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年?
那岂不是还是一直有人试图过来,只是连他们也无法再进来这里罢了?
颜如玉并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因为他看得出来尉迟秀林的眼里其实还是有点希冀的,如果让他们知道其实最后的希望早在三百年前的失败就断绝了的时候,那不亚于彻底关上了最后的门。
尉迟秀林几乎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告知了颜如玉,然后颜如玉付了三倍的钱。
尉迟秀林:?
“你是钱多没处花?”
她诡异地看着堆积成山的灵石,总觉得身前这个小矮个是个败家子。
颜如玉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初来乍到,实在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不知能够借一下贵宝地暂住几日?”
看在钱的份上,尉迟秀林答应了。
虽然魔气确实有损颜如玉的身体,可实际上在经过几次异变后,那些伤害也只是微乎其微。只是黑大佬不愿意见如玉受伤,才有如此说法。
如今颜如玉态度坚决,倒也没有不答应。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颜如玉靠在硬邦邦的墙壁上头疼,“我还说这里什么问题都没有……原来最大的问题就出现在这‘什么都没有’上。”这种力量无知无觉,掠夺的方式极其诡异恐怖,就跟尉迟秀林的说法一样,正是悬挂在他们脑袋上随时砍下来的镰刀!
小花精还在睡觉,小鲛人趴在颜如玉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刚恢复不久的梦兽艰难地从他的袖口里爬出来,甩着鱼鳍像是不太高兴。
颜如玉看着梦兽的模样忍不住笑,“这是怎么了?”
他边说着边将梦兽拢回来。
上次梦兽在最后关头强行维持着幻境,最后将他们一并拉了出来。却也因此受伤颇重,昏迷了许久后才清醒过来。
梦兽并不在意自己的受伤,反而非常高兴。
经过那一次后,颜如玉待它的态度可比之前要亲厚许多,就算是偶尔被它拉进幻境,他也只说它是调皮,半点都不生气。
梦兽高兴死了。
“您,这里很危险。”梦兽憋了憋,忍不住说道,“事情只会比方才那魔修说得更恐怖,所谓偷走,其实是隐匿。这里的力量很驳杂,非常奇怪,如果不小心触发了隐匿,就会直接被诡异之地掠夺走。”
看来还是本地鱼知根知底。
颜如玉:“但是魂石指向在这里,我又有种莫名的感觉……怕是这第四个墓穴就在此间,甚至有可能已经被隐匿起来。”他的态度虽然平静,却很坚决。
梦兽知道颜如玉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离开,只好懊恼地将鱼脸塞进颜如玉的手掌心,自顾自嘟哝着:“好在您是……就算是这力量……也应该不会伤害……”
嘀嘀咕咕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半点都听不清楚。
颜如玉也没有去偷听。
说是在这里住一宿,就当真是老老实实住了一晚上,黑大佬与颜如玉在一处休息。不知他们是不是在察觉到了颜如玉对于床事下意识的抗拒与困惑,他已经丧失了独睡的权利,总会有一人陪在他的身边。
颜如玉都纳闷他们近来的脾气当真是好,居然没有吵起来。
只是再如何习惯,也万万没有晚间睡下去是黑大佬,早上起来是白大佬的道理,颜如玉睁开眼的时候都懵了。
那吵醒他的动静,或者说是人,尉迟秀林也懵了。
她看了看颜如玉,再看看那满脸暴躁的素白公孙谌,狂乱来回的视线仿佛昭示着她内心的迷茫,“这,哈,我知道了,你的朋友是不是这个地方有点分裂?”她的手指抵在太阳穴的位置比划比划。
颜如玉镇定地点头,“对,你说得没错。”
他态度极其敷衍,想尽快让魔修退出去,免得横生枝节。
只是没想到这横生枝节的不是阴郁暴躁的白大佬,反而是从外面走进来的漆黑身影。黑大佬昨夜怕是出去了,临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尉迟秀林沉默了。
半晌,她露出个后生可畏的表情,叹息着说道:“双飞啊,是我老了。”
颜如玉:???
这满脸赞叹是怎么回事?
还有双飞个鬼,单飞就已经很危险了,修仙界怎么不普及安全驾驶啊!
一点都不合格!
第76章
无名之地的魔修辟谷后不需要进食, 颜如玉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每次都是吃辟谷丹了事。吃一颗能顶上七八天,已经足够了。
半月内, 尉迟秀林早出晚归,但是都一无所获。
她早有预料,只是因为颜如玉出手实在阔绰,她仅存的良心有点刺痛,到底还是出手探查了。
这小城内生活的魔修约莫千余人,虽然也有闭关几十年不出来的人,但基本上都是面熟的。除了大中午那段时间, 想要辨认出一个人的身份很是简单,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颜如玉甚少出门。只不过黑大佬就没有这个限制了,据尉迟秀林说,他出去的时候压根没有人将他认出来。
尉迟秀林:“他就将你这么放在我这里, 不怕我对你出手?”
正午时分,魔修甚少出门。
就算顶着斗篷, 那热度也让他们很难受。久而久之有部分魔修养成了昼出夜伏的习惯, 两拨交替,以至于城内几乎没有永恒安静的时候。
颜如玉心道, 那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另一个人。
只是还未等到他回答, 尉迟秀林就已经自己得出了答案,笑眯眯说道:“我却是忘了,你身边不只有一人, 还有另外一个美男子呢。”她冲着颜如玉抛了个媚眼。
这几人都不曾露出自己真实的相貌, 可尉迟秀林宁愿用自己过去那几十个情.人做赌, 他们的相貌必定不俗。那高大的两人气势如虹, 仿若游龙凶兽,乃深藏不露。而眼前这个呢……瞧着不显山不显水,但是身边偶尔盘踞着诡异莫测的气息,不容小觑。
真是不知是哪里来的修士,反正不可能是南华大陆的人。
喜欢窝在颜如玉袖口里睡觉的梦兽打了个哈欠,吞下了诡谲的气息。
颜如玉:“我们,咳,还未到你所说的那种关系。”
这半月相处下来,颜如玉知道尉迟秀林没有坏心,只是作为魔修,她们对这些性.爱之事过于熟稔,以至于随口打趣都成了习惯,谁都不以为意。
尉迟秀林美.艳的脸庞僵住,上下打量着颜如玉的腰身,试探着说道:“你不行?”
颜如玉的脸黑了。
说人不行这简直是在雷点上狂踩。
看着颜如玉凶残的眼神,尉迟秀林打了个哈哈,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是他们不行!”
颜如玉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罢了,还是别再纠结这件事了,不如……”
尉迟秀林连忙叫住,认真说道:“哎哎,这可不是小事。虽说忍一忍无大过,可是这憋久了也憋得慌,影响感情啊!”
颜如玉:“……他们修行的功法要求克制,动心忍性!”
尉迟秀林嗤笑一声,“别在我面前刷这些花架子,他们两个盯着你的视线简直能将你吞下去,这还叫动心忍性?”黑的那个冰冷归冰冷,不过还存着点如沐春风的感觉,白的那个眼神可真是恐怖,总感觉蕴含着极强的杀意。
颜如玉迟疑了片刻,原本抗拒的心理稍稍放放,头疼地说道:“你说的这种事情我还不曾做过,而且他们若是动了欲,定然会生了矛盾,我不愿他们如此。”
尉迟秀林一拍桌子,嘿嘿笑道:“早说嘛,你原是没经验。这玩意儿问姐要,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颜如玉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几十本卷宗与好些重物突然从半空砸落,将他们身前的桌子堆得满满当当。他微愣,看着摔落在他最前边摊开成两半的书籍,正是印着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在做那事的图画,颜如玉掩面想走,被尉迟秀林一手抓住,强行又给按了回来。
“跑什么跑,这可是姐多年珍藏!”
…
颜如玉双手交握放在小腹,整个人平躺在床榻上,流露出一种生不如死的绝望。
梦兽努力从压住的袖口爬了出来,脑袋顶着颜如玉的手掌蹭了蹭,“您要是讨厌她,今晚我让她享受一下什么叫做痛苦如何?”
颜如玉反手将这尾鱼塞了回去。
“我要是个坏人,你就是那只在旁边张牙舞爪的恶鱼。”
他叹息了一声。
“没事,尉迟秀林是个不错的魔修,就是方才一下子吃进去太多知识,感觉现在脑子要爆炸。”颜如玉干巴巴地说道,羞愤之余还得避免梦兽回头真的将人折腾得半死,那就麻烦大了。
梦兽:“她最近几日的梦境都是在找东西。”
看来梦兽晚上的日子过得很舒坦。
颜如玉:“她也是尽心,我并未说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她确实猜到了多少与墓葬有关。”
梦兽纠结地说道:“您还是打算继续找吗?”
颜如玉敛眉,“你最近有无进入过十七哥的梦境?”
这话与刚才的话题南辕北辙,梦兽愣了一下才说道:“公孙谌的戒心很重,要无知无觉进入他的梦境几乎不可能,除非是我强行将他们拉进幻境。”不过这样一来就必定会被对方察觉了。
颜如玉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有点头疼地说道:“我总觉得十七哥不太对劲,这件事我会上心很正常……但是十七哥为何突然也开始上心起来?寻常他们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已成常态,可是近来这么相安无事,却也让我害怕。”
话罢,他又揉了把脸,苦笑着摇头。
“人也是欠,眼下这才是好事,偏偏自找麻烦。”颜如玉自嘲了一声,与梦兽说话,“我看上回尉迟秀林和你说起这地方的诡异,都显得很认真郑重。不过最近却是没有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外面就响起一声惨叫。
那尖利的叫声如此熟悉,正是之前还在说话的尉迟秀林!
颜如玉立刻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身后跟着三小只一起飞扑了出去,在前堂的地方找到了昏迷在地上的尉迟秀林。
美.艳魔修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气息萎靡下去,昏迷不醒。
他原以为尉迟秀林遭受了袭击,可是梦兽说并无任何的异样,整个屋子并无入侵的气息。
一道虚幻的白影从颜如玉身上浮现了出来,冷冷地说道:“她不是受伤,只是被反噬了。”
梦兽绕着尉迟秀林飞了两圈,将她送进了屋内。颜如玉迟疑地看向白大佬,“反噬?刚才那声惨叫是因为?”
白大佬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颜如玉身上,淡淡地说道:“她不是与你说过了?”
不知为何,白大佬盯着颜如玉的视线稍显诡谲,而且过于长久了。只是颜如玉心神停留在尉迟秀林身上,还未反应过来。
尉迟秀林昏迷了一天一夜,待第三日才彻底清醒过来。
彼时颜如玉正在屋外和梦兽说话,屋内的动静引起他的注意,便连忙去瞧,“尉迟秀林,你醒了?”
迷茫站在屋内的魔修偏头看着他,“你在叫谁?”
颜如玉:?
…
尉迟秀林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不只是尉迟秀林自己,就连其他人也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黑大佬的眼眸深邃,透着幽深的气息,“她原来的名字,叫尉迟秀林?”
颜如玉坐在魔修的对面,感觉她打量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
“对,之前她介绍的时候,说尉迟秀林是她第五个名字,只是前天她突然惨叫了一声就晕厥了过去,醒来就说……”
女魔修淡淡地接过了那句话。
“就说自己不记得了。”
她的手指涂着大红的色彩,按在额角的时候显得纤长优雅,她沉默了半晌,“那我今后,就叫尉迟秀林罢。”她看着手腕上发白的四道痕迹,总觉得那是她自己亲手刻上去的。
颜如玉看着她的视线,也望及那几道痕迹。
“你之前说,这些印痕代表着你的姓名。失去了一个就重新再刻上一个。”
重新获得名字的尉迟秀林看着手腕沉默。
颜如玉:……原来她连这个也忘记了。
他原本听尉迟秀林介绍的时候,只认为这种力量着实诡谲,却万万没想到在眼前展露的时候却是如此出其不意,离奇而古怪。
尉迟秀林的气息还是有些萎靡,在回去打坐歇息后,颜如玉和黑大佬对了一眼,悄悄地离开了尉迟秀林的家。
不知为何,小城的宅院都修得低矮,甚少有高于三层的。
颜如玉用斗篷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跟在公孙谌的身后。灵力和魔气不尽相同,就算黑大佬可以伪装,可一旦真正接触过还是无法糊弄过去。
除非必要,会尽量避免发生矛盾。
颜如玉亦步亦趋地走着,留意到街边原本有的摊位少了许多。
黑大佬的声音安静响起:“我花了些时日探查整座城,城内弥漫的气息着实诡异,或浓或浅不一而足。但是越靠近西北角的地方,古怪的感觉就越严重。最多止步城墙下,就不能再靠近了。”
颜如玉蹙眉,就连黑大佬也不能靠近的地方?
“不是不能靠近,而是再往里面走,我应该也会被那种力量腐蚀。”黑大佬像是明白颜如玉未尽之语,便又说了这句话。
颜如玉:“方才十七哥也半点都想不起她的名字吗?”
这种诡谲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旁时,感触反而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