知道。”
阮北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跟陆思白可能天生犯冲,我到陆家之后,发现跟他合不来,就想躲着他,结果超级邪门,我根本躲不开!”
“我不想跟他同班,结果开学一个星期换新教学楼,他们班正好到了我们班隔壁,天天从我教室门口路过,都得叫我一声。”
“他喜欢去一食堂吃饭,我就去离得最远的三食堂,结果还是能撞上他,不搭理他,陆思远那个神经病还说我没礼貌不友爱,就他这智商活该备胎终生!”
“大学总该解放了吧!我高考成绩跟陆思白差一大截,他一本线,我二本还是陆明海花钱塞进去的,但是他填报的学校跟我大学门对门!”
“我知道的时候就觉得不妙,果然,三天两头就能在学校看见他,第一个学期没上完学校论坛就有人传我们俩被抱错的事,什么真王子假王子的,我就搞不懂了,难道这种事拿出来给大家讨论很荣幸吗?”
阮北吐槽欲旺盛,气的脸都鼓起来了:“我一遇见他就倒霉,就算当时没倒霉,后续肯定要倒霉的,还有好多人说我根本不配当陆家少爷,陆思白才更像陆家真少爷。我可去他的,说得好像我愿意当一样,我姓阮,才不姓陆!”
“这也太巧了……”秦固心有所感。
阮北道:“可不是,我觉得根本不是巧合,就是陆思白找我茬故意的,真不知道他图什么,本来陆家人也不喜欢我呀,何必呢?!”
哪怕有了阴阳眼,阮北在这之前也当了二十多年普通人,思维还没转换过来。
说邪门,也不过是吐槽两句,其实心里没当回事。
但是秦固不一样,他首先想到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就不能再当巧合看待了。
他琢磨片刻,问:“你有没有发现陆思白身边有什么奇怪的迹象?”
“那可太多了,我觉得他身边好像聚集了一堆神经病。”
阮北一脸正色:“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我觉得他长成这样挺正常,冯知慧,就我亲妈,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迎风流泪的女人。陆明海只培养陆思远,所以陆思白是冯知慧一手带大的,感情特别好。”
最后他总结道:“幸好我被抱错了,我爸妈姐姐可都太好了。”
“还有困困!我觉得你比陆思白那个竹马好一亿倍!都是姓秦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秦固忍俊不禁:“看来我在你心里评价还挺高。”
阮北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困困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没人比得上!那个头顶呼伦贝尔的秦深还说让我不要对他有妄想,我当时就特别想带你给他看看,我又不是瞎,有你在,还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哪怕知道他说这些都是无心之言,秦固依旧觉得心跳加快,有些把持不住。
他撇过头,状似不经意问:“你怎么看陆思白和秦深这种关系?”
阮北立刻露出恶心不屑又厌恶的表情,这让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秦固心头一凉,心底蒙上一层阴影。
“没什么看法,我觉得他们这根本不是爱情。”阮北厌烦道:“他们只是打着爱的旗号伤害其他人。”
秦固嗓音干涩:“可是两家父母也同意了不是吗?”
阮北立即反驳:“那是因为陆明海看中了秦家的权势,冯知慧是个恋爱脑!”
秦固沉默良久,阮北皱起眉头,困困难道认同陆思白那种爱情观吗?这也太可怕了!
他扑过去,连带被子一起裹着压在秦固身上,一脸正色:“困困你可不能学陆思白,他都快劈成八爪鱼了!”
“什么?”秦固心情荡到谷底,又被提了起来:“我怎么会学他?”
“那你干嘛反驳我?”
“……你是在说他劈腿的事吗?”
“不然呢?”
秦固:“……”
他撑着额头,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真是个傻子。”
阮北恶劣地伸手去捏他鼻子,嘲讽道:“对,你要是学陆思白,你就是个傻子!”
“刚还说我最好,现在又嫌弃我,小北你这心思变得太快了。”
“看你表现咯……”
“好,我好好表现,争取重新夺回我小北的心。”
“哈哈哈哈你加油啊!”
……
第二天早上,阮北醒的时候秦固已经起了,他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去放水,发现秦固在洗衣服。
阮北睡眼朦胧,打了个大哈欠:“这么早洗衣服?”
秦固下意识将自己手里的小件按在盆地,又随手抓了件昨天换下衣服塞进盆里,含糊道:“嗯,起早了,顺手洗了,你的衣服……”
“我自己洗!”阮北吓了一跳,他昨天的脏衣服都扔在一起,外衣还好,内衣怎么好意思让困困替他洗。
“好好,你自己洗,赶紧洗漱,咱们下去吃饭,阮姨刚才上楼来敲门了。”
阮北应了一声,这里有他的洗漱用具,秦固洗漱的时候顺手把牙膏给他挤好了。
阮北昨晚睡得太晚,现在困得很,迷迷糊糊洗漱完,去换衣服。
打开衣柜才发现,因为秦固两个月没回来,他也没怎么在这住,留下的都是冬天的厚衣服,身上这件当睡衣穿的大T恤当然也是秦固的。
他懒得下楼再找衣服,干脆又拿了件秦固的圆领白T套上,外面的校服外套也是秦固的,反正他们学校校服不分年级。
秦固比他高半个头,衣服也大一号,不过校服这种运动款外套,本来没什么版型,阮北腿长,穿大一号的校服,裤子长度竟然刚刚好。
今天秦固也去学校,吃完饭后,两人一起背着书包去上学,在公交站遇见董洋洋,阮北把给他带的茶叶蛋塞给他,靠着秦固补眠顺便等公交车。
董洋洋很有眼色的保持沉默,默默吃他的茶叶蛋,他也挺好打发,给点吃的就能闭嘴。
公交车一来,董洋洋立刻猴一样窜上去,不但自己抢到一个座位,还把书包放在旁边替阮北占了一个。
不过今天多了个秦固,董洋洋迟疑着站起身:“要不秦哥你们坐?”
“谢谢,不用。”秦固推着阮北在董洋洋旁边坐下,自己在他旁边站定,抓住上面扶手。
阮北困的不行,搞不懂为什么秦固这么有精神,明明两人是一起睡的,难道困困叫多了就不困了吗?
公交车上半封闭的环境莫名催眠,没走出一站阮北就睡着了,直接将头靠在秦固身上。
中间座椅矮,阮北坐下后,只到秦固半腰的位置。
他靠着他睡,脸贴在秦固腰腹处,秦固怕拉链硌到他,把外套拉开了,呼吸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喷洒在皮肤上,秦固不自在的扭过头,又想起昨晚那个梦,悄悄红了耳朵。
睡了一路,下车之后阮北来回蹦哒了两下,又让董洋洋用魔性的声音大笑了几声,成功驱散瞌睡虫。
高三和高二分用不同的教学楼,秦固还得去教务处销假,分开前,阮北忧心忡忡:“你还记得你教室在哪吗?”
秦固脚步一僵,而后若无其事道:“没关系,我记得班主任办公室在哪儿,跟他一起走就好了。”
董洋洋挤眉弄眼冲秦固竖大拇指:“秦哥牛逼!”
阮北翻了个白眼,推他:“你干嘛要在这种事上夸他啊!”
到了教室,阮北才发现同桌生病了,鼻头红彤彤的,一边咳嗽还一边不停地擤鼻涕。
前世阮北将高中同桌忘的差不多了,重生后又渐渐熟悉起来,现任同桌林登科是个对学习成绩很看重的人,据说他父母都是老师,从小对学习要求特别严格。
林登科成绩也确实不错,在班里长期占据前三名,各科成绩都很平均,没有特别突出的,但也没有拖后腿的。
阮北不记得之前他们是怎么相处的,但他重生回来英语成绩迎头赶上后,林登科对他好像多了些关注。
比如阮北下课没有出去活动在看书做题,那林登科也不会出去,阮北买了什么资料,他就会买一样的。
也不是讨厌吧,就是有点别扭,但除此之外,这个同桌其他地方都还好,去接热水的时候回顺便问要不要帮阮北一起接,阮北问他题目,他也没有说不愿意讲。
不过他对成绩这种慎重劲儿,阮北真不敢打经常扰他,就觉得老是问他题耽误他时间。
平时两人相处得还挺好的,看见他生病了,阮北当然得问一句。
“没事,不小心着凉了。”林登科感冒好像很严重,才一晚上没见,他嗓子就哑了。
阮北关心了两句,问要不要送他去医务室看看,林登科拒绝了,也不肯吃感冒药,说吃了犯困影响学习,阮北就不敢再劝了。
硬扛了一上午,林登科感冒加重,咳得老师课上了一半停下了,让班长去叫了班主任来,硬压着他去医务室开了药,然后去寝室休息。
中午回家路上,八卦小天王董洋洋重出江湖,跟阮北分享消息:“你知道林登科为什么会生病吗?”
“不是着凉吗?”
“我当然知道是着凉,我是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着凉吗?”
阮北摇头,他作为当事人的同桌都不知道,董洋洋竟然知道,这八卦素养,去学护理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我听说,他昨晚台灯没电了,就去洗衣房看书,结果看睡着了,靠着洗衣机睡了大半夜,然后就着凉了。”
宿舍楼晚上过了十点会断电,很多住宿生都会自备充电小台灯,看书也好吃夜宵也好,都有个亮儿。
阮北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台灯没电了可以借室友的,没必要去洗衣房吧?而且就林登科学习那个劲头,带病上课,怎么可能看书看睡着?
“真的,我骗你干嘛,就他室友跟我说的,早上有人路过洗衣房亲眼看见。”
阮北无语半晌,摇了摇头:“这有点儿太过了。”
勤奋学习也不是这么搞的,到时候身体撑不住了更影响学习。
董洋洋左右看看,没看到眼熟的同学,压低声音跟阮北说:“我还听说,林登科台灯没电是他室友弄的,他去上课之前把台灯插着充电,室友给他拔了。”
阮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是重点吗?”
“确实不是,所以林登科被排挤了?为什么啊?”
“害,还不是学习那回事,林登科是他们寝室成绩最好的,也是学习最勤奋的……”
阮北插话:“我们班也找不出几个比他勤奋的。”
董洋洋:“说的是,他室友说他每天学到凌晨一两点,有次室友起夜上厕所,猛地看见有人坐在下面,吓得差点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