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继续争辩,就被阿融拉了拉,“舅舅,小舅舅。”
阿满立刻看了过去,开心地道,“舅舅!小舅舅!你们终于回来啦!”
“嗯。”叶瑾声蹲下身,捏了捏阿满的脸颊,“让你们担心了。”
阿融的脸上有露出了一抹笑意,“小舅舅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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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见阿满一直盯着自己看,谢青珣开口。
“舅舅。”阿满按住谢青珣的膝盖,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下唇。
谢青珣往后靠了靠,抓住了阿满的手臂,不许她再靠近,皱着眉道,“阿满!”
“舅舅,你的嘴唇怎么破了?”阿满歪了歪头,“而且伤口很新鲜,应该是才刚刚破皮没多久。”
叶瑾声身体一僵,本能地觉得不好,连忙去拉阿满。
然而——
“是小舅舅咬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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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这个问题刚问出来,在场之人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甚至还有几个往这边侧了侧身体。
有人转头看过来,被一旁的人一拍胳膊,提醒着他收敛点儿。
唯一淡定如初的,大概也就是那些在叶宅里也经常见到叶瑾声和谢青珣的仆从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服侍了这么久,总能猜到些什么。
只是那是主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仆从的,干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足够了。
若是有人敢出去长舌头,怕是不知道谢青珣以往的那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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凸(艹皿艹 )
叶瑾声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谢青珣一顿,淡淡回答,“是我自己咬破的。”
阿满眸子一转,“哦~原来是自己咬破的呀~”
哦什么哦,呀什么呀!
叶瑾声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把阿满拎了起来。
阿满却怡然不惧,在自己被拎起来之后,腿一荡,像是荡秋千似的抱住了叶瑾声,“小舅舅!我还要玩儿!”
叶瑾声:……
谢青珣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将阿满抱下来,“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
阿满奇怪道,“不是说赶路的时候不需要做功课吗?”
“我改主意了。”谢青珣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以后每日功课加倍。”
阿满:QAQ
阿融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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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赶了几天路之后,快到黄昏时分,远处的绍田县城门已经遥遥在望。
叶瑾声驱策着大白快跑几步,“终于到了!”
听到叶瑾声的声音,谢青珣拉开马车的车帘,“绍田县。”
叶瑾声拉住缰绳,让大白和马车的速度等同,“玄玠,不如我们快点儿赶路,正好晚上就不需要露宿荒野了。”
“嗯。”谢青珣点头,示意马车夫,“传下去,加速前进。”
“是!”
马车夫马鞭高高扬起,落在了拉车的马匹屁股上。
“灰律律——”
骏马嘶鸣中,马车的速度陡然间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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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田县,县府。
叶瑾声勒住缰绳,看着面前破败的县府大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谢青珣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看县府大门上的匾额,看那样子,似乎只要来一阵风,就能吹下来了。
正想着,一阵风吹过,那匾额晃了晃,“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第84章
叶瑾声看着掉落下来的匾额, 一时间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绍田县的县府?”叶瑾声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一行人走错了路。
谢青珣蹲下身,将那摔碎的牌匾拼起来看了看,“确实是县府。”
“但是这也太破败了吧?”叶瑾声不可置信道, “这看着完全像是鬼屋嘛!怎么住人?难道以前的县令都在这里住?”
“也许他们并不住在县府。”谢青珣站起身,淡淡道, “先简单收拾一下, 今天晚上凑活一下吧。”
叶瑾声不满道,“这绍田县也太欺负人了!”
谢青珣捏了捏叶瑾声的手指, 转过头对仆从们道, “大家赶路辛苦了,今天先休息, 明日再整理。”
“是,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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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进县府之后, 叶瑾声才发现, 原来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大门已经还算是可以的了,这县府里面的院落, 说是断壁残垣也不为过。
墙壁上的墙皮大半都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青石,院子里没有铺上青石板的地方长满了杂草,高的地方甚至能够达到人的腰部。
花园里的小池塘已经彻底干涸,旁边的假山已经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麻雀做了窝。
正厅内空荡荡的,没几件家具,镂空的窗户上贴着被虫子啃过的织物,还有几扇门歪着,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后院比前厅还要过分,连门都没有了。
“怎么就能破败成这个样子?”叶瑾声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这还不如直接露宿在野外呢!谁知道这房子的屋顶会不会掉下来!”
话音刚落, 西厢房的屋顶啪嗒一声,哗啦啦地掉下来了一堆茅草。
叶瑾声:……
这还真的让他给说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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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阔带着一行人检查了后院的房屋,找出来几间还算是结实的,快速收拾了一番后,便请谢青珣与叶瑾声住了进去。
邵笛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属下随便找间屋子暂时住下的,但是看见了当着他们的面掉下来屋顶的西厢房一眼,他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还是睡在院子里比较好?
这要是睡着睡着,屋顶忽然间砸下来,别到时候人没死在战场,反而被屋顶给砸死了,那憋屈到时候要往哪里去说?
下定了决心之后,邵笛婉拒了封阔的建议,让属下散开,分别找地方休息,同时警戒。
有了路上的那一次刺杀,邵笛以及他的属下立刻打起了精神,绝对不能让谢青珣和叶瑾声两个人被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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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谢青珣和叶瑾声围坐在了火盆周围。
两个人的手上分别拿着一碗肉汤,肉汤的温度刚刚好能入口。
叶瑾声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地喝着。
余光瞥见旁边那掉了漆的柱子,叶瑾声忍不住又在心里狠狠地给这绍田县的小世族记了一笔。
谢青珣喝过肉汤,用筷子夹起碗底的肉,扔给了一旁正疯狂甩尾巴的飞黎。
“嗷呜!”
飞黎腾身跃起,准确地接住了扔过来的肉块。
而另外的那三头老虎,在进门之后,已经自动自觉地探索起了这座县府,同时在这里留下属于它们的气味进行标记。
吃过饭之后,叶瑾声和谢青珣道过晚安之后,就躺到了准备好的地铺上。
只是,没过多久,叶瑾声就被落到自己脸上的液体惊醒。
他拿手抹了自己的脸一下,凑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还好,不是血。”
叶瑾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不是血,那是哪里来的水?
正疑惑的时候,他的耳朵敏锐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下雨了?”叶瑾声爬起来,脑袋上又落了一连串的水珠。
叶瑾声:……
感情这房子看着没啥问题,一下雨就漏水?
“玄玠!快起来!”
黑暗中,叶瑾声摸向了自己的旁边,“下雨了,这房子漏水!”
谢青珣把那只在自己的脸上乱摸的手拿了下来,“我察觉到了。”
“你那边也在漏水?”
“嗯。”
将烛火点燃,昏暗的光芒照亮了两人附近的那一小片空间。
叶瑾声把地铺拖走,找了个盆子来接水。
但是之前滴下来的雨水还是浸湿了他的地铺,再躺上去的时候,十分潮湿,让叶瑾声非常难受。
谢青珣已经站在了窗前,因为窗户上遮雨的帘子早就没了,所以窗户旁边的地面上已经积起了雨水。
谢青珣只是在窗户前面站了那么一会儿,衣服的下摆就已经湿透了。
“玄玠!”叶瑾声拉住谢青珣的手腕,将人给拉了回来,“别站在窗户旁边。”
叶瑾声皱着眉,又摸了自己的头一下,脸上的黑气顿时变得越来越重了。
这房子里漏水的地方还不止一处。
“瑾声。”谢青珣按住了叶瑾声的肩膀,安慰他道,“他们也就只能猖獗一时了。”
“我只是奇怪。”叶瑾声拉着谢青珣来到了一处没有漏雨的地方,“难道之前邹邈不是住在县府内的吗?”
“也不一定。”谢青珣摇了摇头,“晖之直接住在县府呢,不意味着其他的县令都住在县府里。”
“啊?”叶瑾声茫然,“来当县令还需要自己买房子住?”
谢青珣笑了起来,“或许并不是他自己买的。”
叶瑾声皱着眉看了连成线的水珠,“那等明天雨停了,我们也在绍田县物色一座新的宅院吧,这县府……不住也罢!”
主要是太破旧了,叶瑾声决定比起重新修缮,还不如直接买一座能当场入住的房子方便。
“可以先修一修前院。”谢青珣道,“前院是处理公事之处。”
“等会儿——”叶瑾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玄玠,这县府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不合理啊?
明明扶阳县的县府内,除了宋昀这个县令之外,还有处理相应文书的少吏等人。
但是从他们走进这座县府之后,就没有看到一个人!
“或许……”谢青珣笑着道,“他们是忙完回家了。”
“玄玠,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叶瑾声忍不住道,“这些绍田县内的小世族真的是太欺负人了!”
“我原本还觉得路上袭击我们的那一伙儿强盗不是他们派出去的,现在看来,哼,说不定我的猜测是真的!”
谢青珣好笑地捏了捏叶瑾声的鼻尖儿,“知道瑾声是在为我抱不平,珣心领了。”
“只是心领?”叶瑾声顺口道。
谢青珣眉间笑意更深,俯身在叶瑾声的脸上落下一吻,“这样领?”
叶瑾声咳嗽了一声,“那个……也,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外,下一瞬,敲门声响起。
“郎君,不知里面可有漏雨?”
是封阔的声音。
叶瑾声趁机去打开了门,“你们那边也在漏雨?”
封阔点了点头,恭敬道,“之前是仆思虑不周,让郎君受委屈了。”
“我倒是还好。”叶瑾声让封阔进来,“就是玄玠的被褥都湿了,我担心他睡在上面会感染风寒。”
“仆这便将湿透的被褥换掉。”
封阔的手脚还是十分麻利的,不仅将两个人潮湿的被褥换好,同时还在漏雨的地方放好了锅碗瓢盆。
叶瑾声看着满地的盆子,身上的低气压愈发明显。
“简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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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折腾地睡不好的可不仅仅是叶瑾声和谢青珣。
邵笛和他的属下原本都睡在了外面,下雨之后,也不得不立刻转入附近的房间里。
“这房子怎么还漏雨啊!”
“之前咱们不还是担心房顶掉下来砸伤人吗?漏雨很正常。”
“说的倒也是。”
护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抱怨道,“这绍田县的县府真的是太破败了。”
“我来之前可是听说了,这绍田县的前一个县令可是在买卖人口,估计赚了不少黑心钱,有那么多钱,怎么就不收拾收拾一番县府呢?”
“八成是拿去置办自己的宅院了。”有人开口,“这县府再怎么说也不是他的,回头他离任了,不是便宜了下一任吗?”
“说的倒也是。”
“瞧你说的,他就算是想迁走,也得看他是不是有那个本事,咱们老大你们给忘记了,如果不是上一任统领重病,怕是他还要再熬上好几年呢!”
“说起来,那位谢郎君也是能忍,这县府这么破,明摆着是给他难堪。”
“哈哈,说是给谢郎君难堪,到时候谁给谁难堪还真的不一定呢!”
想起他们这一行人的护送任务,那个人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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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半夜,天亮起来的时候,雨势才稍微有些小。
叶瑾声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找牙行,先去买一座能容身的院子再说。
但是,等他一路打听着去了牙行之后,在里面坐了半天,却愣是没有人出来招呼他。
叶瑾声深吸一口气,抿了一口茶之后,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啪——”
茶杯里茶水晃出来些许,而在叶瑾声的手拿开之后,那茶杯和桌子便寿终正寝了。
“哗啦啦”的声音似乎终于吸引到了牙行里的人的注意。
“哎呦,这位郎君,您这是做什么?!”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心疼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瓷器和桌子,“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郎君您就这样毁了?”
“你当我是瞎子吗?”叶瑾声简直要被这个人个气消了,“你这桌子,不管是紫还是檀都搭不上边,也就是个木了。”
“郎君,您……”那人眼睛一转,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叶瑾声扔出去的一个荷包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哎呦,郎君,您……”
叶瑾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你们这儿还有空置的宅院吗?我要买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