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担心完结匆忙,这个肯定不会,我还担心大家不耐烦跟了呢233,不管文什么数据,我都一定会一个字不少地踏实写完。
emm还是那句话吧,尽人事听天命,我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踏实好好写,感谢大家不离不弃,二月应该是没刀子,刀子都在三月下,不是有那么首歌么——三月里的刀子,淅沥沥沥下个不停~~
第130章 萱草
皇后虽闻不得栀子香,却是个爱花之人,六月是半枝莲盛放的季节,文华会年年不落,必然是皇后亲自主持张罗。
若不是皇后的帖子一直送到了别院,柳重明根本也不想来。
身后有曲沉舟、凌河都在全力以赴,他在台前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从前的生意不但不能丢,反倒要去到更多地方,也需要有更多的银钱流水要打理。
大理寺那边虽然早晚要离开,但循着凌河给的线索,他又从卷宗中翻出些不寻常来。
这数年失踪的孕妇,从京城向外星星点点分布,无论当地官员记录诉状清楚还是含糊,所有卷宗都在送入京中之后,悄无声息下去,不少苦主都撤案离去。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还有不知多少卷宗,甚至没有机会送入京中?将这些案子都压下的人,会是谁?
除了要追查这些苦主的行踪,金平庄那边也要暗中追根溯源。
潘赫已经醒了,他给挪了个位置,仍是按照锦绣营中布置,却能方便凌河和容九安从窄小的气窗中查看动静。
曲沉舟去金平庄已有几天,什么消息都还没送回来,只在临走前看了一眼潘赫,留下毫无头绪的两个字——婴儿。
廖广明带兵在外,锦绣营之前仍握在手里的差事群龙无主,银钱都送去维持外面练兵的开销,京中锦绣营一时士气低迷。
柳重明既然有心给锦绣营重新洗牌,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明里暗里的帮扶拉拢,提前给他铺好通向锦绣营的路。
他知道皇上在上面看着,看着才是最好的,也好让皇上知道他打算要什么,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可千万别赏赐偏了。
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弱点。
曲沉舟告诉他,这是皇上最喜欢的,没有欲望和弱点的人,不好掌控。
即使眼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抽空走神。能让他心头七上八下的,既不是潘赫,也不是廖广明。
曲沉舟啊。
这只要命的狐狸在他心里系了根红绳,来了兴致,勾勾手扯他过来调笑一番,不乐意了,又挥手让他远远地走开。
他死心塌地地成了红绳的傀儡。
说着要攒了钱自由自在地生活,偏又爱趴在他的书案上陪他读书。不肯开口直白地说一句喜欢他,又把心放在自己这里。
明明悄悄地在簪子上刻了自己的名字,可是……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见他的焦虑。
半山亭的风比下面清爽许多,茶也凉得快,柳重明抬手倒了杯中残茶,看着飞檐下缀着的铁马发呆。
“重明真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了。”
他记得怀王的神情,仍是那样耐心温和,可那话却听着刺耳。
“重明怕是不知道,昨天我与你那小奴在街上遇见,他对我说什么吧。”
“他扯着我的衣角,求我把他买回去。”
他笑得和颜悦色,听得心入刀剜,回家不敢说重话,怕惊吓到人,也怕曲沉舟认为自己心生怀疑,只问了句“为什么”。
“权宜之计而已。”
曲沉舟简单地回答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
他熬了一夜没睡,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沉舟聪明剔透,做什么都是有缘由的,他不过区区凡人,窥不破天机,只听着就好。
就这样罢。
他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温水里煮的蛙,仍然心甘情愿地给人收拾外出行装,扳着手指算人回来的日子。
相思如饥似渴,那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处。
就这样罢。
半山亭里站得高,他能看到怀王的身影正从小径向这边绕过来,便转身躲去假山石另一边。
那本册子里记的都是明里暗里肯助怀王的人,名字越多,他越相信曲沉舟说的——现在还不是该和怀王碰面的机会。
无论怀王提起曲沉舟,还是聊起其他的什么,他不敢说有万全的把握,不出什么破绽。
可他躲得过一边,躲不过另一边。
园子里的下人寻了他几圈,到底还是把话传到了,说皇后娘娘和柳夫人在善堂等着世子呢。
他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前去应酬,也知道去了之后没有别的事,只能铁了心思,横竖不听就是了。
不出所料的,在席的不光有皇后、柳夫人和宁王,在柳夫人下手侧还坐了两位姑娘。
单看她们与母亲和皇后有些相似的眉眼,就知道这是哪家的。
以前没有比较还不觉得怎样,如今每天睁眼就能见着曲沉舟在面前或嗔或笑,才知道原来外面再怎样百花争鸣,也比不过家里活色生香。
已经有了天下最好看的小狐狸,其他人哪能入得了眼呢?
柳重明坐在宁王下首,正想得魂不守舍,被宁王在腰肋上怼了一手指。
他强忍着没有闷哼出声,抬眼见宁王一脸愤愤,这是在对自己有小狐狸可想,羡慕嫉妒恨。
他还不乐意呢,之前听说沉舟服侍宁王喝了一次茶,心里一直不痛快——多大脸,敢让沉舟奉茶。
偷眼见母亲和皇后都没看这边,柳重明向宁王挑眉,偷偷一指自己的眼睛,然后狠狠做了个亲嘴的姿势。
宁王快气炸了,一脚踢过来,被他躲开,这一脚便踢在了椅子上,发出咯的一声。
皇后的目光转过来,先是瞥了一眼宁王,才向柳夫人笑道:“瞧咱们光顾着自己聊些胭脂水粉家长里短的,他们都听得无聊了。”
宁王可以低着头不说话,柳重明却不能,只好起身应着。
“哪里会无聊,臣正听得入神呢。臣虽粗心,名下好歹也开了些不成器的铺子,听娘娘说起这素萝黛,之前只当还是好的,后来才发现黛管做得粗了些,若是画眉之人手小,握起来不甚方便。”
皇后失声笑起来,连着对面那两个姑娘也用帕子掩住口,眼里都是笑。
“喜玉,我一向只知道重明爽利能干,没想到连这个都说得头头是道,将来若是那位姑娘做了世子妃,不知有多少乐趣呢。”
柳夫人忙接口:“娘娘你可别夸他这个,整天不务正业,真是要把人气死。”
“重明还小呢,爱玩难免的,”皇后笑道:“你看看景昭,一样的,等以后成家了,有个人管束,自然也就收心了。”
柳重明也不好放肆说什么,余光里见宁王在给他斟茶,忙拾起杯来。
曲沉舟临走之前为他卜了一卦。
沉舟的卦有时精准无比,时间地点都明明白白,有时却含糊其辞,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次的卦言,就让他纳闷了很久——折叶萱草勿近。
自从进了文华会,他就时时警惕着,连进到屋子里时,也匆匆扫了一眼,四处并没有折叶萱草,连两位姑娘的衣裙上都没有绣着折叶萱草。
有时候他真是恨这个靠天吃饭的卦言,没有曲沉舟跟着,这卦说了跟没说一样,平白让人心生焦虑。
也许是神经紧绷的时间久了,渐渐放松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神。
皇后娘娘和母亲的谈话落在耳中,断断续续的,有些听不真切。
满心烦躁。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里烧,连呼出的气都变得灼热,四周都被这热气灼烤得扭曲变形,摇摇晃晃。
又一杯茶喝下,清凉的感觉在胸前只逗留了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被火苗吞没,只想要点什么东西解渴。
只要一点就可以。
宁王又在一边倒茶,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拦着,一眼看见宁王内衫的袖口上,绣着一朵小小的装饰。
折叶萱草。
他一阵悚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恍恍惚惚中,眼前着鹅黄桃红的姑娘起身,婷婷袅袅向他走来,像是要来搀扶。
这本就是不合礼数的,可双手交握时,舒适的温度令他身上生生起了一串战栗,直恨不能将面前的人整个地抱进怀里。
“重明是不是累了?”母亲的声音隔得好远,听在耳中嗡嗡作响:“扶他去后面休息吧。”
柳重明喘息几声,啪地打开扶着自己的手,忽然抓起桌上的茶碗,在桌上磕得粉碎。
茶水连着碎瓷四处飞溅,惊得两位姑娘连连后退,不知所措地躲在柳夫人身后。
他摇摇晃晃的,听到母亲的骂声,像个陌生人一样。
“柳重明!皇后娘娘和宁王爷面前,你好大的胆子,在发什么疯!”
留在手中的瓷片切在掌心里,血从指间流下,柳重明一言不发地转身,转眼间被宁王从后面抱住。
“重明,你没事吧,走走,我带你……”
宁王话没说完,被人向后一绊,直直地放平在地上。
四周有无数人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柳重明迈过宁王,踉跄着踢开半掩的房门,不住地握紧拳头,靠着一点疼痛维持清明。
所幸有曲沉舟的预警,他带了不少人来,强撑着看得清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谁。
“备车!”
太清楚自己身体里的蠢蠢欲动,如今放眼看去,觉得哪个人都像……
都像他的小狐狸。
好像只要随手抱住一个,就能解他的如饥似渴。
“回家!”
马车及时地在门外守着,柳重明沉着脸登上去,碎瓷片还捏在手中,血从车辕上一直滴进车帘内,唬得周围不明情况的人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又哪敢拦着。
赶车的鞭响一声急过一声,他坐在车里,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精神。
皮肤像被烧得疼痛,却不抵他心里的愤恨。
那是他的母亲!再怎样荒唐,他也从没想过,母亲会这样毫无底线,用儿子作为讨好皇后的手段。
马车跑得飞快,随同护送的都是可信心腹,哪怕是皇后的人也不好拉下脸把他追回去。
这一路所幸顺利地奔回别院。
疼痛的感觉越来越麻木,柳重明甚至不敢让人来搀扶,生怕哪只手会让他失控,跌跌撞撞地进了内院。
待坐到椅子上时,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直奔卧室,而是来了书房。
往常的这个时候,沉舟如果没有外出,就应该是在书房里啊。
可是如今人去了金平庄,只把别院留了个空壳给他,连带着把他也掏个空荡荡。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空虚和委屈,柳重明忽然忍不住捂住眼睛,低低哽咽起来。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白,他需要沉舟。
他已经离不开了。
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有人撞开了书房的门。
柳重明勃然大怒:“滚出去!”
桌上的笔山被他扔出去,很快在地面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那人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带着些微凉意的脸颊贴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一声。
“重明,是我。”
第131章 杨花
这声音,这气息都是熟悉的,如久旱中的甘霖。
可柳重明蜷着十指,不敢去搂紧,只拼命将人往外推:“你不是!你不是他!”
那人叹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向衣襟里探。
“重明,你看,我是曲沉舟。”
他的手指触到了那枚小小的玉佩,铃铛叮地一声,极轻微,却令他高筑的防备崩塌成沙。
“沉舟……”
他战栗又克制地将人整个抱住,眼前朦朦胧胧的,的确是梦寐以求的模样,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如今身上药劲正是厉害的时候,在这样的狂躁之中,自己一旦被灭顶的欲望吞没,不可能不伤害到沉舟。
而且,他早就许了承诺,要在洞房花烛之夜,再珍重地拥有最爱的人。
从垂着玉佩的地方,那只手温柔耐心地拉着他。
曲沉舟在他耳边低语:“重明,我不介意。”
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的眼睛已熬得通红,却忽然将人一推,自己连人带椅子向侧面翻倒过去。
柳重明匍匐在地上,喘息不停,想开口要人离开,想要留住最后的尊严,可一开口时,声音里嘶哑得厉害。
想胡乱地伸手,整个人却抖得厉害。
双手毫无章法地撕扯着腰封,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曲沉舟怔怔看着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他的执着和坚持,眼角红了红,忽然端起书案上的花瓶,将整瓶水尽数泼在他身上。
这凉意让柳重明打了哆嗦,霎时清醒几分,挣扎着要起,被顺势扶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重明,我会等你到洞房夜。”
曲沉舟俯身吻下,一只手压住了他的带扣。
“现在,我帮你。”
柳重明失去了拒绝的力气。
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被这样轻易地降服,原来有人可以这样轻易地安抚自己。
在令人窒息的亲吻中沉沦,在爱语中抛去所有戒备,他们没有交融,却已是一人。
“沉舟……”
他掌着细嫩的脖颈,他的手指穿过被汗浸湿的乌发,轻声唤着。
“沉舟。”
有人用亲吻及时回应他:“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