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药里带有安眠的成分,不稍一会儿,本就迷糊的大脑反应更加的迟钝了,迷糊之中就要昏睡过去——
耳畔陡然爆炸声响,人声混杂纷乱。
时弋察觉到自己被霍滦抱起来,匆忙的跑动着,一路上颠簸不已,还有爆炸声不断响彻在耳边。
他本想就这样昏睡下去,可却陡然听见有人好像在说,“霍滦,我们的目的根本不是那间研究室!他没有任何的用处,还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听我一句劝,别要……”
时弋涣散的神经倏然紧绷,强撑着一点模糊意识想要听清——
霍滦的手掌收紧了些,温热的掌心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一点也不松开,“我要。”
“你!”那人气急。
时弋忍不住想要笑,却在那一瞬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霍滦的手臂,将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霍滦直接向后扑倒在地。
前方□□落到霍滦刚刚站立的位置,掀起一股热浪,巨大的冲力将零散的建筑物冲得七零八碎,时弋后脑被磕到一点。
他没忍住轻唔了一声,引得反应过来的霍滦急忙扣着他的后腰飞快地往后避开,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霍滦手掌传递过来的微颤。
“没事的。”时弋艰难地仰起一个笑,他不知自己后脑的血迹,只是晃了晃头,“我就睡一小会儿……”
……
“时弋,时弋……”磨人不舒服的指腹摩挲着时弋的脸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的声音,“醒醒,别睡了。”
时弋轻蹙了一下眉,只是将脸颊侧向了一边,逃离了硌得他不舒服的手掌——
只是刚刚偏离了一瞬,那双手就顿住了,而后从他发间顶上传来一股疼痒难耐的感觉。
很奇异却又格外的舒服……
时弋瞪大了双眸,神情慌乱了一瞬后,柔和沉静地看着霍滦布满担忧慌张的眉间,“没事的。”
霍滦眸中深谙,手掌轻蹭着时弋的脸颊,语气慌乱凝重,“你在颤抖,我叫了你很久……”
霍滦敛眉收色,手臂上青筋凸起,微微颤动着,他轻叹了一口气,“抱歉我……”
时弋全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全身心地掉入了他的记忆里,至于在颤抖,大概他在记忆里实在很疼。
他微喘了一口气,费力地撑起身子,拽着霍滦的手掌往前一摔。
身上气力在逐渐恢复,但依旧使不上什么力,好在霍滦很好地接住了他。
霍滦慌乱一瞬,单手从时弋的臂下将人稳稳地拖住,“你……”
时弋轻笑了一下,扯着霍滦的衣摆,将还微微发着烫的唇凑到霍滦嘴角边,翕张开唇轻含了一下霍滦嘴角边上的软肉,很快就退开。
霍滦脊背挺直如松,僵硬在了原地。
时弋眨了几下眼睛,柔软清轩的目光一丝不落地落在霍滦的眼眸中,“不是任我责罚吗,上将?”
霍滦几经张嘴,最后只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脸憋出热气,任由微长的碎发遗落下来,遮挡住一点漾着隐藏不住的眸中情绪,“嗯,任你。”
第22章 上将的小猫22 上将,别说了
“我这里还一点事没收尾,”霍滦从大厅端了一叠昂贵的糕点,和一杯牛奶,给时弋放在床上架着的小桌上,“待会儿会出去一趟。”
时弋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口,才借着牛奶杯的遮挡,拾起目光想要偷瞄霍滦一眼,却未曾想到霍滦一直都看着他,这一抬头,视线刚好就撞在了一起。
“咳……”时弋心生一种被捉到的心虚、眸子里的神色慌乱无比,着急忙慌地想要撇开目光,却被含在嘴里的牛奶呛到了嗓子,指尖一抵唇,闷咳了一声。
手里的牛奶也倾撒了一点出来。
霍滦立马欺身过来,手掌微微触碰牛奶杯杯底,将牛奶扶好,同时犹豫了一瞬,另一只手覆在时弋的后背,轻轻地拍打几下,思虑再三,暖烫着脸,硬邦邦地说了一声:“没事的。”
时弋好不容易止住了一点咳,闻言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默了一瞬,幽怨地抬起头,装不懂道:“什么没事?”
肉眼可见的,时弋见到霍滦肤色偏浅的耳根瞬间染上了一层烫红。
时弋抿嘴偷笑了一下,总算扳回一局。
“早上,”霍滦别开了眼去,手里却依旧握着牛奶,送到时弋稍一低头就能喝到的位置,“事出突然,情有可原。”
时弋低头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压根没想到霍滦还真的要解释起来,抬起头惊慌失措地想要堵住霍滦的嘴,却没想到正直、严肃的霍滦说得那么快。
“它出现得太突然了,缠得也很紧,我只是想要轻轻的弄下来,”霍滦面露难色、眼睛定定地看着时弋,满是抱歉之意,“抱歉,我手太笨,也没有想到它对你来说那样敏感……我……”
时弋白皙可透的脸颊瞬间烧上了一层,和霍滦耳根一样的红色,甚至看得还要更清楚一些,他从床上急忙跪坐而起,两只手毫无章法地捂住了霍滦的唇,语气里是缴械投降般的祈求,“上将,别说了……”
好不容易扳回一局,一下就落败在霍滦不按常理出牌的耿直上。
时弋脸都要红烫得冒烟了。
霍滦怔愣了一瞬,目光无可控制地瞥向因为时弋的动作而从被子里钻出来的那一截毛绒绒的猫尾。
一大圈的毛绒绒,在空气里晃悠着。
霍滦敛在深肤色后的脸颊又升起了一点温度,那眼尾边上的两处游鱼符金仿佛也更加的亮眼了些,他僵硬着身体,艰难地瞥看眼去,“时,时弋。”
霍滦差点连字都吐不清楚,“尾巴,露出来了。”
时弋连忙松开手,拽着尾巴往被子里一藏,低头看着牛奶,闷不做声。
这一早上,实在是够兵荒马乱的。
霍滦余光里是略感可惜的神情,但他很快就隐藏了下去,恢复冷静的模样,“我出去办事,你好好待在这里。”
似是考虑到什么,霍滦又特意嘱托了一句,“我帮你叫了午餐,到时间他们会送到门口,不用担心暴露,那些人也不会找过来,现在应该在忙着转移。”
“转移?那上将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霍滦明白时弋想说的,只是淡淡地道:“任务首要目的,不是他们。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等这边完了,一起回去。”
“好。”时弋微微一笑,余光却忽地瞥见霍滦垂落在身旁的手指动了几下,他抬起头,看到霍滦没来得及好好藏住的视线。
“上将,”时弋坦然一笑,目光沉静清轩,“能再摸摸它吗?它一直在动,好像很喜欢您。”
-
霍滦心满意足地摸了猫耳和尾巴,直到没控制住力气,惹得时弋憋红了眼,抬头轻声求饶的时候,才惊慌地松开了手,歉意还没来得说出,就被时弋追着赶着出去了。
经历过一早上兵荒马乱的房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时弋静坐在床上一会儿,才迟缓着动作抬手将小盘里的糕点吃光了,喝完杯子里的牛奶,时弋才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那点暧昧烫暖的气息也散淡了去。
时弋在外面裹上一件宽松深黑色的风衣,光脚踩上地板,走到浴室里借着那面大镜子看了一眼——
软白色耳端带抹棕黑的猫耳在浅金色的发间摇摇晃晃,而从长长地风衣底下遗落出一点、同样软白的猫尾,也在衣服底下时不时摆动几下。
时弋从侧边掀开一点风衣,多看几眼毛绒的猫尾。
从尾部突兀地冒出来,细软的毛绒铺满了尾巴,上手一模就是软绒一片,舒服又温暖,让人简直松不开手。
但倘若一直捏摸下去,尾巴根部就会传来一阵一阵的酥麻,尤其是霍滦那双有细满茧子的手,揉捏在上面,又疼又痒。
清早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时弋就是被这样奇怪的感觉给闹醒了,忍无可忍之下还闷哼了一声。
时弋将风衣衣摆放下来,抿唇微叹了一口气,在房间里随意收拾起昨晚换下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衣物。
刚拿起霍滦换下的一堆衣服抱在手中,弯腰正要拿起其他的,时弋整个身子忽然一顿,只是一瞬,抱着衣服的手松散开去,他手指压在床沿一点,用力到泛白。
一个急促而又控制不住的大呼吸,时弋垂着头,一下呕出一口淤血,随即压抑不住的咳嗽起来。
直到咳到脸色泛白、压在床沿边上的手指都趋近于无力,咳嗽才终于止住。
时弋半跪在地面上,稍稍缓和了一下呼吸,瞥眼看向那一堆衣服。
昨晚散碎的晶蓝色液体味道,沾染了在上面,凑近了便能闻到。被这个味道折磨了一整晚、胸前里压抑了许久的滞淤,只刚才那一点味道,就能将昨夜的影响全都勾引出来。
凝滞在嗓子眼的血气被咳出,胸腔里空气都清新了不少,那股难以下咽的闷滞感没有了,再次闻到那气味也不会有过激的反应。
所有的症状,在一瞬间好了。
除了身子还略有一点发软。
时弋轻阖眼睑,靠坐在床尾缓和了一阵,抱起那堆衣物放进自动清洗机里清洗,又仔仔细细地将地面收拾干净,随后他到房间窗口,透过玻璃,望向底下依旧在挑战坠山赛的人。
一早上在观看坠山赛中度过,转眼就到了中午。
时弋将清洗干净的衣物整理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时弋到浴室想遮挡一下身上的东西,却见猫耳和猫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他恢复了。
随意遮挡了一下脸,时弋开门准备将放在餐车上的午餐拿进去,却见上来送饭的江煜手里拿了餐具去而复返。
两人相视一眼,江煜忽然大叫起来,“居然是你!我昨晚还说身形怎么那么眼熟!”
时弋奇怪地看了江煜一眼,“我,有什么问题?”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跟那个怪人一起回来!”江煜上下打量一下时弋的小身板,简直气急,“就你这小身板,你能承受得住几次?我告诉你,他那种怪人我见多了,人可狠了!你看你,他一大早人就不在了吧!就是把你丢这里了!”
时弋:“……”
扶额一瞬,时弋拿过江煜手中的餐具,淡垂着眼说:“他不是怪人,还有你想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江煜似是委屈地道:“还不如我。”
时弋:“?”
江煜抬头,看见时弋眼底的疑问,才知自己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什么,他慌张地抓住餐车的推栏,转头就要走。
“等等。”时弋若有所思地出声,“你知道坠山赛,在哪里报名参加,或者能够谈谈奖品和难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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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焦急的站在戒备线的外围,看着站在里面的,不慌不忙给手腰腿背裹绕上护具,淡定沉静的时弋。
他们并不在那条街道的金属山下,而是在另一处,残骸堆积的中央,更高、更险峻的金属山下。
四周拉上了警备线,被举办方四处宣传围绕过来的闲人,不稍一会儿就围绕了一圈。
最前方站着的是江煜,和满脸郁色的卫楼,他身旁还跟着些人。
时弋确认好手掌和膝盖缠绕的厚布没有问题,一手压上纵横交错、支棱出来的废旧机械残骸,一脚踩在凸出来的地方,试了试力,时弋回头,示意监督的人可以开始了。
“你真的要挑战这个?!”江煜见到时弋的动作,比时弋问他的时候还要慌,“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连街道那个都没能过,摔残了!你——!”
“你好烦。”卫楼皱眉乜了一眼江煜,随即看向场中央的时弋,“再说,人愿意,你管得着吗?闭嘴别乱嚷嚷,没事都被你叫出有事来了。”
时弋听见声音,没有回头,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找旁边监督的人拿了副耳塞,将双耳都堵住。
不知为何,他的听力和各种感觉,越来越敏锐了,偶尔甚至能够凭借直觉感受到危险。
就像那场宛如梦境的记忆里,他敏锐地察觉的危险,推开霍滦。
时弋收敛下心神,专心面前高耸危机四伏摇摇欲坠的“山”。
他徒手掰住一块略微稳定的机械残骸,腿轻蹬一下,手松开一瞬,身子宛若轻巧灵活的猫,在空中跳跃腾空又踩上下一处稍稳的地方,手掌牢牢地扯住下一固定点。
原本过来看好戏的众人,被时弋接连几次矫健、轻松的跃起,又稳稳地抓住下一个地方的身手给镇住了。
江煜也不再闹腾,生怕打扰到时弋的动作。
而卫楼的神情千变万化,时而庆幸,时而苦恼,像个人形表情机。
他手指微抠着自己的掌心,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阮祁要答应时弋的要求,还送了人一堆的护具!明明阮祁的手臂是被时弋害得废掉的。
时弋两耳不闻身外事,目光所及只有面前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落脚的金属残骸。
这座金残骸堆积出来的小山体,压根没有摆在街道上那个稳定,尤其它还高,越到上面越摇晃不已,手掌拽住稳定点,身子都不能稳定下来。
时弋吐出一口憋了两个动作的浊气,等到身子晃动到一个他想要的角度,双手一撑,腿微微蹬撑一下,身子腾空而起,眼看着就要抓到下一个节点——
所有人惊呼了一声,卫楼变化万千的脸总算只有一个大惊失色的表情了。
一直在摇晃不稳定的上端,被一阵莫名的风吹偏了一个角度,时弋只抓到一角,被一晃,手就滑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