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后的英语老师,也不像之前的老师一样好说话爱鼓励人,出成绩那天,英语课阮北是站着上的。
老师一进教室就点他名字,疾言厉色地质问他,为什么只有英语不及格,是不是对老师有意见。
还说他这种行为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家长对学校不负责任,让他站着听课,好好反思反思。
阮北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的尴尬羞愧,同学们的视线让他脸烧得通红,一整节课神思不属。
他也想好好听课,可就是没办法静下心,老师讲卷子,老点他回答问题。
心思不定,会答的题坑坑巴巴,不会的更是让他难堪,上课像上刑。
那会儿他是真没经过什么事儿少年人,好面子,脸皮薄,觉得丢脸了,好长时间心情抑郁。
也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更不敢跟他姐说,他英语就是他姐补习的,忒给他姐丢脸了。
只有秦固安慰他,不过他家竹马,英语比他还渣。
他家竹马牛逼的地方在于,学没怎么上,成绩一直很好,语文能用古文写作文,数学物理化学成绩都特别好,就是他答题不写过程,经常被扣分。
生物他学的一般般,不出彩但也不拖后腿,就是英语,那真的是没救。
好在秦固没遇上他现在这个英语老师,秦固比他大一岁多,高一级,马上就高考了。
结果高考前最后一个学期,他还请了两个月假去习武,亏的学校能同意。
不过秦固请的是病假,他每年都请,学校大概是怕他晕倒在考场上,就同意了。
话说回来,反正自从那次月考之后,阮北的英语成绩更差了。
学不进去,学完就忘特别让人烦躁,他英语花了大量时间,还影响了其他课程。
考试成绩下降,老师找他谈话,英语老师还一副“你自甘堕落”的眼神看他,阮北心里压力更大。
恶性循环,他那段时间状态特别差,幸好秦固及时发现了。
阮北很多心里话都不瞒他,秦固听完就劝他,实在学的累,就把英语放一放,学其他科目。
他拿自己举例子,英语倒数,总成绩照样在超过大部分同学。
至于英语老师,不要太在乎她的看法说法,不要被她的言论影响心态,稳定了其他成绩,可以考虑再补英语。
阮北照他说的做,对比学英语,学其他科目就很快乐。
他本身有底子,落下的也不多,很快就捡起来了,其他科目成绩回升,甚至比之前还进步了一些。
英语成绩也稍微提高一点点,可还是没办法跟其他科目比,不及格是常态。
英语老师自此视他为眼中钉,别的成绩想提就提高了,怎么就英语考这个样,你就是对我有意见。
阮北有自家竹马支持安慰,被批评了回家就跟秦固吐槽,秦固弄点儿好吃的好玩的哄他,他心情就又好了。
高二的阮北,是个英语渣渣,可重生后的阮北不是啊!
如果说前一世的经历给阮北留下什么好处,他觉得除了知晓那些将会发生的事,就是他学到的知识了。
他转学后的私立中学有很多国际班,也有外国同学,外语课程不止英语一门,都是外教。
那会儿他遇见一个很不错的英语老师,长得漂亮性格好,发现他不喜欢英语不擅长背单词,就给他推荐英语电影小说,都是内容有趣通俗易懂的那种。
平时也不强制他背单词刷习题,就跟他说话聊天,时不时夹杂一两句简单的口语,就这么慢慢把他的兴趣带起来了。
后来他高考遭遇滑铁卢,但英语成绩却是已经提高了很多,也不再有之前的畏惧排斥心理。
语言这种东西,入门之后,如果要学精有点儿难,有基础了,学个差不离不困难。
他大学的时候,有门课程叫对外英语,他学得还挺认真。
最关键的是,那会儿去给小孩子做家教,他文科专业,人家家长一听,就不要他教理科,哪怕是小学生的数学,都得要个学高数都才行。
相比起语文,英语的家教市场更大,费用相对也高一些。
靠着当初跟外教练出来的一口能唬人的口语,阮北专门做了一段时间的英语家教。
有他自己切身经历,他教小孩儿比较会因材施教,而且他性格温和耐心,口碑还相当不错。
这么练下来,他的英语就很好了,最起码现在再看他的英语课本,发现当初折磨得他欲生欲死的课程,其实没那么难。
所有课程,英语跟前世一样,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语文一样,汉语言要背记的更多,覆盖高中语文没什么问题。
就数学和理综,他丢下太久,需要捡起来重新学。
做了个简单的学习计划,具体等开始上学后根据实际情况修改添加。
收拾好书包,早早去洗漱,明天还要上学。
洗了个舒服地热水澡,阮北一边擦头发一边推开自己房间门。
推门瞬间,抬眼看见自己刚刚坐了半天的书桌前多了个身影,阮北一声尖叫没憋住,惊吓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秦固:我英语渣?外国鬼也不归我管啊
第7章
“小北?!”
坐在客厅看电视的阮立诚被儿子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过来。
“怎么了?咋回事啊?”
阮北瞪大眼睛,看看安静立在他书桌前的男鬼,再看看他爸,一张脸更加惨白。
他爸担忧紧张地看着他,对着不远处的那只鬼视若无睹,可阮北不能当没看见。
就这一会儿,阮妈妈也过来了,夫妻俩站在阮北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见他脸色不好,摸摸脸拍拍背,问他哪不舒服。
眼见着男鬼视线落在他们一家三口上,阮北瞳孔紧缩,心跳如擂鼓。
他勉强笑了一下:“刚、刚看见一只老鼠,吓我一跳。”
“你这孩子,那一声叫给我吓得。”
阮立诚没好气地轻拍了他一下,问:“跑哪去了?还在你屋里不?要实在怕,今晚先睡你姐屋,我睡你屋看能不能抓住。”
说着就想关他房间门,推他去隔壁卧室。
阮北一个激灵,坠在原地不动:“……跑客厅去了!”
“快把房门都关上!”
阮妈妈冲过去关厨房门,阮爸爸顺手就想把阮北的房间门关上。
阮北瞥了眼走动了两步的男鬼,一把拉住他爸:“爸,我、我去房间里待着。”
说着他不等他爸有什么反应,一头钻进卧室从里面把房门带上了。
阮北的房间本就不怎么大,房门一关,封闭的空间,一人一鬼距离不足三米。
他背靠着房门,后背冷汗直冒,汗毛倒竖,腿软得想往下出溜。
隔着木门是他爸妈咋咋呼呼到处找老鼠的声音,父母的存在让阮北鼓起勇气,他抖着嗓子,小声哀求道:“你、你放过我吧,要是哪、哪里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男鬼很客气地笑了一下,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只是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
阮北:“……”
他狠狠地掐了下自己手指,让你手贱,招什么手啊,把鬼招来吧!
“其实我看得也不太清楚……”阮北支支吾吾,要不是知道瞒不过去,他恨不得现在就装瞎。
男鬼没接话,安安静静看着他,那幽深沉静的眼神看得阮北所有小心思都跑光了。
他低下头,轻声道:“鬼先生,人鬼殊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见你,要不……要不我明天就去买些纸钱烧给你?”
男鬼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不要钱,但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阮北心中百般不情愿,他实在不愿意跟鬼打交道,天知道这可是他最害怕的,他宁愿抱着条蛇睡觉,也不想跟一只鬼有什么交集啊!
刚才抱着保护爸妈的心态冲进房间,跟鬼共处一室,已经够难为他了。
男鬼似乎看出他的不情愿,眼神闪了闪,没有仗着阮北怕鬼威逼他,话锋一转突然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冉玉生。”
阮北茫然:“……啊?冉先生好?”
冉玉生苦笑,拍了拍自己额头,他做这种不稳重的动作,都不显得轻浮,反透出几分诚恳:“是我太自傲了,小北……我听你爸妈这样叫你,就先这么称呼可以吗?”
阮北点了点头:“您随意。”
他态度很好,形容也不可怖,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鬼,阮北现在早就不害怕了。
“我的情况说来话长,我自己说,你大约也没法子信,不如你自己看。”
“怎么……看?”
阮北后背往门上更贴紧了些,生怕那鬼就靠过来,把脑子扒给他看。
冉玉生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搜一下我的名字。”
阮北被吓得反应迟钝:“搜?搜哪儿?”
他除了能见鬼,也没什么神异手段啊,鬼他并不晓得该怎么搜。
冉玉生默默看了眼他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阮北:“……”
阮北干笑两声,眼神往手机上看,脚下却磨磨蹭蹭的——冉玉生离他的手机太近了,他不敢过去。
冉玉生看出他的顾忌,走开几步,阮北战战兢兢走过去把自己手机拿到手,然后火速退回之前的位置,背靠着门,门外就是爸妈。
打开浏览器,根据冉玉生所说搜他的名字,瞬间跳出一堆搜索结果,最前面的是一个属于冉玉生个人百科词条。
阮北看看照片,再看看面前的鬼,确认是同一人。
能有单独的百科词条,最起码也是各自领域有一些名气的人物呀。
他满心惊叹地点开,眼花缭乱的成就和那些不明觉厉的重要经历,看得阮北赞叹连连。
一些专业的名词阮北看不懂,他扫过一遍,大致知道,冉先生是个起于微末的金融投资领域的大佬,个人资产上百亿。
生前。
一个月前因车祸去世。
阮北:emmmm
思想瞬间跑偏,天啊,他该不会要被卷进什么豪门恩怨吧!
这也太难为他了,他连陆家那几个人都搞不定,哪有本事掺和这种事。
冉玉生能有如今成就,离不了一双利眼,不管是看人还是看数据。
阮北虽然重活一世,但上一世死前年纪也不大,自小生活环境单纯,哪怕在陆家历练了几年,也不是冉玉生这种人精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引得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冉先生,实在不是我不帮忙,你看看我,就是个普通高中生,我还未成年,还是个孩子啊,我真的不行……”
冉玉生被逗笑了:“你想多了,我的车祸真的只是意外。”
阮北:“……所以我能帮您做什么呢?”
冉玉生倏地收敛了笑意,沉默半晌,轻声道:“帮我写封情书吧。”
“啊?”
阮北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要我写封情书吗?就以纸寄情的那个情书?”
“对,以纸寄情的那个情书。”
冉玉生被阮北的描述引动心思,呢喃道:“说好每年都给她写,怕是办不到了。”
阮北这才确定,这位金融大佬的遗愿,跟工作事业仇恨一点儿不沾边,是情债啊。
如果只是寄一封情书,他觉得自己可以,能这么简单解决问题,简直太值得高兴了。
于是迫不及待道:“可以可以,我现在就能写,明天就给您寄出去。”
然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吧QAQ
冉玉生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让开书桌前的位置:“那麻烦你了。”
阮北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
麻烦他也不敢说啊,而且能赶紧把这只鬼送走,写封信他真的不觉得麻烦。
他的心思太好猜了,冉玉生心生促狭,故意道:“不麻烦多写个几十封?”
阮北:“……”
他在心里用力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嘴欠!
“其实有一点点麻烦……”
阮北怂在原地瑟瑟发抖,生怕自己出尔反尔惹怒了这只鬼,虽然他看起来还挺好说话,但那可是鬼啊!
冉玉生差点儿笑出声,这小孩儿真的有点儿傻乎乎的,不过傻得挺可爱。
他是没孩子,要是有孩子,估计也该这么大了。
漂亮隽秀的小少年可怜巴巴缩在门边,一双灵气的黑眼睛害怕祈求地看着他,冉玉生心生怅惘。
以前他从未后悔过没要孩子,妻子不愿意生,他无所谓,而且也不愿意多个孩子分薄妻子的注意力和爱意。
可两人相约白首,他半道儿上把爱妻丢下了,虽非他所愿,到底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丢下妻子孤零零一个人。
要是当初强硬些要个孩子,好歹能护着点儿妻子,也能多个人陪着她。
“没事,我跟你开玩笑呢。”
冉玉生柔和了眉眼,一身上位者气势刻意收敛后,因他出色的相貌,倒显出几分和气来。
阮北瞪大眼睛,他是故意吓唬他的!
超过分!
可是不敢生气……
他怂唧唧地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没敢看站自己不远的冉玉生,低着头说:“您说,我写,我明天去买好一点儿的信纸,拿钢笔誊一遍再寄。”
虽然急着把鬼送走,但答应了人家的事,阮北还是想认真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