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恒茫然摇头。
“就那个乌鸦精,现在埋山里那个。”老药童提醒。
“哦~~”越恒张嘴,“不记得!”
老酒鬼要摸草鞋。
越恒连忙道:“我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老酒鬼嗤笑一声,端起酒杯,越恒讨好地给他倒酒。
不用他们多讲,越恒扫过青春常驻武功神秘莫测的众人,脑海里已是跌宕起伏一场大戏。
众人就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正经,举起手,正色道:“我知道了师父,你是不是要我顺藤摸瓜,端掉乌鸦精老巢?”
老酒鬼:“……”虽然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是我觉得不对。
“醒醒,十几年了。”老酒鬼提醒。
越恒心中疑惑更甚:“那师父要我做什么?”
众人轻笑,老游医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递给越恒。
“近来山中不太平,附近老鼠颇多,想似跟以前乌鸦精目的一般。只是咱们家徒四壁,自己饭勉强温饱,哪里有余粮喂老鼠。”老游医轻笑,看着越恒。
“这是山沟村搬家之前的位置,估摸这些人就是为了这点东西过来。你下山后,去看看家里东西还在不在。若是在。”
越恒抬头,接道:“带回来?”
“烧掉它。”
第14章 下山啦
青泱泱的芦苇荡旁不知何时出现一条船,那船破破烂烂,竟然还能好好地飘在水面,也算一番奇迹。
越恒腰上挂着满当当的酒葫芦,肩上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跳到甲板上。
“吱呀——”船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玩意不会半道沉下去吧?”越恒不放心道。
“放心,有我呢!”老货郎拍着胸脯保证。
越恒稍稍安心,就听老货郎道:“对了,你会水吧?”
越恒:“……”
山沟村众人站在岸边,老酒鬼背着手,欲言又止。
越恒突然咧开嘴,招手,“师父我会好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的!”
老酒鬼“嗯”了声,深沉道:“别叫人欺负了去,你可是我老酒鬼的徒弟。”
越恒眼睛一转,对着众人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放心,以后我就叫老从心,干啥啥不行,保命第一名!”
山沟村众人:“……”怕不是丢人第一名。
船上,老货郎放下帆,风带着船渐渐驶离。岸上众人不少人红了眼眶。
养了十几年的鹰,张开翅膀,即将离巢。
“活了大半辈子,最后把小辈推出去。”人群有人自嘲道。
老酒鬼背着手,沉默不语,看着岸上不住对自己挥手的越恒。
“老酒鬼在碑前捡到恒儿那天,我就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老游医拍拍老酒鬼,“他与月儿长得真像,是不是?”
“去给她上炷香吧,我们做不到的,恒儿或许能做到。”
“或许……”
江水悠悠向东流,船已慢行三日。
岸上景色悠然后退,越恒从一开始的兴趣盎然渐渐变为郁郁不乐,他脑袋搁在栏杆上,耷拉着眉眼。
老货郎走过来时,见他这幅样子,扑哧一乐。
山沟村众人避世不出,一些直是他来回走动运输货品,这次他奉命带越恒出门,护他左右。
越恒抬起眼。
老货郎憋笑,仿佛看到他头上有对隐形的耳朵,竖起落下,跟自己打个招呼。
“行了,别郁闷,等上了岸,见识花花世界,保证你乐不思蜀!”老货郎坐在越恒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嗯。”声音越恒喉咙里憋出来。
两人坐在船上,老货郎拿出一根笛子给越恒吹曲解闷,越恒从一开始的坐着变成身体后撤,拄着胳膊,后来干脆躺在甲板上,任凭太阳晒。
“对了,老游医有个东西让我交给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老货郎放下笛子,从自己的货担里扒拉,摸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吊坠。
“啥啊。”原本以为有好东西的越恒张开一只眼,瞅了瞅,有些失望。
“这是老游医当年行走江湖,在少林寺开过光的平安符,你可要好好带在身上。”老货郎看他不感兴趣,赶紧给他系上,还系了个死扣。
越恒心里有些开心,摸摸石头。
“对了,还有。”老货郎又从货担里摸出一玉盒,小心翼翼打开。
越恒躺在地上,看他打开熟悉的玉盒,拿出半粒粉色指甲大小的药丸。
越恒:“!!”
“这不是……”
“对!”老货郎小心翼翼地捏着药丸,低声道,“老游医嘱咐我,分三次给你服用,每次间隔三个月,不然你——”
“砰!”
船陡然一震,老货郎身体因惯性往前趔趄,手中药丸没捏牢,脱手飞出。
“我的药!”老货郎大惊失色,心跳陡然挺停滞。这世上,就剩下半粒神仙丸!
越恒被撞得滑出两米,他撑起身子起身,刚想问问咋了,一东西突然冲进嘴里,入口即化。他下意识地咽下。
越恒:“???”
老货郎:“!!!”
“好!吃了总比掉了好!”老货郎苍白的脸顿时活过来,宛若绝处逢生的人,难掩惊喜。他吐出一口气,按住自己的心脏,惨然一笑,“就是……不遵医嘱……会怎么样?”
“打劫!”
破船上,从天而降的水匪面带戾气,手持武器,将二人团团包围。
老货郎看看周围,原是他们的船驶过一片芦苇,芦苇后藏着匪船,见有船经过,匪船驶出苇荡,故意撞船企图抢劫。
“老大,这么艘破船,看上去没有油水啊?”
“这个人怎么了,死了?”有水匪抬脚,踢踢倒在甲板上,阖眼皱眉的越恒。
“住脚!”老货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抓起扁担,“不许碰少主!”
“哈哈哈哈少主?哪家的少主?”水匪们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们瞅瞅破的能飘在水上就是奇迹的破船,看看两人身上粗制麻衣,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哈哈就这个死人,少主?少猪吧?”
水匪们笑出眼泪。
越恒身边那人更是笑得站不稳,还伸出脚,又连踢越恒几下,一下比一下重,老货郎当即抄起扁担,冲他而去。
几名水匪连忙拦在老货郎面前。
“呵,我们水龙帮,从不走空。没钱,也得把命留下!”为首的水匪冷笑,“先把你解决,再送你们家少猪见阎王!”
“找死。”老货郎面露怒容,眼里划过一丝血红。
“嗨呀,这少猪长得不错,等我砍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往那种地方卖去,咱也能回个本。”越恒身边匪徒手中剑在越恒脸上拍拍,往回抽——没抽动。
“嗯?”
匪徒低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什么鬼!”匪徒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腿要踢。
“噔。”
甲板上,一手抓剑,一手抓匪徒脚的越恒歪歪脑袋,面无表情的脸上,瞳孔血红一片。
“少——恒儿?”砸晕拦路水匪的老货郎心惊胆战地看着越恒,“你怎么了?”
“救命啊!这人好像中邪了!”被越恒钳制的匪徒慌忙大叫。
破船在水中摇摇晃晃,因拦路船无法前行,发出“吱吱呀呀”声。甲板上,越恒眨眼,俊美的脸因血红的眼染上几分邪性。
众水匪哪里见过这场面,倒吸一口气,纷纷退后。
“鬼,鬼上身?”有人颤声道。
“剑?”躺着的越恒突然轻轻道,他的声音清朗温柔,像夏日清风,微微吹拂;林中清泉,缓缓流淌。
然而此刻,被越恒挟制的山匪只觉阴冷的风从耳边吹过,冰冷刺骨的水堵住口鼻。
“救……”山匪求救的声音一下子堵进嗓子眼。
他看到无数红丝从躺着的人的衣领下蔓延,占领他的脸,甚至他握着剑,握着自己腿的指尖,都爬满血丝。
“这是什么……”
越恒垂下长长眼睫,若是忽略他脸上张牙舞爪的血丝,男人看上去还有几分可怜。
山匪打了个哆嗦,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
下一秒,他就见自己觉得可怜的男人抬眸,弯起嘴角。
“讨厌。”
“什么?”山匪茫然道。
“剑,”越恒微笑渐深,手掌轻握,“讨厌。”
“砰——”
他握着的剑部一瞬间化为粉末。
“嘶——快跑,硬茬子!”
船上众水匪不寒而栗,他们这是惹上魔鬼!魔鬼!
“跑哪去!”
老货郎举着扁担挡在他们面前,局势瞬间倒转。
越恒面前的山匪寒毛卓竖,胆战心惊。
“你,你……”
越恒歪歪脑袋,黑色头发扑在甲板上,乌黑地发衬着他爬着红丝的脸,异常邪魅。血红瞳孔一片幽深,似翻腾的血海,再无其他一丝颜色。
“少。”
似乎对自己不满意,越恒勾起的唇落下,微微眯眼,手握成拳。
只听“砰”、“砰”、“砰”三声,那水匪握在手中的剑一段一段炸裂,铁粉漫天飞舞。
“砰!”
“啊——”
水匪惨烈大叫,他握剑的右手掌,砰一声炸开,混在铁粉中,染出一片红色。
水匪“啊啊”大喊,涕泗横流,眼睁睁地看着“魔鬼”坐起身来,他想逃,但是腿还被“魔鬼”掐在手中。
“乖乖,这是咋地了?”货郎抱着扁担喃喃自语。
众水匪早已被越恒吓到腿软,跪在甲板上,莫说逃,一点动静不敢发出,生怕惊动他。
温热的液体落在越恒脸上,他皱眉,摸摸脸,放在眼前,歪头。
“血?”
他指尖地血丝潮水般退到掌心,指尖只剩那点红。
倒在地上的水匪捂住自己的嘴,他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汹涌起来,这个魔鬼生气了!
“讨厌!”越恒垂下嘴角。他掌心的红血丝活过来一般突然冲向越恒指尖,红色流淌翻滚,他指尖只有流动的红,哪里能看到与红色融合在一起的血滴。
“讨厌,血!”
越恒重复道,按着水匪的手突然发力,他站起身子,眼中血色越来越浓厚,似有血气要顺着眼角流出。
“讨厌!”
越恒大喊一声,忽而拽起水匪,砰一声砸在甲板上。
“讨厌血!讨厌血!”
“砰砰砰砰砰——”
“这、这、这……”
老货郎抱着扁担,躲在角落,震惊地看着越恒甩沙包一般甩着水匪,破烂的船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吱呀呀”声。
“不是说,是个乖孩子吗……”老货郎瑟瑟发抖。
“嗯?”
越恒皱眉,突然停下手,按住胸口。他身体内,有一股不知名力量叫嚣着横冲直撞,叫他难受至极,无法忍耐。
不能忍?
那就不忍!
越恒眼中血光奔腾,他大喊一声,一股无形力量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带着不可抵抗之势,震裂开来,震荡而去。
“砰——”
平稳的江水炸出巨大的波浪,两艘船在巨力中化为碎片,所有人被这力量震飞,落进水中。
破船,享年三天,卒于越恒手下。
“魔鬼掉水里了!兄弟们快逃!”
“少主!恒儿!越恒!”老货郎吐出一口血,抱着甲板,看着一望无际的陡然平静的江面。
“我,我把娃……弄,弄丢了?”
第15章 好饿哦
越恒落在江水中。
他抬起头,血红的眼隔着水面盯着天空,带着些许茫然。平静的河水包裹着他高大的身体,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黑色的发散在水中,随着水流方向游动,如水中展开巨大枝丫的树,尽情展示自己茂盛亭盖。红色丝线在他身上,脸上游动,在他轮廓分明的外表上增添几分神秘和恐怖,就好像他体内被封印着什么可怕巨兽,极其骇人。
半晌后,只听“噗噜”一声,骇人本人吐出一个泡。
泡泡慢悠悠飘上水面,破碎后溅起一点水波,似有大鱼藏在水面下呼吸,倏忽消失。
越恒被压在深处的理智终于找到回家的路,敲敲他脑壳。
“嗯……”越恒更加茫然,眼底的血红,身上的红丝逐渐褪去,即将回归身体那刻。
“哼——”
越恒闷哼一声,一股灼灼热量瞬间从丹田爆发,狂风般席卷他身体经脉,如一头狂野无礼的野兽,在他身体内肆意逃窜,左右奔袭,所到之处,带着难以忍受的烫与痛。
越恒皱起脸,头上青筋暴起,手握成拳,调动内力与这股能量对抗。只是他越抵抗,巨兽越暴躁,疼痛更加难以忍耐。
“怎么回事啊……老货郎呢。”越恒咬着牙,艰难地张开眼,透过散开的发丝寻人。
眼前全是水,一只肥硕的鱼停在不远处,鼓动腮盯着越恒。
鱼:啥玩意啊这是?
越恒体内,两波力量冲撞对抗,阵阵水波冲向两侧,顿时江河翻腾,水面如落雷般阵阵轰响。
看热闹的鱼被水波殃及,一下子昏过去,慢悠悠地向下掉落。
这可不行,越恒皱紧眉头想。
他闭上眼,意识浸入体内。
他看到两团巨大的、磅礴的红色力量互相对视,就像草原上相遇的两只雄狮,不甘示弱互相怒吼,只等谁先露出破绽那刻跃然其上,咬断对方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