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男男女女一起准备着食材,现如今岑景不比从前,老余带来的同事都是跟岑景相熟,以前就算不来往也没过节的人。
一群人嚷嚷着要喝酒。
岑景没准备,就支使钟子良下去买。
岑景在房间里找空调遥控器,隔着门听见客厅原本吵闹的声音在某一瞬间突然小了很多。
他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说:“你们……”
然后硬生生住了嘴。
提着酒最后进来的钟子良看见他兴奋道:“我刚在楼下遇见我哥,没想到你们双双从家里搬走,最后居然偷偷摸摸跑外面住在一起。”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岑景想把钟子良那二货的脑袋拧下来。
贺辞东站在客厅中央,神情闲适,一丁点不自在都没有。
老余等“时渡”员工见着顶头BOSS纷纷打招呼,其余人也因为他们一时间局促起来。
岑景头疼,看向贺辞东:“贺总有事?”
贺辞东看着岑景一身休闲家居服,开口:“没事,被人拽来的。”
岑景不用想都知道这缺心眼的人是谁。
岑景还没轰人,周围就响起一片:“贺总这里坐。”
“我们还没吃呢,刚好一起。”
“这边这边。”
岑景刚想说他不吃,人就已经被拉到餐桌边坐下了。
这些人简直热情过头。
这里除了钟子良数老余和他最熟,老余给他倒了杯酒,两分钟不到干脆谈起了工作。
岑景:“……”
不少借着去厨房端食材的人朝岑景挤眉弄眼。
岑景知道这些人误会了,可能前段时间他被赶出去的传闻太盛,现在猝不及防来了个大反转。搬出去是真的,但是人在外面又住在了一起,岑景大概都能想到这消息用不了多久就得到处传遍。
但眼前也不是好解释的时机,连二冲问他,岑景都说过后再和他说。
岑景因为刚搬来,房子里的东西不多显得很空阔,餐桌上火锅的汤底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没有了贺辞东刚开始进来时的拘谨,大家有说有笑。
贺辞东倒是没说什么,有人问他就回答,显得并不是多难说话,偶尔和老余喝两杯。
岑景这主人反倒成了陪衬。
一顿饭宾主尽欢,比想象中顺利和谐。
不过钟子良有俩朋友喝了不少,岑景帮着把人送下楼。
回来的时候发现贺辞东居然还在。
他坐在餐桌边回着手机消息,头顶暖白色的灯光照在头顶,一瞬间削弱了他平常给人的冷淡凌厉感。
让岑景生出一种自己和这人不是貌不合神也离,一年后就要离婚的关系。他就像是个普通朋友,下了班被人顺带拉进来吃了顿饭。
结束了,也不在乎多待那么几分钟。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扫了岑景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回了手机上。
岑景换了鞋,走过去,“不回去?”
“回。”贺辞东应了声,抬头把手机递过来。
岑景不明所以地接过,发现他打开的是一份合同的电子版。
岑景从手机上抬头:“不过一顿饭,就送我这么大礼?”
“你想太多,只是今天时间凑巧顺带问你。”贺辞东靠着椅背:“这家公司“时渡”从去年就列入了战略合作的名单,和你现在想拓展的也有部分业务融合,要不要这个饼,决定权在你。”
“为什么不要?”岑景把手机还回去。
他挪开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说:“咱们现在这关系,贺总还能在百忙中想着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贺辞东敲敲桌子,淡定评价:“虚伪。”
岑景冲他微笑:“现在我显得真诚吗?”
贺辞东看着他的脸停顿了大约五秒钟,站起来,突然伸手拿起盘子里剩下的蛋卷,塞进了岑景的嘴巴里。
岑景:“……”
他是真的怔住了,没料到贺辞东这动作。
贺辞东:“合同还需面谈,三天后跟我出差,去沪云市。”
第16章
岑景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贺辞东走这一趟,飞机定了同一个航班,落地沪云市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左右,天气阴。
天气越来越冷了,沪云市进入每年的阴雨季。
岑景穿了件适合深秋时节的驼色风衣,提着包走出航站楼的时候,惹得工作人员频频回望。还有好奇的甚至拿出手机偷拍他,以为是哪个低调出行的明星。
不少人很快发现这人后边还跟了一位。
身形高大,短发,五官深邃气质冷冽。
他微微偏头往偷拍的这边扫了一眼,明明戴着墨镜,却愣是吓得偷拍的人瞬间收起手机。
岑景将周围的一切小动静尽收眼底。
但他依然保持着自己步调,走出去了才转头问了句:“我们现在去哪儿?”
“酒店,晚上八点准时开会。”
岑景点点头没有异议。
这趟行程一共也就定了一天一夜,意味着两人明天下午这个时候就得坐上回程的飞机,时间很紧张。
其实从出发的那刻,两人都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飞机上也是各自看着研究资料,到目前为止,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酒店是贺辞东的秘书安排的,五星级,环境很好。
两人的房间挨着,在五十二楼。
岑景进了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衣服洗了个澡,这边气候比東城糟糕,岑景这身体受不得冷,乍然到了这里稍微有些不适应。
刚刚在车上他就发现自己有些畏冷,后背一阵阵冒凉气。
好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随身都带了药。
洗完澡出来就吃了两颗。
八点的会,地点定在贺辞东的房间,岑景下楼接了这边的合作方。
原本岑景这边做了充足的准备,以为顶多一个多小时就会结束的会议,没想到对方愣是拖到了十点还没有结果。
对方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强人,带的团队又一个劲儿扯皮,没什么意义还没完没了。
岑景因为时间太紧晚饭都没吃,而且之前那药估计有些刺胃。
他在身体不太舒服的情况的下,耐心终于一点一点被消磨干净。
说到后来,岑景几乎就不开口了。
他坐在沙发椅上,看着贺辞东面不改色地不知道第几次拒绝对方的提议。
估计是岑景脸太臭,合作方看贺辞东这边又不肯松口。
最后无奈站起来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需要回去做一个详细的评估,具体细节咱们明天再联系。”
贺辞东:“没问题,我希望在下午两点前得到确切消息,我们定了三点半的返程航班。”
对方脸色僵了一瞬,然后恢复自然说:“好,一定。”
终于把人给送走,岑景关上门问贺辞东:“航班不是定的六点?”
“是六点。”贺辞东看了一眼他泛白的脸色说:“合同差不多算定下来了,他们咬着不放无非是想争取更大的利润,不把时间卡紧,你想再陪人闲聊两小时?”
“别了。”岑景眉头狠狠一皱:“扯皮扯得我头疼。”
岑景说完看着面前突然伸来的那只手,以及那杯温水。
贺辞东示意他捂住胃的手,“胃疼?”
“一点点。”岑景伸手把水接过来,“谢了。”
岑景握着那杯水没喝,看向远处城市的灯光。
这里很高,视野开阔,几乎将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贺辞东叫了客房服务,问他要不要吃东西,岑景没什么胃口,就点了一份白粥。
等待的间隙,岑景看着贺辞东用五分钟洗了个澡,十分钟开了个跨国视频会议,再用两分钟通知高扬整理第二天的行程发给他。
这人是真忙,每分钟有每分钟需要解决的事情。
对比他岑景就闲了,靠在沙发上没动。
说起来要没有贺辞东最初的投资,包括“辰间”和“时渡”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实际上的挂靠关系,他还真不可能走得这么顺。
贺辞东从文件中抬头,和落地窗边整个人都快窝进沙发里的人看了个正着。
贺辞东:“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岑景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贺总有时候还真挺迷人的。”
也怪不得原身爱他爱得不折手段,姚闻予更是痴心不改。
贺辞东挑了挑眉,放下手上的笔。
两人中间隔了不到五米,他们就那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好像贺辞东早默认了现如今的岑景不是从前的人,他不惊讶现在这个人置身事外的态度,调侃或者嘲讽,他就是他。
这个清瘦的男人,不论在任何境地里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场。
不算张扬,但足以显眼。
贺辞东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子,缓慢而有节奏。
最先招架不住的人还是岑景。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等一下粥到了麻烦让人送到隔壁。”
贺辞东点点头放任他离开。
岑景烧起来的时候是在半夜,跟之前在墨林苑住的那次差不多,胃痛伴随着高烧。
他其实已经很注意了,但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
就算他极力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精神都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
但他没料到,会在这时候突然爆发。
适应不了乍然变化的气候应该是主要原因,也成了引子。
岑景汗湿着头发躺在酒店的床上时,心想要是隔段时间就来这么一回,还真挺让人吃不消。
手脚绵软都是轻的,反胃恶心,头昏眼花通通轮了一遍。
凌晨五点半天快要亮那会儿,岑景才脱力勉强在床上睡着。
本想着八点起,大概十点左右要去一趟合作方的公司,到时候免不了还得陪着吃顿饭。
结果岑景没料到自己醒来的时候竟然在医院。
第一感觉是无力,空气中全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四面墙壁都是白色的。包括他自己,右边的整个手臂冰凉。
岑景看着床头的吊瓶发怔了好几秒。
直到身边有人开口道:“哟,醒了?”
然后岑景转头就看见了一个女护士,三十多岁左右,看着他笑容满面。
岑景用另一只手费力从床上坐起,“麻烦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
岑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竟然还穿着昨晚的睡衣。
女护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先生送你来的,不过他一个多小时以前有事先走了。你安心住着吧,年纪轻轻的身体一堆毛病,自己怎么也不知道注意一点。你不知道你大早上被送来时,已经快烧到四十度了。”
护士看他一个高高帅帅的年轻男人,此时估计是还没彻底清醒,头发杂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一点,免不了多唠叨两句。
岑景虽然惊讶对方知道他和贺辞东的关系,但还是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女护士:“这瓶水吊完还有最后一瓶小的,有事按铃啊。”
岑景仰头看了看头顶还剩一小半的药瓶,问:“我大概几点能出院?”
“几点?”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女护士秒变严肃脸,“你今天不能出院,不单单是烧没退完,你胃上还有两个陈旧的出血点,虽然不严重,但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岑景:“……我不住院。”
女护士不搭理他的要求,说:“住院手续已经办了。”
然后再强调:“你老公办的,你要出院自己找他说。”
岑景:“……”
护士一脸了然。
就凭大早上那个浑身冒冷气,一脸严肃的男人的把人抱进医院的时候,护士就猜到他出不了院。
岑景都快要忘了,他现如今跟贺辞东在一个户口本,是那种其中一个人踩进鬼门关,另外一个人都有权利在手术单上签字的那种关系。
岑景也不打算为难医护人员。
他现在就算赶过去,贺辞东那边估计都已经谈妥了。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环境很安静。
护士刚从病房离开岑景就隐约听见外面一阵兴奋讨论声。
似乎有好几个人拉住了刚刚出去的女护士。
不巧,这病房隔音效果出奇地差,就算被压低了声音,岑景还是听了个分明。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医院难得见这么帅的帅哥,一来还来俩。”
“别花痴,人结婚了好吗。”
“真的,你们是没看见早上那一幕,送人来那位那气场,打横抱,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是脸色难看了点,搞得我扎针的手当时都是抖的。”
“都是看脸,这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看这两人情况说不定还能脑补出一部强制……”
后面的话消失在一阵哄闹声中。
最后一瓶水挂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岑景的温度降到正常区间,半夜那种难受反胃的感觉也消失了。
不过身上还是没多少力气。
岑景掀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准备去趟卫生间。
正在穿鞋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岑景抬头,发现居然是贺辞东。
岑景意外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贺辞东嗯了声,走进来关上门,把手上提着的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皱眉看他:“听说你闹着要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