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这么点儿事,那也不至于就排挤他吧。”
董洋洋说:“还有,他室友成绩都一般般吧,可能受学霸感染,再加上马上要期中考了,他们也跟着一起看书,结果都看睡着了,然后林登科好像说了几句装模作样之类的,两边就吵了一架,闹翻了。”
阮北:“……”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董洋洋挤眉弄眼:“我还有个内幕消息,听不听?”
阮北无语:“你怎么还有?”
董洋洋:“你听不听?!”
“你说你说,我听着。”阮北觉得,中学生的恩恩怨怨,竟然还挺有趣的。
董洋洋压着嗓子,故意弄出一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你怕鬼吗?”
阮北:“……”
他不自觉地往秦固身边靠了靠,抓住他的袖子,尬笑两声,睁眼说瞎话:“这世上哪有鬼,我怎么可能怕鬼。”
“那我就直说了。”
董洋洋也不知道是被阮北拙劣的演技糊弄过去了,还是故意吓他:“林登科他室友说,他们男寝闹鬼,有人做好的卷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被批改了,还打了分。他们几个看书的时候说,一学习就想睡觉,看书特别催眠,结果说完没多久就睡着了。”
阮北看了眼秦固,当着董洋洋的面不好讨论,他结合之前的一点儿经验,犹豫道:“巧合吧……”
董洋洋看热闹不嫌事大,饶有兴趣道:“那可说不定,他们说他们三个一起睡着的,哪有这么巧。”
阮北闭嘴了,往秦固身边又贴了贴。
秦固好笑地握住他的手,小北这胆量,确实得练练,不过,现在这样,好像也不错?
下车后,董洋洋一走,阮北迫不及待地问秦固:“他说得是真的吗?我们学校真的有鬼?”
秦固怀着点儿不可说的心思,拖长音道:“你不知道吗?很多学校都是建在乱葬岗上的。”
阮北:“……你、你别吓我!”抓着秦固的手不敢放。
秦固扭头闷笑两声,眼看着阮北急了要锤他,他才轻咳一声止住笑意,正色道:“当然,我们学校不是。”
阮北长松口气,决定接受阴阳眼和突然面对一大群鬼,是两回事。
“不过,我们学校确实有个鬼。”
第32章
回家之后,秦固告诉阮北,学校那个鬼是个跳楼而死的学生。
“跳楼死的?我怎么没听说过?”阮北奇怪道。
秦固心想你连自己班里的八卦你都不知道,学校里当然更不会知道了,更何况还是几年前发生的。
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他解释道:“死了好几年了,那会儿咱们还没入学,而且发生这种事,学校当然是想尽办法将消息压下去。”
“所以男寝闹鬼是真的咯?他能碰到现实中的物体吗?不然怎么改卷子。还有,让三个学生同时睡着,是法术吗?还是催眠?冉叔就没办法做这些事,马春花好像也不能,她还是个鬼龄更大的鬼呢。”
阮北抛出一大堆疑问,他虽然还是怕鬼,但对那个灵异的世界也生了些兴趣,产生了一点探究欲。
秦固对他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况且他也很愿意阮北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情况,好生解释道:“这个鬼不一样,他是自杀鬼,阳寿未尽,地府不收他的,非得等到生死簿上他该死的那一刻,才会有鬼门开,阴差拘魂。”
“而且因为他是自杀,犯下杀孽,鬼身背罪,在横死处化为地缚灵,每年他忌日的时候,重复死亡经过,直到杀孽洗清。”
否则他念书的学校怎么也不可能留下一只鬼,不过是因为那只鬼跑不了罢了。
秦固说:“地缚灵称之为灵,其实还是鬼,但在他们的领域内,也就是被缚之地,有超过一般鬼怪的力量,所以他们能暂时触碰到一些重量轻体积小的物体,比如笔。
也有一些特殊的法术,有强有弱,大部分都没什么用,但也有一些有意思的,以后我慢慢给你讲。
我个人觉得那不是催眠,更像言灵,几个学生说书本催眠,借助话语的力量,就像是在对地缚灵许愿,然后三个人就睡着了。”
阮北听得一愣一愣的,之前他知道的跟鬼有关的消息大都来自亲身经历和冉玉生。
后来困困回来,因为马春花的事也跟他讲了一些,不过冉玉生也只是个普通鬼,困困只说了马春花的情况,所以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门道。
关于地缚灵,他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会想着自杀呢?结果死后竟然还要遭受折磨,一次次重复死亡经历,光想想都觉的可怕。
说实话,他上一世撑不下去的时候,偶尔也心生死念,可一想到他还没等到困困回来,他死了,就剩姐姐孤单一个人,就又咬牙强撑了下去。
现在想来,幸好他没昏了头自杀,否则困困回来,看见的就是他的鬼魂不断自杀,那也太丢人、丢鬼了。
“怎么?觉得他可怜?”阮北想什么,秦固一眼就能看出。
阮北丧丧地点头:“有点儿,要是自杀的人是被逼死的,多冤枉啊!”
秦固倒挺想的开,他自小受师门教导,很是具备天师都职业素养,将鬼魂跟人隔离开,不会当作同一物种来看,漠然审视,做出最理性的判断。
作恶违规的鬼,就除了。
安生待着的鬼,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过惹到他头上,顺手灭了也没事。这就是它们不按时归地府,躲开阴差滞留人间的不良后果之一,没有合法居留证,天师作为半个执法者,想收拾它们名正言顺。
可阮北天然心性柔软,也正是如此,当初才会被冉玉生和妻子的感情打动,主动提出送他回家。
秦固心知阮北秉性,只顺着他的心意安慰他:“没法子,这就是地府的规矩,在哪个地儿守哪方的规矩,当人的时候要遵纪守法,死了也得守地府的法规对不对?”
阮北闷闷点头,秦固又说:“不过如果真是被人逼死的,凶手也不会好过,入了地府,生前做什么恶死后得什么果,说不得连投胎的机会都混不到,得先去十八层地狱好好受一番刑罚。”
阮北这才开心起来,他就喜欢这种恶有恶报的,像陆思白那种人,能迷惑身边一群神经病,可阎王爷才不会被他迷惑,人家可是鬼神!
他高兴了一会儿,想起来个问题:“你不是说你不认识鬼差吗?怎么知道这些?”
秦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我上头有人。”
阮北:“?”
“我师门传承了很多年,这些都是师门典籍记载,末法时代,灵气浅薄,修道成仙之路断绝,但据说千年前,本门有师祖修成人仙。”
仙可比鬼吸引人多了,阮北动容惊叹:“好厉害啊!”
秦固立刻趁机引诱:“小北要是决定留下阴阳眼,不如干脆入道,进我师门,当我小师弟可好?否则只能看见,却对那些鬼怪无法可施,万一哪次我不在你身边,撞见恶鬼怎么办?”
阮北急了:“你去哪?这次再要去别处,先告诉我去处吧,我怕找不到你。”
秦固心口疼了一下,歉然道:“抱歉,以后我不会再一个人离开了。”
阮北得了保证,心安稳下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不是限制你行动,我就是问问……”
“我知道,小北是担心我。”秦固轻轻抱了他一下,心里酸软难当。
阮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莫名就有些脸发烧。
他眼珠子转了转,迟疑道:“你师门会愿意收我吗?我什么都不会。”
这种传承许多年的门派,一听就很难进的。
“当然,你有阴阳眼,玄学诸派,几乎就没有你入不得行的。现下你只能见鬼,等修行入门,师傅会教你看气,以后抢抢风水师的饭碗也是要得,他们那一行尽跟富裕人家打交道,来钱快。”
阮北心动不已,这个听起来比抓鬼要安全嘛。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家困困是天师,属于一线战斗人员,很危险的,他既然有这个天赋,就不能浪费了,好好努力,以后才能帮上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一旦接受这个设定,阮北便兴奋起来,以后他也称得上修仙之人了吗?就算不是修仙,那也是修道了。
“等暑假吧。”秦固无奈道:“我是没关系,可你不能随便请假。”
阮北立刻泄了气:“是哦,我还要上学,而且你要高考了,我还打算暑假补习呢。”
“为什么你成绩明明那么好,补习水平却那么差……”阮北满怀怨念,不然找困困可比攒着题目等周末见辅导老师方便多了。
他不会做题的时候试着问过困困,结果倒好,中间步骤通通给他省了,不是秦固不想讲,他就觉得从第一步跳到第三步理所当然。
秦固轻咳一声,突然灵机一动:“我给你找个私教!”
阮北不解:“私教?可我已经找了,你不是知道吗?”
秦固说:“你不是想找个随时教你做题的吗我给你找的这个,可以时时跟着你,你想问什么问题都行。”
阮北忙摇头拒绝:“不行不行,我哪能走哪都带个人,怎么跟同学老师解释?”
“他们看不见。”秦固说:“我给你找的那个,就是咱们刚说得鬼。”
阮北:“……这样不太好吧。”随身带个鬼什么都,还是有点吓人。
“而且那个鬼,也不一定学习好啊,就算学习好,也不一定会教人。”阮北拿眼斜他,很明显眼前就是个例子。
“身边有个地缚灵,你还在学校念书,我当然要调查一下他的底细。”
秦固说:“那跳楼鬼是五年前本省的高考状元,当时学校给他挂的横幅还没摘下来,结果他在志愿填报后不久,回到学校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
虽然怂唧唧黏着他的小北很可爱,但考虑到日后免不了与鬼怪打交道,总是被吓得惨兮兮,也怪可怜的,秦固就想给他练练胆子。
恰好眼前就有个合适鬼选,跳楼鬼年纪同阮北差不多大,不在忌日的时候,看着还是个完好的鬼,不会露出真相,也不可怖。
再加上自己知道他底细,量他也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做什么手脚,正好废物利用,带来辅导小北学习。
阮北关注点歪了:“高考状元?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要跳楼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打听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却没耐心去了解。
“那他的爸爸妈妈该多伤心啊。”阮北叹了口气,心生感慨,孩子养到成年,学习还这么好,结果自杀了。
不过他能狠下心跳楼,或许是遭遇了什么无法忍受的委屈吧。
“要不要他辅导?你想想,他是鬼,谁也看不到他,让他跟着你,你有不会的题目,指一下他就能给你讲,方不方便?你不想将鬼带回家,他是地缚灵,离不开学校,岂不是正好?”
阮北被他说得心动,支吾道:“要是他不会讲题呢?”
秦固:“会不会试一下就知道了。”
阮北仔细考虑了一下,犹豫着点头:“那咱们去找他?不过也不能强逼人家,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若是愿意,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烧给他当补课费。”
秦固还真没想过跳楼鬼愿不愿意的事,毕竟他入学那年,那只鬼以为他是来除他的,吓得差点儿哭晕过去。
嗯,现在依旧见他绕道走,最近这么活跃,一是因为高考临近,离他忌日越来越近;二就是秦固不在学校,所以这只鬼就浪起来了。
中午吃完饭,秦固给师傅打了个电话,阮北身上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而且重生的消息他打算瞒着,谁都不说,只跟师傅大致描述了一下阮北和陆思白的情况——
阮北一遇见陆思白就倒霉显然很不正常,还有陆思白黏着阮北不放的态度同样奇怪,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古怪。
徐自端很是惊奇:“你自己没看出什么吗?”以他徒儿的道行,如果真施了法术,不至于一点儿痕迹看不出来。
秦固确实没看出来,否则也不会求助师傅,按理说陆思白如果真的用玄学手段对阮北做了什么,不可能只在他自己身上施行,因为阮北是受体,身上必然会有施术残留的痕迹。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陆思白还没来得及下手。
可他没办法跟师傅这么说,否则要怎么解释他竟然能预知未来的事?最后只好含糊着说不太清楚,托师傅帮忙整理一下这方面的术法。
以前他对这些“旁门左道”不感兴趣,只专注于能提升自己战斗力的法术,现在是尝到偏科的苦果了。
以后带小师弟,更得全知全能才是,这下恐怕有不少功课要补。
不过,带的是他家小北的话,他甘之如饴。
徐自端倒是挺高兴徒弟终于愿意平衡发展了,一味追求攻击手段并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心高气盛,天赋远超常人,同辈的没几个能跟他比,难免心生傲慢。
所以不管因为什么使他心态发生改变,徐自端都觉得是件好事,这会儿年纪小还没出师,吃了亏也有他这个师傅给找补回来,以后独立了再跌跟头,代价可能就大了。
事办好了,就等着师傅帮他整理相关资料,秦固挂电话之前,觉得小北拜师的事应该说一声,于是顺便提了一句:“师傅,我给你收了个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