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没关闭的时候,中洲大陆上有一部分法师兼任奥术师,他们也能操纵蛇怪。”子爵说,他放下手中的盾牌,把手伸进自己的胸甲,“无论当初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建造,都没有真正完成过。在后来法术联盟分裂时,一些能力特殊的法师躲了起来。他们躲在各种无人知晓的地方,一些人甚至没等到动荡结束就老死了,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相比于现在,他们那时候的资源丰富多了。当然,陵墓总有一定的保护。”
“你确定这里也是?”凯伊斯问。
子爵笑了笑,他拿出来的是一个黑色的圆盘,看起来不太像金属,光滑的表面雕刻着精致而复杂的法纹,在最中央还镶着一颗红色的宝石,“我们现在不是正在确认吗?”
黑暗另一头的守卫者又开始了攻击前的游移,子爵向前走了两步,像扔飞盘一样,屈伸了两次胳膊,将它甩了出去。一阵嗡嗡声由近及远,越来越响,一丝蓝光在远处泛起,隐约照亮了蛇怪后身光滑的黑色躯体。子爵双手握剑,微微伏低身体,接着冲了过去。
奇特的蓝光越发明亮,它笼罩了蛇怪的整个躯体,庞大的守陵兽猛地挣扎起来,子爵冲到离它数十尺远的地方,用力蹬踏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爆炸声响起。
玻璃碎片和铁钉在冲击力下四处乱飞,几乎全部扎进了周围的蜘蛛躯体内。因为实在没有汽油,所以云深只好拿固体酒精加上502胶水凑数,勉强凑出来十几个准燃烧瓶,交由遗族力大无比的青年投掷过去——被人类不断杀伤的蜘蛛们已经愤怒到无以复加,甚至连火堆都被它们的尸体压熄了。大部队已经渐渐远离这里,但这些丝毫不会退缩的动物有一堆长腿,真跑起来人类不一定能跑得赢。
砰砰砰十几道爆音响过,肉食者的确被吓阻了一会儿,这些断后的遗民立马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有人惋惜那些漂亮的瓶子,如果不是在这里,它们应该得到其他的待遇。不过没人说炼金术师做得不对,实际上,这位大人真是够神奇的,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正在奔跑中的云深当然不会可惜那些啤酒瓶——基本上单身男性家里都会有点酒瓶子,出于某种微妙的感觉,云深在搬家的时候没把它们处理掉。遗憾的是家里没有更多的油类储存,否则他们现在还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过对于跑在前面的人们来说,他们争取的这点时间已经非常值得感谢了。
催促的哨声不断回响着,这个小玩意的存在节省了不少声嘶力竭的功夫,原本非常凌乱的队伍在有节奏的哨声中慢慢出现了秩序,距离渐渐拉开到一个比较合适的程度,人们开始小步跑了起来。在逐渐远离那个简直像蜘蛛巢穴的地方之后,前路暂时又平静了下去。火把在刚才的混乱中熄灭了不少,因此一部分照明换上了手电。这个有点分量的工具真是好用极了,拥有使用权的人几乎都这么想,他们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普通人也可以控制的光照之术,不受人,也不受风和水的影响,比火把明亮,还能照亮很远的地方。
专属于遗族使用的另一种古怪头盔在这个夜晚同样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负责开路的遗族青壮年即使在黑暗一片的前路,也能迅速找到敌人然后将路障清除掉。危险的岔道不断出现,他们一一将之查探,使后面的大部队能够不受阻挠地前进。
除了有少数人在和狼蛛的搏斗中受伤,甚至没人被有毒的螯牙咬到——因为工兵铲本身有一定的长度,而且前段非常锋利,他们不必费多大力气就能砍断蜘蛛看起来可怕的肢体,进而切碎它的脑袋。这个突发变故的夜晚中居然没有更多的损失,黎洪首领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如果没有眼下各种手段的情况,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而他身边那位木着脸的族长没像他那样想太多,他拿着被称为“对讲机”的工具,对着它完全不能理解的构造,陷入了精神上的困境。
这时候从背后传来连串的爆炸声,族长一惊,差点失手让这个有点脆弱的小东西从手里滑下去,他急忙抓紧它,接着从他的指缝中漏出一阵沙沙声,云深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山族长,是我。你们这边还顺利吗?”
族长瞪着这个小玩意,扭着一张脸,张开嘴又闭上,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还好。”
“那就好。”云深说,他身边的范天澜正往那把弓的弓弦搭上一支木箭,箭头还插着一块点着的固体燃料。他目光专注地看着黑暗的深处,强有力的手指松开了弓弦,云深只听到一道轻微的弦音,,一道火线投向那个拥挤的方向,然后一点火光稳稳地停在了某个地方。
云深把目光从那里收回去,继续说道,“南山族长,接下来……”
他停住话头,因为一阵碎裂倒塌声打断了他。
脚下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岩石忽然崩裂,刚刚从蛇怪的尸体上站起来的子爵只来得及将剑尖插进脚下的尸体,就随着无数石块一起向黑暗之下坠去。
第28章 范范童鞋的第一次……
碧莱丝·德比用了3天时间来确定她的猎物。
17岁的她美得惊人,令每一个见识过她的男人都迷恋不已。虽然她没有男人们在力量上的天赋,但出身于一个拥有众多兄弟姐妹的农夫家庭,16岁之前还在为总是不够吃的食物担忧的她能摆脱成为农妇的命运,靠的可不是初夜权这玩意。她知道男人想要什么,并且知道该怎么做,就可以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她想要的。
但人的欲望总是不会满足,把伯爵牢牢抓在手里之后,她渐渐对这个喜欢自我吹嘘的老男人失去了兴趣。那些年轻的男人又太容易被征服,她知道他们在背地里说她是个村姑,活像一只毛色斑斓的小山鸡。不过当她出现在他们面前,对他们露出迷人笑颜的时候,这些家伙就会完全忘记刚才的诽谤,像蜜蜂一样在她身边嗡嗡作响。不管嘴上说得多么堂皇,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都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他们那些直白的欲望。碧莱丝女士这个时候就会继续甜蜜地微笑。
你们就在那儿吊着吧。
伯爵对这个聪明美丽的姑娘宠爱异常,她独自住在一栋乡间别墅中,有三位仆人,还请了一位家庭教师。现在她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那些从王都带回来的书籍了,不知道是否因为出身原因,她对那些冗长的,辞藻华丽的,内容空洞的诗集和教会启示录毫无兴趣,虽然它们非常珍贵。当她面对家庭教师时,完全可以侃侃而谈她对这些玩意的各种感想,把它们说得活像天国之门,只要枕着这些气味难闻的砖块睡觉,光明神都会化身魅魔来与她共度良宵一样,而实际上脑子里真正想的是写在某种劣质皮革上的游侠故事集。那些粗糙的语言描述出来的阴暗沼泽,险峻高山,凶狠的强盗和绮丽的魔性生物对她来说有着难以抵挡的魅力。
这些不安分的心思她隐藏得很好,但她现在毕竟才17岁,没有日后在王都生活时那种深沉的城府。以夜晚受到恐枭惊吓为理由,她请求伯爵为她找几个佣兵来驱逐它,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还想看看这种总是隐匿在黑暗中的生物,因为她最近在学习画画,想画一幅恐怖生物被圣光净化为旅鸽的示信图送给附近的教会。
对于她这个绝妙的构思赞不绝口,伯爵很快找来了一队佣兵,还不是靠当个邮递员或者去山中拔拔草药,偷猎山羊来维生的常见货色,而是有着相当高信誉的大佣兵团成员。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他们的假期,即使是伯爵也不一定能把他们作为自由佣兵找过来。碧莱丝几乎是马上为这些拥有强悍气质的男人着迷了,她跟这些对她的美貌深为赞赏的佣兵们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既不至于让伯爵吃醋,又能好好地观察这些真正经历过冒险的男人们。
其中有一个家伙特别显眼。
英俊,沉静,身手利落,和他的年纪形成强烈对比,而且他对她的美貌毫不关注。这是真心的态度,可不是什么装模作样。碧莱丝简直不能相信他比自己还小一岁,但是在这个还只能算少年的佣兵射下了那头恐枭之后,年纪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那头确实如其名一般可怕的生物刺激到了她,然后看着那个无论对它还是她都是一个态度的家伙,她感到有什么在身体里燃烧了起来。
她给自己和他安排了一个约会。
在一个非常完美的夜晚,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点亮了烛台上的所有蜡烛,换上了一套精心准备的长裙,用穆拉红花汁液染成的颜色非常衬她的肌肤,当她穿着这身艳丽的裙装,解散长发半躺在床上的时候,在镜子里显出的景象连她都满意之极。
然后那个家伙来到了她的房间。他的同伴在他背后把房门关上了,虽然嫉妒这个家伙的好运,但这个任务他们毕竟已经接了下来,而且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小子是只雏鸟——就一般来说,雏鸟的第一次表现往往都是个杯具。
这确实是个杯具。
碧莱丝跟这只处男调了一会儿情之后,放弃了让他做出正常反应的努力,将发育良好的身体贴了过去,本来已经被挤到角落的少年只好转过头来看着他的雇主。
“你做了几年佣兵,都征服过什么样的猎物,嗯?”
她用手指轻轻掠过他金色的发丝,察觉到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不由微笑起来,“把过程告诉我……让我知道你有多强壮,怎么样?”
她吐气如兰,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眼睛。在这个距离观看那张脸,即使是她也认为他俊俏非凡,肤色稍黑了点,不过她也不怎么喜欢贵族中风行的那种惨白,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在这样的夜晚下,他的眼睛看起来简直是黑色的。就像传说中的遗族,一个拥有裂隙另一端魔性血脉的民族。
“你的眼睛真漂亮……像这个夜晚。”她说道,对方抿了抿嘴,露出一个不太愉快的表情,却没有真正拒绝她。碧莱丝双手缠上他的肩膀,抬起眼睛,红唇微笑着,自下而上地诱惑他,“那么,你认为我美吗?”
“您很美丽,女士。”英俊的少年终于开口了,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硬邦邦。把她放在他肩上的双手拿下来,少年站起身说道,“我从未见过您这样的美人,美得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这个毫无诚意的语气算怎么回事?
少年径自走向窗前,碧莱丝转头看着他推开窗子,凉爽的夜风吹拂着他半长的金发,少年对她微一躬身,“所以祝您今夜有个好眠,再见。”
然后他一手撑在窗台上,跳了出去。
刺啦一声,碧莱丝生生撕裂了手里的手帕。
即使在日后成为公爵夫人,这仍然是著名的特里蓝红玫瑰不可宣之以口的耻辱过去。
第29章 没有困难就显不出金手指存在必要性
背后的蜘蛛大军还没解决,前方又传来了倒塌声。这群境遇坎坷的逃离者们在突变之下不得不停住脚步,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
奇异的是,这些状况都没有让他们陷入惊恐和绝望的极端情绪。最开始受到袭击时的惊慌已经平复了不少,虽然失去了一些行李和粮食,但在队形稍微整齐一点之后,人们发现自己的亲人都还在,除了惊魂未定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伤害,心情就安定了很多。只要没乱起来,这支相当沉重的队伍反而成为一种心理寄托,因为在这种环境下,抱团的人越多越有安全感。领队的人倒是压力很大,不过炼金术师命令他们只负责维持秩序,其他的无须理会,守卫和战斗的任务早已选定人员,在这个夜晚中,大部分人都做到了最基本的要求。当然也有一些承受力不高的被吓坏了,不过负责督促各个大队的族长或者长老在开拔之前都从炼金术师那里受到了刺激,他们拿着火把或手电,把那些站不起来的软蛋连拽带踹弄到一边去,只要队伍开动起来,这些家伙爬都会爬着追上去。
最重要的是,那个最强大的人还为他们留在后面。
又是两道爆炸声传过来,这次是云深留下的手机电池威力发作了。一些本来已经停下的孩子因此又哭了起来,虽然大人知道是炼金术师在用他的力量消灭可怕的敌人,不过有些孩子还很小,没道理可讲。被吵得心烦意乱的督队们只有不太情愿地从身上掏出致命武器,让自己的女人拿过去,用散发着甜蜜味道的糖块在那些小崽子的舌头上擦一擦。最开始的时候,炼金术师这个做法让他们感到简直是不可思议,但随着在通道中渡过的时间变长,不仅孩子,连大人都需要这样的安抚了。效果很好的安慰奖被严格限定使用,精明的女人们绝对不会容忍为了讨糖吃而故意耍赖的行为。而且因为数量不多,有时候即使手指都被急切的孩子死咬着不放,她们也会掐着这些贪心的小崽子的脸颊,把湿淋淋的手指和糖块硬拔出来。
队伍稍微安静了一些,然后又骚动了起来。光柱晃动着,一道看不见的波纹将步伐缓下的人们推开,遗族那个强悍无匹的射手从被让开的通道中走了过来,但他不是最值得注意的,他的身边那位穿着浅色外套,表情温和的黑发青年牢牢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他们显然是为了前面发生的情况而去的,虽然步伐比平时快了些,却没有显出特别急迫的样子,一些人开始猜想可能是对炼金术师来说那边发生的情况对他来说不太严重的关系。
想象嘛,大多数时候都比现实更美好。
虽然对前方发生的情况很担忧,但脚上的问题还没好,云深实在跑不快。范天澜提出由他把他抱过去或者背过去,不过考虑到在人流阻挡的情况下,这么做的速度也提高不了多少,云深几乎是立即就谢绝了这个有点伤人自尊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