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伙计打开荷包,立刻就被里面金灿灿的金子给闪瞎了眼睛,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谄媚了起来,“哎呀,郎君想买哪儿的宅院?”
“就县府附近的。”叶瑾声道,“越近越好。”
去县府的路上,时间越少越好。
只是,听了县府两个字儿之后,那个伙计的眼神闪了闪,“还请郎君稍待片刻,仆这就去问问。”
“你快点儿。”叶瑾声模仿着谢青珣似笑非笑的模样,“我还赶时间回去吃午饭呢。”
那个伙计被叶瑾声那一笑笑得心里发慌,连忙点头哈腰地道,“一定尽快,一定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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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推下去之后,那个伙计立刻喊来了一个人,“快去通知符郎君,说是县府里的人来买宅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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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家。
一个正在水榭中对弈的中年男人抬起了头,“县府里的人?”
“是。”“莫非,是新任县令想要买宅院?”
“这……仆不知,只是那位过来的郎君看着有些小,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倒是与传闻中的谢青珣不太符合。”
“倒也能理解。”中年男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他定然不会自己亲自去买,或许是谢氏的管事吧。”
“那……仆应该如何回应?”
那个中年男人想了一会儿,笑呵呵地道,“就说那附近的宅院已经没了,找距离县府最远的宅院给他们看。”
直接说整个绍田县的宅院都没了,针对性太过明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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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都没有了”叶瑾声皱眉,“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那个牙行里的伙计苦笑着道,“郎君,我们这做生意的,怎么会自己把生意往外面推?确实是县府附近的宅院都没有了。”
“您不妨瞧一瞧这些宅院,如何?”
那个伙计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将几幅宅院的图纸推给了叶瑾声。
叶瑾声心中狐疑,但还是拿过了那个伙计递过来的几张图纸,图纸上的院子,看着到也不错。
“在哪儿?距离县府有多远?”
“回郎君,这一座宅院在绍田县东边,位置极好,就是距离县府有些远。”
听到距离县府有些远,叶瑾声就将其放到了一边,拿起了自己第二觉得不错的那一副。
“那这座呢?”
“在东北方向。”
“距离如何?”
“这个……比方才的那一座还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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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瑾声把那个伙计推荐的所有宅院都看了一遍之后,他的脑海里已经大致出现了一副地图,巧合的是,那些宅院全部都位于绍田县东北或者西北靠近边缘的地方。
而县府的位置大概在整个绍田县的中心,全都是距离特别远。
叶瑾声这个时候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感情这些人是把他当傻子耍呢?
叶瑾声冷笑着将手中的那些图纸往桌子上一拍,“你在耍我?”
“这……”那个伙计连忙笑着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干什么非要和郎君过不去呢?”
“那为什么你推荐的这些宅院,都在很偏僻的绍田县边缘?!”
“这……”那个伙计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叶瑾声居然如此敏锐的就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陪着笑,“还请郎君赎罪,不是我故意推荐这些地方的宅院,实在是如今我们牙行手上,能拿出来但就是这些了!”
叶瑾声没说话,只是用眼神冷冷地盯着那个牙行的活计。
那个伙计被盯得背后都是冷汗,却不敢动。
他想起了一开始被叶瑾声拍碎了的那个桌子,他现在很担心,待会儿叶瑾声会不会像是拍桌子一样把自己给拍碎了?
忽然,叶瑾声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那个伙计心里警铃大作,“郎君?”
叶瑾声摆了摆手,“不必了。”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
那个逃过一劫的伙计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总算是走了。”
这时候,另一个服侍的人捧着一个荷包走了过来,“那位叶郎君的荷包忘记了……”
荷包?
看着那个纯色的荷包,那个伙计眼珠子微微转动,将其接了过来,“你确定这是那位叶郎君的荷包?”
“啊?”
另一个伙计立刻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几下,改口道,“哦,这是我在后院里捡到的。”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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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府。
昨晚只是简单地收拾一下,不好东西还放在车厢里,没有拿下来。
今天一大早,封阔就带着人忙活了起来。
他没有急着把东西取出来,而是先去打听了这附近的人家,找来了各种匠人,至少,要先把屋顶给补好才是。
叶瑾声回来的时候,正是匠人们干得最热火朝天的时候。
他拉住了封阔,问道,“玄玠呢?”
“郎君正在前院正厅里。”
叶瑾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封阔连忙弯腰,“这都是仆的分内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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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玠!”
看到谢青珣之后,叶瑾声不由得大吐苦水,“这绍田县里的牙行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谢青珣收回了视线,“哦?他们不肯卖?”
“倒是没有那么过分。”叶瑾声嘟囔道,“就是故意给我看一些特别偏僻的宅院,还说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我信他个鬼!”
自从来到了这绍田县之后,叶瑾声算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偏偏没有地方能撒气,最后只能在谢青珣的面前抱怨几句。,
但其实,叶瑾声更多的还是替谢青珣觉得委屈。
谢青珣毕竟是朝廷亲命的绍田县县令,那些人居然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叶瑾声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生气!
“瑾声不必太过生气。”谢青珣握住了叶瑾声的手,“我刚才将整个县府都看过了,虽然看着破败,但是整体框架还比较结实,找人来修缮一番就好。”
“玄玠,你的意思是直接住在县府里?”
“嗯。”谢青珣点了点头,“不必太过折腾。”
见谢青珣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叶瑾声的手指勾了勾他,“那好吧。”
不过,这县府确实太过破败,尤其是院墙还有不少倒塌的地方,急需修缮。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忽然有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叶瑾声立刻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邵统领?”叶瑾声不自在地道,“你怎么过来了?”
邵笛道,“我手底下的兄弟巡逻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在这位鬼鬼祟祟的,似乎是在窥视着什么。”
窥视?
叶瑾声皱起了眉头,“他们想做什么?”
“大概是想打听出点儿东西来。”谢青珣笑了笑,“还请邵统领帮个忙。”
“谢郎君请讲。”邵笛立刻道。
“还请邵统领能够无意中向那些探子泄露一点儿消息。”谢青珣笑眯眯地道。
“哦?是什么消息?”
“将我等遭遇刺杀的事情传出去。”谢青珣唇角翘起,“但是,不要透露我们拿到了证据,只说我们怀疑是绍田县内的人做的就是。”
邵笛眸光一闪,抱拳道,“还请谢郎君放心,此事必然办得妥帖。”
谢青珣抬手还礼,“辛苦邵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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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透露消息,也是一个技术活儿。
邵笛思来想去,特意点出了自己手底下两个嘴碎的。
“头儿!您可不能冤枉我!”被点出来的那个人只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我平日里确实是嘴碎了一点儿,但是不该说的事儿我可是一点儿也没说!”
另一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脸上的委屈和同伴几乎是一模一样。
邵笛咳嗽了一声,“我不是在怀疑你们什么。”
见那两双眼睛里慢慢的你骗人几个大字,邵笛板起脸,“而是要交给你们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那两个护卫立刻挺起了胸膛。
“将我们在路上遭遇袭击的事儿透露给那些在这附近盯梢儿的人。”
“啊?”
听到这个任务,那两个护卫只觉得自己刚刚膨胀起来的气势顿时被扎了个孔儿。
“记住,不要透露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知道了吗?”
“是!”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委屈,但是那两个护卫还是接受了自己的任务。
然后趁着结伴外出撒尿的时候,故意靠近了那几个盯梢的探子,将消息透露给了他们。
撒完尿后,见原本围在周围的探子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两个护卫彼此对视了一眼,默不吭声地赶去了邵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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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类似的对话在不同的小世族中响起。
“刺杀?你确定他们是这样说的?”
“回郎君,仆确定。”那个仆从低着头,将两个护卫之间的对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甚至连两个人开的那带颜色的玩笑也没有放过。
“难道……”那个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绍田县的那些小世族之间也也不是一条心的。
毕竟绍田县剧这么大,一家吃进去的多一些,就意味着其他人的利益减少,所以,除了在架空县令权力上他们展现出了合作,其他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彼此争斗。
“如果真的是哪家动了手,我们只管看好戏就是了。”那个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让这位中年男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有县府的人上门拜访。
“哦?”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是谁?”
“来人自称封阔。”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中年男人道,“快请!”
无论如何,就算是给谢青珣背后的谢氏面子,中年男人也不会故意让封阔吃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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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家主。”封阔拱手道。
“封郎君太客气了。”符钲连忙上前,“封郎君能来寒舍,符某只觉得蓬荜生辉。”
封阔笑了笑,“符家主实在太客气了。”
又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落座。
封阔直接开门见山道,“封某此次过来,是想请符家主认一认此物。”
一边说着,封阔就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只小木盒,推到了符钲的面前。
符钲看着那个盒子,奇怪道,“不知这是何物?”
封阔只道,“符家主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见封阔神神秘秘的,符钲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涌起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觉,莫非……是自己之前叮嘱牙行他们干的事儿泄露了?
不过,就算真的被他们发现了,也无碍,自己只需要否定就行了。
这般想着,符钲轻松地打开了那个木盒。
只是木盒里放着的是一块木牌。
那个木牌雕刻成了海浪的模样,最中间写着一个符字。
这……
符钲蹙眉,看向了封阔,“封郎君这是何意?”
封阔微微一笑,“符家主可知,我主在虾姑岭被伪装成强盗的此刻袭击?”
伪装成强盗的……刺客?
符钲的脑子立刻转了起来。
莫非……莫非这块木牌就是他们从那些刺客的身上找到的?!
这不可能!
符钲绝对能够确定,自己没有吩咐符家做这事儿!
因为没有必要。
他们与其他世族在这绍田县内的经营,早就已经将各方面的权利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一个被架空的县令比一个在上任途中死去的县令,对他们的价值更大!
更何况,这一次新来的县令可是谢氏的嫡支,他符钲是疯了才会去刺杀!
思及此,符钲立刻道,
“这是污蔑!”
“这绝对是污蔑!”
符钲斩钉截铁地道,“这肯定是其他人的污蔑!还请封郎君想一想,若真的是符某派的人,为何要将这么明显的证据带在身上,难道就不怕他们失败后泄露线索吗?!”
封阔笑着点头,“是啊,谢明府也是如此想的。”
符钲立刻附和道,“谢明府明察秋毫!”
“只是,”封阔继续道,“谢明府相信符家主,和谢明府一道过来的邵统领却有不同的想法。”
邵统领?
那又是谁?
符钲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这位邵统领是……”
“哦!”封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符家主,您瞧我这记性。”
“那位邵统领便是中卫军统领,此次受七殿下调遣,特意前来护送谢明府赴任。”
封阔特意在护送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听到中卫军,再听到七殿下,符钲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本以为谢青珣此人最多牵涉到谢氏,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儿居然能扯到七殿下的身上去!
而且,封阔都点出来了,是特意派来护送谢青珣赴任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七殿下怀疑他们绍田县的人可能会对谢青珣不利。
偏偏,在即将到达绍田县的虾姑岭,谢青珣一行人遭受了袭击,而他们拿到的证据直指符家!
符钲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勉强。
他终于明白,封阔这一次过来,不是向自己示好,而是在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