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娘。”戚风抓住手帕,像两人行礼后离开山顶,他刚走出大门那刻,紧握在手中的帕子顿时化作粉末消失在夜色中。
他抬起头,目光冷漠地扫过山顶,握紧吴钩剑离去。
月华落在山顶,地上化为粉末的夜明珠隐隐生辉。玉曼枝未着鞋袜的脚踩在空明地面,玉带当风,下一秒出现在姜苇生面前。
“看看你,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子。”玉曼枝叹息道,“你可是当今武林至尊,这天下,能有谁惹你不快?”
姜苇生嗤笑一声,看着玉曼枝的目光中露出几许嘲弄,他目光转向漫漫黑夜,道:“夫人,你确定,教主当年死在连无双手中?”
“这是自然。”玉曼枝穿着轻纱白衣,云一般飘进房间内,落在中央榻上,柔荑托起脸颊,轻笑道,“何止是穆清,连带那群不愿意归顺我的小老鼠们,都被连无双杀得干干净净。”
她弹弹手指,声音随殿中白纱飘荡,“穆清又如何,连无双可是服下两枚神仙丹。穆清和老游医怎么会想到,他们引以为傲的神仙丹最后会成为杀死他们的武器。”
玉曼枝笑起来,眼中血光流窜,仙女般的容颜顿时沾染可怖气息。
姜苇生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长长影子落在玉曼枝身上。他冷笑一声,不紧不慢道:“那为何,戚风遇到会用醉拳的人?”
玉曼枝脸上笑容缓缓落下,目光与姜苇生撞在一起。姜苇生看着她血红的眼,忽而摇摇头,道:“当年神教一切都被大火焚毁掩埋,旧址都被你的小情人建造为魔教。若穆清死了,那人从哪里学会的醉拳?”
“还是说,那人其实就是穆清?他来找我们报仇——”
“不可能!”玉曼枝突然站起来,大声道,“穆清死了!连无双不会背叛我!”
“夫人对自己魅力好像太过自信。”姜苇生道,“醉拳是穆清独门绝学,除他教授无人可学。戚风说那人年纪比他要小,这么说来,这人不止学会醉拳,甚至还服用神仙丹!”
“砰!”
玉曼枝捏碎榻边扶手,眼中血海翻涌,她面容狰狞,用不容反抗的语气道:“你怎知他用的拳法就是穆清的醉拳!当年穆清将事件仅剩的最后三枚神仙丹封在宝库,还是你给我偷来钥匙!”
“三枚神仙丹,一枚连无双服用,一枚在我腹中,最后的一枚现还在宝库里,钥匙在盛永昌手中。盛永昌刚死两年!”
“神仙丹服用条件苛刻,否则爆体而亡。他不成是钢筋铁骨,两年消化神仙丹的内力?”
玉曼枝咄咄逼人,姜苇生顿时沉默,无言以对。
“哼,庸才就是庸才,看看你胆小的样子!哪有半分武林至尊的威风!”玉曼枝不屑道。姜苇生半低着头,低声道,“在夫人面前,谁敢称至尊?”
“本该属于穆月小姐的神仙丹,宝库中的一枚,夫人两百年的内力,岂是区区苇生能够抵抗的。算算时间,夫人也到服用第三枚丹药的时间,待您重新取回钥匙打开宝库,到时天下还有谁能阻挡您?”
玉曼枝挑起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她缓缓走到姜苇生身边,纤细雪白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苇生,你不要怕,这个世界上没人是我的对手,就算穆清活过来又如何?我们只当猫捉老鼠,慢慢捉弄他们。”
“这天下,皆是我们的玩物!”
……
“客人,您要不要去大堂里坐坐?大堂内燃着篝火,掌柜热了酒,如果您有想吃的东西,只管点菜,厨师在厨房候着呢。”小二热情洋溢,激情推销,跟越恒说。
越恒一脸冷漠,说:“我不去,我就在这呆着,谁也不能让我走!”
“您就当歇会,去吧去吧,不然我再请两个姑娘给您唱小曲儿?”
“我不喜欢听曲儿,你去忙,别理我!”越恒十分拒绝。
小二满脸为难,差点要给这位祖宗跪下来,他苦笑道:“那您在这贴着也不是个事啊?”
客栈走廊上,越恒张开手臂,抬起一只脚,金鸡独立,整个人完完全全贴在盛九月的门上,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大壁虎。
越恒疑惑的张开眼,目光向下,看向小二,疑惑道:“我没有碍事呀?”
“我贴得可紧了,这路这么宽,两人并排都能走,我不妨碍别人的。”越恒正色道,好像他真的就是墙上的挂件,轻巧小巧毫不引人注意。
小二简直要给他跪下了,无奈道:“客人,您贴在这,已经吓到两位客人了!”
越恒眨眨眼,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小二趁机道:“您要是没地方睡,不然跟我们挤挤?”
越恒转转眼睛,趴在墙上的手对着小二招招。小二凑过头去,就听到越恒用五米以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帮我求求屋里那位,叫他让我进去。”
小二的脸皱成苦瓜,心道我这可怎么求,但是如果这样越恒不在这影响市容,那他试试也行。想到此处,小二咳了一声,举起拳头,只是他的手还没落到门上,只听“吱呀”一声,门被里面的人打开。
越恒下意识瞪圆眼,嘴里“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前摔去。他盖在盛九月身上,搂着他往前踉跄几步,嘿嘿笑起来。
“让我进啦?”越恒得了便宜还卖乖,问。
盛九月黑着脸把他撕下来,烦躁道:“别在外面丢人现眼。”越恒双指并在一起,对盛九月一指,道:“明白,我这就在屋里丢!”
说罢,越恒一转身,合上门。
“谢谢你,朋友!”越恒对外面的小二一眨眼,手指将一物弹到小二怀里。小二瞪着眼看着紧闭的门,从怀里掏出来那物,原来是指节长的一银珠,银珠溜圆,足重,估摸有三四两。小二顿时笑得不见眼睛,对着合上的门拱手谢谢,连蹦带跳地走了。
屋内有些黑,只床边点着灯,还盖着一册话本。床上被子摊开,微微隆起,看来是盛九月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时,忍无可忍下床给越恒开门。
盛九月穿着内衣,披着外衫,看着越恒脱了鞋就往床上跑,冷笑道:“你怎么不去马厩睡,你不是喜欢马厩么?”
“谁喜欢了!”越恒在床上打滚,脱掉外衫爬进被子里,还拍拍旁边跟盛九月说:“来来来,别着凉。”
盛九月抱着手臂,冷眼看他折腾。
“我不是还得给你暖床嘛。”越恒将被子拉到鼻梁上,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笑道,“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那啥了!”
顶多给你偷偷补补,啥羊鞭虎鞭枸杞鸽子汤嘿嘿嘿。
盛九月牙咬得咯吱响,愤愤地掀起被子,躺倒床上,背过身去拿起话本不愿理他。越恒脸皮一日比一日后,凑过来对着盛九月的脖子吹气,小声问:“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盛九月没好气道:“气的肝疼,睡不着。”
越恒一脸无辜,放着里面的枕头不枕,非要跟他挤一个枕头,他舒服地躺好,笑嘻嘻地伸出手说:“我给你揉揉?”
“啪!”
盛九月拿着书一下拍在他手上,气道:“一边玩去。”越恒觉得再逗怕不是还要被赶出去,便坐起来,上半身跨过盛九月——其间被锤了好几下,将最上面的话本拿了两本,哼着小曲躺回去。
他不怕冷,跷着二郎腿从荷包里掏出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圆润洁白,散发柔和明亮的光芒。越恒便借着这股光翻开话本。
背着身子的盛九月察觉不对,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枕头上的照明的珠子,“你哪来的夜明珠?”
越恒漫不经心道:“老货郎给的啊。”
“……”所以越恒果然是名门望族养出来的公子,奇山石铁石夜明珠随意一件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在他这如此随意,毫不上心。
魔教的宝贝突然无味起来……若是有一日越恒对他不满要离开,他竟找不出能令他回心转意的东西。盛九月的心顿时沉下去,心情掉落谷底。
越恒瞥了眼盛九月,挑眉,笑道:“不就是一个珠子,不开心作甚,给你啊,老货郎那多得是。”
盛九月:“……”心情更差了。
越恒见他举起话本挡着脸,无奈的耸肩,将写着《鸳鸯宝鉴》的书翻到正文,纸页上,画着一小姐和丫鬟,正躲在廊后观察一公子,画旁写着字。
“哇,还是图画书。”越恒嘟囔道,随意看了两眼翻过去,没等他翻几页,就见那小姐突然跟公子光秃秃地坐在床上,嘴在那个,手在那个,下面在那个那个。
“呵!”越恒吸了一口气,手指颤抖地往前翻了几页,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那啥了!
“怎么了?”盛九月茫然地看着僵硬的瞪着眼,浑身炸毛得越恒。
越恒吓得说不出话,又往后翻了一页。啊,在水里,还是小姐跟公子;再翻一页,嘶,小树林;再翻一页,豁,丫鬟也来了!再翻一页,哈,小姐跟丫鬟?再再翻一页,嗷!公子跟公子!
“这,这这就是你喜欢看的话本?”越恒“啪”一下合上,捂在胸前,一脸‘好刺激’啊的表情,他刚刚吓得坐起来,脸上红的宛若火烧云,只是夜明珠小,照亮的范围有限,盛九月没看到他脸红。
“也没有喜欢。”盛九月口不对心,道,“打发时间罢了。”
越恒握着话本的手指一紧,追问:“你喜欢这样的,这么刺激?”
盛九月目露茫然,道:“我确实喜欢看一些激烈的,若是太过平淡,岂不乏味,令人昏昏欲睡。”
越恒脸上的红更近一层,小声道:“什么样的你都看么?”
“我无甚要求,只要有趣,能满足我就好。”盛九月有些困,眯着眼说,“不过我确实喜欢里面的花样多一些,若是只看一种故事,总是无趣些。”
越恒面红耳赤,腿不自觉合,将被子盖在腰间,低声问:“那你一次看多久?”
“怎么这么多问题。”盛九月抱怨道,带着睡意的声音低低道,“看我空闲的时间,比如这次,至少要到武林大会结束后吧……”盛九月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睡去。
越恒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夜明珠光芒柔和,轻轻盖在盛九月脸上。他睫毛纤长,在柔软的脸颊上落下一层阴影。他看着盛九月久久没有回神,等到被子终于可以从身上拿下去后,才手忙脚乱的躺下,把书丢在枕头下面。
“我懂了。”越恒望着床顶,半晌自言自语道,“我会努力的。”
说罢,他红着脸重新将《鸳鸯宝鉴》掏出来,用被子把自己与夜明珠裹住,挑灯夜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越恒:我懂了!
越恒:九月喜欢激烈的!花样要多!时间还要长!
九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闭嘴啊你再说什么鬼东西!!!!!!!!
越恒:从今天起,好好读书,重新做狗啊呸,重新做人!
远方老书生发来贺电并祝越恒早日金榜题名。
越恒:唔,金榜题名倒是不会,希望我早日洞房花烛嘻嘻嘻嘻~~
来晚啦!不好意思!因为我闺蜜下个月举办婚礼,我在陪她挑婚纱所以今天一天都在外面QAQ,等忙完这一阵就会好!欠的一更会找时间补上的!爱你们!
谢谢小可爱的雷!!!!!谢谢营养液!!!!!啵啵啵!!!
武平一<杂曲歌辞妾薄命>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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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少主呀
越恒几人在客栈连着十多日窝里蹲。盛九月和老货郎刚开始没感觉到,平静几天,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们小心感受后,惊讶发现本该上窜下跳有事没事折腾胡闹得越恒这段日子十分安静,总是默默窝在一个地方孵蛋。为此老货郎忧心忡忡,以为自己跟越恒讲的事把他吓到了,还找了大夫来,确定他除了火气大,一点毛病都没有后方才放心,每天给他泡菊花茶。
“起来。”盛九月对眼睛快钻进书里的越恒道。越恒吓了一跳,连忙把书按在怀里,瞪圆眼睛道:“干干干嘛啊!”
“我给你量量身上的毛长了几寸。”盛九月眯起眼,看着他护在怀里的书,眼里露出怀疑,“我早就想问,你这几天捧着这书像捧着什么宝贝,这么好看?”
越恒捧着《我在魔教当卧底那些年》,见盛九月问,一把将书塞进怀里,灵活地从床上滚下来,他伸了个懒腰,身上骨头发出“噼里啪啦”声,他面色正常道:“好看!太好看了!我想多看几遍?”
盛九月看着他伸脖子蹬腿,嘴里嘟囔着“饿了”往外跑,冷哼一声,趁他走出门外,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掀起来,又拿起枕头,见被子枕头下空空如也,冷笑道:“别让我找到!”
越恒叼着肉包子飞上客栈屋顶,懒洋洋躺下来,跷起二郎腿晒着太阳重新翻开书,只见《魔教》那本书里,夹着的,分明是小凰文!他哼着小曲儿乐呵呵钻研上面的姿势,劲头比当年学武还认真,若叫老酒鬼知道,不知会不会把他头打掉。