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国手[穿越重生]——BY:飞杀

作者:飞杀  录入:10-07

  天元连忙摆手道:“范公子可别这么说,天元只是少爷身边一个小厮,伺候你们是应该的。”
  慕远轻轻拍了拍天元的手,浅笑道:“世暄说得不错,我待天元如弟如徒,称一声小兄弟自是应该的。”
  天元闻言咧嘴一笑。
  范熠指着慕远,哈哈笑道:“云直啊云直,难怪我与你一见便如此投缘。你与我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大不一样,我喜欢。来,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敬我们有幸相识,永为知交。”
  慕远端起茶杯,与范熠重重磕了一下,一饮而尽。
  两人同时翻转过茶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饭毕,撤去残羹杯盏,天元取出一封书信道:“少爷,先前你与范公子对弈时,驿站送来了一封信,似乎是家中寄来的。天元代为收下了。”
  慕远净过手,擦干之后接过信,笑道:“天元辛苦了。”
  书信来自钱塘,正是慕逊的回信,慕远在扬州逗留的这些时日,正是为了等这封信。
  读完信后,慕远重新叠封好,交由天元收起。
  再看向范熠时,有些欲言又止。
  慕远看信时,范熠坐在对面独自品着茶,这时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便放下茶盏,笑道:“云直有话直说便是。”
  慕远笑了笑,索性直接问道:“世暄接下来有何打算?意欲前往何处?”
  范熠闻言反问道:“云直是准备离开扬州了么?”
  慕远点点头,直言道:“到扬州参加论枰之前,我便与家父商量过,若是能取得头魁,便直接前往京师。现下虽未拔得头筹,但已与友人约定,入京的打算倒是未变。之前在扬州盘桓,一来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有缘与世暄一弈,二则正是等家父的回音。如今家书已到,又了了与世暄对弈的心愿,也是时候该出发了。”
  范熠沉默了一会儿,笑道:“说起来,今日一弈,云直才是当之无愧的江淮棋王,我倒是忝为此次论枰之首了。”
  慕远笑了笑,道:“世暄此言差矣。规则便是规则,是我自己错失了最后的决战,与人无尤。而你我之间,又岂能以一局论高低。”沉吟了一下又道:“倒是……世暄既已得了这论枰之首,是否有入京的打算?”
  范熠摇了摇头,笑道:“我来扬州,只为与云直一弈。至于参与最后的论枰,不过是兴之所至。我对成为棋待诏毫无兴趣。而且向来浪荡惯了,京城,也不是适合我的地方。”说到京城,他的面上似乎笼上了一层阴郁。
  慕远心细如发,隐隐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自不会再细究他话中的他意,只是叹息了一声低低道:“如此一来,却是分别在即了。”
  范熠倒是又洒脱了起来,笑道:“相逢与离别,不过缘来缘往而已。能与云直在此处相遇,既是有心求之,亦是缘分所致。再说,日后我要是想与云直下棋了,就到京城找你便是。”
  慕远释然笑道:“世暄说得是,世事皆有缘法,不必强求,亦不必感伤。”
  “说到缘法,还得多谢净空。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彼此慕名。若是并不相识而云直又上了京,恐怕咱们要遇见倒真是难了。”说到这里,范熠似乎想了起什么,又道:“说来还真是缘分,上月初,我本已打算去岭南一趟,谁想路上偶得一张有趣的棋谱,便到灵隐去找净空。走得心急,还在山道上与人撞了一下。若非此去在净空处听得云直的名字,也不会转道来了扬州。”
  “哦,还有这事。不知是什么样的棋谱,如何有趣?”听到棋谱,慕远立刻来了兴趣。
  “我摆与你看看。”范熠道。
  取来棋盘棋子,范熠落子飞快地摆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范熠便停了手,指着棋盘道:“云直且看。”
  慕远往棋盘上定睛一看,不由脱口道:“双征!”
  范熠笑道:“不错,正是双征之局。云直觉得可有趣否?”
  慕远抿唇一笑,意味深长道:“确实十分有趣。”
  在这个时代,说到棋力高低,慕远自然不敢妄称第一人;但若论到见识广博,那恐怕真的无人能出其右。毕竟,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有着上千年先辈的累积,在浩如烟海的棋谱中徜徉过,慕远对围棋的见识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双征之局,在这个时代,或许是仅见,但对慕远来说自然算不得稀奇。
  范熠看着慕远有些得意地道:“如此双征之局,顾左难顾右,白棋可还有逃出生天之法?”
  慕远笑了笑,拈起一子,往棋盘上一个交叉处轻轻落下。
  一子解双征,也叫“镇龙头”。
  一说是当年一代传奇棋手王积薪所创,也有一说是唐代大国手顾师言用来大败日本王子的一个妙手。究竟为谁首创,由于年代久远无从考究已经成为棋坛的一桩公案。
  王征在年少初接触古谱时便对之极有兴趣,曾经费心研究过一段时间,甚至也曾自己做出过双征之局以解之。
  如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又见双征之局,莫名倒有种既熟悉又亲切之感。
  范熠盯着慕远的落子处,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复又抬头看向慕远,惊叹道:“居然解得如此迅速!”
  慕远哈哈一笑,坦诚道:“只因我并非初见此局。”
  范熠恍然笑道:“惭愧惭愧,我自幼踏遍万里山川,到处收集棋谱残局,听闻哪里有奕林高人,哪里有奇妙棋局,便往哪里去。这些年来,总以为自己算得上见多识广,今日遇着云直,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慕远摇头道:“我不过是秉前人之智,哪里比得上世暄事事亲历。”
  范熠道:“云直过谦了。说来此番与净空的打赌是我输了,与云直分别之后,我正好也去一趟灵隐,践了我的赌约,也与他看看咱们下的这些棋。”
  慕远感叹道:“世暄与大师的交情甚深啊。”
  范熠笑道:“我这个人,太过随性,与云直相识之前,也只有净空没有看不惯我。我们相交忘年,以平辈论交。在旁人看来,或者觉得我太过狂妄。”
  慕远笑了笑道:“世暄是真性情,其实让人羡慕。”
  范熠哈哈笑道:“也只有云直你会这么说了。”
  “啊,我想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天元突然叫了一声,引得两人侧目看过去。
  天元有些激动的样子,对慕远道:“少爷,我们之前见过范公子呢。”
  “哦,何时?”慕远奇道。
  “少爷还记得咱们离开灵隐寺下山的时候,不是在路上遇到一个蓝衣人,他还撞了您一下呢。不是方才范公子说起,我还没想起来呢。”天元认真道。
  慕远与范熠相视大笑,说道:“果然是缘法注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关于刘玄度对双龙戏珠一局的点评化用自古谱解析中对此局的点评,其中围棋专业术语较多。若有不妥之处,可提出意见,进行删改。


第57章 茶寮初遇
  马车宽大的车轮碾在泥石铺成的官道上,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单调而沉闷。车上加了避震的装置,再加上凌卫高超的驾车技术, 一路上并不怎么觉得颠簸。只是这一路遥远而漫长,在相对狭小的车厢里待了数日, 难免觉得疲惫。这疲惫, 不仅是身体上的, 还有心理上的,就像这茫茫延伸向前的长路, 不知等在前方的都有些什么?是繁花似锦的一派盛世荣光, 还是荆棘满地的一路坎坷崎岖?
  慕远握着棋谱的手往下垂了垂,抬头透过撩起了帘子的车窗向远处望去。午后的阳光打在被稀稀落落的树木拼成的林子里,在叶片间斑驳着。点点光斑闪烁间仿佛凑出了一道身影,似乎能看到那微杨的嘴角边凝起的笑意,瞬间驱散了慕远心头莫名泛起的那一丝迷雾。
  到了京师,大概总能见上面的吧。慕远想着,眉眼间漫上了一丝柔软的暖意。目光收回便看到昏昏欲睡的天元正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小鸡啄米一般。忍不住一笑,慕远放下手中的棋谱,起身扶住天元的肩膀打算让他躺下来小憩一会儿,马车恰巧在这时停了下来。
  前头传来凌卫沉稳的声线:“慕公子,前方有一个茶寮,可要歇息片刻?”
  慕远看着被惊醒过来不断揉着眼睛的天元,笑了笑,提声应道:“好,劳烦了。”
  下了马车,便看到一个简陋的茶寮和稀稀拉拉的几位茶客。两间茅草屋子, 前头摆了几副桌椅,一只黄狗趴在茶缸前蔫蔫地吐着舌头,蹲在旁边的茶童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它的耳朵。许是天有些热,午后的时光又总让人有些犯困;许是长途的赶路叫人疲惫,几位茶客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一切都显得懒洋洋的,只有绑在屋前的旗杆上迎着风的旗子肆意地伸展,显摆着身上写得潦草的“茶”字。
  天元一下车就精神多了,几乎是小跑着到一张空桌旁,掏出巾帕把桌椅都擦了擦,才抬头笑道:“少爷,凌大哥,坐这。”
  慕远邀凌卫一起坐下后,让天元也一并坐下。
  三人坐定后,天元扬声道:“店家,上茶。”
  好一会儿,蹲在黄狗边上的茶童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地提着声音问了一句:“三位要凉茶还是热茶啊?”
  天元愣了一下,看向慕远。这段时间天热,一路行来经过的茶寮都只备了凉茶,不想这家茶寮如此简陋却还有些讲究。
  慕远笑了笑,开口道:“热茶吧,有劳了。”
  茶童转身进了屋,过了一会儿便拎了个茶壶出来,另一手端了三只茶碗。
  茶碗有些旧,却很干净,在这时有尘土的官道旁,实在难得。滚热的茶水注入碗中,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清香,居然是上等的好茶。
  慕远不由地顺着那双白皙得过分的拎着茶壶的手一路往上看去。那茶童看起来十三四五,年纪与天元相仿,此刻脸上沾了些碳灰,却掩不住俊秀的面容和白嫩的肌肤,一双漆黑的眸子尤其灵动,看人仿佛自带了三分笑意,让人一见便易心生好感。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茶童!
  那茶童见慕远瞧他,也不拘谨,嘴角向上一扬,露出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一扫方才的有气无力:“三位爷这是要上哪儿呀,卞州还是京师?”
  慕远笑了笑,没有答话。凌卫正端起茶碗,闻言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喝了口茶,也没有应声。天元瞅瞅两位爷都没说话,便接了一句:“你打听这个作甚?”
  那茶童眼珠子转了转,状作恍然道:“哦,原来是去京师啊。”
  天元瞪大了眼,奇道:“你怎么知道?”
  茶童抿唇笑笑不说话,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慕远心里一乐,天元这傻小子,两句话就被人套了消息。这条官道通往卞州,过了卞州便是京师,再往去便几乎要出关去了。是以往来行人前往这两处的居多,所以第一句话已经问了个八九不离十。至于第二句大概便是诈一诈了。不过也怪不得天元不经诈,相对于天元的涉世未深来说,这少年也未免太过聪慧和老道了。
  慕远便接了话:“这位小公子可是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那茶童径自放下茶壶,不待人邀便坐了下来,俯身靠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乃京师人士。回京的路上途经此处,不料想遭了贼人,一身的盘缠被偷了个精光,又欠下了这茶寮掌柜的茶钱,不得已才将自个儿抵在此处做了个茶童。”说到这里,那茶童露出个略有些羞赧和诚恳的笑,继续道,“想请三位爷行个方便,带我一同上京,待见了我家人,必定好好酬谢。”
  慕远与凌卫相视一眼,凌卫放下茶碗,沉声问道:“未知小公子姓甚名谁?为何独自一人前往京中?”
  茶童不慌不忙坐直身子,笑道:“小子言钰,自小便喜欢四处闯荡,家人也莫可奈何。父兄倒是派了人随从,但我不耐烦天天让人跟着,行事也不痛快,便把他们都甩开了。如今他们找不着我,我也找不着他们。”自称叫做言钰的茶童说着摊了摊手,“估计他们是如往常那样,到京中候我去了。”
  慕远失笑,第一次听到有孩子把“顽劣”二字说得如此别致,倒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凌卫却突然出掌向言钰肩头拍去,言钰一惊,下意识地沉肩卸开对方的力道。凌卫即刻化掌为爪,向他肩膊抓去,言钰反手格挡。几个来回之后,言钰还是被凌卫牢牢抓住命门,动弹不得。
  言钰立刻唉唉叫道:“这位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咱有话说话别动手成不!”
  凌卫本意也只是试试他的身手,很快便松了手,问道:“言几道是你何人?”
  言钰一愣,乖乖答道:“正是家父。”
  凌卫冲慕远轻轻点了点头,便又端起茶碗,不再说话。
  慕远会意,冲言钰赔礼笑道:“言小公子见谅,出门在外,难免多心了些,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言钰揉着肩膀嘟囔道:“我晓得,不怪你们。那现在几位爷信得过我了吧?”
  慕远点头道:“这是自然。只是在下还有一点疑惑,想请言小公子解一解。”
  “你说。”
  “言小公子在此处应是也有一段时间了,”慕远指了指言钰此刻的状态继续道,“这一路来来往往前往京师的人应当不少,却不知为何偏偏选了我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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