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死对头买回家[穿越重生]——BY:羽蛇

作者:羽蛇  录入:05-26

  曲沉舟只得叹了一声:“我只当世子大了一岁,好歹懂事些,对揭人老底这种事不感兴趣了呢。”
  “怎么会?”柳重明哂笑:“越是大一岁,越是不能像小孩一样,被人糊弄着过日子,对不对?”
  许是太久没有做噩梦,昨夜的咆哮痛哭虽然比从前更含糊不清,甚至分不出是臆想还是真实,却比从前更令他心惊胆寒。
  他盯着曲沉舟:“既然已过而立之年,是不是该更坦率些,别学小孩子,玩躲猫猫的游戏呢?”
  “世子这话错了。世子难道没听说过,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柳重明就算将梦境忘了再多,那句“白家必反”也不可能忘得掉,可他考虑片刻,还是没有直接问出。
  对方对他隐瞒许多,在搞明白来龙去脉之前,他还不想事先泄了底牌。
  “你究竟是谁?”得到的果然还是沉默后,他索性一口气问下去。
  “柳家获罪之后,白家怎样了?”
  “姑丈、姑姑、石岩、石磊,都怎样了?”
  “我姐姐被囚于冷宫中,又是怎么死的?”
  “皇上就算忌惮白柳两家,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为什么会突然发难,是谁鼓动唇舌,构陷污蔑?”
  即使再三提醒自己,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可梦中那强烈冲刷的恨意和痛苦也不能减去半分。
  “还有……”
  “有没有人……曾经许身于我,却欺骗我?”
  曲沉舟的目光始终落在身前两尺的桌面上,直到柳重明不再发问,才缓缓抬眼,问道:“世子想知道这些,为了什么?”
  “为了……”
  柳重明一时语塞,满腔火热被冰水泼个透心凉,竟被反问得有些迷惘——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些仇恨都不该是他的。
  可也不知是想确认还是想否认,他很在意,面前的曲沉舟与梦中的哪个人是否有什么关联,抑或是……
  曲沉舟像是笃定他拿自己无可奈何,好整以暇地拈起筷子。
  “若是复仇,我已经允诺世子,待世子拿到锦绣营的位子,便会告知杀害令兄的凶手。若是世子有难,我也必定如实告知,至于其他……”
  他嘲笑似的摇头:“世子难道没有听说过,世事如棋局局新。当年世子逃出京城后,朝中人人都是世子的敌人。旁的不说,世子难道要向林相复仇?向凌河复仇?”
  柳重明无言以对。
  “我已说过,我重活这一世,发现有许多事都与从前不同,所以世子该清楚,你们虽都是柳重明,但你不是他。”
  曲沉舟斜一眼,夹了佛手金卷在口中细细嚼着,压过舌根上紧张的干涩。
  他昨晚许久都没有睡着,想着柳重明在辗转呻|吟中不自知地唤他的名字——沉舟儿,而眼下的诘问让他有个猜测,大概明白了重明是从哪里得知了从前那些事。
  梦中究竟出现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也不可能问得出,只能如在深渊上走吊桥般,摇摇晃晃地硬撑着,只盼脚下颤巍巍的朽木能支撑到他万事俱备。
  既然柳重明仍知之不详,他也只能尽力以四两拨千斤。
  柳重明的语气果然迟疑起来,片刻后问道:“我想知道……有什么人……曾与我……”
  “世子逃出京城后,远隔千里,我又始终在宫中,”曲沉舟按捺着狂跳的心,竭力淡然答道:“对世子的事并非了如指掌。”
  柳重明默然片刻,这回答合情合理,却也仿佛一把砍刀,将他心中存的一点妄想斩得只剩下几缕细丝。
  他不再追问刚刚的问题,却更加不绕弯子。
  “柳家获罪,柳重明逃出京城,为众矢之的,朝中诸人都是他的敌人。”他的目光落在曲沉舟身上,像是要将人看个对穿。
  “而你身在宫中,这么算来,你与柳重明也是敌非友,对吗?”
  曲沉舟目光微微闪动,毫不否认:“是。”
  没有回应,他只能轻叹一声:“我如今在世子指掌之中,世子若是担忧我相助的诚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本就没有半分还手之力,何必劳烦世子忧虑甚重,自乱阵脚。”
  “世子放心,我若身死,也没必要藏着从前的秘密为自保之策,自会想办法留给世子。”
  他神色坦然,语意诚恳,柳重明不得不又一次被他说动。
  醉酒之后心智薄弱,很容易被往日深藏的脆弱和恐惧占据,如今细想来,甚至不能确定那些是真正发生过,还是从曲沉舟的话中拼凑出来的心魔。
  而曲沉舟直言不讳地承认,从前站在自己的对面,也让他心中的阴霾散了些。
  这一年多来,他认识的曲沉舟对他足够坦诚坦率,甚至连细微的喜好和令人讨厌的脾气都不加掩饰,并不像是城府深沉的奸佞小人。
  “好,我信你一次,”他自己心中也放下一块石头:“收拾一下行李,过段时间带你出一趟门。”
  万壑泉声松外去,数行秋色雁边来。
  从前曲沉舟只在书里读过这话,真正看见山里的秋色,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或者该说,除了被从长水镇带到京城的那一次,他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第一次这般清晰地看见外面的天空。
  马车从城门摇晃出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掀开车帘,一直看着外面,一路繁华随着渐渐抛在身后的喧嚣远去。
  走上官道之后,车外就是大片的红叶青枝穿插在树丛间,一起将远处的斑斓山色遮挡得若隐若现,秋风里裹着果实的清甜和树叶的涩味。
  曲沉舟伏在车窗前,贪婪地看着这一切,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有马蹄声从前面回头过来,骑马那人不等马夫停下,就灵巧地翻身下马,钻进马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他又看一眼窗外,恋恋不舍地回身端正坐好:“白小将军,青山绿水,鸟鸣山风,都很好。”
  “都说了,别叫我什么小将军,”白石磊大笑:“这些有什么好的,改天带你去围猎场玩,那儿才有很多好东西呢。”
  柳重明去南路禅院时,常常是白石岩一起,只是白石岩毕竟身负要职,脱不开身也是常有的事。
  白石磊原本对禅院这种枯燥的地方提不起兴趣,可哥哥勾着他,说这次有重明家的小怪物随行,他这次才兴致勃勃地跟来。
  早在八月就已经在家里见过小怪物,只是大部分时间人都在娘身边,他也没怎么多接触过,如今聊上几句,才知道娘怎么被哄得每日合不拢嘴。
  小怪物看起来整个人小小的,说话慢声细语,不卑不怯,又甜又软又天真,被他要求了几次,偶尔还会小声叫他磊哥。
  白石磊一直是常玩在一处这几人里最小的,总被当小孩子来糊弄,被一句磊哥喜得抓耳挠腮,恨不能找二哥要回去养几天。
  “猎场么?”曲沉舟冲他笑了一下:“我很期待。”
  车外响过嘹亮一声。白石磊扑到车窗前:“看,是雏鹰开始飞了。”
  曲沉舟也凑过去。
  晚秋的天空距离地面很远,天空中的那个黑点又距离他们很远,仿佛比天空还要更高一层一样。
  年轻的雄鹰发出惊空遏云的长啼,骄傲地一掠而过。
  曲沉舟的目光追逐着那个自由翱翔的身影远去,喉间滞涩,轻轻赞了一声:“真好看。”
  有了马车随行,行进的速度便没有那么快了,过了中午,他们才到达南路禅院。
  这一路上都没见到柳重明的身影,曲沉舟跟着白石岩一道被引去厢房里等着。
  不过一炷□□夫,便见到柳重明陪着另一人一路说笑着过来,在不远处站了片刻,又向后殿走去。
  “是怀王,”白石磊也趴在窗边看看:“我说呢,山门外守卫看着眼熟,原来怀王爷也来了,倒是赶得正巧呢。”
  曲沉舟笑笑,他们赶着今天过来,目的本就是在怀王慕景延。
  不过,这样看来,重明虽然之前一心放在哥哥遇害之事上,却也没心存侥幸,连怀王府中的消息都能打探出来,也不算是真的糊涂。
  “皇上令于公公整顿内侍省,”出发前,柳重明明确了让他见怀王的目的:“我见瑜妃娘娘目露惊慌,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所关联。”
  曲沉舟默默盯着那个背影,心中惭愧。
  这双眼睛靠天吃饭,并不是想知道什么,便能知道什么的。
  虽然从前他靠着柳娘娘手中的朔夜,得以窥探到怀王最大的秘密,这一次,他却不想这么做了。
  过不多时,有小沙弥来叩门,叫两人去净室候着,说住持稍后便来,倒让曲沉舟摸不到头脑。
  出门前,柳重明从来没说过,要让他见住持。
  无人为他解惑,连白石磊也不知道被叫去哪里,他便只能在蒲团上跪下,默默地等着。
  净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声,只有外面小沙弥的脚步声来来往往,踩得楼梯吱嘎作响。
  曲沉舟在一片寂静里跪了片刻,这环境让他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挡住了外面声响的净室仿佛变成了观星阁,而外面来回走动的不是小沙弥,而是杀气腾腾的兵马。
  像是又轮回一遍,他知道之后将要面对什么,呼吸竟不由自主粗重起来。
  从前怀着一腔执念,尚能苦捱过漫长的折磨,可身死之时,热血已尽,再没有苦苦熬刑的勇气。
  有脚步声靠近,一步一步,仿佛击溃着他逐渐消散的意志。
  一杯酒递到他面前,他全身都绷紧,顺着那双手向上看去,见到了白石磊年轻的脸。
  从前的记忆与眼前的情景瞬间重合在一起。
  仿佛被烙铁烫到一样,曲沉舟从蒲团上一跃而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石磊的嘴唇翕动,像是能又听到有人在面前说话——“曲司天,风采更胜当年。”
  那杯酒又向前递了递,水声荡漾,在耳边无限放大,盖住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这水声令人窒息绝望。
  有人在旁边拉了他一下,他猛然甩开,将手插在头发里,踉跄地退后几步。
  白石磊愕然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杯子,这是住持嘱咐自己亲自端过来的宁神酒,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人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小曲哥……”
  白石磊话没说完,便见到曲沉舟转身拉开净室的门,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柳重明(深沉.jpg):我不想事先泄了底牌沉舟:可是你有白石岩这样的猪队友鸭


第84章 胎火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入茶室,炉子上沸腾出令人愉悦的水响,光柱中飘飞的尘埃被气孔中喷出的热气带得飞舞起来,更显茶室中安静得慵懒。
  柳重明将人让到上位,才从沙弥手中接过茶壶,亲自斟满,双手递过去。
  慕景延也微微欠身接过,笑道:“重明客气了。”
  “份内之事,王爷客气。王爷往日繁忙,难得能在王爷面前奉茶听教,看来我今天来这一趟可是得了双倍的好。”
  “哪是本王平日繁忙,明明是重明的算盘打不过来,生疏走动,如今倒像是与本王疏远了。”
  “是我的错,改日我在明月楼设宴赔罪,还望王爷拨冗前来。”
  慕景延微微颔首:“自然。”
  柳重明坐回来,半是玩笑地说:“转年我便要去大理寺述职,现在心中就忐忑得很,怕我浅薄无知,难当大任。皇上和我爹几次提及王爷,说王爷稳重持成行事周全,教我多向王爷讨教讨教呢。”
  “过誉,”慕景延带着谦逊的微笑,像是已经漾出很远的涟漪,看得出起伏,却始终浅浅淡淡的:“天资驽钝,尽力而为罢了。重明聪颖伶俐,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两人客套谦虚一番,柳重明才问:“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南路禅院,可是来听住持说禅?”
  “住持说禅可遇不可求,本王还没有这个运气,”慕景延笑着看他:“本王听说住持对重明青眼有加,来往频繁,重明何不劝说住持,为国效命,皇上必然不会亏待住持。”
  这南路禅院原本在深山中寂寂无闻,在为他治病诵经之后,又有达官贵人求上山寺,渐渐地名气才传开,可住持甘于清贫,不理红尘中事,任谁都请不出山。
  柳重明抿嘴笑笑。
  “王爷这可是太抬举我了,住持方外之人,不恋俗世,故而为高人,莫说我说不动住持,就算住持肯听我一句话,我又怎好厚颜,以俗言污语说与住持听。”
  他放下茶杯,轻轻将桌上的茶点推了一碟过去。
  “说来倒叫王爷笑话,住持说我心火重,每次过来,便非要人端这金银段来,不吃完便不许见他,只是里面添了龙胆草和知母……”
  柳重明不情愿地皱起眉头:“每次吃完,我回去连着几日吃饭,舌根上都是苦涩味。”
  慕景延轻笑:“住持中意你,果然不是说说,连茶点都专为你备下特别的。”
  他拈了一片金银段,细细尝尝。
  “的确是甜味过后,略感苦涩,却也不浓,重明,你是锦衣玉食惯了,这点苦也忍不下么。更别说住持一番好心,这抱怨可不要教住持听去。”
  “王爷教诲得是,”柳重明露出无辜的笑容,也拈起一片:“我也只跟王爷说说,哪敢辜负住持。今儿我还有要紧事要求住持呢。”
  京城这些贵人里,几乎都知道他来求住持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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