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忍下那些细碎入骨的疼痛,时弋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番阮祁。
出去必须让人断手!
时弋捂着唇角轻咳几声,换了姿势,缓缓地坐下来。
他闭眼疏导起精神力海,而对于上方不断压制攻击着他的精神力逐渐放开了抵制,似乎是想要硬生生地去抗。
密密匝匝的,远远超出裂化级别范围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压制下来,端坐在有焚烧痕迹地面上的时弋,身体晃了一瞬,终是抗住了。
冷汗如瀑从额角流下来,不太合身的衣服也湿透了底。时弋依旧不敢松懈丝毫,只是在这种好似没有尽头的压制里,小心又细致地去消磨那些压制着他的精神力。
效果也是明显的,他引导着那些侵入他精神力海的精神力,一点一点弱化了去,而在这过程中,他惊讶的发现,原本损毁的精神力海,有些细小的缝隙竟然是缝合上了。
他忽然不太确定,阮祁究竟带他来这下面什么。
时弋不再多想其他的,认认真真地按照他的方法去消耗压制着他的精神力,而在逐渐消耗中,压制得要将人喘不过气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
时弋正松了一口气——
那些被消耗了的精神力陡然急转,如同枯木逢春,竟然陡然增大了威压一般!铺天盖地,排山倒海般一下灌涌下来,无孔不入地侵略进时弋的精神力海。
时弋一咬牙,胸膛之中郁结了一口闷气。
“时弋!”耳畔边响起不知是谁的声音,带着少年气息的稚拙和隐约的怕被人发现的紧张。
正模糊之间,时弋发觉有人将他搀扶起来,背上了身。
时弋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背着他的人。
卫楼。
第19章 上将的小猫19(改) 记忆错乱……
卫楼将人背起来,按照原路返回,想要重新进入他搭乘下来的电梯。
但刚一靠近那里,电梯就跟斩刀一般迅速地合拢上了,同时响起了巨大的警告声。
卫楼停滞了一瞬,背着人后退,转入那扇应和着警告声而缓缓打开的门。
进入门内,便是长长的银色金属道路,狭窄、仿佛看不到尽头,而四周的墙面都是不染纤尘的白色。跟外面宛若焚烧过的地面完全不一样。
卫楼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摸索着往前走,一路上小心不已。
“是我疏忽,我去将卫楼带回来。”卫颂和阮祁站在一处监视器前。
阮祁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大小小监视器里的画面,拦住了卫颂,“不用,没坏事。”
“说说之前让你去追的那位潜入者的情况。”
卫颂顿了一下,终是没有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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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弋本就只有那一瞬间的昏乱,被卫楼背在身上颠簸着休息了一下,就好了许多。
裂化这种东西,果然是和怪物相配的。
“放我下来。”时弋瞳眸一片清亮,他半撑起身子,拍了一下卫楼的肩膀。
卫楼停在中庭,四周都是门。
他将时弋放下来,不自在的挠了挠头,“那个,对不起。祁哥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他……”
时弋没有理会卫楼说的话,只是抬眼看向四周的金属合制的门,“知道怎么出去吗?”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卫楼摇摇头,神情之中带着浓浓地歉意。
时弋轻点了一下头,没太注意卫楼的神情,抬手随意捏了几下没有太大影响的猫耳,半垂着眼睑,看向那些在中庭围绕起来,似乎是要将中庭中的人围困在其中的门。
正想着,卫楼带他进来的那条走廊,没有任何预兆的,金属门闸一道一道地落了下来,将唯一的退路也给封住了。
中庭彻底变成了瓮中捉鳖的模样将人围困在了其中,要逼着人不得不去推开四周的门。
时弋只是冷眼看着门闸落下缓缓落下,神色不带丝毫的慌乱。
最开始还会戒备阮祁的一切行为,可当他一踏入似乎和他息息相关的这里开始,他好像就猜到了阮祁的一点用意。然后再到没有阻拦卫楼的出现,时弋确定阮祁别有目的,但不会要他的命。
他的目的从那句“旧帝国的小猫”开始,就已经变了。
“这门闸怎么落下来了!”卫楼一瞬间就冲到了刚刚进来的走廊边,用力去推落下来的门闸,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慌乱,“祁哥不会真要关我们吧?我哥还能来捞我出去吗?”
卫楼调皮虽调皮闹腾,可却从不在基地里乱跑,更别说触发到基地里的什么机关。
就刚刚拍打门闸那几下,一不小心就砸下去了一个松弛的机拓,两人战立的中庭上方,机械声不断响起。
卫楼僵硬着脖子往上一仰,被面前的景象吓得连话都哆嗦不清了,“完了完了,要死……不是我还没装赛车……啊不对!我哥,哥哥哥哥!”
时弋略烦聒噪地往上瞥了余光去,一点也没将那些寒光闪闪的锋利刀刃看在眼里。
只是在那些成千上万的刀刃直直地朝着地面失重般砸下来的一瞬间,垂落在身体一旁的手指曲点,中庭之上腾空而起撕裂空气的飓风,将所有的刀刃悉数收拢,再哐哐啷啷地扔到地面上,不置一目。
时弋神情至始至终都格外的淡定冷漠,湛蓝色的双眸里只有波澜无惊,甚至在分神收拢刀刃时还悠闲自然地朝着一扇最近的门走了去。
门都是死灰一样的白色,让人一见到就忍不住想起某些肮脏的事情来。
至少是时弋觉得如此,他的脑海里已经无可控制地闪碎几个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灰蒙记忆。
而这个记忆,不是存在在“时弋”的所拥有的记忆里,更像是从他记忆深处抠出来的。
时弋轻皱了一下眉,定眼看着面前门,伸手推了一下。
门如焊铁,纹丝不动。
“你,原来这么厉害啊……”卫楼愣愣地看着堆落在时弋脚边,没有起丝毫作用的刀刃。
寒光测测的刀刃,映射着中庭的白到无法忽视的灯光,向旁侧一翻折,冰冷的寒光便落在眼淡神漠的时弋身上,愈发显得少年高深莫测、淡漠如冰、
“诶,这个门交给我!”卫楼见时弋站立一扇门前,主动请缨,“我别的不会,但祁哥基地里的门就没有我打不开……的”
卫楼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试了他开门的各种推拉扯拽……门依旧纹丝不动。
时弋淡然地将手搭在了门上,微敛心神,“咣咔”一声机括响,纹丝不动的门从时弋手覆上的地方裂开了一个缝,紧接着像是被扯着缝隙露出了的棱角,硬生生地将门给从中间扭曲了。
门被开出一个堪堪弯腰能过的通道。
“比……我哥还牛掰呢。”卫楼讷讷地出声,在时弋的眼神警告下,摒气收声,跟着钻进了门。
“还是个暴躁小猫咪。”阮祁听着卫颂报告的情况,抽空看了一眼中庭的两人,转而又问卫颂,“这么说,他已经潜入进来了?”
卫颂:“是,他身手很好,可能在我查到他行踪的期间,已经拿到了不少机密信息。”
阮祁卫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嗤笑了一声,“那些人怎么说?”
卫颂迟疑了一瞬,声音更加冷漠了,“没有回信。”
阮祁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伸手轻点了几下控制按钮,切换了好几个监视器。
无一例外,基地里所有的隐藏的、暴露的监控,一点也没录到那个闯入基地的潜入者。
“看来他们是已经找好替罪羊了。”阮祁嘲讽一笑,“真好,我恰巧也有大礼送给他们。”
阮祁抬眸,似笑非笑地盯着监视器里,进了门,在不足容纳一个成人身躯的门内,拿到了一管晶蓝色液体的试剂的时弋。
浅金色的碎发从耳廓边上垂落下来,时弋在拿到那管晶蓝色的试剂后,整个人仿佛凝滞了一般,不见波澜的瞳眸里闪烁出奇异慌乱的神采来。
时弋捏着那管试剂,手竟然无法抑制地微颤起来,而身体像是经历了晶蓝色液体逐渐注入体内这一过程千万遍,他一见到着晶蓝色的液体,便生出生理性的反胃出来。
翻手将试剂一甩,扔给了卫楼拿着,“收好,其他东西别乱动。”
卫楼小心翼翼地接过试剂,放进随声携带的防震包里,瞥眼看了一下时弋的神情,不敢像刚刚那样乱动了。
但他却在心里暗暗怪了一下阮祁,任谁被这样“邀请”来到基地,也不会太高兴吧。
这一扇门内除了那管显眼的晶蓝色试剂,便无其他了。整个不大的空间里只摆了张能容小孩睡觉的床。洁白整洁,却让人心生寒意。
时弋实在无法在里面待下去,匆匆看了一眼,便回到了中庭。
剩下还有三扇门,时弋依旧覆手在门上,直接破坏掉门,然后进去。
第二扇门里空无一物,连地面都是烧焦的模样,时弋只从里面翻到一张没有被完全烧毁的纸,只能依稀辨别出几个字——旧帝国、不见、怪物还有霍滦。
时弋捏紧了这张纸,目光无意识地在仓促几乎不成笔画的霍滦二字上来来回回的扫视。
而后他将纸折叠整齐,塞入自己的衣襟里。
他开始对他的记忆产生怀疑了。
第三扇门里,光线昏暗无比。
中间摆着一张大大的工作桌,而房间的四周,是架了一圈的金属铁杆,那上面甚至挂着干涸了血迹的手铐——时弋脑子里虚碎的浮现起某些记忆来。
累到站立不住的小孩,举着被扣到金属杆上的手,身子无力地倾倒在地上,但却因为手铐的拉力而不得不悬空一点。
休息不好,手腕也被划出惊心的红痕,甚至渗了血丝出来。
紧接着杂乱的画面一转,时弋只能清晰的记得他半曲在地上,手腕疼得厉害正昏昏欲睡,特定时间里没有人敢打开的第三扇门,发出轰然的一声响,金属残骸碎了一地,有亮眼的光芒从外面照射进来。
满脸血气的霍滦站在门前,胸膛起伏不定,浅灰冰凉的眸子里一片狠戾,但在见到时弋的一瞬间就偃旗息鼓。
“你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离门口最近的卫楼忽然大叫起来,戒备的和将门彻底砸碎的人身旁离开,顺便将还在愣神状态的时弋挡在身后。
卫楼心里不断呼叫着自己哥哥。
时弋被卫楼的大喊声嚷嚷回了神,他若有所感的偏过头来,见到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霍滦手掌滴血,额角亦有伤口破损流血,那扇门,被他砸得完完全全。
而霍滦睥睨着眸子,狠厉地望着门内,最后和时弋对上眼的一瞬间,就将那些东西藏匿了起来,徒留胸膛还受情绪影响起伏不定。
时弋伸手摩挲着从进入第一扇门开始一直攥紧的黑石,他释然一笑,将那些闷滞得让人几欲无法呼吸的记忆撇去。
而后他朝着霍滦一步步走去,挺直的肩颈一下松懈了下来,时弋微垂下头,似是无力倾倒进霍滦的怀里。
浅金色的软发在霍滦胸前摩挲,那一对不怎么受他控制的猫耳微微歪颤,像是在祈求抚摸。
霍滦手掌带血,在时弋朝着他扑过来的瞬间就慌乱了,想要揽住时弋却又不想将血迹沾染到时弋身上。
“上将,你来了。”时弋轻喃出口,琢磨不透他这句话里究竟带着何种情绪。
但霍滦已经忍不住了,他宽厚的手掌抵在时弋的后背,隔着厚实的衣料摩挲了几下。
胸口微颤,霍滦涩哑出声,“别怕。”
第20章 上将的小猫20 过度呼吸的吻
霍滦从第四扇门闯入,门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而霍滦耳后的伪装机械也损坏了一些零碎,他眼尾边上游鱼的符金显露了一截出来。
和脸上混杂的血迹映衬在一起,显得霍滦无措慌乱的狭长眼眸迷离不已,又让人心生寒意不敢靠近。
时弋半靠在霍滦身上,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受他控制的猫耳还在隐隐微颤着,弄得时弋耳廓泛痒,他微微曲了手指,松开兜里那一块黑石,微仰起头,“上将,可以摸摸它吗?”
霍滦实在慌乱不已,无措的表情头一次显露在帝国这位骁勇善战、面冷心硬的上将脸上,他垂眸看了一眼为了砸碎门的手掌,血迹还未干涸。
“再等等。”霍滦嗓音钝涩,他实在讨厌说等这个字。
时弋低头将手放到霍滦有血的掌心之中,拇指轻抚去了掌心之中未来得及凝固的血,“好,我可以等上将很久。”
“上将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霍滦身躯一怔,他一直觉得当时、很早很早之前、每一次都是来晚了,总是让时弋等他好久。
“嗯。”霍滦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掌心朝下,轻轻地揉捏了几下猫耳耳尖,最后用掌心亲昵的舒顺着毛,“以后不让你等了。”
时弋眸中目光凝澈,“上将,它很喜欢你。”
霍滦深色的肤色下,烧起了不显眼的红,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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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楼惴惴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摆,满脸都写着害怕和纠结,他堂堂祁哥手下得力干将——不足为道的弟弟,居然要带着一个不明身份看起来就很吓人的人走出基地!
他想反抗,可他反抗不过。
而且,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对他祁哥都爱答不理的时弋,居然毫无防备地个霍滦站在一起,还伙同霍滦一起威胁他!
卫楼内心很复杂,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