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本来学他们这行就得看天赋,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教出来也得一二十年,一下子没了,哪个受的住。
“咱们二师兄和三师兄就是绞杀鬼王的时候牺牲的,师父受了很大打击。”
阮北有些难过,师父是很慈爱的长辈,对他们几个徒弟都十分疼爱纵容,他看着长大的徒弟就这么没了,难怪他伤心。
还有二师兄和三师兄,他甚至没见过面。
“后来玄门这边不愿意再拿弟子们的命去拼,国家也渡过了最艰难时期,开始高速发展,国力大大强盛,压得那些鬼蜮魍魉难以冒头。”
“两边商量了一番,讲和了,活着的鬼王带着剩下那些手下遁入深山,不能入城市害人。属于人类的世道,鬼魂本就修炼不易,留下的小猫三两只,很快被特事局联合玄门控制住局面。”
“我们平时出任务,解决的那些闹事的鬼,其实大都是刚修炼出点儿道行,能碰到点儿什么现实中的东西,然后仗着一身鬼气阴气闹事,好解决得很。”
“但昨晚那只恶鬼……”
秦固顿了顿,拧眉道:“按照你描述的鬼体大小,最起码得有百年道行了,这种级别的恶鬼,还受人驱使,太不正常了。”
阮北听呆了,惊讶道:“你是说,它有可能是那什么,鬼王的手下?”
秦固叹了口气:“还有个地方也有这个级别的鬼。”
“哪里?”
“还记得孙老奶吗?”
“记得。”阮北用力点头,这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害死妞妞的凶手。
“她作为鬼没有犯罪,但是我又不能把她扔一边不管她,就抓了送去特事局了,特事局有个……”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找到个合适的:“有个关押鬼魂的大牢,我把孙老奶交给牢头了。”
如果他告诉小北,牢头叫狴犴,这种明显不是正常人名的代称一定会引起他的好奇,那他就得解释代号这回事,然后他自己的就藏不住了。
虽然等小北进了特事局,总会知道,但到时候小北也会有,大家都很中二,就不显得他尴尬了。
阮北果然没对牢头这种听起来不太厉害的人起太多好奇心,一心琢磨秦固的话:“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本来关在牢里的?”
秦固拍了下他脑门:“聪明!”
被夸奖还是很开心的,阮北翘着嘴角,继续追问:“关在牢里的也能放出来?那幕后黑手岂不是……”
岂不是那什么特事局的人?最起码也是有关联。
这么想着就很不让人开心了,本来阮北对那个特殊单位很有好感的。
“也说不准,不过就我知道的,可能有这种级别恶鬼的地方,就这两个了。”
别看小北一个才修炼了半年的小天师能把那恶鬼杀了,就觉得它好像不厉害。
但是阮北当时手上可是还有两个符,别的天师就算有,用一下也没了,但阮北就跟作弊一样,可以一直用。
就说他后来用炙阳符把恶鬼活生生烧死那一两分钟,如果是正常的炙阳符,最起码得用个一二十张才能有那个效果。
而拘魂符用起来更是麻烦,因为它控制鬼魂的时间很难把握,鬼魂的道行会影响符箓的效果。
阮北就不一样了,他上手就抓,一直灌注灵气一直用,那恶鬼老跑不了,就被摁在那给烧没了,连庞大的鬼体都没来得及施展,全身本事估计就用了两三成吧。
“那还让我报警?”
阮北已经想明白了:“我们报警了,是不是就是特事局的派人来处理?要真是他们里面有蛀虫,到时候把证据一抹……你笑什么!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
“什么?”
“咱们的大师兄,就是特事局副局长。”
特事局这种国家机构,总管事肯定不会让玄门的人给占了,局长是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人。
大师兄说是副局长,其实大权在握,局长更多的是监督管理。
阮北:“……你没说过!”
阮北很震惊。
当初他师父介绍大师兄,说的是在帝都找了个活干,把徒弟也带去打下手了,让他去了帝都可以找大师兄。
那云淡风轻的口吻,一度让阮北以为大师兄在帝都给人打工,可能过得比较辛苦,连师父都不愿意多说。
所以他“给人打工”的大师兄,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哦,那我忘了。”
秦固不以为意,瞥见阮北瞪他,他才讪笑道:“其实是师父不太高兴,我刚说过,二师兄和三师兄因为当年那事……虽然说怪不上谁吧,但是毕竟是特事局牵的头,师父心里还是有点儿过不过,倒也不至于做什么,就是心里有点儿别扭。”
阮北懂,就是迁怒嘛,师父理智上理解,但情感上难以接受。
当年特事局百废待兴,擢升了一批玄门英杰进入特事局管理层,他师门不少人都接到邀请。
大部分同门都拒绝了,大师兄却应了下来,那会儿二师兄和三师兄刚走,师父正难过,因为这个,还跟大师兄生了场气。
“后来大师兄就一路高升,当上了特事局副局长。”
秦固看他一眼,笑道:“所以咱们也是有后台的人,如果真是特事局内部有问题,有大师兄在,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阮北彻底放心了,他靠山太厚实了,谁来他都不虚。
“不过,还是得跟师父说一声。”
这就跟小孩在外遇到困难,先跟长辈报备一样,他遇到麻烦了先告诉师父,总得让长辈心里有个底,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师父也不至于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连救援都来不及。
“嗯嗯,告诉师父。”
阮北最喜欢告状了,那种被保护被偏爱的感觉可太快乐了。
“等特事局派人过来调查,在恶鬼来历没查清楚之前,他们会安排人保护爸妈他们,咱们就暂时腾开手脚了。”
阮北本来想问,靠谱吗?
再一想,大师兄不可能不靠谱。
“还有个事。”阮北咬牙道:“陆思白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虽然还没有切实证据,但现在有杀人动机的就他一个,他敢对他爸动手,上辈子还成功了,阮北想想都觉得气得慌。
上一世他刚跟陆思白对上的时候,还想着他是爸妈的孩子,万一妈妈醒过来了,看到他和陆思白关系那么不好,会不会不开心,因而对陆思白多有忍让。
现在简直恨不得摇出自己脑子里的水,就陆思白那个坏样儿,怎么可能是他爸妈的孩子。
秦固冷笑:“想怎么弄?”
小北身上的那些伤他可还记着,幕后黑手暂时抓不到,先收拾收拾陆思白出口气也不错。
阮北:“……”
他一瞬间卡了。
他就是想让陆思白倒霉,让他付出代价,但是具体怎么做,他还真没想过。
“贴他霉运符?打他?也把他魂抽出来塞到猪身体里?”
直接把人杀了那是违法犯罪,不值得,他那样的人不值得阮北脏了手,阮北能想到就是他们已经用过的这些手段了。
“可以都安排了。”秦固觉得没必要选,一样样来。
“先找机会打他一顿。”
他琢磨着:“让东郊鬼去勾他,鬼打墙能把人困住,到时候咱们就套麻袋打他一顿。如果他背后那个人在守着,正好,要么看他挨打,要么出手,咱们就抓个正着。”
阮北举手:“把他扔垃圾桶里!”
秦固呛咳了一声,没忍住撑着头笑出来。
阮北气呼呼戳他:“不许笑!不是说幕后黑手可能是他父母吗?他们能扔我,怎么就不能扔他了?”
“好好,不笑了。”秦固举手投降:“扔垃圾桶,我找个最脏的给他塞进去,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阮北对这个安排表示很满意,补充道:“霉运符也贴上。”
“打完就贴。”秦固说:“那个幕后黑手,能拿爸妈牵制我们,这不还漏了个陆思白,我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那个陆思白给往死里整,不怕他亲生父母不出头。”
“对,他们不出头也不怕,陆思白可坏了,他特别自私。”
阮北自认还算了解陆思白:“到时候他受不了了,肯定会找他们帮他,我们就盯着陆思白就行了。”
两人商量一番,顿时将陆思白未来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只等着特事局那边来人了,有人护着爸妈,他们就能去动手。
阮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现在就想打陆思白一顿。
“先让东郊……”阮北正说着,他爸的病房们突然打开了。
阮北一愣,下意识停下话头,担心害怕涌上心头。
阮西眼睛红红的,拉开门喊他:“进来。”
“姐姐……”阮北呐呐道。
“别怕,我陪着你。”秦固揽着他肩膀,推着他过去。
进了病房,阮西将门关上,阮妈妈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我的小北啊,那些、那些混蛋,怎么能那样欺负你。”
她哭得难过极了,一想到丈夫刚刚讲的,小儿子上辈子那些经历,阮妈妈就觉得心都碎了。
她抱着哄着长大的孩子,舍不得他吃苦舍不得他难过,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他,他们有心吗?!
阮北被妈妈哭得也跟着红了眼眶,嘴角却忍不住翘起,真好,妈妈果然是心疼他舍不得他。
他张开手臂回抱住妈妈,他个子已经很高了,可以把妈妈护在怀里,不让人欺负她。
阮妈妈难过道:“小北啊,要是妈妈真的成植物人了,你和西西就别管我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两个孩子的拖累,她宁愿自己是跟丈夫一起走了。
“妈妈,您别这么说。”
阮北想到前世的事,也难过起来:“您不知道,那时候我和姐姐就盼着您能醒,哪怕您睡着,只要您还在,我和姐姐就还有妈妈,不然我们就真成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一句话说的阮妈妈又哭起来,阮西也没忍住,她虽然没真的经历,但听爸爸讲,也能明白小北当时过得多难。
她忍不住过去,也抱着弟弟,阮北腾出只手,把姐姐也抱着,母子三人差点儿抱头痛哭。
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冷静下来,秦固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让喝着水缓缓。
阮北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妈妈,那个……弟弟他……”
他说的弟弟是阮家的亲生子,那个孩子比他小几天,应该算是他弟弟。
阮妈妈擦了把脸,闻言苦笑:“其实,我早就有感觉了。”
这话一出,连阮爸爸都惊了一下:“你知道?”
阮妈妈说:“你把那孩子埋在爸妈旁边,每年祭祀都要多上一份祭品,我哪能注意不到。”
她那会儿只觉得丈夫可能有难言之隐,但她相信丈夫,所以什么都没问。
“你大概不清楚,西西和小北小时候我带着去打疫苗,先去医院检查,当时抽了血,我顺便让医生帮着查了下两个孩子的血型。”
她小时候不知道有这回事,也是近些年才知道自己血型,当时真就是顺嘴一问,想着万一孩子想知道,她能答的上。
“你是O型血,我是A型血,西西也是O型血,只有小北是,是AB型血。”
第86章
孩子血型有问题,阮妈妈第一反应是医院查错了。
之后经历了怎样一番纠结求证,自然不必多提,但阮妈妈心中大致有了想法。
孩子不是亲生的,丈夫知不知道?应该是知道的,她生产完就晕了过去,丈夫不可能让人把他们的孩子抱走,除非那个孩子有问题。
阮妈妈想起自己怀孕时的艰难,生产时更是因为难产差点儿死在产床上。
她仔细回忆,反复回想,确认她晕过去之前,并没能听到新生儿的啼哭声。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或许是不愿面对亲生子已经死亡的真相,或许是舍不得阮北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阮妈妈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也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正是因为早有猜测,今天阮爸爸真正揭开尘封多年的秘密时,难过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怅然。
听妈妈讲完,阮西一脸恍惚:“所以全家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阮北安慰姐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阮西性格洒落,也就是郁闷那一会儿,仔细想想,她跟小北一起长大,不管两人有没有血缘关系,小北都是她弟弟。
这样想就没什么问题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平复了一下心情,阮妈妈提起自己早夭的孩子:“找机会还是给他重新起坟立碑吧,总归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别人不知道,咱们当爹妈的得记住他。”
阮爸爸也觉得是这个理,以前是为了隐瞒阮北抱养的事实,才藏着掖着,现在既然家里人都知道了,就没这个必要了。
“那是不是得给小弟弟再取个名字?”秦固问。
墓碑上肯定不能刻阮北的名字,那就得再给那孩子取一个。
阮西兴致勃勃道:“东西南北我们四个占全了,要不让小弟叫阮红中吧!”
阮爸爸:“……”
阮妈妈:“……”
秦固低头忍笑,阮北暗自庆幸他比小弟弟大几天,否则阮红中这个名字,指不定轮到谁了。
阮妈妈没好气地拍她一把:“胡闹,你怎么不干脆让你弟弟叫阮发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